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临时停泊
一起工作的,都是些十分优秀的人,即便名义上的上司缺勤了这么多天,该进行的任务也一点儿都没有落下,和晏之安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一些由于争议,又或者其他原因没能解决的事情,则都摆在了他的桌上,等着他回来处理。
当然,其中稍微紧急一点的,早都被其他人用其他办法给处理完了。
在一份申请耗材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晏之安小小地吐出一口气,拿起两份放在一起的设计图纸,稍微往后靠在了柔软对于椅背上。
这是两份用以适配最新型号的星舰炮管设计图——在这个有星盗乱窜,甚至时不时地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虫子挡路的时代,哪怕是单纯用以运载货物的商舰,也会配上那么几门星舰炮。一门主炮,两门副炮,算是最基础最标准的配置了。也正因如此,曾经在和平年代销声匿迹的军火商,才不会一冒出来,就被各个联盟和帝国的政府给联手打压下去,反而能够顶着这个名头光明正大地到处跑,甚至发展出堪比一国的势力。
当然,余火星舰厂负责的,并不只有商舰这边的活,只不过和军方有关的那些工作,并不在晏之安的负责范围。只不过,如果他想,稍微往上面申请一下,变更职位应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事实上,因为专业的关系,除了直接进入军方的那些,他的老相识们,基本负责的都是那片的工作。
思绪不知怎么的就有点飘远,晏之安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喜欢追忆过去的老头子。明明按照现在帝国人均年龄来算,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他的人生都还没走过一半。
收敛了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自己手上的两张图纸上,晏之安略微蹙起了眉。
毫无疑问的,他手里的这两份设计,都能够满足当前还在研制的那款星舰的要求,只不过前者更注重短时间内火力的爆发,而后者更注重续航以及节能——这两者的实物他都见过,也亲自上去试过、对后续的改进提出过意见,就连之后它们面对的购买受众都有所把握。晏之安很清楚这两份都是十分优秀的设计。
可惜的是,当前他们的经费和精力,都只够他们去研制其中之一,如果非要两手都抓,后果就只能是两手都丢。哪怕他对之后的方向和成果,都有大致的把控,也没法改变这一点。这毕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才会这么难以作出决定。
有些问题,并不是提前知道答案,就能一下子做到完美无缺的。
抬手按了按眉心,晏之安放下手里的图纸,准备待会儿再来考虑这个麻烦的问题,却不想才刚拿起另一份文件,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组长,”刚刚因为提前进了船坞,没能和其他人一起听到八卦的老盛得到回应之后,推门走了进来,“玉虹商会的黎明号商舰请求临时停泊检修。”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星际航行的意外不胜繁数,除了星盗、虫族、星舰本身的损坏之类常见的状况之外,有的是超出人们想象的意外。运气好点的,也就是碰上几场电磁风暴之类的,运气差点的,还能直接撞进突然出现的虫洞当中,一下子窜到连星图上都没有标记的偏远星系都还算是好事了。
所以为了预防这些情况对城市造成麻烦和混乱,稍微大点的地方,都会设有供给星舰临时停泊的港口,最多就是荒废不荒废的区别了——好歹空间是肯定留足的。
像银城这种虽不是星港城市,但好歹也有着东炎国最大星舰生产基地的地方,这种事情不说一年碰上好几起,隔个几年出现一次,还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听到老盛的话,晏之安却不由地蹙起了眉:“玉虹商会?”
