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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亲自选中的夫君

 

外头昏暗得已如天黑一般,屋里也不大能看得见影,头一回,谢语竹坐在堂屋里,觉着家里有些冷清得过分。

他早早点上了蜡烛,随风跳跃的烛光映照出他没有表情的半张脸。改好的衣裳整齐叠放在桌上,他没再细看,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外面发呆。

雨势变得稍微大了,雨滴砸在地上“啪嗒啪嗒”地响,很快湿透了门口延伸出去的青石板。旁边正房传来李玉素唤他的声音:“宝儿,你在堂屋里吗?”

谢语竹沉默着没回话。直到李玉素跨进堂屋的门槛,他才仿若大梦回神般,迟钝地站起身回道:“阿娘,我在这呢。”

李玉素奇怪道:“喊你你也不说话,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裴风呢,他没陪你?”

谢语竹如实道:“他回自己家了,说要查看下裴虔他们家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祸害隐患。”

“这雨下的,怎非得今天出去呢?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李玉素回头看向外面,同样担心裴风的安全,幸好今天无风,雨也小。

她对谢语竹说明来意:“对了,我来是要跟你说,今晚的晚饭简单些、清淡些就好。中午荤腥过多,你阿父没太克化,晚上给他弄碟酱菜一碗清粥打发了便是。裴风今天也不宜再进补,这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补多了可不得上火难受……”

“对哦,我得给裴风煮一锅姜汤。”谢语竹拍手打断道,抬腿便往厨房跑,喊声渐渐远去:“阿娘,我记住啦,我先去煮姜汤了!”

“?”李玉素看着转瞬消失在拐角的人影,实在没想明白小哥儿是怎么从她的话跳到煮姜汤。

“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她无奈又好笑道,低头看到桌子上叠放好的干净衣衫,随手拎起来展开看了一遍。

灰褐色的布料,看起来很眼熟,她记得这是她父亲留在谢家的旧衣。但看衣长和肥瘦,明显是改过了,做给谁的一目了然。

李玉素挑眉,对自家小哥儿的缝补手艺有了新的认知。

一天不到,一身衣裳就改好了,这针怕不是要穿出火星子来。

她翻了下笸箩,韧性最强、也最贵的金线团瘦了一小圈,一猜便知是用得最多。还有青线团,也瘦削了些,可李玉素抓着领口、衣袖、裤脚等地方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青线的痕迹。

她一边纳闷一边将衣裳重新铺开叠好,眼睛不经意一扫,忽然瞥到右襟有一小团青色的影子。

她揪住衣襟,往蜡烛边上靠了靠,眯起眼睛凑近观察。

是几根青翠的秀竹,紧拥在一起,挺拔茂盛,郁郁葱葱。

衣襟交错,恰好落在心口窝处。

厨房内,烟雾缭绕。

灶台的大锅上小火炖着白粥,米特地多放了些,慢慢熬出了浓白的米油。烫好的荠菜过足冷水,用力碾出了水分,和同样切得碎碎的蒜粒在盘里搅拌均匀,倒上酱酢,鲜美开胃。

这是谢语竹按爹娘要求准备的清淡晚饭,比起中午省了不少事。可一想到家里还有个年轻健壮的成年男人,他摸到装白面粉的袋子,挖了两瓢,倒了点油,打了俩鸡蛋,又加了点碎葱花,擀了两个厚实的鸡蛋饼出来。

就等裴风回来下锅了。谢语竹捅了捅另一个灶膛,将火苗燃到最小,不让锅里的姜汤煮干。自己则回堂屋取了衣裳,继续坐在屋檐下盯着大门等待。

但这回他换地方了,坐在了西厢房的门口。

雨已经停了,谢语竹给屋里点了灯,满室通明,他试图回想以前晚上他都在做什么,大多时候好像都是泡在厨房里研究新吃食。

可他现在没什么心情,随着时间推移,他满脑子都在想裴风什么时候归来。

偶尔,谢语竹恍然惊醒,然后认真反思:裴风是给他灌迷魂药了吗?怎么一时半会儿不见他就心神不属、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一定是裴风的错!蛮横不讲理的小哥儿很快将身上的责任摘干净。这人明明头上有伤,还故意在雨天、黑天独自外出,惹得他平白无故担惊受怕。

而且作为赘婿,没半点儿取悦夫郎的自觉,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他多无聊啊,裴风不得陪他干点有趣的事情解解闷、消消夜?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小哥儿迅速臊红了脸,甩甩头想将那些令人耳红心跳的画面抛出脑外,可他用劲过猛,一不小心甩得头晕,更胡思乱想了。

“吱呀——”院子里大门推开,夜色里,一个臃肿的人影现出门后。

谢语竹一顿,随即抬头望去,有人步履匆匆朝他走来

是裴风回来了。

他高兴地一跃而起,却因刚晃过头,眼前一黑,脚步踉跄向后仰倒。

“小心!”裴风见他摇摇晃晃,立马步大跨跑过来,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谢语竹想要去抓他的小臂,却摸到毛刺湿冷的蓑衣,猛地被扎了下,顺势向下握紧了裴风的手。

