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6)
我的房间在二楼，由於不便行走的缘故，她便送我上楼，将我安置在床後，眼神扫过我的脚上的砂布，房门蹦的一声，她已然离去。
没有多余问候、没有家常闲话，彷佛和我说上几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阿姨，你就真的这麽讨厌我吗？」
语落，我直直倒在床上，盯着天墙上成群的塑胶星星，伴随着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发模糊…
惨叫、呼喊、求救通通不约而同出现，震的我耳膜近乎碎裂，数种凌乱不堪画面，拼凑成一片狼藉。
小nv孩跌坐在床上，眼眶红的似乎就快滴出血，即便双唇惨白乾涩到渗出裂痕，她也不敢发出一丝啼哭，只是不断张望房门口，也许是在期待奇蹟，然而──
没有，并没有，她等待的希望没有来临，反倒是绝望先来了，最後，她闭上双眼，彷佛以为这次阖眼，就不会再醒过来。
我猛然张开双眼，x口传来的痛闷的窒息，让我大口大口喘着气，身t各处片片sh黏，提醒我刚才梦里的景象。
我眼神空洞盯着天花板，忽地，我感觉到眼眶逐渐sh润了起来，一gu暖流缓缓从眼角流至颈间，伸手一抚，我才发现，那是泪。
每一次的熟睡，无论白天夜晚，我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醒来。
直到那阵闷痛缓和下来，我才坐起身，接着便是脚踝传来的刺痛让我一缩。
原来疼痛都是这样一阵接一阵伴随而来的啊。
拿起一旁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开启解锁键输入密码，刚打开脸书没过多久，便跳出向逸泽的讯息。
脚伤好点了吗？对不起，没在保健室陪你到最後。
不知为何，收到这则讯息的反应，我不是开心也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无法言语的沉重，此刻我甚至有那麽一点希望，他别传这通讯息来。
嗯，好很多了。我草率打上几个字，像逃跑似的下线，深怕他打电话过来，我又慌张地把手机关机。
「呼。」待一切处理完後，我不自觉呼出一声。
不对。
夏颖晨，你怎麽了？现在传讯息的可是向逸泽啊。
怎麽回事？我怎麽会变成这样？
以往向逸泽传讯息来，我总是会嘴角上扬着和他聊天，有几次还因为他没主动密我，而心有余悸好几天。
一阵脚步声接近门口，我听见敲门声和哥的低唤，「颖晨，下来吃饭了，需要我进去扶你吗？」
回过神来，我深x1气，调理调理好自己的心情，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好，那我在楼梯那等你，小心一点，不舒服再喊我一声。」
当双脚踏上地面时，脚伤那gu难以忍受的刺痛感立即传来，「嘶──」当声音发出的那刻，我一惊，马上遮住嘴，深怕那声会被门外耳朵敏锐的哥哥听见。
「怎麽了？」刚抬起头，哥就单膝跪在我面前，一脸担忧，而房门还是敞开的，像是来不及关。
是我的声音真的太大，还是这屋子隔音太差啊？
「抱歉，还是得麻烦你了。」我尴尬地扯扯嘴角，双眼无辜望着他。
他无奈一笑，将我打横抱起，丝毫不费力气般，往门外走去。
「欸，哥，我可以自己走了。」当楼梯快走完时，我赶紧拍他的肩，要他快点放我下来。真不知要是让爸和阿姨看见我们这暧昧的姿势，会怎麽想。
「这麽着急做什麽？」
闻言，我立刻瞠大双眼，不可置信看向他，「当然是怕爸妈看见啊！」
「会怎样吗？」他唇角g起坏笑，贴近我耳旁轻语：「我就是要让爸和羽妍阿姨看见。」
「为什麽？」我一急，开始搥打起他的背，「你在说什麽啊？哥，快放我下来啊！」
「你问我为什麽啊？」他思索了一下，接着俯身吻了上来。