“对,他们说是碰上了星盗,在逃跑的时候又撞上了电磁风暴,船上的器械损毁严重,”虽然对晏之安的反应感到有点奇怪,但老盛还是把情况都仔细说了,“看外壳上的痕迹,也确实符合他们的描述。”
“让他们进港了吗?”晏之安又问。
“还没,”老盛愣了一下,“三组他们预定今天进行xii型的试航,这会儿船坞都是满的,他们正在协调空哪一个出来。”
“那就先别让他们进,”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来,晏之安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和黎明号的舰长是老相识,先等我过去,和他聊几句。”
“啊,好。”显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老盛应了一声之后,又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联系了在港口的人,小跑着跟上了晏之安。
很显然,能够和港内的人说明状况,黎明号上的通讯设备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坏。没过多久,一张有着方正脸孔、笔直眉毛的脸出现在了光屏上。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之前的意外,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就连表情都有那么一点僵硬。
——和曾经被印在头条新闻上的黑白照片一模一样。
余火星舰厂和银城军工大学距离不远,又和军方有着深厚的联系,位置又在东炎中部,一般情况下,根本就不会碰上不开眼的来这里闹事。但凡事总有那么几次意外。
此刻摆在晏之安面前的这一次,就是其中之一。
胆大包天的星盗劫持黎明号商舰,以临时休整为由进入余火星舰厂,最终造成两死两伤——晏之安对于整件事情的了解,仅限于新闻上的短短几句话。那一次,他因为一些事情,一大早就去了合作的商会,连事情具体是怎么发生的、有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事后他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那两名死者,并不在和他一起工作了许久的人当中。
可这又实在不是什么值得令人感到高兴的事。
晏之安忍不住想要叹气。
在他真实的年纪里,这件事在记忆中实在太过遥远,这一阵子他的思绪又大多被许言昭所挤占,是以即便看到了那个曾经在报纸上显得格外鲜明的日期,他一开始也没能想起什么来。
好在他仍旧记得那艘被星盗劫持的星舰所属的商队,以及它的舰长的长相。
盯着面前光屏上的、还属于活生生的人的面孔看了好一会儿,晏之安忽地轻声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了,怎么来了也不先联系我?”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稍显不自在地扯开了一个笑容:“这不是觉得没有必要吗,想着等进了港再去找你……反正你又不会跑。”最后那句话的语气,听起来熟稔了许多。
“不就当年那么点事,还觉得拉不下脸呢?”晏之安好笑似的摇了摇头,“你们先等一等,我让他们腾个地方出来——你知道的,我们这儿能开放给外面的人停靠的位置不多,今天刚好都被占了。”
“你要是能提前联系我,也就用不着在这儿等着了。”末了,他还不忘补了一句抱怨一般的话,才在对方略带苦笑的表情当中挂了通讯。那模样,不管是什么人来看,都只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着不浅的交情。
可在光屏暗下去的下一秒,晏之安就转过头,对边上正准备去按照他刚才说的话,去安排进港事宜的人开口:“报警吧。”
“……啊?”一下子还没能从这巨大的转折当中反应过来,老盛有点茫然地张着嘴,连出口的话都有点结巴了,“为、为什么?!”
他完全没发现刚才的对话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晏之安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我根本就不认识黎明号的舰长。”
这话一出口,不光是老盛,边上过来搭把手的人也一起懵了,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这其中的严重性。
“我估计我的通讯器在刚才接通的时候就被监听了,这边的公用通路也是,”说到这里,晏之安停顿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之前的那些话里,大概只有碰上星盗和电磁风暴是真的。”
“总之,这边我来拖一拖,你们先去其他区域报警,顺便再去七组一趟,他们有处理类似事情的经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需要去做的事情,晏之安出乎自己意料的冷静,“小刘你去让三组把4号船坞空出来,然后就别让人过去了。”
“其他人去把附近的人都疏散下,就算手里有事情也先放一放,让小吴和刘老和我一起就行。”
被点到名的几个人都看着晏之安,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迅速地按照安排去完成自己被分到的任务,连片刻的耽搁都不敢有。即便晏之安没有明说,但每个人心里头都明白,这事大概率和星盗脱不了干系——而这种情况下,需要和对方进行接触的人,显然最为危险。
哪怕以最快的速度过来,接到报案的警方和军方要抵达这里,也得花上一点时间,就算抵达了,在不确定对方手上有多少人质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直接冲上去把人拿下——而无论打算采取什么样的方案,让对方入港都是最基本的步骤。
小小地吸了口气,晏之安朝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笑了笑:“走吧,去4号船坞。”
另外两个人没有说话,但从他们紧绷的表情,以及一路上的沉默,就能看出他们的紧张。
“别那么紧张,”晏之安笑了一下,出声安抚,“既然他们选择了这种办法,至少不会一上来就动手。”
但这也只是理论上。
当年的事情被列为了机密,即便是事发区域的负责人,晏之安也没有调看资料的资格。
也知道晏之安这句话当中的水分,刘老频频朝他投来视线,最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之安你……”
“我是组长。”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晏之安就把后面的内容给堵了回去。
这两个字代表的,并不仅仅是工作职位。
刘老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反倒是边上的小吴,听到这话之后,忽地笑了出来:“安啦安啦,我出生的时候我妈给我找算命的算过的,我这一辈子少说也能活到一百九呢,所以这次肯定不会有事的啦!”
