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徐铭也曾幻想过自己和他人的亲密接触,虽然场所单一、姿势贫瘠,但身为直男,自然把自己代入侵犯方,所以从没设想过自己会有此等狼狈时刻。
现在,他两膝分开跪在床上,黑色平角裤褪到膝盖上方,一手抓住裹着床垫的塑料膜撑住上身,一只手捧着透明、粘稠、缓缓流动着的润滑剂越过自己的男性象征,伸向自己的屁股。
暖色的灯光打在白皙的躯体上,由于青年过于笨拙,润滑液在到达它应到之处前就顺着青年的手缝缓缓流下,在手腕处几股汇集到一起,大滴大滴地坠进两腿之间的内裤中,从某种角度看像是青年的身体已经急不可耐地滴水。
周岸不经意地朝酒店电视机的方向看了一眼,解开自己的裤子,伸手一推徐铭的后背。
徐铭听到“刺啦”一声,抓着塑料的手一轻,紧接着就侧脸压下,屁股撅起了。
“看来学长不是很熟练,我帮你通通。”周岸看着他抹了小半个屁股润滑液还没抹到的穴口,直接用食指捅了进去。
“你等……草”徐铭挣扎着想起来,腰却被对方死死地按在床上。
“省些力气吧,细狗。”周岸一手按住对方,一手没有停顿的在对方身体里进出,不一会儿就能两指自由进出了。
周岸拔出手指,上面只有一点透明的液体。
徐铭把脸死死埋在床上,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周岸,你大爷的!”
东西挺进去就受到了热情接待,从肉乎的圆头到骇人的青筋,肠肉妥帖地包裹住每一寸,尽职地吸附,又在入侵物即将抽离时依依不舍地随着蠕动。
周岸趴在徐铭身上,一手撑在对方脸侧,用一只手拨开徐铭被汗水打湿的鬓发,看着他粉色的耳垂,低下头,声音低沉。“学长好棒啊,我都要化了。”
“滚。”
“别生气啊,学长是真的很有天赋。”
周岸一个用力,两人相连处传来清晰的水声和拍打声。
徐铭恨不得自己当场变聋,小幅度地转头想把脸彻底埋进床里,连带着活动自己压在身下的手臂,一点一点往外抽。
湿淋淋的手夹在塑料布与皮肤之间,顺着自己的性器、腰腹。终于,就差一点了,徐铭想着,一个用力抽出手臂,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周岸看准时机把对方翻了过来,直起上身,看着对方沾着润滑液的肌肤在灯光下展示出一种肉欲上的流光溢彩。
徐铭猛地直面灯光,用手挡着脸侧头不说话。他现在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身上隐隐发热,喝酒的后劲儿上来了。
胃里翻江倒海,向着嘴的方向奔流而去,口腔里早已分泌了保护黏膜的津液,就等着这帮消受不起的东西奔向自由。
“哕。”徐铭扒住床沿低下头,动作一气呵成,吐完就好受多了。
周岸听到混合物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眼睛都没错一下,面上很镇定,但下身却诚实地泄了出来。
徐铭腿上一凉,回头问道:“行了吗?”
“行个屁!”
