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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恭喜少爷小姐签合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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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馨一家人住在郊区的一处老旧小区,房子是自己的,两居室,除她之外,还有她的母亲和姥姥,以及一个长期住下的保姆。

她的父亲在几年前病逝,母亲罹患尿毒症,定期由保姆陪着前往医院,进行透析治疗。

梅馨母亲的情况不容乐观,肾源稀缺,目前希望渺茫,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另外则是手术费用,几十万对我来说不算钱,但对梅馨来说,是一笔需要省吃俭用几年的巨款。

我顺便调查了梅馨的资产和感情状况,房子在她名下,无车,无基金债券,存款仅三十几万,目前单身中。

房子卖了钱能够,但肾源终究是个大问题。

也许,可以从肾源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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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听完我的报告后神色凝重,很久没有发表看法,把那张报告纸捏到褶皱,复又被他捋平。

不得不说,这是少爷了,叫“暗恋的滋味”。

讲到男主不知不觉喜欢上了重生回来的女主,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喜欢一个人。

虽然这本的商战部分写得过于潦草和简单,甚至有许多非法犯罪行为,但不可否认的是,男女主的感情还算比较流畅,就是太正常了,不够狗血。

没有白月光、车祸、失忆、跳楼、发疯、堕胎、带球跑……差点意思。

总的来说,比代赋对我的吸引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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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说回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身边的可参考对象不太多,追我的人不能被当作参考对象。

首先是少爷的恋爱史,我很难把少爷和中的男主联系起来。

男主角们要么有白月光要么有孩子要么爱上替身,而少爷这么多年走来,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对女人使用强取豪夺的那一套,唯一值得说的,就是少爷对梅馨的态度,但我更愿称之为扶贫计划。

这让我困惑。

其次是卡斯马,他从小就讨人喜欢,追他的人有男有女,回了法国后更是换过无数女友,但我看他却并没有真正对谁上心,更多的是娱乐自己。

而其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其他人,有些合约结婚,婚后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各自欢喜,有些爱上明星,也结了婚,还有一些……和管家在一起后和家里闹得天崩地裂,有些家庭最终接受了,而更多的人是分手了。

至于代政……

在我看来他只是单纯地在解决生理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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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停止了思考,把注意力放回上。

当年在考察少爷所在班级的文艺流行趋势时,这些不知不觉也跟着我成长,甚至时至今日我仍会看,甚至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抛开一切,还有睡前助眠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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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少爷和梅馨的脸色都不太好,可这是少爷的私事,我无法过问,送走梅馨,我和少爷才上了车。

少爷茫然地说:“我好像做了件错事,我不该把梅馨带回家。”

我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难受的是我自己……”少爷苦着脸,说完这句话,又闭嘴了。

我明白,这是少爷的私事。

虽然我不懂少爷在苦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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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办公室,桌上的石塑小人在我眼里分外突出,甚至有些突兀地立在桌子上,让我一愣。

走在我旁边的少爷动作跟着一顿,探头往我办公司看了一眼:“咦?”

看来是有点太突出了。

少爷走进办公室,拿起石塑小人看了看:“这个怎么这么丑,还和你有点像。”

这惨不忍睹的小东西……真不想承认这是我:“也就有点像吧。”

“和你一起去的朋友捏的?”少爷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你?”

“……对。”

“那你怎么捏了我和梅馨?”少爷放下小人,“你朋友捏了个你,你应该也捏个他。”

嗯?

还有这种说法?

“我和他不熟。”我解释,“碰巧遇到了。”

少爷看着我笑:“智哥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我摇头,“怎么问起这个?”