“……你紧张得连口音都出来了。”晏之安吐槽。
刘老跟着接上:“而且你不是最不信这个的吗,之前还把说你这一阵子会失恋的算命的给骂了一顿。”
“哎说起来,之安也是这两天找的男朋友吧,小吴喜欢的难不成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刘老一脸的恍然,看向小吴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古怪。
就连晏之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给弄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掩下唇边的笑意,一脸认真地转向小吴:“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小吴:……我觉得你们都针对我qaq。
三人一边随口瞎扯着,一边往4号船坞走,原先紧张的气氛倒是被冲散了许多。等到了目的地,他们的状态也都调整得差不多了,在再次和黎明号对接的时候,甚至显露出几分从容来。
“确定所有舰炮都已经锁死了吧?如果在入港的时候被检测到有未曾关闭的攻击系统,会遭到程序的自动攻击,”看了一眼时间,晏之安和黎明号上的人进行着最后的确认,“好,接下来按照我的指示入港——”
警方已经在五分钟之前就抵达了,在他们之前,还有余火的常驻警卫队,以及银城军工大学的部分师生——晏之安甚至在里面看到了曾经带过自己的老教授,还有好些个据说是军队里退下来的人,阵仗出乎他意料的大。想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清楚的内情。
只不过,这显然不是他目前能够了解的。而他现在也没有那个余力去思考这些。
和几个打扮成工作人员的警察站在一起,看着那艘表面有着明显炮击痕迹的星舰,缓缓地停在被空出来的船坞内,晏之安的手心都有点出汗。他或许应该感谢许言昭曾经带着自己,经历过那么多的大场面,否则这会儿他的反应,肯定不会仅此而已。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晏之安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一直等到面前的星舰彻底打开了舱门,才带头迈步走上了放下的舷梯,入内进行外来星舰的例行检查。这种标准流程上的事,必须有真正了解的人来干,才不容易被看出破绽。
朝着站在门边的舰长笑着点了下头,晏之安就带着人走了进去,熟练地取出必要工具,一边进行着检查,一边不动声色地进行观察,记下星舰内部的布置。在这个过程中,里面的人看不出任何异常,那个脸孔方正的舰长,甚至主动凑过来攀谈了几句,一副真的和晏之安相熟的模样。
但也正因为这一切看起来都太过正常,反而更让人觉得诡异。
小小地吐出一口气,晏之安装好特殊的限制器,提着工具箱站了起来,却不想一下子起得太猛,整个人都晕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就伸出手,朝靠自己最近的人扶了过去,却不想他还没碰到人,那个方脸的舰长就一个侧身,避开了他的动作,弄得他一下摸空,趔趄了两步,撞上了往这边跨了两步的小吴,才没直接栽倒。
刚才舰长的反应实在太过突兀,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舰长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僵硬。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露出有点尴尬的样子:“我,呃,就是有点条件反射,嗯,条件反射……”
晏之安注意到,有两个人很明显地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就松了开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我怎么没见过你对别人有这种条件反射?那么点破事能记这么多年,我也是高看你了,”冷着脸挣开了小吴扶住自己的手,晏之安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有本事别来这里修整,又或者你要说你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嘲讽似的嗤笑了一声,晏之一副不想再和他说话的样子,悄悄地瞥了一眼那三个便衣,见他们已经完成了手上的事情,才转了过去:“检查完了?那就走吧。反正别人不欢迎我们。”说完,他也不去管其他人的反应,快步就朝舱门外走去。
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并没有人出声阻拦,又或者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一直到晏之安走到了门边,舰长才忽地出声:“等等!”
一瞬间,几个原本看起来很是漫不经心的“船员”紧绷了起来,看过来的视线当中,也带上了几分锋锐。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很荒谬,也很可笑,”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看起来年过四十的舰长深深地吸了口气,紧紧地盯着回过了头的晏之安,“但我觉得这次如果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喜欢你。”
这句话一出,就连晏之安都懵了,有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茫然感。
“我不是把那件事记了那么久——不,要这么说也没错,毕竟那天在枫晚里发生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但并不是因为生气或者记仇,而是因为我在那时候才注意到我对你的心思,”就好像没有察觉到晏之安的异样一样,舰长用强调什么似的缓慢语速,一字一顿地继续往下说,“那天的照片我一直存着……你可能不知道,成安也偷拍了你的照片,但是没我拍的好。”
——“枫晚”是什么?地点?还是特殊的代号?照片又指什么?
在最开始的震惊过后,晏之安就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想借机提示某些事情。只不过,这些话从表面听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知道自己大概率躲不过眼前这一劫的人,借着最后的机会表明心意,弄得那几个之前给出了反应的人,一时之间都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对此做出制止。毕竟其中听起来最奇怪的,也就是那生离死别似的语气了。
“我确实事先就知道你在这里工作,不光知道,我还是故意来这里的,就是想最后再见你一面,”说到这里,舰长笑了一下,略显苦涩和无奈的神情,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苦恋不得的架势,“我不会要求你现在就给出答案,但以后,我是说,如果真的还有机会的话,”他笑了一下,“能亲口告诉我回复吗?”