周岸恼羞成怒,抓住徐铭的手臂,把对方拽进卫生间,打开花洒直对着对方的脸。
徐铭被喷进口鼻的水流呛地咳嗽几声,抬手扭开了花洒方向。“咱们聊聊吧。”
“有什么可聊的。”周岸把花洒一扔,水流随着花洒的抛物线在空中不断变化着方向,最终花洒砸在地上,水流正对着下水口。
徐铭按上水龙头,脱下湿透的内裤,“你把这种事当生意做,肯定不会只有刘珍一个姑娘。”
“所以呢?学长想加入?”周岸用一种调笑的口吻问道。
“别再做了。”
周岸沉默着看他的脸,徐铭生了一双线条流畅的丹凤眼,配上现在认真的态度有种蔑视他人的感觉。
“我知道你说了不算,但他们把你放在明面上,也就意味着随时可以把你踢出去顶包,”徐铭边说边打颤,赶紧拿条浴巾裹住自己,“我虽然没法替别人原谅你,但我看过你的作品,挺厉害的。你为自己考虑,及时止损吧。”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真把自己当圣人啊。”周岸脱掉衣服拽下徐铭身上的浴巾,一手拧过对方的手腕把他压在砖墙上。
徐铭猝不及防贴上冰凉的砖墙,被激的惊叫一声,紧接着自己还没完全闭合的后庭就再次被残忍地破开,而脚后跟悬浮起来接触不到地面,只能绷起脚背脚尖着地。
“我还没爽呢,学长。”
周岸说完不再犹豫,开始猛烈顶动,直到蹭过内里一块略显平整的肠肉,他听到了身前人的呻吟。
徐铭下意识想要捂住嘴,但又觉得在性行为中得到快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干脆小声地呻吟起来。
两人就这么折腾了几回,最后谁也记不清到底搞了多久,就那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等周岸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床垫上,屋子里满是不可言说的味道,徐铭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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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喝酒的视频。”何帆一连看了好几个小视频,内容都是动感的音乐配上拎着酒瓶摇摆的男女,徐铭没有出镜,也没有人在视频中提起,连朋友圈的点赞名单中也没有徐铭。
太奇怪了。
“你确定他去生日会了对吧?”何帆忍不住向陆心诚确认。
陆心诚:“没错啊,我记得第二天是李教授的课,部长脸色很难看,问他他还说是宿醉来着。”
“那么,假定他在那天知道了什么,这个‘什么’暂且称为‘x’。”何帆边说边在自己的手机记事本上打字。
“他在得知此事后,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并且以某种形式将‘x’记录了下来,直到现在也没被人发现。”
陆心诚开口:“你有什么依据认为‘x’的记录到现在都没被人发现?”
“一方面是因为手机和电脑都不见了,这两样东西是普通学生最常用的记录工具。如果知道明确的记录方式,直接删除不就好了,没必要在人多眼杂的学校让东西消失。另一方面,”何帆抬眼看着眼前刘海厚重的女生,“如果找到了,你不就没必要试探我了么。”
陆心诚一阵沉默。何帆耸耸肩伸出手指点点覆着一层灰的桌面,继续说:“徐铭是前天,也就是18号跳楼的,你自称宣传部的一员,这几天应该是最忙的时候,活动教室怎么可能没人打扫呢,而且咱们呆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连个敲门的人都没有。”
“我倒不是对你身份产生质疑,”何帆走向角落堆在一起的易拉宝,拉开一张海报,上面是一个月前的迎新宣传,“毕竟你能知道并在事发后联想起我这么个人,说明徐铭确实信任你。”
“但很可惜你猜错了,我不知道他的事,也没有什么记录。”
陆心诚两手环胸,听到这些分析后出奇的平静:“你的大致方向没错,我最开始确实以为部长会把东西给你,不过‘x’具体指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我是为了了解真相才行动的。”
“至于这间教室……”她环顾四周,声音中带着一点怀念,“此前确实是宣传部的活动教室,只不过现在部里的其他人换了地方,把这里荒废了。”
“换教室是上个学期就向老师递交的申请,因为每次都是开会才来这栋楼,他们嫌来回太费时间。”
“‘他们’?你和徐铭不觉得是么?”
“我和部长都大四了,一直这样习惯了。”
何帆放下海报,冷不丁提起:“徐铭的热搜词条是你做的么?”
陆心诚无奈反问:“我刚才吃惊的样子很假吗?”
何帆点点头:“而且宣传部的人不知道自己学校的热搜,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陆心诚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何帆继续说:“他最后一次策划的线下校内活动是什么?他有提出什么具体的方案么?”