我吓的瞪大眼睛，嘴不停发出呜呜的声响，他用舌尖轻扫过我嘴里每一处，像是要将我的一切都嚐过一番。
我完全不敢想像，阿姨误会这幕场景露出的眼神，她会不会觉得是我g引哥？而一向疼ai我的爸，会不会认为我带坏他儿子？
我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一切，只能不停挣扎，但像他这种长期运动的大男孩，手劲大得狠，哪是我这种人可以反抗的，眼眶里的泪不自觉溢出，顺着我脸庞的五官流了下来。
他为什麽要这样？哥怎麽了？他是我的哥哥啊，我们是兄妹，他怎麽能做出这种事？！
也许是因着急而哭，又或许是因为无助而哭，我从不曾想过，一直这麽对我百般照顾的哥哥，竟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可能是发现我快喘不过气，他终於离开了我的唇，像是意犹未尽般想再贴上来，却发现我眼角旁的痕迹，他轻轻拭去上头的泪水，「颖晨，别哭，嗯？其实我早就想这麽做了，但一直不敢，怕你会因为这样讨厌我，可是…看到你受伤，我又无法克制自己。」
「不要再说了！」面对他深深凝视的眼神，我喉咙一涩，突然间说不出任何责骂，「放我下来吧。希望不会再有下次，哥。」我刻意强调哥这个字。
他果然如预期一愣。
「辕浩、小晨啊，下来吃饭啦。」爸的嗓音从底下传来，他把我放下，搀扶我慢慢走向客厅。
「小晨啊，听你妈妈说，你不想学芭蕾了是吗？」爸往我碗里夹菜时，突如一问，语气里透着失望。
我瞬间僵在那，怎麽成了我不想学？不是阿姨让我停掉的吗？
阿姨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看见这一幕，她眼睛直直g着我，像是警告。
我浑身一抖，原本想说的话，都如同被锁於喉咙中，什麽也吐不出口。
爸的眼神闪过一丝受伤，又立即恢复笑容，「没事，小晨如果不想跳就别跳了，爸爸是不会强迫你的知道吗？羽妍，等会儿打个电话给舞蹈教室吧。」
我一愣，彷佛心里头有哪根弦断了。
「爸，不是那样的，我想跳，我还想继续跳下去…」
蹦的一声，阿姨把装着热汤的锅子「放」在我面前，这力道像是想把桌子敲出个洞似的，发出的巨大声响，也让在场的大家吓一跳，锅子里还冒烟的汤，差点洒在我置於桌上的手。
她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瞪我一眼，往厨房走去。
短短一秒，我便感受到阿姨的怒气，她气我没听她的命令，更气我在所有人面前间接拆穿她，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又能如何？
「羽妍是怎麽了？做事情都这样赶，小晨，你没事吧？」爸看了眼阿姨的背影，无奈道。
阿姨平时对待任何人都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嘴角时时扬着，唯独和我单独相处，才会端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今天在大家面前失常，也许真的是愤怒到极点。
「我看看你的手。」坐在我隔壁坐位的哥，马上抓起我的手检查。
被他触碰过的地方，起了一片片j皮疙瘩，我立刻ch0u回手，扯扯嘴角道：「我没事。」
明显的抗拒，他没多说什麽，收回手沉默吃着饭。
我不是讨厌哥哥，只是还无法承认他的心思，我们是兄妹啊！怎麽可以发生那种事情？既然早知道是错的，那还不如早早断开，彻底让他si心。
「好，既然小晨说想学，那爸爸就知道了。」爸像是知道些什麽，回头看了眼在厨房里忙活的阿姨，低语。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饭後，爸帮忙阿姨在厨房洗碗盘，我和哥坐在客厅，边吃水果边观赏娱乐节目，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好似楚河汉界。