裴风本就有些发冷的身体顿时僵在原地。

谢语竹原本是想怪责他几句归家太晚,可裴风手掌的冰冷吓到了他,赶紧双手握住手心手背搓了好几下,催促道:“快把蓑衣脱了,湿衣服也脱了,换身干净的。”

裴风看向不撒手的小哥儿,又看看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没说话也没动作。

谢语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霎时像被火烫到般,连忙松开了。

末了,还半侧过身去,害羞得仿佛刚才是个意外,而非他有心之举。

“你、你快一点呀,小心等会儿得了风寒。”

“嗯。”裴风应了声,慢吞吞解了蓑衣。

刚拿在手里,谢语竹便急着接了过去往墙上一挂,拉他进了屋,指着床边叠好的衣裳说:“喏,我下午改好了,你快换上。”

说完,他掀开帘子出去了,里间只剩下裴风一个人。

裴风走了过去,双手拿起上衣轻轻抖开,很寻常的麻布衣裳,颜色也是灰扑扑的不起眼,可他还是敏锐捕捉到一抹鲜活靓丽的青。

看清那是什么后,裴风眸光微闪,眼底软色渐渐化开。

“裴风,你换好了吗?”外头,谢语竹扬声问道。

“嗯,换好了。”裴风主动走到外间。

谢语竹眼前一亮,瞬间眉开眼笑,快步走了过去。

“真合身!”他抬起裴风的手臂,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得不得了。

明明是同一件衣裳,穿在他胖乎乎的外公身上就普普通通,甚至因为满脸横肉有点凶神恶煞的感觉。

可裴风一穿,气质陡然不同。男人身形挺拔,宽肩窄腰,裁改得当的衣衫修身利落地贴合在隐约鼓起的肌肉和劲瘦的腰身上,却不显局促紧绷。

英俊无俦的面庞上笑容淡淡,少了平日的淡漠冷峻,多了分成熟沉稳,就像是城里的贵公子来乡下体验民生,连带着灰褐色的衣裳都在发光。

谢语竹唇角上扬,打着转儿地欣赏了好一会儿。一抬头,看到裴风也在紧盯着他,黑眸里的温柔几乎融成了水。

谢语竹被眼前的美色晃了神,心头猛地一跳,而后“咚咚”打起了鼓,没完没了。

两团薄粉慢慢爬上嫩白的脸颊,谢语竹眨了眨水润的杏眼,忽而甩开男人的手臂,双手叉腰,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你光看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喜欢我给你改的衣裳?”

裴风似是已对他的变脸习以为常,不慌不忙答道:“喜欢,很舒适。”

顿了顿,他又说:“看你,也是因为喜欢。”

谢语竹的脸唰地更红了。

他无视后面那句话,只针对前一句发表意见:“那是,我的手艺当然厉害。”

裴风接道:“量得也精准。”

谢语竹眸子微眯。

“裴风,你是故意的吧?”他走上前,纤白双手缓缓搂住男人束紧的腰,昂起脑袋质问道:“你故意打趣我,是不是对我抱你的滋味念念不忘?”

有了先前的允许,裴风也不再手足无措,一回生二回熟,他十分自然地搭在小哥儿的腰间,继续像早晨一样不住地缓慢摩挲,垂眸沉沉地看着他:“是。”

谢语竹正沾沾自喜,又听他说道:“你也是故意的。”

裴风指了指自己的左心口,将某个占有欲极强的小哥儿的霸道行径揭露无疑。

谢语竹却不认为是自己的错:“还不是看你可怜兮兮的,连别人扔的破香囊都当宝贝似的捡去藏着。我决定了,以后你的鞋子袜子衣裳我都要缝竹子上去,免得你又酸溜溜地吃醋!”

没说出来的是,等成亲后,他还要把裴风的中衣亵裤这些贴身衣物也做点手脚,一想到男人的亵裤上绣着一棵竹子的图案,昭明那处是他的专属,谢语竹就既期待又害羞。

裴风不知他的小竹子已经从葱翠变成了黄瓤的,安安静静听小哥儿絮叨完,说:“好,都依你。?”

谢语竹却又推开他。

他跟不识好心的赘婿算起了账:“哼,你刚才竟敢说我,我才不要抱你了,谁知道你淋了雨有没有感染风寒。”

然而,不及裴风为怀里的落空而感到失落,虚虚握着的左手忽然挤进来一只柔软,灵巧地插入他的指缝。

谢语竹红着脸没看他,语气依旧嚣张:“快走,去厨房把姜汤喝了就给我打下手,别想偷懒!”

……

事实证明,谢语竹给裴风多烙两张饼是对的。

吃不太下饭的谢文青看见吃得又快又大口但依然文雅得体的学生,羡慕又嫉妒。

他随意提了句:“听闻你今日下午家去了,可是有何收获?”

要不然能消耗那么多体力,饿成这样?

谢语竹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他。裴风放下筷子,摇摇头。

“没有。家中已是破败荒凉,旧壁颓垣,但幸好,我四叔一家离去时,并未对我家里做些什么。”

谢文青点点头,叹道:“也好。等我明天去找村长,说清现状,便交由你重新打理了。”

“不行!”谢语竹连忙阻止道:“阿父,在我和裴风没成亲前,不能让外人知道他恢复正常!”

