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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管家少爷是少爷

 

01

少爷把合约推到梅馨面前时,梅馨的脸色很难看。

我很担心梅馨当场起来扇少爷两巴掌出出气,然后再道歉说手滑了不好意思。

她满脸屈辱,但还是拿起签字笔,龙飞凤舞地签名,一连写了二十遍。

合同每一页都要签字。

我拿回合同,换上另一本新的。

很难不怜悯梅馨。

但是一个死了父亲,带着个绝症妈的人能怎么办呢?

屈服在少爷的金钱下才是活下去的正道。

02

我是老管家的儿子,比少爷大三岁,比少爷先上学,也就见证了少爷所有的胡闹时光。

顺便兼职了少爷的家教。

别的不说,老爷给我爸涨了工资,过年发给我的红包也厚了许多。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别说世家大家了,管家都是世袭制。

我爷爷是管家,我太爷爷还是管家,当年跟着家族去了香港,住了几十年,直到老家主去世前一直念叨着回家,这才又举家搬回,一住许多年。

03

扯远了。

不论梅小姐是不是心甘情愿,我看见少爷把一个女人带回家,还领了证,我是开心的。

众所周知,本人因为管家的身份,必须要博览群书十项全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就导致我除了正经书籍外,也看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包括不限于霸道总裁、冷漠王爷、阴暗黑道太子爷、绝世兵王、唯我仙尊、吞噬大陆等通俗网络文学。

其中最恐怖的是当年流行的耽美文学。

当然了,我得说这类通俗网络文学并不是我主动看的,是我为了了解少爷所在班级文化流行趋势所的。

别的不提,那些少爷和管家谈恋爱的类型吓得我当年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生怕哪天一睁眼,少爷裸着睡在我身边。

我能吓到阳痿。

后来我真有同行和自家少爷谈上了恋爱,犹如实质的粉色恋爱气泡让我恶寒不已。

天知道,我心里只有工作,以后接替我爸,继续当管家,在邵家继续发光发热。

也许是我的躲避太过明显,少爷私下找我聊了聊,我斟酌许久,委婉地问:“您现在高三了,高考在即,老爷找我问过您的感情状况,我答了没有,我说得对吗?”

少爷脸色变了。

好可疑,好吓人,难道少爷真喜欢我???

我沉默地看着少爷,少爷顶不住我谴责的目光,恼怒道:“少爷我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她居然敢拒绝我的表白!”

我松了一口气。

盛怒的少爷没有发现我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诉说中。

04

少爷:“她居然说我不懂得怎么追求人!她还要我怎么追求她?请她吃饭她说没空,给她买衣服她说太贵要不起,帮她写作业她说我无耻,居然还骂我是学渣!她参加物理竞赛就了不起了吗!”

我很想打断少爷的话,参加物理竞赛是很了不起的,我也打听了少爷这一届同学的质量,拿到竞赛资格很不容易,尤其还是高三学生。

但是我不能,我只是一个必须言听计从的管家。

少爷吨吨吨喝了几口水:“她说她要打工,那好我开机车送她,她和我说谢谢我好开心……不是,然后她说不用了,她坐公交就行……公交是什么东西,哪有本少爷的机车后座舒服!气死我了!”

少爷:“我还看了她的物理竞赛题,看不懂而已,凭什么骂我!”

少爷:“可是我的英语发音比她的好听,作文比她写的好看,我还能教她说法语!”

