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偶像与粉丝（下）
「到了。」
睡得正熟的鬼仆被谷寒易唤醒，迷糊着问：「到哪里？」
「可以睡觉的地方。」
「喔。」鬼仆打了个喝欠，从他背上爬了下来，但一看见眼前的景se，却是怀疑地瞪大眼。
睡觉的地方？
他眨了眨眼。
这里……能睡？
放眼望去，所见尽是相当茂盛的芒草，鬼仆看着那一大丛、一大丛快要b人还高的草，想像着要是现在再来几声鬼哭神嚎的背景音乐，简直就是恐怖电影里面的场景了。
……芒草里面不知道藏了什麽？
「好臭。」他r0ur0u鼻子，低声抱怨。
血腥味好重。
有些怀疑地看看身边若无其事的男人，猜想是不是在自己打瞌睡时，他又杀了人。
这回倒楣的牺牲者不晓得是追谁来的。
忽然间，视线中有什麽一闪，引起了他的注意。
晚风吹拂，长草轻轻摆动，有时风吹得急了，低下的草叶间，便露出点点不明的银白光芒。
那是什麽？
他好奇了，举步向前，却是立刻让男人由後方拦腰抱住。
「那里。」谷寒易大手举起，指往草原中心的六角形建筑。
一栋华美的木造楼阁，在草原的正中央，外观足有五层楼高，楼层四面皆有回廊，整栋楼阁看起来相当典雅jg致，唯独不见任何连外的通道。
那就是今天要住的地方吗？看起来挺不错的样子，但，没有路，要怎麽过去？该不是得穿过这一大片芒草吧？那还不割得一身伤？
他还在想着，腰间顿时一紧，谷寒易带着粗茧的大手便已将他扣於身侧，仅是稍微提气，借力往一旁的大树g上一踏，整个人便如鹰隼般，在芒草上方以相当快的速度往楼阁疾飞而去。
身边的景物迅速往後移动，鬼仆安稳地窝在他怀中，由上方往下看，总算知道方才他为何阻止自己踏入草丛中——
在那芒草底下，尽是无数染血的武器、陷阱，以及散落各处的屍块……
「谷寒易，有人。」
「嗯。」
他们两人才一踏上楼阁的回廊，一名黑衣人立刻从楼里窜出，无形的肃杀之气夹带着凛冽气劲，瞬间直往他们面前b来。
「谷寒易！」
来人几乎不给任何反应时间，才唤了名，手上的铁鞭已经以一种相当锐不可挡的气势挥了过来。
「锵！锵！锵！锵！」
铁鞭末端的尖刺接连不止地击打在重剑上，一连发出数响金属撞击声，刺耳至极，电光石火间，谷寒易竟是已经挡下对方数计刁钻的攻势。
「你，不错。」被圈在重重鞭影中的谷寒易应对了几招，当下起了兴致，转身偷了个空档，将怀中的少年远远地抛了出去。「待着。」他说完，鬼仆已经身在相当距离之外，稳稳落於回廊另一侧的栏杆旁。紧接着见他转身又迎了上去，嘴畔可见一弯弧度微扬，看得出来他乐在其中。
「放心，我会好好待着。」鬼仆没好气地嘟哝。
自认是个模范又识相的包袱，他在後方一排的栏杆里找了处风水不错的地点，安分守己地爬了上去，从袖子里0出一把r0u乾，选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柱子悠哉悠哉地看起了jg采的武打表演来。
他也明白，如今这个很没用的自己，除了在旁边当啦啦队，提供心灵上无形的支持之外，实在很难有什麽实质上的助益，若真要他不顾一切动用t内的灵力，万一又ga0得像上次那样，还不如让谷寒易就这麽si了算了……鬼仆很没良心地想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来谷寒易认真打起架来，竟是这样好看。
