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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男生的快乐原来这么简单

 

刘梅也认出站在门口的是吴檞,她大气不敢喘一个,毕竟在她眼里自己浪是自己的事,但浪到自己儿子老师的头上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吴檞夺门而出,这件事情超乎他的认知范围,他发现处理学生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只是他们俩之间单纯的利害关系,这关系到根深蒂固的原生家庭背景。

罗轩学跟着吴檞出门,他觉得他的目的达到了,看吴檞这么剧烈的反应一定是被恶心到。

罗轩学以为自己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吴檞却要刨根问底:“如果愿意的话你介意把自己家庭的状况说一下吗?”

他居然还想知道具体的细节,只怕会恶心到倒胃。

罗轩学带吴檞到藤蔓缠绕的回廊中,吴檞坐下能感受到石板凳的冰冷,心也跟着一起做冷。

好似煮酒论英雄,罗轩学也想借此机会告诉关于方晟母亲的罪恶,试探吴檞对方晟是否态度大为转变。

罗轩学开始促膝长谈,他说的过往没有添油加醋,因为现实本就是魔幻的。

罗轩学的母亲祝兰是农村家的第八个孩子,那年祝兰只有十岁,收成不好,家里闹了饥荒,地主人家要给自己一个7岁的娃罗雄生招个媳妇,礼金丰厚,祝兰嫁出去的那个晚上哭哭啼啼的,她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外婆告诉他丈夫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必须唯命是从。祝兰才十岁就什么都会做,打水砍柴弄饭都是她一人做,别人都夸她贤惠。

过了几年,她完成外婆嘱咐她一生最重要的任务——给他生孩子,但是那时罗雄生年龄还比较小,只是当时男性发育阶段的一时冲动,因此生下来的孩子没过多久就夭折,祝兰为此抑郁了一年。

再到后来,农村拆迁罗轩学一家靠自己地盘多,得到的拆迁费也是一笔常人无法想象的巨款,成为当地有名的暴发户,罗雄生自己靠这笔钱成立一家公司,搞得风生水起,接着迎来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罗轩学。

只可惜家花哪有野花香,罗雄生常常流连于酒吧不着家,他看上夜色酒吧的驻唱daisy,想花些时间熟络后再下手。

不料一天晚上daisy唱了一首自己新编曲作词的歌,歌词的内容居然是表白坐在自己旁边一位不起眼的男人,那个男人每天都只点一杯柠檬茶,然后埋首在纸上勾勾画画的,罗雄生根本看不懂他到底写的是什么符号。

daisy辞去酒吧驻唱的工作后,就和那个男人结婚。

然而好景不长,罗雄生本以为会记恨一辈子的男人居然因车祸去世。罗雄生再次看到daisy还是在酒吧,她当回了酒吧驻唱,她变得比以前更放荡,一甩染成金色的波浪卷头发,穿着黑丝的腿盘绕在钢管上,眼里却没了光。

罗雄生开始疯狂追求daisy,用糖衣炮弹哄骗她,为了完全把daisy追到手,他直接答应daisy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如果不是碍于其他人夸赞祝兰贤惠他早就不想要这种没有文化的乡下女人,现在他一个人把公司做大没有人敢说逆耳的话,于是他申请与祝兰离婚。

罗雄生权大势大,祝兰前半生都带在罗雄生,几乎没见过其他男人,却被告自己重婚,证据无中生有,导致祝兰净身出户,一分钱的财产都没有得到,罗轩学当时并没有主张他觉得吃好喝好就行于是选择了父亲。

罗轩学有些哽咽:“你知道我母亲现在是三中的保洁员吗?我身上带着名牌手表,穿着鞋子,她却穿着陈旧的工作服,我和她每天相见却不敢相认。”他握紧拳头,不想再说下去。

这样的经历落在任何一个人肩上都是大山一般沉重,吴檞其实打心底佩服罗轩学把这些事讲出来。

要说罗密欧与朱丽叶之间的爱情都要为世家的仇恨变为坟墓,那么方晟与罗轩学之间的问题就是无解的。

吴檞听完陷入良久的沉默,思索偏刻后说道:“我觉得你和方晟之间应该做个了结。”

罗轩学觉得好笑,他吴檞难道还不明白自己讲那么多话,“他妈毁了我的家庭,你让我原谅他?”