“我找到了想要度过一生的人,忍不住替别人操心。”少爷语气像感慨,“我印象里你就没有交往过女朋友。”

“没什么兴趣。”这是实话。

“男朋友也没有啊。”

“……少爷别开我玩笑了。”我无奈,“今早居总的秘书跟我说,居总今天可能晚上会约您吃饭,刚好您有空,行程表我已经修改过了。”

少爷不再纠结我的感情问题,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注意手机。”

居总是聚商的cfo,最近想做一笔投资,因为居总和老爷本就是旧识,故这个机会居总优先给了少爷,看少爷能否达到居总的预期。

商场即战场,虽互相认识,但真谈起钱来,情分只是谎言的伪装。

少爷和我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少爷并没打算用“世侄”的身份,而是“邵总”。

不过这不能改变的是,和我对方的秘书也有些私交,对方愿意提前透露一点点消息。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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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时,我忍不住摸了摸展示盒,盒子里丑丑的东西又让我忍不住叹气。

少爷的话什么意思?在这件事上我做错了?

思绪一闪而过,我打开电脑开始今天的工作。

休息时我去总裁办转了一圈,几个人纷纷打招呼,问了梅馨的情况,其实中一个还塞给我两包小零食。

梅馨像正常的新员工一样熟悉着公司的事务,看不出半点和少爷的关系。

不能否认的是,她在极力和少爷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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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临近下班,居总秘书的消息又来了:【智哥,居总给邵总打电话了,晚上来吃饭哦~】

我:【知道了,谢谢。】

我立刻开始收拾今晚饭局可能需要的材料,收拾好后,少爷敲响了我办公室的房门:“居总饭局,半小时后出发。”

“好的。”我答完,“少爷,提前吃解酒药吧。”

少爷倚在门框上,颇有些头疼地点头,我找出药,接了水,和少爷一人一粒。

居总好喝酒,不是难为少爷或者谁,他和老爷聚餐吃饭也爱喝酒,不过老爷酒量一般,居总相对比较收敛,加上多数情况下我爸会陪同赴约,敬下来的酒大多进了我爸的肚子,但少爷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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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上小车当司机,我和少爷前往珍馐坊。

珍馐坊是本地着名高端食府,与许多噱头餐厅不同,这家餐厅始终保持着高品质高享受的标准,力求让每一个食客都吃得满意。值得一提的是他家自酿的黄酒和米酒,经过多年传承仍好评不断,入口微甜,但后劲十足。

是居总的每次必点。

居总是珍馐坊的熟客,我和少爷抵达后,被带到订好的房间等候。

这地方既是着名高端食府,服务生记得常去的熟客,少爷当然也在熟客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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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车不参与饭局,自己开车找了个地方去吃饭,而我则必须留下。

此时不得不提起另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居总是个红旗不倒,彩旗飘旗的中年男人,而他那位秘书,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和居总保持着不正当肉体关系的同时,试图爬上我的床——这也是一种私交,虽然我并不想要这种私交。

居总知道她的性格,默许了,他也是玩咖,只要床伴保证身体健康即可。

包间门被打开,这位交际花秘书,柳燕,紧随其后,趁居总和少爷打招呼时,对我抛媚眼。

我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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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几句,居总便进入了正题,接过资料,和少爷开始讨论起来。

居总习惯先聊正事再吃饭,勉强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我和少爷不太喜欢这样,但社会人情如此,我们没有办法——有些人,不先吃饭,都见不到人。

相比那些边吃边说的客户,居总算好的了。

居总一口一个世侄,语气亲昵,但每次提问必是关键地方,相当辛辣。

少爷为这件事忙了不少时间,准备充分,对答如流。

我和柳燕在后方做着简单的会议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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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讨论很快结束,居总称呼少爷的语气都没有改变,只让柳燕收起材料,无缝衔接了接下来的晚餐。

居总喜欢带着柳燕到处走,除了她的交际花属性外,便是她的酒量。她是数一数二的好酒量,毫无防备和她喝酒,十有八九要输。

今晚她逮着我敬酒,给居总留下不少时间,让居总有空难为少爷。

期间柳燕媚眼无数,温声软语,笑声娇俏,腻歪得我恨不得自戳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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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九点多吃完,我和少爷勉强保持清醒,送别两人,随后几乎同时靠在墙上。

我甩甩脑袋保持清醒,扶起少爷,让他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给小车打电话,叫他来帮忙。

少爷脸色绯红,咬牙怒骂:“老东西……”

少爷到处摸手机:“我手机呢……要给老婆打电话……”

等等,小车并不知道梅馨的事情。

我连忙给小车发消息,让他在门口等,别进来。

小车秒回,紧接着少爷的电话也拨通了:“什么事?怎么打电话给我?”