「我刚说了，是我觉得她读书已经要忙不过来，还要忙着练舞，怕她压力太大，才想帮她停掉，你为什麽总要误解我的意思？」阿姨的咆哮声从厨房传来，紧接着是陶瓷碗盘，掉落於地发出的碎裂声。
我吓了一跳，抓起裙摆扭成一团，额头冒出些许冷汗，当碗盘碎裂的那刻，我好像听见这个家的什麽东西也跟着碎了。
「好端端得怎麽吵起来了呢？」哥眼尖，发现我的情形，赶紧坐到我身旁，松开我紧拧裙摆的手，转而轻握着，「还好吧？」
「郑羽妍，再娶你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个知书达礼的好nv人，没想到你连对自己好姐妹的nv儿，都能这麽狠心？」
「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在她来我们家之前，你从来不曾吼过我，现在怎麽着？一年吵的b一年更凶啊！」
「你少扯到小晨那里去了，当初要不是我坚持把她带到我们家，你应该会就这麽弃她於不顾吧？别忘了，她可是洛斓的亲生nv儿！」
争执声越来越响，我和哥交叠相扣的手就越来越紧。
同样的争吵、同样的碎裂声，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久到都让我以为是梦，一个永远存在的恶梦，此刻的声音、场景，逐渐地和那时候重叠…
「taadeb1a0子，叫你拿钱不拿钱，啊？再不拿来阿，老子就把你抓到妓nv院，看能不能赚点零头！」
「不要过来！求求你别过来…不要！啊────」
我猛然闭上双眼，一把抱紧身旁的少年，抓紧他的衣袖，深深埋进在他x膛中，不停摇着头，嘴里哭喊着：「不，不要！不要过来…」
此时此刻，他是悬木、是救赎，仅此现在。
哥被我这失控的情形吓着，加重放在我肩上的手，「颖晨，你怎麽啦？怎麽会流这麽多汗，是不是不舒服？哥哥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不要、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听不进他说的任何一字一句，不停哭闹，「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我不要再回去那里！」
「好好好，哥哥知道，傻瓜，哥哥怎麽会离开你呢？不要回去那就别回去了，不哭不哭喔。」
在他的安抚下，我的心情慢慢平稳下来。
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不知从何时起，爸和阿姨为了我争吵的次数，一年b一年增加。
「不是你的错，颖晨，不是你害的。」一双温暖的手掌捧起我的双颊，哥凝视我的眼睛，柔声道。
我还以为哥哥是这个家最恨我的那个人，毕竟在我还没出现在这个屋子前，这个家还是无风无雨。
「夏颖晨，你过来！」阿姨的充满怒气的朝客厅吼，我整个人一缩，有那麽一刻，我甚至忘了怎麽呼x1。
「别怕，我陪你去。」哥拉紧我的手，陪着我走向厨房，他手里传来的温度，让我不再那麽恐惧。
「小晨，你回房间，不要理你妈妈，交给爸爸处理就好。」爸看见我脸上的泪痕，眼光闪了一下，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我不是她妈妈。」阿姨撇过头去，再次重复那句令人发寒的事实。
「羽妍，你够了！」爸随即收起笑容，转为怒吼，阻止阿姨再说出伤人的话。
「好，很好！」她丢下这句，便迳自回房。
在她转身的刹那，我看见了她不经意落下的泪。
「好了，你们都回房间吧，早点睡，辕浩明早还要上学呢。」爸看起来jg疲力尽，眼神透着满满疲劳。