我忽然一阵头痛,甚至眼前一黑,为我的少爷,也为我的未来。

05

不过我的头并没有按照我猜想的那样疼起来。

因为这段恋情无疾而终了。

高考前夕的某天,少爷发了我印象中最大的一次火,砸了卧室里的东西,然后再也没有和我提过这个女生。

少爷没有说,那么我就不该问。

少爷的高考成绩和他一模二模一样稳定,但我却没在学校公众号的喜报上看到我猜想的那个名字。

那段时间少爷很消沉,直到大学通过他的申请,他才若无其事地收拾行李,坐上去往美国的飞机。

我和少爷申请了同一所学校,不同专业,不同学历,同样通过了申请,跟着少爷上了飞机。

此后六年,少爷只有假期才会回国待一段时间。

我也没听少爷提起过那个女生。

06

从大学到研究生,我见证了少爷从一个少年成长为青年,学会了做家务,学会了如何与人交往,如何评估项目,学会了穿西装喷香水和调情约会。

我为少爷的成长开心,也为少爷的成长惋惜。

非要说的话,我才是他真正的衣食父母,孩子长大总是要舍不得。

我那么可爱的小少爷如今神色冷漠,成熟稳重,几个亿的项目眼睛都不眨就可以签。

老宅有我爸当管家坐镇,我目前是跟在少爷身边,以助理的身份办事,不仅是贴身照顾,那些大项目的评估也需要我从旁帮忙处理,这样总好过交给新招聘的人。

顺便一提,我爸和老爷灌输给我的观点是,一切以少爷为主,无论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

所以现在无论我爸和老爷问我什么东西,我一定是向着少爷回答的。

07

眼见少爷被催婚——他都二十八了,还在过着需要我找女人解决生理需求的机械日子。

老爷和我爸都很想要小辈,我的或者是少爷的,他们其实没有那么在意。

但是我现在完全没有结婚的想法,也没有心仪的女生。

面对流连欢场的少爷的打趣,我实话说都不喜欢,最终又难免绕道希望少爷早日结婚生子的话题上。

这时,少爷就会对我使用“闭嘴”的手势——指我的嘴巴,做一个捏住的动作。

那我当然是从善如流地闭嘴了。

08

几个月后老夫人也加入了催婚队伍,少爷把难题甩给了我。

我得帮他找个顺眼的女人当老婆。

幸运的是,老爷和夫人都并不强制门当户对,只要少爷喜欢,少爷开心就好。

最好婚后也不后悔。

少爷都认命地和我开口了,我不得不开始看女人的简历。

从世家小姐看到新晋企业家,她们的生平履历印在纸上,配上各式各样的照片,说实话我有些疲惫。

千篇一律的简历,越来越觉得看无可看。

少爷怜悯地看着我:“大总管,辛苦你选妃了。”

我:“……”

我能说什么呢,这是他难得一见的轻松表情了。

09

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打瞌睡就有枕头……

人事部一份简历递到了我面前。

女人叫梅馨,名牌大学毕业,全额奖学金不说,上学期间就找了兼职,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中型企业,去年才换过工作,简历漂亮,人事的批注是乐观大方,心思敏捷,适合做助理。

我问人事:“薪资这么高?”

人事点头,顿了顿又说:“猎头推来的简历,挖人吗,高点正常。刚面试完,人还在会议室等着,智哥怎么说?”

我点头,看了看行程:“我有空,少爷在公司,你问她一会儿有没有空,直接二面。”

10

对于一部分而言,突如其来的二面会带来一些压力,我倒是想看看她的临长应变能力。

梅馨个子高挑,化了淡妆,谈不上惊艳,但五官和谐,舒服耐看,让我心生不少好感。

她对于金钱的渴望并不掩饰,但是目光平正,看着我也没有太多其他表情,重心放到了面试本身上。

面对我故意施加的压力也算淡定,回答挑不出什么错。

也许这个人可以试试。

如果她的一切都不是表演的话。

11

作为少爷的童年玩伴,贴身管家,公司的头号助理,事业有成的成熟男性……我从小到大见过许多为钱而来的人,他们妄想攀上少爷这高枝,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好耀武扬威。

包括来面试助理岗位,实则想爬床的人。

不只是女人,男人也不少,甚至还有想爬我床把我当跳板的。

哦,也有一些直言不讳说喜欢我这一款,和少爷相比,会选择我的。

我真的谢。

12

面试结束,我让梅馨稍等,去办公室告诉少爷结果,问他要不要当场终面。

少爷看了看时间,说好。

13

面试过程我没有参与,但少爷是被梅馨打出来的。

我:“?”

