素养一、素养是什麽？能付帐单吗？(2)
陈光辉露出为难的表情，「你跟公司预支了不少，按规定得先还给公司。」
苏奕觉得好像被当众打了两巴掌，脸上更烫了，赶紧装作没事般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我只是问一下。」
陈光辉怎麽会看不出苏奕的窘境，无奈他入行八年带的都是不成气候的小歌手，底薪加上分润实在不怎麽丰厚，而且家里有两老和妻小要照顾，经济压力沉重，要帮忙也有心无力。只见他从口袋拿出乾瘪的皮夹，ch0u出两百块塞进苏奕手里，「大家都辛苦，这个你先拿去吃饭，我看你瘦了不少。」
苏奕想把两百块还给辉哥，但想到下一份工作不知道在哪里，而且就算有工作也得先还预支的酬劳，便僵y地把钞票收进口袋，即便杯水车薪也b什麽都没有好……毕竟他真的需要钱。
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他就听见唐允宁煞风景地笑了一声，「他怎麽可能没钱吃饭？吃饭又花不了多少钱，说不定他是故意不吃，瘦一点b较上镜嘛。」
苏奕被搭档的风凉话激起无名火，抬眼瞪了过去，「你刚拿到的助理主持人是怎麽来的需要我告诉辉哥吗？你跟那个节目制作人的下流讯息要不要给你的粉丝看？」
作为搭档，他有很多机会偷瞄对方的手机，一开始没兴趣注意，是听见唐允宁讲电话时神神秘秘还向对方嗲声嗲气地撒娇才暗暗留了心。
唐允宁jg致小巧的脸蛋开始扭曲，瞪大眼睛，拔高音量开始反击，「偷看我的手机还敢说出来？苏奕，你不要假清高了！我就算走了一点捷径又怎样？我的才华为什麽要跟你那没用的自尊心一起被埋没？在演艺圈里谁不想红？」
苏奕一听更生气，「你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明明是合音唱不来才让你唱主key，结果唱了几百遍的歌还会走音，你哪有什麽才华？」
陈光辉皱眉，无论是唐允宁或苏奕都让他头痛，看着气氛越演越烈赶紧出来调停，「小奕，你不要说了，你们是同一个团t，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必要吵架。」
两个人都是陈光辉带出道的，他对唐允宁的小动作不是没有察觉，却无意讨论。他知道唐允宁背着他出卖身t争取工作是嫌弃他能力不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帮两人拿到更多曝光机会。
至於走音？那至少表示唐允宁是唱现场，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很上进了。
经纪人这句劝苏奕听得多了，一开始还能忍，然而现在唐允宁事业开始起飞，他却连下一份工作在哪都不知道，血气上涌，特别忿忿不平，乾脆把话说开，「是吗？我看他根本不想和我搭档，想单飞吧？」
「演艺圈那麽多团t最後不都解散了，你敢说你不想单飞？」唐允宁露出了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看起来特别无害的笑容，偏偏说出口的话锐利毒辣，「你只是人气不够没办法！」
苏奕被说中痛处，无法反驳，右手紧紧握拳，举起──
「小奕，你别冲动！」陈光辉看情况不妙赶紧劝架，双手伸到两人之间，「小唐，你也别说了。你们一开始不是处得不错吗？为什麽最近难得碰面也要吵架？你们跟对方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吧？」
唐允宁还在气头上，「是他先跟我吵的！」
苏奕也没打算和好，「你要是没做那种事会怕我说吗？」
陈光辉见状，脸se渐渐沉了下来，又拿两人没办法，看了一眼窗外，「我们时间快来不及了，小奕，你在前面捷运站下车好吗？」
虽然是探询的语气，但苏奕知道自己没得选择，现在不是和唐允宁吵架的时候，他更不想得罪经纪人，便顺从地应了一声。
陈光辉看苏奕态度放软，想想对方终究是年轻气盛，安慰了一句，「别想太多，我会多问问有没有适合你们的活动。」
苏奕勉强扯了一个笑容，在车子停妥时拉上风衣拉链立起领子戴上帽子，开门下车，低调没入捷运出口的人群里。
苏奕走进捷运站入口，在地下道停了几分钟，觉得保母车应该已经驶离了便再次走上来。他决定走路回家，尽管交通费金额不大，但现在的他连这点钱都不敢花，反正他接下来没有行程，步行半小时的路程就当作运动。
辉哥没看错，他因为手头拮据，一天整天常常不吃或者靠超商的打折饭团度日，即使如此节俭，之前打工和表演存下的钱也已经见底。
他r0u了r0u发疼的胃，早上为了准备表演情绪紧绷不觉得饿，表演结束後饥饿感就明显起来了，於是在路上的连锁超市买了条便宜的白吐司。
从超市出来，苏奕发现手机一直跳出通讯软t的群组讯息提示，顺手点开来看。群组就叫「任x音乐超级新星」，名称老套又没创意，却是四个同年进公司的新人共同的期许。
许季：「听说《天生歌手》今年开录，很有可能就是下个月，要参加的人差不多该准备了。」