怎么还是免提!?

少爷直勾勾盯着手机:“你……在家吗?”

梅馨莫名其妙:“我在自己家,我又不知道你今晚几点回来,当然要回家照顾我妈。”

“你为什么不在家?”

“你喝多了?”

为了防止少爷提前撒酒疯,我赶紧接过电话,示意少爷稍安勿躁:“梅小姐,我知道你的难处,但现在少爷需要你在家,你打车去少爷家。”

梅馨:“……现在?几点了都?”

“少爷需要你。”酒精同样在我身体里发酵,我觉得这么说不太好,但我想不到更好的词了,“你得陪少爷……再帮少爷煮点蜂蜜水。”

“知道了!”梅馨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语气听着很差,大概气得不轻。

我能理解,谁都不想九点多要出门照顾醉汉。

我把手机还给少爷:“梅小姐……在家等您……您哄哄她。”

少爷的酒劲彻底上来了,朦胧着双眼点头:“好。”

小车在门外敲了敲门,表示自己到了,我扶起少爷:“少爷慢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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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和少爷的关系,小车也不例外,他把我和少爷送上楼,就走了。

少爷相当宝贝他这处房产,小车也没有进来过。

少爷在车上浅浅睡了一觉,此时正是双眼发愣的时候,拇指对着指纹锁找半天位置。

梅馨在家里等少爷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桌上摆着两杯外卖送来的蜂蜜柚子茶。

我:“……”

我扶着少爷到沙发坐下,没忍住叹了口气:“梅小姐……这些……都是香精。”

梅馨丢开手机,拿起吸管戳开一杯,往少爷面前一递:“喝不喝?”

“喝。”少爷拿过杯子,老老实实地咬住吸管。

少爷酒品不差,大多在强撑的精神后显得疲惫和困倦,这种乖巧相当少见。

少爷没有异样,我却觉得奇怪,但酒精同样伤害了我的大脑,我想来想去,还是说:“梅小姐,下次给少爷煮蜂蜜水吧,我可以教你。”

梅馨神色怪异,上下打量我几眼,似乎又要话要说,少爷却推了我一把:“你回家。”

我:“……”

好吧,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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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家,我找出家里买好的柠檬干和蜂蜜和冰糖,放到煮锅里给自己煮柠檬蜂蜜水。

调到小火,我去浴室洗澡,出来后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洗过澡后,我清醒了不少,端着煮好的水,半躺在沙发上刷微博,看乱七八糟的新闻,看毫无用处的生活小技巧,看胡乱推送的游戏广告,看三分靠演技的视频短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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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知道,早上是被闹铃吵醒的。

头有些痛,周围的环境告诉我,我应该是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茶几上的半杯蜂蜜水早就凉透了,我现在甚至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喝的。

我尝了一口,确实是我自己煮的没错。

还好,头只是微痛,不影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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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少爷的脸色同样不算好,衣服的搭配有些草率。

宿醉带来的感受太糟糕了。

可我们也没得选。

人在职场,身不由己。

梅馨今天依旧没和少爷一同出门,我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张口。

我应当秉承我的一贯原则,少爷想做我的提前办好,少爷不说我不问,少爷想说我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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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那顿酒给居总喝到位了,今天柳燕向我发来了正式的合作会谈邀请,明天居总会带着东西来公司,和少爷开会详谈。

和柳燕对过会议记录和时间表后,我开始联系即将负责这个项目的高管,明天一同开会。

千万的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重要的是居总和居总背后聚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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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的会议远比饭局严肃,真忙起来,柳燕顾不上给我抛媚眼。