我们微微颔首，见爸缓缓拖着步伐离开家门，显然是不在家过夜了。
「今晚要不要我陪你睡？」哥扶我上楼，在房门口，他拉着我的手还未放开，轻声问道。
「我…」若是以往我一定不假思索同意，但如今是这种局面，我不禁犹豫。
「好吧，你早点休息，有事再喊我一声。」他艰涩一笑，转身回房，落寞的背影，让人不忍直视。
对不起。
翌日h昏，我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将书包里所有带着的参考书翻出来，挑了一本化学放在书桌上，拿起笔袋里的萤光笔，在自己觉得的重点，画上一条又一条显眼的痕迹，开始细细苦读，请假一天不去学校，不知道进度又该落後多少。
「嗨，夏颖晨。」一听见这玩味的呼唤，我根本不需要从书里抬头，就能猜中是谁进来。
「叫你也不应声一下吗？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他关上房门，发现抬灯亮着，顺手拿起桌上的参考书，看见上头满满的注解，惊呼：「你都已经请病假在家休息，还这麽用功啊？难怪昨天不接我电话。」
手里的笔一停。
我懂他的意思，果不其然，他在我匆忙下线以後，真的有打电话过来，只是我昨天将手机关机後，就没再开机过。
「我哥呢？」我心虚收起桌上所有参考书，绕个话题问。
「他在和夏叔下棋，欸，你别用那眼神看我，不是我出卖辕浩哥，是跟夏叔下棋实在太有压力了，每次下棋，他就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浑身充满煞气，ga0得我胆战心惊，也只有身为他儿子的辕浩哥，才能与他抗衡，幸好我说要上来看你，才逃过一劫。」
这我不能否认，虽然我没和爸爸下过棋，可每当他们对战时，在客厅看书的我，都能听见从饭厅那，传来棋子落下发出的重重声响，每一下都充满杀机。
我斜睨他一眼，又问道：「我爸回来啦？」幸好爸爸没有在昨晚出走後，便一去不回，太好了。
「是啊。」他先是点头，随後又像是察觉什麽不对劲，「不对啊，叔叔今天不是本来就休假吗？怎麽会是回来不回来的？颖晨，发生什麽事情了？不会是阿姨和叔叔昨天又吵架了吧？」
向逸泽果然是向逸泽，什麽事情都瞒不了他。
「我们先下去吧。」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站起身来，让他扶着我一步拖着一步往门口走去。
晚餐时刻，一张约莫十个坐位的圆桌前围着人，母亲在厨房忙进忙出，有时端盘虾仁炒蛋，有时端盘青菜炒r0u丝，菜se甚是丰富。
哥和向逸泽替大家摆碗筷，原先我也准备要帮忙，却被他们两个拦截下来，命令我好好坐着别动，以免脚伤复发，爸爸笑着的在旁附和，我只好乖乖坐回位子上，看着大家忙活。
「来，逸泽多吃一点，羽妍阿姨看你最近都瘦了呢。」阿姨满脸笑容的夹r0u到向逸泽碗里，看样子很开心，没有一点昨晚刚和爸吵架的难过，相对的，爸脸上也是充满浓浓笑意，大概是因为向逸泽在场，他们不想把气氛弄砸吧，这也算是总另类默契。
「谢谢羽妍美nv。」向逸泽痞痞地笑，「美nv你是不是知道我最近在减肥，所以才故意说我瘦了，来逗我开心啊？」
「呵呵呵，你一个大男孩减什麽肥呢？就知道逗阿姨开心。」阿姨宠溺地拍了拍向逸泽的背，乐呵呵的笑着。
「逸泽是想减掉身上的肌r0u吗？」一旁的爸笑道。
「爸，是肥r0u吧？我看他最近吃得挺多的。」哥在向逸泽身上冷冷扫过一眼。
「欸，」向逸泽推了推他，做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辕浩哥，你怎麽能这样说我？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夥伴，怎麽可以说背叛就背叛？我真是太失望、太痛心了！」向逸泽槌打自己结实的x膛，一脸痛心哀怨的模样，让爸和阿姨笑翻，他敲打时发出的清脆响亮声，无意间证明他的好身材。