知道到这就算是结束了,晏之安抿了抿嘴唇,好半天才没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神经病。”
“你是明天就要死了吗,用上这种语气——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得了没多久好活的绝症了?”他的话似乎让那几个守着舰长的人稍稍放松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原本有些懒散的样子,“有病就好好吃药,别开着星舰到处吓人。”
说完,晏之安重新转过身,带着身后几个吃瓜吃得心满意足的人一块儿下了船舷,只是那脚步,却明显比刚才慢了许多。
没有任何停顿地出了四号船坞,晏之安眼明手快地接住了边上双脚一软的刘老,把人交给了立马簇拥上来的医护人员。
黎明号提出的请求是临时停泊休整,只需要他们按照市价提供相应的材料,而非人员的直接帮助,接下来他们需要做的,不过是按照对方列出的清单,把材料送到星舰上罢了,他们甚至没有从星舰上下来的打算。
这群人的目的,大概率并不是余火。说不定这里最开始压根都不在他们预定的航向上。
想到刚才舰长最后的那几句话,晏之安忍不住又有点想叹气了。作为舰长,必须为星舰里的其他人负责,而余火作为一个更偏商业性质,又能最快速度地联系上各方的公司,确实是个最适合求救的选择。
就在晏之安一边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一边放轻了声音安慰脸色有点发白的小吴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应该是警察里领头的男人和边上的人交代了几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辛苦了,这次多亏了你们了,”这人看起来年纪比晏之安要大上一点,是那种并不喜欢多说废话的类型,“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
只是往星舰上送材料这种事,就算不懂任何星舰的相关知识也能完成。警方明显不打算在这里留任何非专业人员。
又简单地交谈了几句,那位自我介绍叫做单悉平的警队队长就走开去忙其他事情了——他们似乎从刚才舰长的那段告白里,得到了很多重要的信息,正忙着进行确认和布置,取而代之的,是闻讯赶过来的公司领导,在对晏之安他们慰问了几句之后,就给他们集体都放了假。
于是,晏之安在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之后半天,又重新得到了一个长度不定的假期。只可惜,在场的人,应该没几个能高兴得起来。
轻轻地叹了口气,晏之安也没有缺乏自知之明地非要搅和到这种事情里去,过去和认识的几个人稍微聊了一会儿,就招呼其他人一起离开了。他们就算留在这里,也只会碍事而已。
挂心着船坞里的事情,一群人都没有什么心思说话,就沉默地闷着头往外走,一直到快到了出口,才有人小小声地开了口:“他们会没事的,对吗?”
晏之安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
上一辈子,就算没能提前发现,最后的结局也不算太糟糕,这次他们提前做足了准备,肯定不可能变得更坏了——他很想这样笃定地做出回答,可这种充满了意外性的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就能做出定论的。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能起到正面的作用。
蝴蝶效应这个词,自从出现开始,就从未从任何一段立时当中消失过。
“至少我们不可能做得比专业人士更好,”盘着丸子头的oga看了晏之安一眼,为了活跃气氛似的,故意用上了轻快的语气,“如果不是组长提前发现,我们现在还和那艘装着星盗的星舰呆在一起呢。”
边上的人愣了一下,也逼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也是,至少现在我们白得了一个假期不是?还是薪水照付的那种。”
晏之安侧头看了看这些或真心或勉强地挤出笑容迎合的人,略微蹙起眉,正准备说话,就忽地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一同响起的,还有门卫和保安阻拦的话语:“这位先生,这里是非开放区域!”
“你再不停下,我们就要报警了!”
下意识地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晏之安还没看清楚那边快速走过来的人的身影,整个人就猛地被拽进了一个怀抱里,熟悉的、浓烈的、仿佛能够将人的胃部都烧灼起来的龙舌兰酒的味道一瞬间就将他包裹,令他的头脑都有点发晕。
好一会儿,晏之安才意识到这个人在发抖,那双扣在他后腰和脊背的手,用力得他都有点发疼。
但晏之安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手,轻轻地回抱住突然赶来的alpha,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受到了巨大惊吓的小孩儿。
晏之安想起了上一辈子的这个时候。那会儿他刚和合作商会商讨完一些双方稍有争议的事情,正拿着签好的文件往回赶,就在路上碰到了脚步匆忙的许言昭。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就被对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那双颤抖的手用力得几乎要把他的腰都勒断。
当时晏之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则是因为那一系列的冲击以及后续处理事务给挤占了时间,根本没有心思去细想许言昭的举动,以至于这次的事情,甚至没能在他的心里留下多少痕迹,只是作为许多年之后回想过去时,记忆当中的一点不明显的印记。
但此刻他所感受到的那份后怕与恐惧,却足以让他意识到自己那个时候,对这个人的感情有多么大的忽视和误读。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朝着两个停下了动作,看起来有点无措的警卫点了点头,晏之安放轻了语调,柔声安抚怀里比自己高出了大半个脑袋的人,“我没事,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好半晌,牢牢禁锢着他的双臂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但许言昭还是没有放开他,就好像生怕一放手,他就会突然从这里消失一样。
——让晏之安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那个陷入了偏执,不惜用尽一切办法,也一定要把他绑在身边的“许言昭”。
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晏之安由着许言昭又抱了一会儿,才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转身看向后面那群一个都没少,眼巴巴地看热闹的家伙。
不久前才听过的八卦里的另一个主角,就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管是谁,想来都不可能一点都不感兴趣——至少这很好地冲散了刚才那压抑沉郁的氛围。
嘴角略微抽了抽,晏之安一时之间也有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此感到高兴。
不过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和许言昭一起,在这里给这群人上演青春爱情剧。
没有什么必要地轻声咳嗽了一下,拉过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晏之安指了指边上似乎因为他的挣脱,面色还有点阴沉的许言昭:“介绍一下,”他停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点,“我男朋友。”
许言昭朝他看了过来,面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却仍旧紧绷,和那边那些个双眼发亮,恨不能像早上那样,像围住晏之安那样围住这个散发着酒味信息素的alpha,好好地采访一番已经听过一遍的恋爱史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时候没心没肺也是个挺不错的优点。
不过他的同事就没有哪个思想深沉一点的吗?!