老天爷,幸好这是三楼,老板层,除了少爷和我,只有行政司机和两个总裁办的助理,不然少爷的丑态明天就要上公司内部818了。

我和少爷沉默对视一眼,我没有多问,走过去把总裁办的门关上了。

此时的我从未如此感谢小会议室和总裁办隔得远。

梅馨紧随其后走出来,指着少爷,低声怒骂:“你说的事我不可能答应,我没本事到贵司上班,再见!”

少爷脸色铁青,但不甘大于恼怒,居然没有骂回去。

只是说:“条件还可以谈。”

梅馨气得不知丢了什么东西过来,被少爷稳稳接住,而这功夫,她已经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甚至没等还在二十几楼的电梯,推开防火门从楼梯离开了。

14

少爷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那是个橘子,小小一个,少爷的手能整个握住。

然后少爷面无表情地把橘子剥了吃了。

我:“……少爷,出什么事了?”

少爷被橘子酸得脸都皱了,好一会儿把橘子咽了,才说:“怪不得她不吃……我看上她了,你想办法给我弄到手。”

我:“?”

什么?

15

这不是我了,叫“暗恋的滋味”。

讲到男主不知不觉喜欢上了重生回来的女主,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喜欢一个人。

虽然这本的商战部分写得过于潦草和简单,甚至有许多非法犯罪行为,但不可否认的是,男女主的感情还算比较流畅,就是太正常了,不够狗血。

没有白月光、车祸、失忆、跳楼、发疯、堕胎、带球跑……差点意思。

总的来说,比代赋对我的吸引力大。

106

但话说回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身边的可参考对象不太多,追我的人不能被当作参考对象。

首先是少爷的恋爱史,我很难把少爷和中的男主联系起来。

男主角们要么有白月光要么有孩子要么爱上替身,而少爷这么多年走来,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对女人使用强取豪夺的那一套,唯一值得说的,就是少爷对梅馨的态度,但我更愿称之为扶贫计划。

这让我困惑。

其次是卡斯马,他从小就讨人喜欢,追他的人有男有女,回了法国后更是换过无数女友,但我看他却并没有真正对谁上心,更多的是娱乐自己。

而其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其他人,有些合约结婚,婚后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各自欢喜,有些爱上明星,也结了婚,还有一些……和管家在一起后和家里闹得天崩地裂,有些家庭最终接受了,而更多的人是分手了。

至于代政……

在我看来他只是单纯地在解决生理需要。

107

我很快停止了思考,把注意力放回上。

当年在考察少爷所在班级的文艺流行趋势时,这些不知不觉也跟着我成长,甚至时至今日我仍会看,甚至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抛开一切,还有睡前助眠的作用。

108

第二天少爷和梅馨的脸色都不太好,可这是少爷的私事,我无法过问,送走梅馨,我和少爷才上了车。

少爷茫然地说:“我好像做了件错事,我不该把梅馨带回家。”

我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难受的是我自己……”少爷苦着脸,说完这句话,又闭嘴了。

我明白,这是少爷的私事。

虽然我不懂少爷在苦恼什么。

109

到了办公室,桌上的石塑小人在我眼里分外突出,甚至有些突兀地立在桌子上,让我一愣。

走在我旁边的少爷动作跟着一顿,探头往我办公司看了一眼:“咦?”

看来是有点太突出了。

少爷走进办公室,拿起石塑小人看了看:“这个怎么这么丑,还和你有点像。”

这惨不忍睹的小东西……真不想承认这是我:“也就有点像吧。”

“和你一起去的朋友捏的?”少爷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你?”

“……对。”

“那你怎么捏了我和梅馨?”少爷放下小人,“你朋友捏了个你,你应该也捏个他。”

嗯?

还有这种说法?

“我和他不熟。”我解释,“碰巧遇到了。”

少爷看着我笑:“智哥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我摇头,“怎么问起这个?”