“我可没打算让你们和解。”吴檞淡然一笑,“你们俩的事情当然是当面解决好,我只是引渡人。”

方晟不知从那个旮旯里出来,踟蹰不愿前进,站在离他们有一点距离的位置拿起手机问:“老师你给我发定位就是为了让我见这个乐色?”

罗轩学一时看不懂走势,这请方晟来不仅不是调和矛盾,还打算加剧?

斜阳最后的余晖已经消失了,夜色笼罩在广阔空地上的三人,刮来一丝刺骨的寒风让吴檞感到噤寒。

高三这个阶段如果还让他们仇视相对,勾心斗角无疑耗时伤神,不如现在就让他们将仇恨释放个够。

吴檞轻咳一声,说道:“你们只要不动手打架,随便你们干什么都行。”

罗轩学正感到匪夷所思之际,方晟毫不犹豫

地直接出口:“我只想骂人,不想骂你。”

罗轩学在想不骂自己难道还骂吴檞,结果过了

好一下才转过弯,气得直咬牙:“方晟你有本事骂人就直说,在这里内涵什么?”

方晟挑起眉毛:“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要求,那我满足你。”

“你整天顶这个苦瓜脸,脸上的疤跟个屁眼样的,我看你是从小出生没有屁眼,都长到脸上去了,费劲长成这样我学习了一天困顿看到你的脸都有神清气爽的作用。”方晟说出的话跟机关枪一样,突突地往外冒。

罗轩学跨步想上去揍方晟一顿,但他们两中间横着个吴檞,这时他出手也很掉价。

接着罗轩学嘴巴上明显比不过方晟,他只会用最粗暴的话口吐芬芳:“你就是狗娘养的,贱婊子生的贱货。”

“我看你在这里龇牙咧嘴的,才像狗一样的在此狺狺乱吠。”

吴檞看他们大战好几回合,方晟总是喜欢拐弯抹角地骂他,罗轩学则毫不给对方留颜面地骂。吴檞发现方晟并没有生气,接话自如,与当时篮球赛上的他判若两人。

骂到最后,方晟使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我可以是狗,但你真不是人。”然后学狗叫“旺旺”了两句。

罗轩学被他这样一下给弄笑了,他没想到方晟学狗叫有模有样的,让人笑得停不下来。

然后看到罗轩学笑成这样,方晟也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面对这样滑稽的场面,吴檞惊讶到一时语塞,男孩子的快乐原来这么简单。

罗轩学笑着笑着就哭了,自从他和母亲分开后发现父亲带来的荣华富贵并不能让他笑,甚至他的笑都是笑给人家的,这发自内心的笑居然是仇家的儿子给逗的,像个傻子一样太丢人了。

吴檞上去拍了拍罗轩学的肩膀,纵然罗轩学不是他的学生,他依旧是如同当做他的学生来安慰罗轩学,他说:“没关系的,这些事不是方晟的错,更不是你的错。”

“你看过多瑙河畔的维也纳吗?我当年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就去过,飞机要越过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是不是只吃过阿尔卑斯棒棒糖?还有那里每一栋建筑都跳动着百年来贝多芬的音符"

方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此刻他是局外人。

他知道吴檞的温柔是他作为老师所具备的品质,他贪恋的只是大家都能拥有的一份而已。

“你想去吗?”吴檞娓娓道来的描述让罗轩学一个大老爷们都对维也纳的浪漫心驰向往。

吴檞接着轻声细语道:“你想去的话,高三这一年你好好攻读英语,你先用你父亲的钱让他送你去国外读书,到时候你凭本事到大城市自己开一家公司,你可以把自己母亲接过来和你一起住,你的人生到时候只由你做主,明白吗?”