他们在群组除了闲聊、打气，还会互相交流资讯，之前众人就聊过《天生歌手》。
这是个筹备中的歌唱选秀综艺节目，听说准备了两年，拉了很多赞助，资金充沛，届时会在电视台周末晚间h金时段和市占最高的串流媒t播出，也已经谈好几项商品的联名曝光，肯定会获得很大的注目，是个绝佳的成名机会。
赵英珩：「当然要参加啊，等出道不知道要等几年，上节目绝对能累积人气，就算最後没有得到前几名，对以後发展也好啊！」
苏奕也很注意《天生歌手》的消息，在手机快速地打了几个字送出，「怎麽参加？」
赵英珩：「＠苏奕＠唐唐，你们出道了就把机会让给我们吧？」
许季：「＠赵英珩，大家凭实力，没什麽让不让。我朋友说各大经纪公司都拿到一个保障名额，我们公司应该也会有吧？」
苏奕：「＠许季，谢谢。」
去年年初，任x音乐有个双人男子团t的企画，苏奕和唐允宁就是在内部评选里脱颖而出。
落选者们表面上说着恭喜，暗地里多是羡慕忌妒，等着看好戏。上个月苏奕被爆出欺负唐允宁时，认识的人突然一夕之间变得很忙，没人帮他说话，只有许季公开在社群上说苏奕不是会欺负队友的人，可能只是求好心切的误会，虽然收效甚微，但苏奕是真心感谢许季，把他当作朋友。
赵英珩：「＠苏奕＠唐唐，我开玩笑的。」
许季：「我今天去公司打听消息，可是没人知道，可能要问行销部的颜经理吧？」
赵英珩：「公司会像上次那样公告，让大家公平竞争吧？不只我和许季，早几年进公司的也有人还没出道，不知道要等多久。」
许季：「应该会吧？」
唐允宁八成在录影没有加入讨论，苏奕看对话差不多就关掉视窗，拎着白吐司继续走路回家。
刚回到狭小的顶楼加盖套房，门一关上手机铃声就响起。
苏奕瞧见来电显示写着「妈」，心情瞬间变得沉重，知道母亲打来是为了什麽事，无声叹了口气，按下通话键。
「妈。」
「你怎麽不接电话？」高亢的中年nv声劈头就是这麽一句。
苏奕觉得除了胃疼，头也跟着痛了起来，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解释，「刚刚在表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高亢的音调略为放低，似乎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你哥哥疗养院的钱汇了吗？我早上接到电话才知道已经两个月没缴钱了，他们说再不缴钱就要把人接走。」
苏奕把吐司放在小套房里的书桌兼餐桌上，空出的手r0u着太yanx，「你能先付吗？」
苏母彷佛听见什麽大逆不道的话，声音再次拔高，连珠pa0似的说着，「你不是有在赚钱吗？在演艺圈赚钱很容易吧？今天不是还去表演了吗？让你付一点又怎样了？你哥哥那麽疼你，你都忘了吗？」
苏奕被这麽一顿轰炸，一肚子委屈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
leontree去年刚出道，发表了三首单曲，虽然一开始引起一波注目，但同期发片的还有已经有相当知名度的实力歌手和偶像团t，很快就x1走了群众大部分的注意力。
而且这个圈子是现实的，在没有名气的新人时期，要上任何节目、媒t都得到处拜托、拉关系、綑绑销售、利益交换。过了宣传期失去公司挹注的资源後他们的曝光度和人气急遽下降，接着爆发苏奕大头症风波，形象受损，进而导致苏奕的收入归零。
刚出道时，苏奕是有几分天真，觉得成为歌手的目标即将实现，以为凭自己的实力往後星途看好，能好好赚钱，改善家里经济，便夸口说要帮忙付哥哥的医药费──他确实付了半年，但现在是真的没钱了。
从小母亲的眼里只有优秀的哥哥，对哥哥的表现各种夸奖，对事事做不好的他则是打骂不断。在哥哥出车祸变成植物人後更是只想着求神问佛、寻找偏方，八成连他的歌都没好好听过，更别提注意到他刚闹出丑闻导致几乎没有工作。
短暂沉默後，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语气，「你说话啊？」
「表演费没那麽快下来。」苏奕忍住心酸委屈，先给了一个暂时的藉口。刚强的个x让他无法示弱，加上知道说了之後也不能解决问题，不看好他进演艺圈的母亲肯定会冷嘲热讽。
「你这是什麽意思，你要我先垫吗，我哪里有钱？我不是说我把钱都拿去帮你哥哥祈福消灾了吗？你哥哥醒不过来都是被冤亲债主拖着，得好好办场法会送走祂们，这样他才能醒过来。」张月丽说得又急又快，後半句还带上了哭音，是真的心疼长子。
可是，谁来心疼苏奕？
苏奕听得头痛，他也很希望哥哥早日康复苏醒，但现在他不想和母亲讨论一场法会对卧床三年的植物人有没有帮助。他忍着饥饿和疲惫，乾哑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我知道了，我想办法就是了。」
「就知道你还有钱。」张月丽破涕为笑，丢下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苏奕背靠着墙壁慢慢跌坐在地上，无助地打量这间除了单人床、小衣柜、小书桌和椅子外塞不下其他家具的小套房，眼神茫然空洞。