哥无奈，站起身到厨房盛饭，像是受够向逸泽的白痴行为，想逃开他一般。
当他离开座位时，无意触碰到我的手臂，我下意识回头，恰巧对上他的眼神，面对他那双眼睛毫不隐藏的情绪，我毫不犹豫别开眼，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地继续吃饭，余光偷偷瞄了眼对座的两人，确认他们都没注意到这里後，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我没看见的是，坐在我隔壁的向逸泽，已经将这一幕，悄悄地收入眼底。
「逸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交nv朋友啊？」爸吃着吃着便随口一问，不料这问题让向逸泽浑身一抖。
「就是啊，逸泽，你长得这麽帅，个x也好，阿姨真想看看能让你喜欢上的nv孩，长什麽样子呢。」
「阿姨叔叔，我没有nv朋友啦！」向逸泽眼光时不时飘向我这，「在颖晨没交男朋友前，我是不会出卖她的。」
我一愣，尴尬看向爸和阿姨。他突然把话题扯我这来做什麽啦！
「喔？出卖啊，怎麽说？」爸似乎明白了什麽，暧昧不明地看了我一眼，「逸泽该不会是看上我们家颖晨了吧？」
「看上颖晨啊？」阿姨轻笑一声，「老公你别说笑了，人家逸泽这麽优秀，配上颖晨怕是委屈他了。」
「怎麽会？我还指望他们结婚生子，让我抱抱金孙呢！」
「只怕金孙是没抱到，反而抱了个gui孙子，养虎为患啊！」阿姨笑说，夹起j腿，分别放入向逸泽和哥的碗里。
我敛下双眸，随意扯了扯嘴角，向逸泽道声谢，便埋头继续吃饭，爸则是沉默不语，饭厅瞬间笼上一团尴尬气息。
「爸、阿姨，你们就别再闹颖晨和逸泽了吧。」哥盛完饭，回到座位，在向逸泽
的眼神提示下，发现不好的气氛，赶紧笑说圆场。片刻，餐桌又逐渐恢复和乐融融的笑声。
看大家说着、笑着，彷佛这附近所有的快乐，都聚集到了这，而我却觉得自己一点也融不进去。
在大胃王向逸泽的帮忙下，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阿姨满脸笑意地不停夸赞向逸泽，哥偶尔穿cha几句吐嘲他的话语，又让大夥儿笑得更开心。
因为向逸泽这抹灿烂明媚的yan光，让这昨晚才陷於低气压的家，又暖了起来，我很清楚，这样的他，和我这种人一点也不适合。
「好啦，你们慢慢聊啊，我该收拾收拾了。颖晨，跟阿姨到厨房帮忙。」
听见那声「阿姨」，向逸泽明显一愣，疑惑看着我。
「好。」我忽视他的目光，准备站起身，却被哥拉住，「羽妍阿姨，我来帮你吧，颖晨脚伤还没好呢。」
她往我这看了眼，当她准备应声时，爸突然开口：「就是啊，羽妍，你平常挺细心的，最近怎麽这样了？」
原本眉开眼笑的阿姨，脸se明显暗下，但碍於向逸泽在场，她并没有多说什麽。
见状，我赶紧拉着哥坐下，「爸，没关系，我已经好多了，我来帮忙阿姨吧。」
听见我的称呼，向逸泽又再次瞪大眼睛看向我。
我懂他的疑惑，即便他也知道阿姨不是我的生母，但从他认识我以来，我一直都喊她为妈妈，如今竟一夜成了阿姨，他难免觉得惊讶。
阿姨深x1一口气，迳自往厨房走去，爸暗暗叹气，我赶紧跟上脚步。
「你就在那洗碗吧，我去外头端碗盘，省得你爸爸又说我亏待你。」她加重爸爸二字，彷佛在提醒什麽。
「好，我知道了。」
待所有碗盘都清醒乾净後，我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乾shill的手，看了眼在切水果的阿姨，才走出厨房，看见饭厅里头没半个人影，便往客厅方向移动。
「逸泽啊，你对小晨的心思，从你第一眼在这里看见她时，我就发现了，当时她才刚搬进这里，你们都还很小呢！」爸笑着b了一个矮矮的高度，「只是我从没想过，你这小子会坚持这麽久，到了现在还是一直在照顾小晨，有你这麽一个好孩子陪着她，我这做为她名义上的父亲，感到很欣慰。」