罗轩学脸上的刀疤因为自己的哭倒显得自己没有那么凶神恶煞,像一只眼神凶恶却没有实际性伤害的二哈,他破涕为笑:“老师你和方晟上辈子是不是夫妻呀?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把我弄笑弄哭的,又来哄我,骗我上当。”

吴檞也没想到方晟会和自己配合地这么完美,解决了一桩桩琐碎繁琐的事,化解师生的矛盾,却越来越看不透方晟的想法,他想不明白方晟愿意来配合他的理由,换作以前早就拳脚相向。

罗轩学走向方晟,神采飞扬:“接下来一年我不会来打扰你,我会参考老师的方法试一试,希望将来你有资格和我竞争。”

来到方晟身边,罗轩学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得亏你遇到了这样的老师,我算是明白你变在哪里了。”

望着罗轩学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方晟陷入沉默,天边的星星也在沉默,遥远而明亮。夜晚潮湿,他转身看到吴檞披着一身清辉向他走来。

罗轩学说的没有错,作茧自缚几年以为自己人生大概就这么个定型,但是那个人冒然闯入他的世界,改变了原本的轨迹。

解决罗轩学的事情,吴檞同方晟一道回家,吴檞一路都在说罗轩学其是一个有上进心的男生,只字未提吴檞在罗轩学家看到的污秽场面。

方晟只是瞥了一眼吴檞,一言不发,吴檞也不好唱单簧,俩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你家有英语的学习资料吗?”方晟突然问道。

吴檞为了每周天给方晟补英语,也是抽空给方晟精心挑选英语学习教辅之类的书籍,现在有空正好拿给方晟。

但吴檞没有想到方晟居然主动学习英语,他都要感谢上帝带给方晟的洗礼。

回到家吴檞将听力书拿给他:“你先坐在客厅练一下听力,我洗完澡再给你讲一些练习。”

方晟按部就班乖乖地拿起耳机听听力,虽然耳朵里放的是英语,他的眼睛盯的却不是书。

浴室的白光在玻璃磨砂门晕开,衣服褪去,隐约的肉色露出来往前一步消失在视线里。

方晟收回了目光,开始专注于英语听力。

十分钟过去后,吴檞的声音传来,即使在遥远方晟却能在戴耳机的情况下还听得到,“方晟,我没有拿浴巾,那个你方便拿吗?就在阳台上晒着。”

方晟拿好浴巾进入,吴檞背对着他冲掉头上的泡沫,还有轻盈的泡沫在室内乱飞,触碰到方晟的脸就绽开破碎。室内的水汽雾似轻纱,吴檞身上的水珠像是早晨留恋在荷叶的露珠,圆润晶莹,盘旋而下。

因为洗澡水的温度较高,吴檞白皙的皮肤里泛着红,方晟感叹道不愧是从大城市来养尊处优的人,从脊背到腰肉眼看都是平滑没有瑕疵的。

吴檞听到脚步声停下,就转头拿方晟手上的毛巾,方晟看吴檞转过身连忙看向别处,却无意间看到浴室镜子旁边的插座下有个小圆点,里面好像有东西一闪一闪,方晟冲去把浴室的灯关掉,原本只凭眼睛根本看不出来的微弱灯光变得稍微明显了些。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吴檞满脸狐疑,“方晟,你干什么关灯?”

方晟立马夺去用来慢悠悠擦身子的浴巾,他死命揩去吴檞身上的水,弄得吴檞又难受又别扭。

“你到底要干什么?”吴檞被方晟粗暴的行为给吓到,缩成一团不让方晟继续他的动作。

“你知道你的裸体已经被多少人看到过了?”方晟又赶紧给吴檞套上衣服,怒吼道,“能不能有点安全意识?”

方晟让吴檞自己到外面穿好裤子,他太过心急甚至自己都没有往下瞟一眼。

方晟接着从自己家拿出螺丝拧将插座打开,果然里面装了微型摄像头。

这事情刻不容缓,方晟立马报了警,然后把大致情况告诉了警察。

警察找到房东也就是包租婆,平日趾高气扬的包租婆看到警察也开始害怕起来,“警察同志,我根本不懂微型摄像头是个什么东西啊!”