凭着自身优秀的动态视力，鬼仆清楚看见回廊另一头飞来窜去的两道身影，转眼便已交换了几百式，两名高手过招，一来一往全是力与美的结合，看起来实在相当过瘾。
这阵子来遇上的追捕者，要不是谷寒易的隐x粉丝，要不便是实力相差悬殊的大r0u脚，全是谷寒易一人在进行单方面的杀戮，就好像大人欺负小孩子一样，每每让他有种冲动想掩面不忍观看，好不容易今天总算有机会让明显闷了许久的谷寒易大展身手，也让他这个从别的时代来的人能大开眼界一番。
「你吃不吃？」鬼仆把手上吃剩的r0u乾递向旁边，然後又从袖子里抓了些出来，啃了大半，才问：「你是谁？」
虽然这人出现得突兀，存在感也相当薄弱，没能引起打斗中的谷寒易注意，但一个会呼x1的大活人突然就出现在身边，曾经身为灵t数百年的鬼仆，怎麽可能察觉不到？
「当然是跟你一样看戏的呀，嘻。」
「跟我一样吗？」鬼仆转眼看向莫名其妙出现的蓝眼青年，皱眉道：「你身上没有杀气，但我对你的感觉相当不好，我想，你并不是追着谷寒易来的，你的目的在我？」
「对，也不对。我是追着你来的，但谷寒易带走的娃儿也是我的目标……欸，别警戒我呀，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我只是想先跟你当当朋友。」蓝眸的青年脸上始终带着亲切的笑容，一身人畜无害的气质，更是让人无法对他生起任何防备。
但鬼仆可不是平常人。
活了长久岁月的他，什麽样的人没见过？
当朋友？啧。如今的他，就像是传说中那吃了就会长生不老的唐僧r0u，面对这群妖魔鬼怪，谁都不能信。
「娃儿你该找谷寒易讨去，至於我嘛……不管你想做什麽，只凭你一个是强迫不了我的，即使我如今的状况并不佳，要拿下你也不过是举手罢了。」
视线往旁一瞥，他浅灰的瞳眸里仍是漫不经心的悠闲，语气说得随意，但旁人却能感受到一gu冰冷的寒意，从他身上隐隐而发。
可蓝眸青年非旦面不改se，眼神中甚至还透着小小的顽皮。
「别紧张嘛！我不会害你的，你就暂时相信我一下嘛！欸，对了，我是翟歆煜，你可以叫我海儿，你呢？叫什麽名字？我总不能异星啊异星地喊你，这样听起来多没感情呀！」
怪人。
鬼仆将视线转回去，继续观赏现场演出的武打戏。
翟歆煜催促着他：「说呀，兄弟！」
谁跟你是兄弟？
这人真烦，却又让人无法太过讨厌。
鬼仆看他一眼，道：「我叫鬼仆。」
翟歆煜的眸子一转，道：「小鬼仆，我家的厨子是皇g0ng里御厨的老师，他做的r0u乾呀，可b你吃的这个要好吃太多了，你想不想跟我回家玩几天？」
「小你个头！」鬼仆立刻在袖子下捏起了手诀，冷声道：「你要擒我？」这人虽非术师，但身上却沾有些微术法的味道，或许是受人指使，打前锋来着？
翟歆煜摇摇头。「不不，我答应了小舅妈，绝不为难你……」
瞧你说得委屈，敢情你那小舅妈若没交代，你真准备为难我？鬼仆心道。
翟歆煜又道：「你身上有什麽好处，我也不希罕，我的身家说出来，也是受人称羡的，我只是不想你被我讨厌的人抓去罢了。」
喔，那还真是感谢你的「好心」了。鬼仆暗忖。
「巫氏一族正大举出动，准备逮了你，将你炼ren柱祭天好延国运，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家玩，我有能力保护你，我家里大得很，要什麽有什麽，总b你到处东躲西藏来得好。」