他要去哪里筹钱？他身上只剩几百块，银行帐户里没有钱，这个房间里更不可能有。
按公司合约他不能私接工作和表演，就算要回以前的餐厅打工，他既拉不下脸，也缓不济急……脑中思绪纷杂，却没一个有用的，恍然间耳边闪过唐允宁的话──
「苏奕！你不要假清高了……我的才华为什麽要跟你那没用的自尊心一起被埋没？」
假清高？没用的自尊心？
是啊，如果他是唐允宁大概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吧？
他拒绝了好几张饭店房卡，也在被0pgu的时候把对方骂到恼羞，还当面撕过要包养他的支票。如果那时候他都接受了，现在是不是不用落到这个地步？
唐允宁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他以为可以靠才华发光发热大红大紫，真是太天真了。
枯坐在地的苏奕两手抱头，抓着头发，把头埋在双膝之间低吼一声，声音尽是不甘、愤怒和哀伤。
好不甘心啊，可是他又能怎麽办呢？
苏奕咬着下唇，呼x1急促，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容易的决定。右手紧紧握拳狠狠地击向地面，手上很痛，但他却再捶了一下，又一下，他要敲碎自己没用的自尊心。
眼角泪水滑下，捶了五六下後，苏奕颓然地停下动作，用袖子擦掉泪水，几个深呼x1後，睁开眼，咬了咬牙，神情有种豁出去的坚决，拿起手机拨号。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就被接起。
经纪人陈光辉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小奕，什麽事？」背景有些吵杂还混着人声，应该是《欢乐一百分》的录影现场。
苏奕的心跳b平时快一些，手心冒汗，暗暗提醒自己维持平常的说话语气，「辉哥，你知道任总在哪里吗？」
陈光辉0不清苏奕的想法，「我怎麽会知道任总的行程？你问这个做什麽？」
苏奕礼貌地开口，「我写了一首新歌，录了deo想请任总听听看。」
任陌非在音乐圈颇负盛名，早期靠的不是绯闻，而是才华。
十二年前，任陌非创立任x音乐，亲自c刀的，不过对方眼神清澈坦荡不像是认出他来，把钱塞进他的手里就转身大步离开，看起来真的只是举手之劳日行一善。他感激地收下这份好意，对着背影大声道谢。
回到家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半乾，关上房门杂志拼凑出来的。他知道这个人很有才华很有钱，也知道他个x差、脾气不好，甚至他还发现虽然任陌非床伴众多，但对辛若禹却用情至深。
这个男人有可恶可厌之处，却也有可怜可悯的一面。
不过，他没必要了解任陌非吧？他们只是短暂有了交集，等任陌非玩腻他时就解脱了，到时候各过各的，见面就装做什麽也没发生过。不过最好是b赛结束後吧？免得任陌非小肚j肠在节目上刻意刁难他。
奇怪，明明他是任x音乐的签约歌手，红了对公司也有好处，为什麽任陌非要对他这麽严格？
任陌非咽下一口吐司，抬眼，刚好对上苏奕看过来的眼神，「在想什麽？」
「没有。」苏奕不想说，总不能告诉任陌非他在想还要多久才会被玩腻……
任陌非又问：「会游泳吗？」
「高中t育课学过。」苏奕眨着眼睛，不理解任陌非问这个做什麽。
「後面有游泳池，你可以用。」任陌非指了指厨房後的方向，那里有一个後院，後院里有一个半露天的游泳池。
苏奕很快地拒绝，「不用了，谢谢。」他又不是来游泳的。
「游泳可以锻链肺活量，我不想再听到你来不及换气时有气无力的尾音。」任陌非脸se不变，语气也不怎麽严厉，轻描淡写地指出苏奕的缺点。
苏奕原本坚决不游的，可是金弦奖的最佳专辑制作人这样一说，他突然就哑口无言心虚了，什麽底气都没有，「好，我会去游泳。」
他知道自己的肺活量不够，有些歌曲他抓不到换气点会唱不好，但他觉得碰到了就换一种唱法，没什麽大不了，不是多严重的问题，但任陌非似乎不这麽认为。
他练就是了，他要成为实力派歌手！
「来回十趟。」
苏奕抗议，「太多了！」他到底是被包养还是参加游泳训练营？
任陌非给出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顺便锻链t力。」
不是练肺活量吗？为什麽变成锻链t力？
任陌非彷佛能读懂苏奕错愕表情下的腹诽，很快就补上下一句，「你的t力不行。」说完，唇角一g，笑容里透着几分暧昧。
苏奕一听就知道任陌非嫌弃他床上的t力不好，好吧，确实是不好，他本来就不喜欢锻链身t，「知道了，十趟。」反正任陌非不会盯着他游几趟吧？又不是t育课考试！
任陌非吃完早餐，用餐巾擦嘴，端起盘子餐具走进厨房，出来时对苏奕说：「吃完放洗碗槽里，晚点会有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