“我找到了想要度过一生的人,忍不住替别人操心。”少爷语气像感慨,“我印象里你就没有交往过女朋友。”

“没什么兴趣。”这是实话。

“男朋友也没有啊。”

“……少爷别开我玩笑了。”我无奈,“今早居总的秘书跟我说,居总今天可能晚上会约您吃饭,刚好您有空,行程表我已经修改过了。”

少爷不再纠结我的感情问题,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注意手机。”

居总是聚商的cfo,最近想做一笔投资,因为居总和老爷本就是旧识,故这个机会居总优先给了少爷,看少爷能否达到居总的预期。

商场即战场,虽互相认识,但真谈起钱来,情分只是谎言的伪装。

少爷和我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少爷并没打算用“世侄”的身份,而是“邵总”。

不过这不能改变的是,和我对方的秘书也有些私交,对方愿意提前透露一点点消息。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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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时,我忍不住摸了摸展示盒,盒子里丑丑的东西又让我忍不住叹气。

少爷的话什么意思?在这件事上我做错了?

思绪一闪而过,我打开电脑开始今天的工作。

休息时我去总裁办转了一圈,几个人纷纷打招呼,问了梅馨的情况,其实中一个还塞给我两包小零食。

梅馨像正常的新员工一样熟悉着公司的事务,看不出半点和少爷的关系。

不能否认的是,她在极力和少爷保持距离。

111

下午临近下班,居总秘书的消息又来了:【智哥,居总给邵总打电话了,晚上来吃饭哦~】

我:【知道了,谢谢。】

我立刻开始收拾今晚饭局可能需要的材料,收拾好后,少爷敲响了我办公室的房门:“居总饭局,半小时后出发。”

“好的。”我答完,“少爷,提前吃解酒药吧。”

少爷倚在门框上,颇有些头疼地点头,我找出药,接了水,和少爷一人一粒。

居总好喝酒,不是难为少爷或者谁,他和老爷聚餐吃饭也爱喝酒,不过老爷酒量一般,居总相对比较收敛,加上多数情况下我爸会陪同赴约,敬下来的酒大多进了我爸的肚子,但少爷就不同了……

112

叫上小车当司机,我和少爷前往珍馐坊。

珍馐坊是本地着名高端食府,与许多噱头餐厅不同,这家餐厅始终保持着高品质高享受的标准,力求让每一个食客都吃得满意。值得一提的是他家自酿的黄酒和米酒,经过多年传承仍好评不断,入口微甜,但后劲十足。

是居总的每次必点。

居总是珍馐坊的熟客,我和少爷抵达后,被带到订好的房间等候。

这地方既是着名高端食府,服务生记得常去的熟客,少爷当然也在熟客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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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车不参与饭局,自己开车找了个地方去吃饭,而我则必须留下。

此时不得不提起另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居总是个红旗不倒,彩旗飘旗的中年男人,而他那位秘书,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和居总保持着不正当肉体关系的同时,试图爬上我的床——这也是一种私交,虽然我并不想要这种私交。

居总知道她的性格,默许了,他也是玩咖,只要床伴保证身体健康即可。

包间门被打开,这位交际花秘书,柳燕,紧随其后,趁居总和少爷打招呼时,对我抛媚眼。

我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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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几句,居总便进入了正题,接过资料,和少爷开始讨论起来。

居总习惯先聊正事再吃饭,勉强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我和少爷不太喜欢这样,但社会人情如此,我们没有办法——有些人,不先吃饭,都见不到人。

相比那些边吃边说的客户,居总算好的了。

居总一口一个世侄,语气亲昵,但每次提问必是关键地方,相当辛辣。

少爷为这件事忙了不少时间,准备充分,对答如流。

我和柳燕在后方做着简单的会议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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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讨论很快结束,居总称呼少爷的语气都没有改变,只让柳燕收起材料,无缝衔接了接下来的晚餐。

居总喜欢带着柳燕到处走,除了她的交际花属性外,便是她的酒量。她是数一数二的好酒量,毫无防备和她喝酒,十有八九要输。

今晚她逮着我敬酒,给居总留下不少时间,让居总有空难为少爷。

期间柳燕媚眼无数,温声软语,笑声娇俏,腻歪得我恨不得自戳双目。

116

直到晚上九点多吃完,我和少爷勉强保持清醒,送别两人,随后几乎同时靠在墙上。

我甩甩脑袋保持清醒,扶起少爷,让他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给小车打电话,叫他来帮忙。

少爷脸色绯红,咬牙怒骂:“老东西……”

少爷到处摸手机:“我手机呢……要给老婆打电话……”

等等,小车并不知道梅馨的事情。

我连忙给小车发消息,让他在门口等,别进来。

小车秒回,紧接着少爷的电话也拨通了:“什么事?怎么打电话给我?”