眼角克制不住地跳了跳,晏之安压下吐槽的欲望,开口说起了正事:“今天的事情大家辛苦了,之后如果有什么进展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警方会进行通知的,现在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尽管事实上除了晏之安和被他点名陪同到了两个人之外,其他人被分配到的任务并不具备太大的危险性,但光是知道自己曾经和危险至极的星盗靠得那么近,就足以让大部分人生出后怕的情绪——更别说之前他们还从警察那里得知,劫持了星舰的,极有可能是手上有十几条人命的穷凶极恶的星盗了。所以就算他们真的对许言昭有那么点好奇,这会儿也没有精力去探究,相互安慰了几句之后,就各自离开了。
晏之安牵着许言昭的手走在最后,在出了大门的时候,那两个回到了原位的警卫还朝他们多看了好几眼,显然刚才两个人一起都没能拦住许言昭的事情,让他们印象极其深刻。
略带歉意地朝他们笑了笑,晏之安坐进了许言昭停在门外的车里——把车扔在外面,只是人冲了进去,晏之安觉得许言昭已经算得上是很克制了。当然,这也许是托了余火优秀的安保设施的福。面对强闯的车辆机械,自动设置的程序的反击手段,可比面对单独的人类要激烈得多了。
系好安全带,略微放松了身体,往后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晏之安看着窗外缓慢地开始后退的景色,忽地转过头,看向许言昭:“你从哪里知道消息的?”
上一辈子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具体的过程,自然不可能察觉到不对,可这一回却不同。现在事情都还没有结束,别说媒体了,就是参与行动的相关方面,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都不太可能流出消息。
许言昭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用力了几分,良久,晏之安才听到他开了口:“从我爸那里。”
晏之安愣了一下。他是知道许言昭的父母还在的,只是对方对外的说法,一直都是父母早亡,留下了不菲的、足够他挥霍一生的遗产。
稍微等了一会儿,见许言昭似乎没有继续说明的意思,晏之安低低地“嗯”了一声,也没有追问,重新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过度的沉默甚至让空气里都带上了一丝压抑。一直到进了家门,这种感觉才稍微减淡了几分。
弯下腰将换下的鞋子放进门后的柜子里,晏之安才刚直起身,就听后面的许言昭出了声:“之安哥。”
下意识地转过头,朝许言昭看了过去,晏之安就听到了他说出的下一句话。
“……我想亲你。”
太过突然的、与以往的询问不同的话语,让晏之安的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以至于他没能在法地往后推抵的手,许言昭往前倾身,牢牢地将这个人禁锢在自己和墙面之前,连胸前两点挺立的凸起都压在了冰凉的瓷砖上,被挤碾得变形。
然后那根只用冠沟浅浅地勾着穴口的肉棒就猛然挺了进来,像是要把这个撅着屁股的beta直接操死一样,大力而快速地顶插奸操——可怖的鸡巴有如烧红的铁杵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捣开晏之安抽绞的肉道,带起明灭迸溅的火星,灼得晏之安浑身发抖,连耳边都响起烙铁被泼溅上水液时的“嗤嗤”声响。
他甚至觉得许言昭操到了自己的结肠口——或许还要更深,发软的手根本没有办法在那激烈的操弄中,维持着贴在小腹上的姿势,只是在那根粗壮到吓人的鸡巴顶入时,都能感受到那隔着肚皮传递过来的顶撞。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够低头,肯定能够看到自己的肚子被对方的阴茎顶出的凸起。
晏之安又高潮了。他的阴茎甚至还没能再次勃起,被奸干得酸麻的肉道就抽搐着绞缩,又一次吐出了一股又一股骚热的汁水,被毫不停歇地操入的鸡巴破开,插捣出“噗嗤”、“噗嗤”的水声。
“不、啊……太……呜、太快、哈啊……言昭、嗯、许……啊啊啊……太深了、呜……”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了发声的能力,晏之安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在多次的高潮下发软的身体每每下滑一点,就被凶狠挺入的肉棒撞得重新抬起,好似整个人都被钉在了那根粗硕的刑具上,“……我……嗯……不、啊呃……要……哈……”无处支撑的手最后还是抵在了面前冰凉的墙面上,和另一只被许言昭按着的手不同,由于无处借力在那光滑的瓷砖上来回地滑动,连指尖都泛起了红。