吴檞也是第一次听说微型摄像头的存在,他一想到自己每次洗澡都有人在窥视就不禁打个寒颤。他还听警察说这个微型摄像头是直接传云服务器,自带4g卡联网上传,排除房东的可能,只能是前租客留下的。

警察认为这件事情可能涉嫌犯罪,立案标准严格,且包租婆也就是自己私下租房子,房屋租凭协议都是手拟而非正式的,前租客的身份证号码没有核对过,经警方调查发现也是假的,取证的难度加大,一时无法破案。

吴檞也被警察好好教育了一番,说自己身为老师安全意识还不如学生强,要他好好向方晟学习。他也承认,老师与学生在一起本就是教学相长的过程,正所谓“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但现在最让吴檞担心的是他到哪住,他在附近酒店住了一两天,在笔记本电脑上查询租房信息,吴檞手头紧,自己的存款只有一万不到,而没有房东愿意按月收费,经过多次沟通都不行。近期的教研活动连绵不断再加上租房问题弄得吴檞焦头烂额。

方晟在数学周练结束后收完全班卷子后来到吴檞办公室,吴檞拿到方晟递来的卷子,准备起身前往专门扫描卷子的机房室,却一阵晕眩,幸亏抓到桌角才没摔下去。

方晟急忙扶住吴檞,他近距离地看到吴檞镜片下厚重的黑眼圈,黑中泛紫,看到这样精神萎靡的吴檞,方晟不禁皱起眉头:“你这是多少年没睡好了?房子租到了没有?”

吴檞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方晟:“实在找不到,你就在我家暂时住一下。”

即使不想说话,但吴檞还是要把拒绝的话说出来:“那怎么能行,我不打扰你的生活。”

见吴檞已经放好试卷,方晟硬拽着吴檞往自己家方向走:“我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留一个房间是空的。”

吴檞实在是累了,他根本掰扯不动方晟,任由方晟带自己回家。

方晟简单整理了下另一个卧室,铺好床垫,却看见吴檞又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看。

方晟:“老师你怎么还不休息?”

吴檞依旧强打精神表示自己不困:“没事我不困,今天我参加市里的教学调研,立体几何的这种题型很可能会成为高考的重要考点,我平时看大部分同学的立体空间感不足,我针对这种题型为明天的课程写一下教案。”

“快、睡、觉、去。”方晟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然后把吴檞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直接关掉。

吴檞惊呼道:“我的教案!”

“word会自动保存。”方晟说完就把吴檞拉到床边,吴檞不乐意地爬上了床。

吴檞坐在床上生闷气,委屈巴巴地控诉方晟的暴力行为,“到底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怎么命令起我来了?”

看到吴檞最后还是乖乖地盖上了被子,方晟关上房间的门打电话给包租婆让她开一下门,自己把吴檞还留在对面出租房的行李搬过来。

方晟进入吴檞原来的卧室,吴檞果然不是爱打理的人,书堆砌在桌上到处都是,但桌上有一块空间是他特意留出来的,那里摆了一个实木相框,里面装的照片一看就是从某个完整的照片剪下的一部分,是吴檞和另一个男生的合影,他们俩都高举着io金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方晟对吴檞的过往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前途光明的人要到这里教书。还有他知道吴檞的性取向,那照片上的人是他的男朋友吗?他们还保持联系吗?一团团迷雾缭绕着方晟无法拨开。

帮吴檞收拾完行李搬回家后,方晟不知不觉地打开了房门,屋内还亮着床头台灯昏沉的橘色灯光,他走到吴檞旁边,不带一点声音。

吴檞的黑框眼镜还架在坚挺的鼻梁上,方晟俯身帮他把眼镜拿开,眼镜框架轻轻划过耳背,吴檞可能是感知到什么,嘴里轻哼一声,扭过身子,脸往方晟的一侧倒去。

凌乱的碎发耷拉下来遮住他的半张脸,露出雪白的颈脖,方晟在一旁仔细地端详,床头还有半瓶没喝完的水,而吴檞的唇上还残留水渍,方晟伸手想用自己的指腹抹去,却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

他以为自己对吴檞的敬重与爱慕不过是普通学生对老师的,但现在所有复杂的感情交杂在一起就变得一锅粥,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把房间的台灯关了,周围归于死寂的黑暗,长夜漫漫,方晟却只觉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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