“迎新宣传吧,”她放下手,抿着嘴皱眉,目光投向那堆易拉宝。想了一会儿忽然“啊”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对了,部长策划了一个学校的周边,是个钥匙扣!”
陆心诚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几下,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这串钥匙由两把形状各异的钥匙和一个亚克力钥匙扣组成。她卸下钥匙扣递给何帆。
何帆接过来放在手里观察,钥匙扣本体是个瓶盖大、厚度不到一厘米的片状装饰品,两片亚克力夹着一片a大校徽,无论从正面还是从反面都能看到校徽。他颠了颠,本体没什么分量,主要是与本体连接着一条三厘米长的链条提供重量。
“虽然这么看着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但是……”陆心诚掏出手机,用手机背部顶端中间的位置靠近钥匙扣。
何帆只听到她手机“叮”的一声,开始播放视频。
“部长在里面安了nfc贴纸,只要有手机打开对应的功能凑近一刷就能播放学校的宣传视频。”
何帆握紧钥匙扣,“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陆心诚:“如果你问贴纸,毕竟是宣传点,全校都知道。如果问创意的发起人是部长,那除了部里几个干实事儿的就没别人了。”
何帆:“采购原料有剩余吗?”
陆心诚摇头,“几乎没有。这个周边还挺受欢迎的。”
“最后一个问题,”何帆向前递了递握着钥匙扣的手,“他在学校还有其他亲近的人么?”
陆心诚收过钥匙扣,嘴在口罩下几次张合,却没说能出哪怕一个名字。
她这时才意识到,看似认识许多人、能应对所有社交场合的徐铭,其实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和特定的人建立小团体。
两人陷入沉默,直到一分半的宣传视频播放完毕后陆心诚开口道:“你饿不饿?要不我去食堂给你买份饭?”
何帆:“不用了,我之后还要进组吃不了碳水。”他说着看了眼时间,“今天就到这儿吧,不耽误你时间了。咱们加个微信这样方便一点。”
何帆说着展示出自己的社交账号二维码。陆心诚扫码添加,下意识点开对方的朋友圈,直接看到了他近一年的更新,都是些工作上的转发。
陆心诚想着本人还在面前多少有些尴尬,抬起头,就看到对方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两眉舒展,原本黑亮的眼睛映照着手机屏幕的影像,却好像凝结着水汽。
她忽然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迟疑片刻还是说:“你和部长是什么关系?”
“他没和你提过么?”何帆抬眼看她,“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何帆和徐铭的初次相遇是在一个很俗套的场合,某个同班的混蛋正把他压在某户人家的咸菜缸边,按着头逼他喝咸菜汤,美名其曰“请他吃饭。”
何帆两只手紧紧的扒住缸口,却抵不过背后霸凌者下压的蛮力,只能看着酱黑色的水面离自己的鼻尖越来越近,就在他打算放弃抵抗,心里安慰自己大不了回去洗个脸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少年音。
“诶,放手。”
何帆看不到说话的人,却明显感觉到按在自己脑袋上的力度减轻了一瞬,随后却猛地用力下压。
“你谁啊,在爷爷面前叫唤。”霸凌者的语气嚣张依旧。
“我谁都不是,但是能让你因为霸凌同学被记过,”随着“咔嚓”一声,见义勇为者语气轻快道:“小胖同学还挺上相,看校服是二中的吧,在学校的时候也这样吗?”