整个会议开了一整天,从投资项目的目前状况到行业前景,其中的资金流转,投资回报率……所有的数据做成了图表,变得可视化,好理解,风险与回报同样明晰。

午饭晚饭是小车在附近一家酒楼定的外卖,所有人都将就着在会议室吃了。

幸好会议室通风好,下午才不至于继续泡在饭菜味里。

晚上散会已接近十点,送走居总,少爷请大家去吃夜宵——大家都同意了,明天周六。

居总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过几天会给答复。

与其提心吊胆地等待,不如趁这个机会放松,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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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少爷第一次请客,我也理所当然地把地点定在老位置,市中心的“isnd”。

这是一家夜店,常来的爱说“上岛”,孤独的喜欢说“孤岛”,文艺的喜欢用“岛屿”,我和少爷则都比较直接,叫它“isnd”。

除了中心的舞池外,也有ktv包房,我们大多数时间会定在包房,但允许大家的自由行动。

梅馨混在人群里,目光在少爷身上转了几圈,没多发表意见。

少爷在安排众人随车走时,我趁机对梅馨说:“梅小姐不要误会,这是我们常有的放松活动。”

梅馨满脸不置可否:“isnd,评价很不错的地方,最两极分化的是这里的小馄饨。”

这是必然。

我解释道:“isnd是少爷朋友开的,馄饨是朋友和我妈学的,他来这里时候偶尔有心情给客人煮。”

梅馨一愣:“这样啊。”

少爷把所有人安排好了,最后看向梅馨:“就剩咱们了,走吧,智哥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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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少爷解释道:“朋友开的地方,我有持股,大家团建常去。”

车上只有我们三个人,说什么都很方便。

梅馨点头:“你们经常团建吗?”

“没有,庆功或者像今天这样,才会有活动。”

我从后视镜观察少爷和梅馨,相处融洽,我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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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nd不算太远,我们很快抵达,其他人聚在门口三三两两聊天,眼见梅馨和我们一同下车,纷一阵挤眉弄眼。

我:“……”

可以理解。

我和少爷是公司的颜值担当,梅馨才来不久,就独自坐上我们的车,她们不八卦才怪。

梅馨神色自若,过去和同事聊天。

少爷领头,门口保安见是我们,一水儿的“邵总好”和“若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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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前给经理打了招呼,进入包厢时,茶几上摆好了零食水果酒水饮料。

经理问我:“智哥,还有别的需要吗?”

“不用了,休息去吧,有事叫你。”我拍拍他肩膀,送他出了包厢。

舞池混乱的音效在削弱无数倍后被送进来,成为众人叽叽喳喳聊天打闹的背景音。

大家点歌吃零食,很快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少爷被人起哄唱歌,少爷笑着过去点了一首。

来不及逃跑,我也被喊去点歌。

我自认水平一般,却每次都要被逼唱好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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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会被大家灌酒。

曾经某次聚餐,大家轮番来敬酒,看得出他们是想灌醉我,每个人都憋着股劲儿。

少爷打趣说,别惹智哥,你们喝不过他,众人不信,叫嚣说必不可能。

结果显而易见。

饭局后半程,我拎着酒杯,找号称最能喝的小车:“小车,来。”

“不……不行了,智哥,喝不动……了。”小车满脸坨红,大着舌头,“我认输,认输了……错了,高抬贵手……嗝。”

我说:“最后一杯。”

小车直摆手:“不不不……”

我不知道这是第几个最后一杯。

我这才放过他。

不过饭局散了,倒霉的还是我——大家都醉了,总不能让少爷把大家安置好,肯定是我来做。

看到同事群的大家陆续报平安,我才安心收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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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人在包厢玩够了,和少爷打了招呼后出去了,进入舞池蹦迪。

眼见人越来越少,包厢逐渐安静下来,梅馨低头发消息,少爷拿着麦克风低声唱着一首英文歌。

随后少爷瞥了我一眼,又瞥了一眼另一个也在玩手机的同事,又瞥向了包厢大门。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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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走到唯一的不知情者身边,招呼他:“别玩手机了,出去玩会儿。”