怎么还是免提!?

少爷直勾勾盯着手机:“你……在家吗?”

梅馨莫名其妙:“我在自己家,我又不知道你今晚几点回来,当然要回家照顾我妈。”

“你为什么不在家?”

“你喝多了?”

为了防止少爷提前撒酒疯,我赶紧接过电话,示意少爷稍安勿躁:“梅小姐,我知道你的难处,但现在少爷需要你在家,你打车去少爷家。”

梅馨:“……现在?几点了都?”

“少爷需要你。”酒精同样在我身体里发酵,我觉得这么说不太好,但我想不到更好的词了,“你得陪少爷……再帮少爷煮点蜂蜜水。”

“知道了!”梅馨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语气听着很差,大概气得不轻。

我能理解,谁都不想九点多要出门照顾醉汉。

我把手机还给少爷:“梅小姐……在家等您……您哄哄她。”

少爷的酒劲彻底上来了,朦胧着双眼点头:“好。”

小车在门外敲了敲门,表示自己到了,我扶起少爷:“少爷慢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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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和少爷的关系,小车也不例外,他把我和少爷送上楼,就走了。

少爷相当宝贝他这处房产,小车也没有进来过。

少爷在车上浅浅睡了一觉,此时正是双眼发愣的时候,拇指对着指纹锁找半天位置。

梅馨在家里等少爷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桌上摆着两杯外卖送来的蜂蜜柚子茶。

我:“……”

我扶着少爷到沙发坐下,没忍住叹了口气:“梅小姐……这些……都是香精。”

梅馨丢开手机,拿起吸管戳开一杯,往少爷面前一递:“喝不喝?”

“喝。”少爷拿过杯子,老老实实地咬住吸管。

少爷酒品不差,大多在强撑的精神后显得疲惫和困倦,这种乖巧相当少见。

少爷没有异样,我却觉得奇怪,但酒精同样伤害了我的大脑,我想来想去,还是说:“梅小姐,下次给少爷煮蜂蜜水吧,我可以教你。”

梅馨神色怪异,上下打量我几眼,似乎又要话要说,少爷却推了我一把:“你回家。”

我:“……”

好吧,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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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家,我找出家里买好的柠檬干和蜂蜜和冰糖,放到煮锅里给自己煮柠檬蜂蜜水。

调到小火,我去浴室洗澡,出来后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洗过澡后,我清醒了不少,端着煮好的水,半躺在沙发上刷微博,看乱七八糟的新闻,看毫无用处的生活小技巧,看胡乱推送的游戏广告,看三分靠演技的视频短剧……

119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知道,早上是被闹铃吵醒的。

头有些痛,周围的环境告诉我,我应该是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茶几上的半杯蜂蜜水早就凉透了,我现在甚至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喝的。

我尝了一口,确实是我自己煮的没错。

还好,头只是微痛,不影响工作。

120

今天少爷的脸色同样不算好,衣服的搭配有些草率。

宿醉带来的感受太糟糕了。

可我们也没得选。

人在职场,身不由己。

梅馨今天依旧没和少爷一同出门,我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张口。

我应当秉承我的一贯原则,少爷想做我的提前办好,少爷不说我不问,少爷想说我倾听。

121

昨晚的那顿酒给居总喝到位了,今天柳燕向我发来了正式的合作会谈邀请,明天居总会带着东西来公司,和少爷开会详谈。

和柳燕对过会议记录和时间表后,我开始联系即将负责这个项目的高管,明天一同开会。

千万的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重要的是居总和居总背后聚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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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的会议远比饭局严肃,真忙起来,柳燕顾不上给我抛媚眼。