“你t……”
霸凌者松开何帆朝某个方向冲去,却在下一刻发出惨叫。
何帆赶紧抬起头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拎着半桶醋站在路中央,霸凌者跪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捂着脸嚎叫。
仔细一看,霸凌者的脸上手上还往下滴一种褐色的液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来源正是少年手里的东西。
“别嚎啦,赶紧找水洗脸吧,不然一会儿就失明了。”少年等嚎叫声减弱后,不紧不慢地吓唬道。
霸凌者听到这话坐不住了,爬起来连狠话都没来得及放就跌跌撞撞地跑出小巷。
何帆站在原地局促不安地低下头,两只手比刚才更用力地抓着校服上衣的下摆。该道谢的,他心想,但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只能看着起球的衣服在手中揉搓变形。
“没事了,回家吧。”
少年率先打破沉默,说完转身欲走,何帆赶紧走过来抓住对方胳膊:“不是,不止……”
少年站定,垂眼看着何帆的头顶,等了一会儿没下文,叹出一口气,又看到正被摧残的旧校服,忽然灵光一现:“放心,我不会真的把照片交给学校的,不然你就没法在学校呆着了。”
“谢谢,谢谢您。”何帆鼓足勇气抬头直视对方,激动地两颊涨红,他头一次遇到这样好的人,此刻恨不得把对方供起来。
就在这么个和谐的气氛下,何帆的肚子传出一阵悲鸣。
何帆火速捂住腹部,这下脸红的更明显了。
“哈哈哈哈哈。”刚才还见义勇为的少年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等笑够了一抹眼角,“我刚来不久,想找超市,能帮忙带路么?”说着举起手里只剩半桶的醋。
为什么要提着半桶醋去超市?
何帆和少年并排走在通往超市的小道上,偶尔用余光瞟两眼对方手里半瓶子咣当的没盖子醋桶,没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声。
少年边走边哼歌,脸上一派轻松。
“其实您不用帮我的,他把我按下去也就消停了,”何帆低头踢开脚边的石块,“您刚来不知道,他叔是我们学校教导主任,平时连班主任都不敢管他。”
“那说明他叔和他不亲啊,不然他肯定是各科任教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少年说着向身侧跨了一步截停何帆,俯身将眼睛降到与何帆的眼睛同一高度,“你不希望我做刚才的行为么?”
何帆看着眼前这双黑白分明、眼尾轻微上挑的丹凤眼。这眼中有他从未见过的温和与耐心,就好像映照出的自己不是“垃圾”、“穷逼”、“就知道要钱的畜牲”。
丹凤眼的主人开口道:“说起来,虽然有礼貌是好事,但我应该大不了你几岁,就别用‘您’了。我叫徐铭,叫我徐哥就好。”
“徐哥,”何帆点点头,声音不自觉地高了一调,“徐哥,我希望的,我太希望了。”
“那就好。”徐铭说着揉揉何帆的头发,两人又走动起来。
“可是他吃了亏肯定不会罢休的,到时候徐哥你怎么办啊?”
“我手里不还有照片呢么,既然照片能吓唬他就能让他近期消停点。”
两人聊着就到了超市。
超市是由一对50出头的夫妇经营的,坐在收银台后面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看到徐铭进来“咦”了一声问:“小孩儿你不是刚买完么?”