他很困惑,但还是下意识收起手机,跟着我走出包厢。

直到他和我在舞池分开,他脸上的茫然都没有散开。

一切为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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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蹦迪没有兴趣,寻到吧台,要了一杯威士忌。

这里还是年轻人多,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服饰随意,吊带短裙,t恤长裤,个性鲜明。

而我,穿着上班的工作西装,如果不是少爷提醒我至少摘下领带,我带着它进来也说不定。为了表示我的配合,我顺手解开几颗领口的扣子,于是我变成了一个下班后来找刺激的上班族。

这时几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生走入舞池,一路到了最中央,随着音乐摆动起身体。周围的人逐渐留出一个小圈子,让她们自由展示才华。

是夜店的气氛组。

并不是所有人都很会跳舞,防止大家在舞池中无所事事,老板找了一些舞蹈专业的女生来炒热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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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

身边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转头看去,红蓝交错的灯光里,一张半生不熟的脸凑了过来,带着淡淡的酒气,不难闻,反而有股蔓越莓的甜味。

是代政。

我不太意外,他出现在这里,很符合人设。

好歹是同事之外的熟人。

我躲了躲他的脸:“气氛组。”

代政很惊讶,又靠近了些:“你知道那是气氛组?我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地方。”

“很奇怪?”我皱眉。

他指了指我的衣服:“你像心里永远只有工作的社畜。”

不是只有工作,还有少爷。

“你躲什么?”他追问,“这里音响声这么大,不靠近点你听得见?”

夜店么,印象声音永远震耳欲聋,说话必须靠吼。吧台距离音响比较远,倒不需要喊得那么用力。

代政不等我说话,低头辨认了一下我喝的酒,招呼调酒师做五杯蔓越莓。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五杯?”代政歪在吧台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因为我不好奇。”我如实回答,他就算点五十杯,也和我没关系。

“啧。”

蔓越莓很简单,调酒师四杯一起推过来,同时飘来一点酒味。

这里默认所有饮料含有酒精,除非特意提醒,否则就算是“西瓜汁”,也是“西瓜味的酒精饮料”。

代政咋完舌,自己解释:“气氛组的女生是我的朋友。”

“哦。”

“我帮她们带的。”

“哦。”

“走了!”代政见我无动于衷,丧失与我交流的欲望,拿起饮料,转头走了。

他挤进人群,往中间而去,身影很快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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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向那杯他喝过的,没拿走,说明他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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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五分钟都没有,我这威士忌刚到第二杯,他就穿过人群回来了。

不复刚刚的憋闷表情,代政朝我笑,喝了几大口饮料,一拉我的手:“走啊,进去玩!”

不对劲。

我用了力,他一下没拉动,愣了一瞬,回头催我:“走啊!”

我难得主动凑近他讲话:“做什么?”

“看我跳舞!”

嗯?他还会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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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是这种看。

代政把我拉到人群中央,几乎贴在我身上舞动,目光表情肢体语言无一不在挑衅。

他也是气氛组的成员。

几个女生围着我们做律动,满脸揶揄,看来这个折磨我的办法是她们想出来的。

小孩。

她们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年轻,充满活力,活得张扬,还不知世道险恶。

代政手指从我的西裤腰带开始,一路向上摸到领口的扣子,手指一错,解开一颗,引得周围一片起哄尖叫。

他得意地向周围展示成果,要解开继续解开下一颗。

“代政,你哥没跟你说别惹陌生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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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让他胡来。

我一手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作乱,另一手按在他后腰,逼他靠近我。

力道有些大,他因为震惊而反抗不及时,整个人几乎撞到我怀里,我甚至能从肉体的传导中,听到触碰瞬间发出的巨响。

“你以为我不会跳舞?”我低声在他耳边说话,“我会。”