整个会议开了一整天,从投资项目的目前状况到行业前景,其中的资金流转,投资回报率……所有的数据做成了图表,变得可视化,好理解,风险与回报同样明晰。

午饭晚饭是小车在附近一家酒楼定的外卖,所有人都将就着在会议室吃了。

幸好会议室通风好,下午才不至于继续泡在饭菜味里。

晚上散会已接近十点,送走居总,少爷请大家去吃夜宵——大家都同意了,明天周六。

居总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过几天会给答复。

与其提心吊胆地等待,不如趁这个机会放松,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123

这不是少爷第一次请客,我也理所当然地把地点定在老位置,市中心的“isnd”。

这是一家夜店,常来的爱说“上岛”,孤独的喜欢说“孤岛”,文艺的喜欢用“岛屿”,我和少爷则都比较直接,叫它“isnd”。

除了中心的舞池外,也有ktv包房,我们大多数时间会定在包房,但允许大家的自由行动。

梅馨混在人群里,目光在少爷身上转了几圈,没多发表意见。

少爷在安排众人随车走时,我趁机对梅馨说:“梅小姐不要误会,这是我们常有的放松活动。”

梅馨满脸不置可否:“isnd,评价很不错的地方,最两极分化的是这里的小馄饨。”

这是必然。

我解释道:“isnd是少爷朋友开的,馄饨是朋友和我妈学的,他来这里时候偶尔有心情给客人煮。”

梅馨一愣:“这样啊。”

少爷把所有人安排好了,最后看向梅馨:“就剩咱们了,走吧,智哥开车。”

124

上车后,少爷解释道:“朋友开的地方,我有持股,大家团建常去。”

车上只有我们三个人,说什么都很方便。

梅馨点头:“你们经常团建吗?”

“没有,庆功或者像今天这样,才会有活动。”

我从后视镜观察少爷和梅馨,相处融洽,我很欣慰。

125

isnd不算太远,我们很快抵达,其他人聚在门口三三两两聊天,眼见梅馨和我们一同下车,纷一阵挤眉弄眼。

我:“……”

可以理解。

我和少爷是公司的颜值担当,梅馨才来不久,就独自坐上我们的车,她们不八卦才怪。

梅馨神色自若,过去和同事聊天。

少爷领头,门口保安见是我们,一水儿的“邵总好”和“若总好”。

126

我提前给经理打了招呼,进入包厢时,茶几上摆好了零食水果酒水饮料。

经理问我:“智哥,还有别的需要吗?”

“不用了,休息去吧,有事叫你。”我拍拍他肩膀,送他出了包厢。

舞池混乱的音效在削弱无数倍后被送进来,成为众人叽叽喳喳聊天打闹的背景音。

大家点歌吃零食,很快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少爷被人起哄唱歌,少爷笑着过去点了一首。

来不及逃跑,我也被喊去点歌。

我自认水平一般,却每次都要被逼唱好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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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会被大家灌酒。

曾经某次聚餐,大家轮番来敬酒,看得出他们是想灌醉我,每个人都憋着股劲儿。

少爷打趣说,别惹智哥,你们喝不过他,众人不信,叫嚣说必不可能。

结果显而易见。

饭局后半程,我拎着酒杯,找号称最能喝的小车:“小车,来。”

“不……不行了,智哥,喝不动……了。”小车满脸坨红,大着舌头,“我认输,认输了……错了,高抬贵手……嗝。”

我说:“最后一杯。”

小车直摆手:“不不不……”

我不知道这是第几个最后一杯。

我这才放过他。

不过饭局散了,倒霉的还是我——大家都醉了,总不能让少爷把大家安置好,肯定是我来做。

看到同事群的大家陆续报平安,我才安心收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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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人在包厢玩够了,和少爷打了招呼后出去了,进入舞池蹦迪。

眼见人越来越少,包厢逐渐安静下来,梅馨低头发消息,少爷拿着麦克风低声唱着一首英文歌。

随后少爷瞥了我一眼,又瞥了一眼另一个也在玩手机的同事,又瞥向了包厢大门。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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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走到唯一的不知情者身边,招呼他:“别玩手机了,出去玩会儿。”

他很困惑,但还是下意识收起手机,跟着我走出包厢。

直到他和我在舞池分开,他脸上的茫然都没有散开。

一切为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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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蹦迪没有兴趣,寻到吧台,要了一杯威士忌。