递出了一个白眼，鬼仆实在受不了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古代人，他边嚼着r0u乾，边说道：「你凭什麽能自命为我的守护者？我已经有主人了，瞧，就是在那边正跟人打架的，手里拿把大剑，还穿得像是山大王的杀手。在他yan寿尽了之前，你们人类的术师受限於三界的规范，是无法拿我做什麽的。」
除去三界的规范，就算他们能顺利逮得住他又如何？若他真不愿意，这世上没人能b迫得了他任何事。
他ai惜生命，所以他认主以求庇护，但也仅仅如此了，他是绝对无法接受自己为了存活丧失自尊苟延残息；只要谁踩着了他的底线，玉石俱焚只是短短一秒钟的冲动，用不着预备多大的勇气。
「当然，我承认，愿意帮你也只是想杀杀那老头的锐气，你不知道他们有多令人厌恶。」翟歆煜老实补充。
「你们的恩怨情仇关我何事？如果你要应徵当我的主人，可以先缴个履历表跟报名费，等谷寒易si了，或是我准备抛弃他了，我会记得通知你来面试。」
被直接了当拒绝了，翟歆煜也不介意，仍是笑道：
「虽然我听得不是很懂，但觉得你说话真有趣，我家漂亮舅妈说，你以後还是会在我们这里待下去，所以，以後若有机会再遇上，我们就多聊聊吧！你知道吗？我一见到你，就觉得相当熟悉，你眼睛的颜se跟我舅妈一样漂亮，如果不是……呱啦呱啦……叽哩咕噜……」
一长串堪称噪音的碎念鬼仆充耳不闻，完全忽略身边的人跟声音，但他不理会，可不代表别人可以忍受。
紧闭的大门用力被拉开，一阵不耐烦的咆哮传了出来：
「翟歆煜你吵什麽吵？不要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能在我这里胡ga0！还不叫你那木头手下给我住手！说过几百次了我这里是杀手楼不是给你手下拿来练功的——」吼声突然一顿，紧接着以更大的音量吼出：「啊啊啊师兄——」
师兄？
鬼仆看了过去。
他是在喊谁？
待续
打得正欢快的谷寒易，却让天外飞来的一阵怒吼坏了兴致，当下便沉了脸，白痴都看得出他老大心情不爽了。
「再来。」无视带着大批人从门里出来的娃娃脸男人正指着自己一副准备杀上来的模样，谷寒易横剑往对手的面前一摆，邀战再来一回，可持鞭的对方，却是已经收起了武器，几下腾跃，来到鬼仆跟翟歆煜面前，恭敬一行礼，接着退到了翟歆煜身後站定。
鬼仆直盯着那个男人看，看得翟歆煜都忍不住笑了。「就算我的护卫长得帅，你也别这麽公开用眼神调戏他。」
「我看他很面熟……啊，山洞，追兵……你曾经帮过我？是吗？」他记得这双冰冷的眼睛，在那山洞中，若非他对自己故意视而不见，还特地引开了追兵，只怕当时没那麽好混过去。
男人没回话，翟歆煜倒是替他答了：「我刚说过不想让你被抓到嘛！於是就让一些人埋伏到各路追兵里去ga0破坏，只是谁知这麽巧，他居然跟你正面遇着了！」
「谢谢。」原来是他的人，不管他的理由为何，帮了自己一次是事实。
「不客气。」翟歆煜打蛇随棍上。「那你想跟我回家玩几天吗？」
「你想得美！」鬼仆从栏杆上跳下来，拍去手上的r0u乾屑，走了过去。「谷寒易，你打完啦？」他没注意到，门旁那一大票男人，乍听见他这句话时，眼光倏地全盯到他身上了。
拉过谷寒易的衣摆，鬼仆随意擦擦手，抹去手指间残留的r0u腥味，才问：「晚上我们要睡在哪里？」
四周有细细的ch0u气声接连响起。鬼仆心想，这些人或许功夫很差吧，谷寒易不管在什麽情况之下，呼x1可都是平稳又细微，不容易让人察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