前脚刚踏进客厅地面，听见这段话，我停下脚步，发现客厅里头只剩爸和向逸泽的身影。
「叔叔，原来你这麽厉害啊，一眼就能看出来。」向逸泽腼腆地0头，「是啊，我是喜欢颖晨，很喜欢很喜欢，在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她和其他nv孩子不一样，可我也说不出来是哪不同，後来听爸妈说起她的遭遇，我就更想保护她了，但我非常清楚，那份想保护她的心情，不是缘自於怜悯，而是我真的喜欢她。」
我站在角落，不自觉g起嘴角。
「你这傻小子！」爸笑着轻打他一记，随即叹了口气，「小晨这孩子从小就吃了很多苦，当我知道她曾经过的生活，我也和你一样，很想保护她，所以我才想把她从儿童之家那带回来，并且和一直想要生个孩子，却生不出来的羽妍商量着领养她，没想到从大学时期变和颖晨生母非常要好的她，竟不同意，我实在是放心不下那孩子，坚持要把她带回来，却给她带来更大的伤害，这都是我的错。」
我一惊，赶紧摀住震惊得就要喊出声的嘴。
原来，阿姨打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我住进这个家？原来我从一开始就不被接受吗？
「叔叔，您别自责了，您对颖晨的好，我们是有目共睹的，羽妍阿姨不喜欢颖晨，并不是您的错，我想颖晨无论如何都一定会理解您的。」
「不，」爸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她小的时候和洛楠被她亲生父亲家暴这麽多年，身上无一处不留下伤疤，造成的心里y影肯定不小，却从未曾听她诉苦过什麽，有时候我都担心她这样一直闷着，会不会憋出什麽病来，明明知道羽妍不喜欢她，甚至时常有意无意的打击她，却还是忍着，说服自己羽妍不是故意的，唉，这说起来，也是我的错，要是我当初和羽妍多g0u通，商量好再把她带回来，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局面了。」
「在困苦中长大的孩子，总是会b同年龄的孩子更来的成熟，也许是那样的环境，造就出她这样的个x，有空我会多陪陪她的，叔叔您别担心。羽妍阿姨可能是还没办法垮过那个坎，她一直都是个温柔明理的人，可能等她想通了，就会没事的。」
「要是她能想通就好了。」爸眼底闪过悲痛。
我迟迟站在原地没有前进，脑袋顿时一片si白，只有刚才那句「羽妍却不同意」不停在我脑海里盘旋，直到阿姨端着水果盘从厨房走出来，看我的眼神仍旧冷漠，我才感觉到眼眶的sh润。
我扯扯嘴角，迅速抬头努力让眼泪流回去，「阿姨，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对不起。」语毕，我几乎是拔腿就跑，完全忘了脚上的伤，等到进了房间把门关上，那阵刺痛才开始侵蚀我的骨髓。
所以阿姨打从一开始便清楚我的遭遇，却还是依然不愿接受我，而是因为爸爸执意的决定，才心不甘情愿的照顾我？
一直以来我都把她当成亲生母亲来看待，可她却一直把我当成厌恶的人吗？
因为我，害她时常和爸争执，因为我，害原本和平的家躁动起来，我的到来，不仅没给这个家带来欢乐，甚至带来灰暗…
还有哥，即便哥不是阿姨的亲生儿子，但至从阿姨和爸结婚後，她一直很疼ai哥哥，要是她知道哥哥喜欢我，她一定气得想把我扫地出门吧？
只是，为什麽阿姨不喜欢我？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让她对我深恨至此？
我扶着门板蹲下身，双手环膝，想起这几年来种种一切，我缓缓闭上双眼，泪水的咸涩道冲破我最後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