这里还是年轻人多,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服饰随意,吊带短裙,t恤长裤,个性鲜明。

而我,穿着上班的工作西装,如果不是少爷提醒我至少摘下领带,我带着它进来也说不定。为了表示我的配合,我顺手解开几颗领口的扣子,于是我变成了一个下班后来找刺激的上班族。

这时几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生走入舞池,一路到了最中央,随着音乐摆动起身体。周围的人逐渐留出一个小圈子,让她们自由展示才华。

是夜店的气氛组。

并不是所有人都很会跳舞,防止大家在舞池中无所事事,老板找了一些舞蹈专业的女生来炒热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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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

身边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转头看去,红蓝交错的灯光里,一张半生不熟的脸凑了过来,带着淡淡的酒气,不难闻,反而有股蔓越莓的甜味。

是代政。

我不太意外,他出现在这里,很符合人设。

好歹是同事之外的熟人。

我躲了躲他的脸:“气氛组。”

代政很惊讶,又靠近了些:“你知道那是气氛组?我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地方。”

“很奇怪?”我皱眉。

他指了指我的衣服:“你像心里永远只有工作的社畜。”

不是只有工作,还有少爷。

“你躲什么?”他追问,“这里音响声这么大,不靠近点你听得见?”

夜店么,印象声音永远震耳欲聋,说话必须靠吼。吧台距离音响比较远,倒不需要喊得那么用力。

代政不等我说话,低头辨认了一下我喝的酒,招呼调酒师做五杯蔓越莓。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五杯?”代政歪在吧台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因为我不好奇。”我如实回答,他就算点五十杯,也和我没关系。

“啧。”

蔓越莓很简单,调酒师四杯一起推过来,同时飘来一点酒味。

这里默认所有饮料含有酒精,除非特意提醒,否则就算是“西瓜汁”,也是“西瓜味的酒精饮料”。

代政咋完舌,自己解释:“气氛组的女生是我的朋友。”

“哦。”

“我帮她们带的。”

“哦。”

“走了!”代政见我无动于衷,丧失与我交流的欲望,拿起饮料,转头走了。

他挤进人群,往中间而去,身影很快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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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向那杯他喝过的,没拿走,说明他还会回来。

133

果然。

五分钟都没有,我这威士忌刚到第二杯,他就穿过人群回来了。

不复刚刚的憋闷表情,代政朝我笑,喝了几大口饮料,一拉我的手:“走啊,进去玩!”

不对劲。

我用了力,他一下没拉动,愣了一瞬,回头催我:“走啊!”

我难得主动凑近他讲话:“做什么?”

“看我跳舞!”

嗯?他还会跳舞?

134

我没想到是这种看。

代政把我拉到人群中央,几乎贴在我身上舞动,目光表情肢体语言无一不在挑衅。

他也是气氛组的成员。

几个女生围着我们做律动,满脸揶揄,看来这个折磨我的办法是她们想出来的。

小孩。

她们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年轻,充满活力,活得张扬,还不知世道险恶。

代政手指从我的西裤腰带开始,一路向上摸到领口的扣子,手指一错,解开一颗,引得周围一片起哄尖叫。

他得意地向周围展示成果,要解开继续解开下一颗。

“代政,你哥没跟你说别惹陌生人吗?”

135

我不可能让他胡来。

我一手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作乱,另一手按在他后腰,逼他靠近我。

力道有些大,他因为震惊而反抗不及时,整个人几乎撞到我怀里,我甚至能从肉体的传导中,听到触碰瞬间发出的巨响。

“你以为我不会跳舞?”我低声在他耳边说话,“我会。”

我们身材相似,但我比他略高一些,略壮一些,加上原本武力值就有差距,如果我想完全控制他,很简单。

我右腿向前一顶,逼得代政左腿后退,紧接着我侧过身体,错开脚步,强行揽着代政横走几步。

“你会吗?”我在他耳边低语。

虽然音乐完全不对,但这不妨碍我从里面找到自己需要的节拍,并以此产生舞步。

出乎我意料的是,代政没忍住,笑了出来:“探戈而已,会,我跳女步。”