晏之安觉得自己快要被操得化了,就跟被埋入了一块炭火的奶油一样,从内部被塑形成那根鸡巴的形状,连身体的其他机能都被剥夺,只为了承受那持续不断的奸淫而存在。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性爱之外的事情了,太过亢奋和敏感的身体,哪怕是在被撞得往前,贴上墙面时那一瞬感受到的凉意,都能化作钻入血管的欢愉快感,让他难以自制地绞缩后穴,更卖力地讨好那根持续顶操的肉棒。
终于度过了不应期的阴茎连一分钟都没坚持到,就在前列腺又一次被碾过时,陡然射了出来。可那种想要射精的欲望,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分毫。晏之安茫然地张着双唇,花费了不短的时间,才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不由有些慌乱地挣扎起来:“停、唔、我……哈啊、要……嗯……尿、啊……不行、太……啊啊……”
可身后的人却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一下一下顶操得更加用力,恨不得把那两颗拍打在他臀尖的囊袋也一起塞进穴里。
“那就尿,”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粗哑而急促,许言昭腾出一只手,贴在晏之安的小腹上,摸索着寻找膀胱的位置,“就这样、尿出来……”然后缓缓地用力。
“不、啊嗯……别按、哈……呜……我、呃、不行……嗯、忍……啊啊、忍不了……呜啊……”本就强烈的尿意在膀胱被挤压的情况下,变得更为强烈难耐,晏之安胡乱地抠抓着许言昭按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却没法让对方挪动分毫。终于,在身后的鸡巴又一次挺入时,淡黄色的尿液哆嗦着从翕动的小孔中射出,淅淅沥沥地浇在身前洁白的墙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和身后被插捣出的咕啾水响混在一起,淫靡得让晏之安的头脑都一阵阵发晕,无意识地用力的手指直接在许言昭的手背上抓出狭长的血痕。
“之安哥……”饱满硕大的龟头没有丝毫怜惜地碾平抽绞的穴肉,过度热烈的快感让落在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模糊,“……好喜欢……”
晏之安被顶得一个哆嗦,原本讨好地嘬吮着肉棒的肠壁猛力地抽搐绞紧,往外吐出了一股骚热的泉水,和溅在了自己身上的尿液一起,缓缓地往下流淌。
太过汹涌的高潮让晏之安的大脑陷入成片的空白当中,一直到膀胱内蓄积的尿液被排泄干净,被撑开的后穴依旧在克制不住地大力绞缩,死死地夹着其中并未撤离的硬物,一颤一颤地往外吐水。
松开禁锢住晏之安的手,许言昭捏住他的下巴转过来,低头亲了亲他的眼角,又亲了亲他的嘴唇,带着几分安抚和讨好的意味。晏之安没有什么反应,就那么仰着头,由着他亲,好像还没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许言昭忍不住又亲了亲晏之安的嘴唇,伸出舌头在对方的嘴里转了一圈,尝出了一点橘汁软糖的甜味。
他的之安哥每次高潮的时候都是这样,失神地张着双唇,宛若被剥夺了思考能力,好一会儿才从云端重新落回地面一样,开始大口地喘息,哆嗦着试图舒缓身体还残留着的快感。
还贴在晏之安小腹的手掌放轻了力道摩挲,一下一下地按揉着,缓解着那还未止歇的小幅度痉挛,温热的双唇也擦过他湿漉漉的面颊,来到颈侧的腺体处,轻软地磨蹭,暧昧而旖旎,就连浴室里没能散去的潮软水汽,都似乎被染上了几分令人心脏发软的亲昵。
“你、没……嗯……没咬、我……”晏之安回过神来,湿软的双眸中浮现出些微迷茫。
他记得上一辈子的许言昭,总是格外地热衷在他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尤其是在性爱的过程中,哪怕那个生来残缺的腺体根本不存在储存、容纳alpha信息素的能力,对方也总是乐此不疲地往里面注满自己的气息。往往每一次激烈的性爱结束,他颈侧腺体的位置,总是被啃咬到肿胀淤青,有时候连稍微碰一下,就疼得要命。
