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顷刻里骤地清醒过来,翻动着身体看向四周。
好似是个箱子。
谢昕的头还是有些昏沉,他闭上眼往前回想着,那一晚烤橘品茗的记忆在慢慢地回溯,终于一点一点地全部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再往前追忆,他还想到了许多从秦祯口中说出的保证和承诺。
一团无名之火就此冲上谢昕的心头,他用力拍打着周围的箱壁,好在头顶的箱盖并未上锁,他就这么一推,外面明亮的光便披了他一身。
谢昕缓过眼中的那点不适,扶着自己已经软麻的腿慢慢站起,跨出箱子后先左右打量。
是一间客栈的客房。
谢昕快步走到门前正要去开,门便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他迎头撞上来人,顿时惊得呼吸一滞。
“你……”范棨手中提着一袋刚买来的烧饼,他乍然看到谢昕,余光又越过谢昕的肩看到他身后敞开的箱子,不确定地问:“这位……爷,您是从箱子里出来的?”
谢昕咽了一口唾沫,迅速地避开自己的视线,又侧过身去偏离范棨半步,并不说话。
范棨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看着谢昕,想到的是楚帝的那番交代,但又不敢随意揣度楚帝的意思,只能小心地说道:“我……我并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人,我受人之托,将这箱子送往梁州。敢问这位爷,您没有进错地方吧?”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谢昕就全懂了,他这才开口,但眼睛仍不看范棨,“这是哪里?走了几日?”
范棨道:“快到槐岭了,将近走了两日。”
谢昕怔然,他竟然睡了两日?
范棨见他又不说话了,再一看他衣着的料子似是珍品,模样气质也是上佳,便猜他定然是个有来头的,一时也不敢再主动开口,只是这样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继续看着他。
“他真是这么说的吗?”不知多久之后,谢昕终于朝范棨看了过去,“秦祯真的是让你把这口箱子送去梁州?”
范棨听他直呼楚帝的名讳,顿时吓得心跳都快了许多,连连点头,“是,是。”
谢昕喉间忽然溢出一道嗤笑。
范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笑,他想了又想,将刚买的烧饼递了过去,问道:“这位爷,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咱们现在只是打个尖小坐片刻,待会儿还有路要赶,今夜得转乘水路才行。”
谢昕没有接,他稍稍回神,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看着范棨,范棨迎着他的目光,忽而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觉,问道:“这位爷,您是宫里的哪位贵人吗?我们是在宫里见过吗?”
“没有。”谢昕果断说着,他顿了顿,又问:“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觉得您看着面善。”范棨尴尬地笑了笑,再一次地递上烧饼,“您要不先吃点东西?两日没出箱子,定然饿得很了吧?”
谢昕听着客房外嘈杂的往来人声,问道:“他还对你说了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