136

虽然是探戈。

在少爷还在探索自己的兴趣时,探戈舞也在其中,我同样跟着跳了一段时间,并且和少爷一样,很快丧失兴趣,没再去过舞蹈课。

代政此时的举动,让我从大脑角落里抠出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强行回忆,乱跳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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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若无旁人,极其古怪,不合时宜地跳起探戈。

周围空地越来越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音乐都改成了探戈舞曲。

我并不欣赏这种搭配,毕竟我和代政都是一米八几的男人。

说实话,我们的舞步都算不上好,但代政热衷于撩拨,腰部扭动,大腿摩擦,小腿勾搭,期间混合着无数次的呼吸交错,威士忌的烟熏味和蔓越莓的酸甜在周围混乱的空气中变得明显,我居然……有一丝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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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跳完时,周围响起大片大片的掌声,让我短暂晃神。

代政呼吸略微急促,侧了侧身,在我耳边低声说:“智哥,我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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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立刻松开手,后退一步,辨明方向后,扎进人群:“借过。”

坦白讲,这不关我事,且我也不想面对性骚扰。

代政紧随其后,我能感觉到。

我只好改变路线,找到走廊,钻进一间小包厢,代政也跟了进来。

“道什么歉?”代政随意坐下,自嘲道,“给管不住下半身的野兽道歉?”

他居然还记得这句话?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我双眼下意识地往他胯下扫了一眼,昏暗的灯光很公平,遮掩我的视线,也混淆我的视线。

宽大的裤腿下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走的时候我就软了。”代政大概发现了我的动作,解释了一句,“你真没谈过恋爱?”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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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灯光同样迷乱,为避免进一步误会,我解释道:“我没想到我的行为会让你出现尴尬的生理反应,抱歉。”

代政:“……”

他有一瞬间的失语。

然后说:“我信了。”

什么意思。

他又问:“你跑什么?”

我坐到他旁边:“不喜欢被人这样注视。”

说起来,这是我进行的十分少有的一问一答的对话,对方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和少爷的不算。

代政:“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代政的语气上扬了一些,心情好像没那么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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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政叹了口气:“你休息吧,我回去了,朋友还在等我。”

说完,他站起身,步伐稳当地开门出去了。

代政的情绪转变让我疑惑,他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情绪的骤变,但我却想不通为什么。

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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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情索然无味,回到吧台的路上,我看见代政在舞池中心跳舞,和女生们跳的很像,但我不会。

因为探戈舞,代政的人气达到顶峰,接连拒绝几拨搭讪,有男有女,都是相貌优秀的年轻人。

在几个灯光闪过的瞬间,我看到代政略微泛红的脸,而他的状态让我无法分清这是亢奋还是醉酒。

但至少他看上去很享受,无论是跳舞还是和朋友的斗舞。

这让我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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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我得承认一件事,只认识我,而不认识少爷的人,很少。

代政是少有的,只是我的朋友。

姑且称之为朋友吧。

我不希望我在挑动他今晚所有的情绪后,只留给他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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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前天少爷说的话,说我石塑小人做错了,不应该做他和梅馨,而是应该捏代政。

我现在捏,算不算是亡羊补牢?

摸出手机,我回忆着手作坊的名称,搜索后预约了明天还有空的手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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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石周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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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少爷叫我回去,梅馨困得快睡着了。

包厢里只有少爷和梅馨,梅馨靠在少爷身上,闭着眼休息。

看来也和以往一样,大家都在外面玩,不会回来。

少爷冲我点点头,低头叫梅馨:“醒一醒,回家再睡。”

“嗯……”梅馨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我,知道少爷说的是真的,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我们三个低调地从夜店离开,路上没遇到其他同事,省去很多麻烦。

到家后,疲惫一拥而上,我洗掉在夜店沾染的烟酒味,倒床睡觉。

明天依旧是私人时间,我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安排。

以往我要么在家处理下一周可能用到的文件,要么去健身房,要么看,午饭晚饭自己动手,也算是我放松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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