那不仅仅源自alpha对伴侣强烈的标记欲,也源自许言昭对他这个人病态的占有欲。而此刻,这两者,身后的这个人,并不比记忆中的那个少一分一毫。
这一点,晏之安能够清晰地感知出来。
一声轻轻的叹息拉回了晏之安的注意力,他感到自己的敏感点被顶了一下,力道不重,带着几分提醒和惩戒的意味:“之安哥又在想别人了。”
“我没、啊……!”龟头碾上敏感点的力道大了一点,沿着肉道钻入深处的电流让晏之安连话都说不出来,哆嗦着靠在墙上,本能地夹缩屁股,讨好那根插在自己身体里的硬物。
“只要不是现在的我,都是‘别人’,”把自己的鸡巴往外拔出一截,又加大了力道顶进去,许言昭捧住晏之安的脸,低头去亲他的嘴唇,去勾他的舌头,“之安哥……只想着我好不好?只想着现在的我,喜欢你的我,你喜欢的我,属于你的我,”身下的事物一下一下地撞入晏之安的体内,每一下拔出的长度都比前一次更多,操进去的力道也比前一次更重,干得那湿软的肉道不住地蠕动绞缩,咕啾、咕啾地分泌出更多的淫汁,被插捣得汁水四溅,“……好不好?”
被操得又高潮了一次,晏之安迷迷糊糊地点了头,才无比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往后探了下手,摸到了一根滚烫坚硬的肉具:“你、唔……没、哈、没射……”
许言昭低低地“嗯”了一声,放慢了身下的速度,给了怀里的人休息的余裕。
“可是、我明明……”晏之安还有点迷糊,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身下摸了一把,满手精液、淫水和尿液的混合物。那懵懵懂懂的样子,和平日里有着太过截然的反差,让许言昭的心脏都变得软了——也让还插在对方身体里的那根东西变得更热,甚至还跳动着膨粗了一圈,把那窄嫩的肉道撑填得愈发严实,被擦碾得酸胀充血的媚肉颤颤地夹缩,一副快要含不住的架势。
许言昭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是因为之安哥太敏感了,一操就流水,还一操就哭……”
“而且我舍不得就这样结束,”压上晏之安的双唇,把他意图反驳的话给堵了回去,许言昭拿鸡巴在他的体内磨了磨,就成功地让对方软了腰,只顾着喘气,根本不记得自己原本想说些什么,“还想再插一会儿。”
许言昭突然有些庆幸,前些天晏之安一直都没有完全地满足自己,否则他肯定一早就忍耐不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摆在眼前的大餐一次性吃个尽兴。
拿舌头勾了下晏之安的上颚,许言昭舔去他唇角溢出的唾液,忽地抬起他的一条腿,让他本就不稳的身体,朝一边歪倒在自己的手臂上。依旧埋在肠道深处的阴茎借着姿势的改变,在里面转了大半圈,饱满的龟头不留余地地碾过敏感抽搐的媚肉,引得这个本就没有剩下多少力气的beta浑身发抖,又一次从体内泄出了一小道骚热的淫水。
晏之安彻底无法站稳了。他半侧着身体靠在墙上,大半的重量压在许言昭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剩下的小半由被抬高的那条腿支撑,唯一踩在地上的那只脚反倒如同借不着半分力道似的,随着身后逐渐猛烈的奸操小幅度地晃动,莹白的脚趾在那一波接着一波的快感当中难耐地张开又蜷扣,很快就染上了一层潮艳的粉,在粼粼的水色衬托下,显得纯情又靡艳。
许言昭低下头,安抚似的亲了亲晏之安的双唇,身下的力道却越发凶狠,每一下都钉凿进他身体的最深处,让晏之安连求饶的话语都没法说出,只能哽咽地从喉咙里挤出断续的泣音。由于姿势而露出了小半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上面的一颗乳头早在先前被磨蹭挤碾得充血艳红,颤颤地挺立着,随着急促的呼吸来回晃动,另一颗被仍旧被抵在墙上,随着身体的颠簸被压出各种诱人的形状——引得人想要低头咬上一口。
而许言昭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把那颗充胀挺立的肉粒整个含入口中,细细地咂吮舔咬,就像是向母亲寻求哺育的幼儿,努力地试图从中掐拧出甘美的乳汁。
“……不……啊、别……咬、哈啊……好奇怪、嗯、痒……呜……”哆嗦着抬起的手抵在了许言昭的肩上,却软得连一丁点力气都用不上,反倒让自己的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让那根打桩机器一般不知疲惫的肉棒戳上原本无法触碰的地方,刺激得晏之安浑身发抖,不住地把两瓣屁股往中间夹缩,更加用力地绞拧那根青筋勃凸的淫具,咬得许言昭都难以自制地低哼出声,忍耐不住地把他撞得脚尖都几乎离地。