我们身材相似,但我比他略高一些,略壮一些,加上原本武力值就有差距,如果我想完全控制他,很简单。

我右腿向前一顶,逼得代政左腿后退,紧接着我侧过身体,错开脚步,强行揽着代政横走几步。

“你会吗?”我在他耳边低语。

虽然音乐完全不对,但这不妨碍我从里面找到自己需要的节拍,并以此产生舞步。

出乎我意料的是,代政没忍住,笑了出来:“探戈而已,会,我跳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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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探戈。

在少爷还在探索自己的兴趣时,探戈舞也在其中,我同样跟着跳了一段时间,并且和少爷一样,很快丧失兴趣,没再去过舞蹈课。

代政此时的举动,让我从大脑角落里抠出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强行回忆,乱跳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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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若无旁人,极其古怪,不合时宜地跳起探戈。

周围空地越来越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音乐都改成了探戈舞曲。

我并不欣赏这种搭配,毕竟我和代政都是一米八几的男人。

说实话,我们的舞步都算不上好,但代政热衷于撩拨,腰部扭动,大腿摩擦,小腿勾搭,期间混合着无数次的呼吸交错,威士忌的烟熏味和蔓越莓的酸甜在周围混乱的空气中变得明显,我居然……有一丝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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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跳完时,周围响起大片大片的掌声,让我短暂晃神。

代政呼吸略微急促,侧了侧身,在我耳边低声说:“智哥,我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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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立刻松开手,后退一步,辨明方向后,扎进人群:“借过。”

坦白讲,这不关我事,且我也不想面对性骚扰。

代政紧随其后,我能感觉到。

我只好改变路线,找到走廊,钻进一间小包厢,代政也跟了进来。

“道什么歉?”代政随意坐下,自嘲道,“给管不住下半身的野兽道歉?”

他居然还记得这句话?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我双眼下意识地往他胯下扫了一眼,昏暗的灯光很公平,遮掩我的视线,也混淆我的视线。

宽大的裤腿下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走的时候我就软了。”代政大概发现了我的动作,解释了一句,“你真没谈过恋爱?”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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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灯光同样迷乱,为避免进一步误会,我解释道:“我没想到我的行为会让你出现尴尬的生理反应,抱歉。”

代政:“……”

他有一瞬间的失语。

然后说:“我信了。”

什么意思。

他又问:“你跑什么?”

我坐到他旁边:“不喜欢被人这样注视。”

说起来,这是我进行的十分少有的一问一答的对话,对方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和少爷的不算。

代政:“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代政的语气上扬了一些,心情好像没那么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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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政叹了口气:“你休息吧,我回去了,朋友还在等我。”

说完,他站起身,步伐稳当地开门出去了。

代政的情绪转变让我疑惑,他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情绪的骤变,但我却想不通为什么。

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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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情索然无味,回到吧台的路上,我看见代政在舞池中心跳舞,和女生们跳的很像,但我不会。

因为探戈舞,代政的人气达到顶峰,接连拒绝几拨搭讪,有男有女,都是相貌优秀的年轻人。

在几个灯光闪过的瞬间,我看到代政略微泛红的脸,而他的状态让我无法分清这是亢奋还是醉酒。

但至少他看上去很享受,无论是跳舞还是和朋友的斗舞。

这让我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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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我得承认一件事,只认识我,而不认识少爷的人,很少。

代政是少有的,只是我的朋友。

姑且称之为朋友吧。

我不希望我在挑动他今晚所有的情绪后,只留给他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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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前天少爷说的话,说我石塑小人做错了,不应该做他和梅馨,而是应该捏代政。

我现在捏,算不算是亡羊补牢?