谢文青懂他的顾虑,便没有强求,摆手道:“好了,你们自己做决定。”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晚饭后谢语竹越想越不放心,于是睡觉前又跑到西厢房对赘婿耳提面命了一番:“成亲前你就老实待在家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乱跑,知道吗?”

裴风想也不想就应了。谢语竹看他答应得如此干脆,心头却闹起了别扭。

他难得检讨自己:“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说得好听是为保护裴风免受裴老四家骚扰,但他还有别的居心,就是怕村里其他小哥儿知道裴风变正常后,纷纷上赶着求姻缘。

裴风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个“不”字,从不委屈自己的小哥儿又立马抛开思想重担,理不直气也壮道:“没错,我就是自私,但你现在说后悔也晚了!”

裴风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不会后悔。”

“哼,你最好是。”谢语竹被哄得舒心了,分他点好脸色:“快睡吧,明个儿还有事呢。”

这话不假,隔天上午,太阳正好时,村里的王媒婆来了。

人是谢家夫妻请来的。虽说裴风入赘,无需像平常人家准备一应嫁娶之事,但像合八字和挑吉日这类必要的事宜还是少不了。

王媒婆刚接到邀请时还惊奇纳闷,这谢家也是真敢啊,说招赘就招赘,这不是明目张胆把前头那些提亲想吃绝户的脸踩在地上吗?

等到了谢家,见到谢家赘婿就是裴家那个傻子后,这份惊奇就变成了惊恐。村里好端端的大户人家竟然给自家的漂亮哥儿招了个傻子夫婿,到底谁才是真的脑子磕坏了!

可她看谢家人不仅没有半点排斥,还一脸喜气洋洋的,终究还是没说出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冷静下来后,她仔细想了想,谢语竹招裴风入赘未必不是个好选择,至少家产是保住了。

王媒婆收起那份操闲的心,认认真真给两人合了八字,不得不说,谢语竹和裴风还真是天造之和,相配得很。她又掏出老黄历,和谢家人挑选半天,最终将婚期定在下月十七。

时间宽泛,还有将近一个月来充分准备婚事。正好等晚稻插完秧,亲朋好友都得了空闲,可以来吃喜酒。

李玉素在王媒婆手心放了一锭银子,后者一下拿不准了。就合八字挑日子这些简单的事,值得给这么重的媒金,是封口的意思?

李玉素看出她的疑虑,挑明了道:“王婶别想多,我们就是表达感谢,竹哥儿成亲,是天大的喜事。回头要是有人问起来,您实话实说就行。”

“哎,您放心好了。”王媒婆心里有数了,这不拦着她,那就是变相鼓动她传开。哪个媒婆嘴巴能闲得住?看来谢家,对裴风这傻子赘婿还挺满意。

于是,仅仅过了半日,下午,谢语竹坐在屋檐下给裴风缝制新衣裳时,就总是感觉大门外有人来回晃荡,还有些嘀嘀咕咕的声音。

村里人家白天大多都是敞着门的,为了方便亲戚朋友串门唠家常。可谢语竹在院子里坐了一个多时辰,门外那些打探的人竟没一个敢进来的。

想想也是,正常和他家交好的,看到门口散布那么多人,也都不好意思在众人的瞩目下走进谢家,唯恐出门后自己变成被缠着的那个人,有些话该不该说也是一门难拿捏的学问。

其他抱着看好戏瞧热闹心态的人更是没胆,谢语竹装作不经意般抬头望去,数了数,有一个算一个,前些日子要么对他家说过风凉话,要么就是来他家提亲碰了一鼻子灰。

谢语竹嘴角扬起一抹讽笑,不予理会。

“咔!啪!”院子东南角落里,树荫下,裴风在快速利落地劈柴。

家里多了个人,又是夏天,无论吃饭还是洗漱用到热水的地方多了,消耗柴也就快了。

谢语竹把劈柴的苦力活丢给了裴风,自己专心做针线活。可甭小瞧了这用眼的精细活计,缝完一件上衣,谢语竹是脖子痛胳膊也酸,不得不站起来活动下筋骨。

可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门外溜达的人换了一批。原先大半是被他拒绝不服气的男人们,可这半天晃来晃去的全是年轻的姑娘小哥儿。

而他们盯梢的目标也很一致,都在偷瞟院子里干活的男人。谢语竹眼尖,远远便瞧见他们捂着嘴,跺着脚,脸上流露出羞涩期盼的神情。

谢语竹顿时垮了脸,转头看向招蜂引蝶不安分的赘婿。

人靠衣装,收拾干净打扮妥当、还被谢语竹好吃好喝喂了几顿后,裴风的样貌气质与傻子时期可谓是判若两人,和几年前他还在读书时相差无几,怪不得勾得一堆姑娘小哥儿回想起旧时,在他家门口犯花痴,连裴风现在依然是个“傻子”的事都顾不上了。

谢语竹哼了一声,愤愤踢了一脚地上的笸箩。

他的竹子绣得还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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