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999年
同x婚姻修法通过了,刘哲昕纵然开心,心中的遗憾却是再也填不满了,纪念x的这一日,他没有跟着去参加游行,反而开着车前往山上,来到一片墓园。
寻找了许多戒严时期的乱葬岗,终於在这片荒地找到属於邱韵骅的位置,三十多年来的风雨早已将其他的名字刮除,唯独邱韵骅的墓碑总是显得崭新,找到墓碑後的每一年,刘哲昕总是会来为他上香,也算是纪念自己逝去的青春。
但是他总觉得不只自己来探望过,有时坟前会躺着几束枯萎的花,附近的草皮也总是整理得乾净整齐,不似其他地方荒烟漫草,杂草丛生。
「我就知道你会来。」
一名年纪似乎和刘哲昕差距不大的nvx默默的站在他的身旁,带着一抹让刘哲昕觉得熟悉的笑容,但是刘哲昕又说不上来是哪方面熟悉。
「我是邱韵骅的妹妹,刘哲昕学长。」
良久,刘哲昕没有回话,他已经许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年过半百的他,对邱韵骅的想念早已转化为对工作的冲劲,但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拿起那本日记,心中还是会有难以抹灭的疼痛。
「日记是你们要给我的?」
「不是。」
问出了埋藏已久的问题,却得到出乎意料的答案,nv人的笑意更深了,对着刘哲昕招手,示意他跟上。
「我载你去一个地方。」
经过许多他熟知的地点,来到刘哲昕甚少拜访的地区,眷村似的矮房在群山包围中显得特立独行,两人经过许多房子,刘哲昕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过去住的地方,不过因为工作和学业的关系,整个刘家早已搬离,刘哲昕自然也没有理由回来这个伤心地。
「哥,他来了。」
听到这句话,刘哲昕几乎要跳起来,他知道邱韵骅说过自己有一个妹妹,却没听他说过自己还有哥哥。
「哲昕,好久不见。」
三十三年来所有的悲伤化为惊叹,尽管岁月在两人脸上留下痕迹,却不影响他嘴角那抹坚毅的模样。
「你是韵骅?」
「是,也不是,我的名字现在是邱昱隽。」
「可……可是,二十年前的资料上写说你被刑求致si啊?」
邱韵骅,不,这时候应该叫邱昱隽,笑了笑,开始解释当时自己的父亲是高阶将领,但是告发他的同学父亲军阶更高,为了保住他的小命,只好让他诈si改名,生活至今,但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到戒严时期资料解码他们家都不敢告诉其他人他还活着,而且其实邱昱隽默默关注刘哲昕很久了,只不过他都没有发现,就连那个衣冠塚也是他亲自布置的,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能偶尔见到刘哲昕。
「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大概要孤单一生了。」
「我也是,但是我遇见你了。」
刘哲昕压抑住内心的彭湃,给了邱昱隽一个拥抱,一个睽违三十年的拥抱,纪念两人为彼此等待了三十年。
三十年,国家终於给予机会让他们不必躲躲藏藏,可以携手继续唱属於他们的四月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