然而,还不等晏之安从那阵逼得人发疯的欢愉热潮当中缓过神来,内壁上某个陡然被碾过的地方,就让他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胡乱地推搡踢蹬,试图蜷缩起身体,躲开那太过令人崩溃的酸麻快感,连小腹和腿根都在抑制不住地抽搐。
许言昭停下动作,试探着变换角度戳蹭,几次之后,就成功地找到了那个让晏之安给出这样反应的地方。
“是这里吗、之安哥……”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亢奋,许言昭拿龟头抵上那个被找寻到的位置,小幅度地摆腰,借力让龟头对着那里轻微地抖动戳蹭,“……生殖腔……”
那个从未被触碰过的地方,实在太过娇嫩敏感了,光是这样简单的触碰,就带起阵阵逼得人发疯的软胀酸麻,让晏之安发着抖绞缩后穴,小股小股地吐出淫热的骚液,胯间释放过两次的阴茎又一次颤颤巍巍地立了起来,柱身都泛着一层浅浅的粉。他甚至没有去听许言昭都说了些什么,只努力地扶住墙面,抬高身体,试图让那根插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离开那处不可触碰的软肉,却由于身体发软,每当有一点成效,就脱力滑落下去,重新压上那硕胀浑圆的龟头,反倒像是主动地在往上面蹭,看起来骚软淫媚得要命。
生殖腔被触碰——是这样的感觉吗?
晏之安本能地想要翻找自己的记忆,却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发现自己的脑子里此时一片空白,根本连一丁点有用的东西都不存在。
“我能进去吗……之安哥,”伸手在晏之安紧绷抽搐的小腹上轻轻地按揉着,许言昭放低了声音,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撒娇和诱哄,落在晏之安颈侧的亲吻满是无法遏止的侵占欲望,“可以吗……?”
或许是那种猎物即将被撕咬开喉咙,彻底地吞吃入腹的危机感实在太过强烈,晏之安的意识不合时宜地变得清醒,能够毫无差错地理解许言昭这个问题所代表的含义。那份刻在被捕食者基因当中的本能,提醒着他这种时候应该给出拒绝的回答,酸软打颤的身体也在告诉他他无法再承受更多强烈的刺激,可那萦绕在周身的、将自己的信息素彻底包裹侵占的浓烈酒香,却在动摇着这本该理所当然的决定
“之安哥……?”耳边响起了催促的声音,灼热的吐息在皮肤上带起成片的颤栗,让晏之安的指尖都阵阵发麻。最终,他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轻轻地点了下头。
然后他听到了许言昭的笑声。
这个alpha甚至没有把那根硬胀到了极点的鸡巴往外撤离分毫,就那样尝试着挤碾了几下之后,对着那处位于内壁上的隐秘入口挤了进去。
beta的生殖腔大多天生发育不全,与之连接的腔道自然也是同样,那地方甚至比经过扩张之前的肠道,还要紧窄娇嫩得多,本不可能吃入像阴茎——尤其是alpha的阴茎——这种粗勃到了可怖的东西,可晏之安的身体早就被许言昭彻底操开了,此时他穴腔内的每一个地方都是软的,汁水馥郁,像熟过了头的软烂蜜桃,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像样的抵抗。
晏之安的身体完全为许言昭打开了。
这个认知让许言昭生出一股连灵魂都颤栗的亢奋,那根埋在晏之安体内的肉棒不受控制地又胀大了一圈,将那个才勉强吃入半个龟头的腔道挤撑得超出了极限,惹得晏之安耐受不住地发出了啜泣般的哭音。
实在是太胀了……
那种酸胀甚至不同于后穴被侵犯时的撑胀,而是另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和膀胱被尿液充塞、精液即将射出时无比近似的难耐——而这种仿佛抵达极限前一秒的感受,在那根阴茎往里顶挤时一直存在,被刻意放慢、延长的高潮一般,让晏之安濒临崩溃,连悬在空中的足尖都用力地绷直,哆嗦着颤晃。
他最开始的时候,还维持着盖住自己眼睛的姿势,就好像只要这么做了,就能装作自己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给出alpha侵犯自己身体最深处的许可,但很快,他就忍耐不住地转过脸,把额头抵在手背上压在墙上,发着抖忍耐着持续往更深处推进的酸胀。
然后那个饱满坚硬的龟头,终于通过了不算长的腔道,挤入了后方发育不全的娇小器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