徐铭举起半桶醋,“走在半道没注意,撒了。”
“嘿,给大人跑腿还不仔细。”
徐铭笑着走到调料区又拎了桶醋出来,路过零食区还顺了两袋干脆面,跟老板结完账分给何帆一包,“来,劳动所得,别客气。”
何帆凑到超市门前,在校服上蹭蹭手接过干脆面,局促地点头,“谢谢徐哥。”
徐铭把自己那包干脆面揣进兜里,拎着一桶半醋对何帆笑笑,朝他们刚来的方向走去,“回见。”
时值九月,刚过白露,何帆站在超市门口盯着渐行渐远的少年,秋风刁钻地窜进领子在衣服和身体之间隔出一团气,何帆抬手把干脆面按在心口,我没有自我介绍,他后知后觉的想。
超市到二中的直线距离不到两百米,但是要走过去至少十分钟,何帆看了眼超市墙上的挂表,午休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开始往回走,路上看到老房子外墙上脱落的墙皮,不知怎么就觉得形状别致,很讨人喜欢。
等进了学校,回到班级,何帆避开三三两两聚起来的小团体回到自己座位上,两腿夹住干脆面。用食指和大拇指小心翼翼地捏住包装向两边扯,连续使两回劲都没打开,最终只好先把它放进桌洞里。
再抬头就看到讲台旁边的大塑料箱,箱子里是全班人的营养餐,想吃就要每个月交两百的餐费,何帆没有交,所以午休时间往往掐着点出校再掐着点回来。
箱子里应该有剩饭,何帆吞咽了下,闭上眼,把两只手臂交叠搭在课桌上,一头扎进自己的臂弯里。
下午回到家,何帆看到客厅饭桌上放着两道菜,一道是西红柿炒蛋,一道是蒜苗炒肉。
厨房方向传出水声。
何志远是不会做饭的,这个房子里上一次出现像样的炒菜还是三年前,何帆母亲离开的那个早上。
说来也巧,她那天留下的也是西红柿炒蛋和蒜苗炒肉。
“小帆,是吧,来来来,坐下吃饭。”一个穿围裙的女人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看到他后热情地张罗道。
“你叫我徐阿姨就好,志远和我提过你,说你特别乖,不挑食,我就随手做了两道菜。今天先这样,以后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
女人说完也没给何帆反应的时间,抬头看向墙上的挂表,“一会儿我儿子也回来了,你们正好认识一下,他比你大两岁,算是你哥哥。”
何帆盯着女人笑得眯起来的丹凤眼,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身后响起开门声,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妈,我下周入学该买的都买齐了。”
何帆转过身,看到那张中午还是“恩人”的脸,如今成为了“哥哥”。
“来,铭铭,这是小帆,以后就是你弟弟了。”女人越过何帆,热切地迎接一手拎着练习册还没进门的少年。
“你好,”徐铭也看清了这位“弟弟”的脸,想到自己中午原本举手之劳的解围,这下在对方眼里恐怕和“挟恩图报”划等号了,有些尴尬地抿抿嘴,没拎东西的手在裤子上擦了两下,递出去,“打扰了。”
何帆垂下头,中午那袋干脆面就在他的书包里,他回手就能掏出来摔在徐铭的脸上,然后大喊大叫把这两个人都赶出去,可是这又有什么作用呢,何志远这次能让这个女人来,就会有下次,何况……
“咕噜~”何帆有一段时间没有吃上炒菜米饭了,他转向桌子上的饭菜,没有再去看那对闯入的母子,悄无声息地坐下拿起碗筷开始进食。
“诶,饭前先洗手啊,小帆,”女人说着就要去拽何帆被徐铭先一步拦下,徐铭冲她摇摇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鞋柜上,洗好手坐到何帆旁边,也沉默的吃起饭。
女人不明所以地耸耸肩,洗了手开始吃饭。
饭后徐铭自觉去洗碗,女人拉着何帆的手坐在客厅聊她和何志远在两个月内相识相知相爱,末尾还从沙发垫子下面掏出两张崭新的结婚证。
何帆一言不发,直到对方把说完开始喝水才张开嘴,轻吸一口气说:“徐阿姨,你知道何……我父亲上段婚姻是怎么结束的吗?”
女人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心疼,“小帆那时候一定特别难过吧。不过放心,我肯定好好照顾你们爷俩。”
徐铭端着一盘削成一口大小的苹果块走过来放在茶几上,拿了根牙签插上苹果递到何帆跟前,“你不愿意就说出来,我们不是非要住这里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
何帆垂眼,过了几秒还是咬下了苹果,“不勉强,谢谢哥。”
到了晚上,女人拿出崭新的毛巾香皂让何帆和徐铭先洗漱睡觉,她自己等何志远回来再休息。
何帆看着女人扫过时间后有些着急却没有不耐的神情,一时不确定她究竟有没有深入了解过何志远。
依照现在这个时间,何志远肯定还在场上,要么捞钱要么骂人。
一个赌狗,有什么好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屋内原本的木床外,徐铭正在展开一张军绿色的折叠矮床。
那张床原本是何帆母亲还在的时候趁晚上学校附近步行街人多,特地买来摆摊用的。
何帆想起当时自己还很小,母亲身边又没有长辈,到了晚上不放心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家,只能身上左右两侧坠着两大包卡套、贴画、手机壳,身后绑着折叠床,身前绑着孩子,骑着自行车就那么一路颤颤巍巍的出门摆摊补贴家用,把十分钟的路程骑出十二分的危险。
到了步行街也没有明确划分的摊位,就只能抓紧时间找个尽可能人多的地方支起床铺货吆喝,不把当天进的货卖完不回家,有时候直到深夜了还没回去,何帆就自己爬上床蜷着眯一会儿,夏天了母亲就会用进货的塑料扇子给他扇蚊子,冬天则带被子。
现在折叠床的支架已经有了锈迹,母亲不在了。
徐铭看到何帆对着自己愣神,“额,我就是借用,你要是介意我可以睡地上。”
“没事,哥你睡吧。”何帆上木床钻进自己的被窝,说着转身睡去。
半夜,何帆听到外屋传来一阵钥匙开锁的声音,下意识掀被子下床,准备去迎接外面或许不省人事的至亲,却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听到了女人的埋怨声。
大梦初醒。
门厅的白炽灯散发着暖黄的光亮,何帆透过门上的玻璃贴只能看到大门口站着的两个人相拥而立。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帆走到自己的木床边坐下,床上早已没了温度,微微垂眼,正好看到侧躺着的、面冲自己的、徐铭平静的睡颜。
徐铭的皮肤极白却健康,门外暖光透过玻璃贴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加了一层温和的油画滤镜。何帆低下头观察他的容貌,看到徐铭末端微微弯曲的头发、从里到外由淡到浓的两眉,然后是那双黑白分明、眼尾上扬微微发红的丹凤眼。
嗯?眼?
何帆快速直起上身,徐铭似醒非醒,只睁开眼看了一下他就又合上了。
正当何帆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徐铭闭着眼抬起手臂,给自己的被窝支出一个空余。
何帆无错地把手放在自己床上画了一个圈,手下一片冰凉。随后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轻轻抓住了对方被子的边角,将上身探入对方的被窝,共享同一份温暖,就像是一个拥抱。
最终,何帆把脚也收了进来,虽然动作尽可能的小心,但他的脸还是蹭到了对方的颈窝。
何帆只听到徐铭哼唧了一声,支着被子的手臂自然下落搭在何帆身上,拥抱成真。
兄弟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和对方的照片么?
陆心诚垂下眼看着何帆屏幕上的背景——那是一张大头贴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个小男孩摆着奥特曼发射光波的经典姿势笑得灿烂。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眼前的人收起手机眼圈微红,声音却很平静。
陆心诚点点头,“注意安全。”
何帆转身离去,陆心诚打开社交平台开始搜索对方相关词条。
只可惜何帆确实名气不大,网上热度较高的词条都是他前两年参加选秀节目时公司为了增加曝光度买的热搜,而近期的只有几个活粉发的生日贺文。
贺文都发在10月5日。
在空无一人的活动室,陆心诚拉下口罩,在干燥且满是微尘的房间内轻轻呼吸。
正被检索的糊咖何帆出了a大南门就开始用地图找“欢畅ktv”,这是他刚才从那些朋友圈小视频下看到的定位,虽然心里知道去了也未必能有所发现,但有线索就要试试。
确定目的地后软件给出了最佳路线和路程用时。
“已开始为您导航,前方直行300米左转……”
何帆顺着导航朝ktv走,走了十五分钟后停到一栋楼前。
这是一栋六七层高的小楼,一层是些卖煎饼、炸鸡之类的小吃店,路口转角位置的商户做了一面三层高的霓虹灯墙,这里就是欢畅ktv了。
何帆抬头,ktv上方是一个快捷酒店。
快捷酒店在评测网站上的评分颇高,看评论几乎都是在ktv玩的太晚了干脆睡在这里的,按时间排序近三个月没有人评论。想来近期生意惨淡。
酒店正门是个普通的玻璃单开门,和旁边装着旋转门的ktv比起来有种“这是侧门”的感觉。
何帆沿着建筑的外墙转了一圈,ktv后门坐着几个身穿厨师服和服务生制服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抽烟。
年轻人们似乎聊着ktv里的某个人多么牛逼,睡了不少妹子如何如何。
何帆边走边听,时不时低头看眼手机,回到正门进了酒店。
酒店一层不到十平米,进门就看到左手边是一个长条沙发、两盆绿植和椭圆形台面的玻璃茶几,右手是楼梯,正前方贴墙摆放着的l形服务台,台面上摆着一颗木雕的三足金蟾,服务台旁边是电梯。一个妆容精致的前台小姐原本坐在台子后面操作电脑,看到来人后起身问:“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
“你好,一间房。”整个房间只有自己和前台,何帆说着展示绿码掏出身份证。
“好的,请您稍等。”
前台查看身份证后下意识挑眉,抬头看向何帆,“您摘下口罩,我好核对。”
何帆用食指勾住耳后的皮筋向下拉,目光直视对方,前台在看到他的面容后明显呼吸一窒,随后恢复如初,操作几下电脑后开口:“热水全天,一晚70。现在有优惠,您要是关注酒店公众号,通过小程序订房还能便宜。”说着从前台底下掏出一张塑封二维码。
“不用了,”何帆食指一挑,皮筋勾上耳廓,下意识用手机扫码,发现是公众号关注页时手指顿住,因为快捷酒店名称下显示着一行小号蓝字“您的列表中有1位也关注了他”
何帆现在用的是自己的私人号,列表里除了经纪人、助理,就只有几个亲朋好友和今天新加的陆心诚。其他人基本没有住快捷酒店的机会,而陆心诚一个大学生,以现在这种上课前要先检查绿码的形式下不可能被允许在校外过夜。
“咱们这个活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半年了吧,”前台又拿出一张付款码,“也是情势所迫。”
何帆切换界面扫码付钱,“都不容易。”
前台将房卡和身份证递给何帆,“电梯右手边603号房,祝您入住愉快。”
“谢谢。”何帆接过卡片按住电梯上键,电梯很快到达一层开门,何帆进入后就看到电梯操作屏幕上只有-2、-1、1、6、7这几个数字,按下6后何帆两手插兜静待电梯上行,关门前看到玻璃门外已然暗下来的天色。
等再开门,外面是一条铺着暗色地毯的走廊,走廊两侧间隔均匀的排列着几扇深红色的门。何帆出了电梯就向右边走去,越过了五扇门后,他来到了603的门前站定若有所感地向前望去。往前走就是602,再往前越过601,走廊的尽头是贴有紧急逃生标志的楼梯间。
他转回头把房卡贴在感应区上,听到房门啪的一声响,伸手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门口被走廊的射灯照出一片方形的暖色。
房卡插进屋内的感应器,房间恢复供电,屋内瞬间灯火通明。
何帆进屋回手关上房门,习惯性地检查了房间各处的隐私情况后扑到床上,从兜里拽出充电器插进床头的插座,给手机充电,随后埋头睡去。
徐铭从酒店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男寝的点名相比于女寝更宽松,加上他和负责大四点名的研究生认识,点名时基本是走个过场就完事,所以即使他不在熄灯前回来也没被当成典型挂在学校群里。
听着宿舍里此起彼伏的鼾声,徐铭由心而生出一股疲惫,回手关上门,摸黑上床给手机充电,却在屁股贴上床板的那一刻发出一声闷哼,难以启齿的部位由于先前使用过度,此刻火辣辣的疼,有什么液体因为他这一坐从甬道深处贴着肿起的肠壁被挤压出来。
他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清醒后只是用纸随意在身下擦了几下就穿衣服往学校赶根本没清理,伸出一只手拽住床栏杆,稍一用力将自己拉起来,回手摸摸床单,一片干燥中只坐过的地方有点温度。
现在澡堂肯定不开门,轻叹一声,徐铭从床底拿出洗脚盆又从行李包中翻出备用毛巾和一件买大的睡衣上衣,出屋先是去开水间接了少半盆热水,随后来到卫生间接凉水,脱了身上沾着酒气与难以言说味道的衣服和自己要换的睡衣分别搭在厕所门上。
放了一会儿的水,徐铭用手探了探水温,拧上水龙头,把毛巾浸泡在温水中,随后拧干了在身上擦拭,先是脸和脖子,再是胳膊胸膛……
如果周岸只是个随时能够用来顶包的表面角色,那江同为什么趟这滩浑水。他边擦边想着自己这些天与周岸接触的种种经过和江同这几年同学交往的细节,却没能联想出实质性的结果。
正想到入神时,却听到卫生间大门传来“吱呀”一声。
“谁?”
徐铭开口的同时转头看门,月光透过窗户从他身侧延伸到门缝,穿着拖鞋睡裤的下半身映入他的眼睛。
视线向上,对上一双隐在暗处、阴沉沉的黑眸。
秋分已过,气温转冷。徐铭看着江同衣着完整、神色平静,只觉得气血上涌,胡乱用湿毛巾在股间擦拭几下就拽着门上的衣服要走,却被江同拽住胳膊定在原地。
“你这样睡觉明早肯定发烧,点名的敢保你熄灯考勤,但是绝对不敢包庇你发烧。”江同垂眸看着一丝不挂的徐铭,声音低沉。
这点道理徐铭不是不明白,但握在自己上臂的那只手像是烧红的钳子,连夹带烫地烙在身上,桎梏的他动弹不得,更是今天早些时候将自己送入地狱的元凶。回忆起宾馆的事,徐铭不由得一阵哆嗦。
“松手,”徐铭回神,胳膊朝江同虎口的反方向猛一使劲,抽出上臂,“去享受你的好日子吧。”
江同放下手,声音平平。“我真的把你当过兄弟。”
徐铭听到这话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甩,回身揪住江同的衣领直接将对方顶在卫生间冰凉的砖墙上。
“我去你大爷的,江同你就是个畜牲,少糟践‘兄弟’这俩字。”徐铭凑近江同的脸,自下而上与他对视,一字一句地说着,温热的呼吸洒在对方脖颈。
“徐铭,你不会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吧,”江同一脸无谓地偏过头,视线落在对方锁骨上一处暗红的牙印,“看来徐部长略胜一筹,姓周的一晚上都没把你办踏实了,要不换我来?”
徐铭听到这话浑身一紧,体液和血丝像是一条红白花色的细蛇顺着大腿游动而下。
由于被这股不适分散了注意力,徐铭的视线从江同转向地上刚被自己扔掉的毛巾想要捡起来擦拭一下。就这么一个分神,被对方钻了空子。
江同眼疾手快一手抓住徐铭的屁股,另一手抽出两指捅进对方后穴。
两人都听到“噗嗤”一声。徐铭不由得向前半步,脸颊撞上江同的下巴,发出一道似哭非哭的声音。
徐铭一阵脸热,偏过头埋进江同的肩膀,手也从拽着对方的衣领变成放在对方的肩膀上。
江同搅动食指和中指,不时浅浅抽出一点再捅进去方便导出液体。这个动作持续了将近两分钟,等江同转动两根手指,确定只能感觉到滑腻的内壁没有多余的液体残留后才开口:“怎么,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