摸出手机,我回忆着手作坊的名称,搜索后预约了明天还有空的手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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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石周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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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少爷叫我回去,梅馨困得快睡着了。

包厢里只有少爷和梅馨,梅馨靠在少爷身上,闭着眼休息。

看来也和以往一样,大家都在外面玩,不会回来。

少爷冲我点点头,低头叫梅馨:“醒一醒,回家再睡。”

“嗯……”梅馨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我,知道少爷说的是真的,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我们三个低调地从夜店离开,路上没遇到其他同事,省去很多麻烦。

到家后,疲惫一拥而上,我洗掉在夜店沾染的烟酒味,倒床睡觉。

明天依旧是私人时间,我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安排。

以往我要么在家处理下一周可能用到的文件,要么去健身房,要么看,午饭晚饭自己动手,也算是我放松自己的方式。

相比起这些,我更期待新的活动。

期待的情绪在见到石周住的一瞬间停止了。

也许我的表情变化太过迅速且明显,石周住撅了一下嘴:“假gay哥干嘛啦,见到是我不开心哦?是这样啦,我本来今天放假的,但是你约的李老师今天家里有点突发情况,和我换班啦,我是来加班的。”

我:“……”

我什么都不想说。

石周住:“我比李老师帅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要是你,我哪里都不会满意。

他围着我转了一圈,评价道:“今天你也很帅嘛,外面那辆奥迪a8是不是你开来的,好有品味的男人。”

我:“……”

我今天是休闲裤和休闲衬衣的打扮,开了自己的车来,本意是图方便,不是来显摆的。

“你和每个人都会说这么多废话?”我深感头痛,“这次我还准备用石塑黏土,你去拿吧。”

“多和你聊聊天都不行。”话虽这样说,石周住还是出去拿材料了。

这是第二次上手做,也只有我一个人,进展比上次快得多,小人很快有了雏形。

石周住频频点头:“你真不考虑在这一行多发展嘛,或者来上我们的兴趣课也可以呀,你很有天赋的。”

“不考虑。”我小心翼翼地卷耳环,沾了水,粘到小人的耳垂上。

“你是不是工作比较忙啊,不对,你这都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应该也不是特别忙吧。”

我一句也不会回答的。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投资证券。”我确认耳环黏好后,看向石周住,“石老师考虑投资吗,千万级项目我都可以直接负责,如果是百万或者几十万几万块,我给推荐我们公司的员工。”

这次轮到石周住闭了嘴。

半响,才说:“怪不得买得起a8。”

“你很有天赋”是我常听的一句话,尤其是在小时候,陪同少爷探索他的兴趣时。

不仅是我,少爷也听过许多次。

可惜天赋不等于有兴趣,学到最后,我和少爷都没找到自己喜爱的活动。不同的是,少爷学了钢琴,直到高二,才不再学了,转而把注意力都放在学业上。而我则为了少爷的安全,被送去学散打,直到去往国外,课程才停下。

天赋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兴趣才是。

我没有兴趣,就不必要在这上面多花费时间了。

我没有代政的联系方式,代赋又一直没有回我消息,电话打不通,我和石周住约好,过几天会抽时间再来一次。

晾干上色都需要时间,也来得及。

但我没想到的是,少爷决定了自己和梅馨领结婚证的时间。

六月一号,下周六。

据我观察,领证这件事始终是梅馨头上悬着的一把铡刀,现在,铡刀落下了。

不知梅馨是否有所发现,少爷的许多举动,抛开婚姻,是在追求她,希望得到她的喜欢,甚至不惜利用上了我。

幸好梅馨和少爷的感情有些许进步,少爷不声不响的努力没有白费。

但对于梅馨来说,远远不够走到结婚这一步,感情仍是杯水车薪。

少爷没有逼迫梅馨,领结婚证,是两个人和两个家庭的交互,结婚典礼,就是两个人社交圈的交互。

结婚典礼,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行,少爷没有透露任何口风。

我知道,这是少爷给梅馨的缓冲时间。

少爷领证的日期都决定好了,代赋才回了我消息。

代赋:“什么事儿啊,一口气给我发了……在吗,很忙,有空了给我回个电话……十三个字,还打了两通电话。”

现在是周日上午九点多,代赋语气中难掩疲惫。

按照我对他弟的了解,我有理由怀疑他昨晚没做正事。

可他从昨天下午就没回消息。

不等我说什么,他又发了条语音来:“刚饿醒了,你等我先吃饭。”

沉思一瞬,我道:“你和你弟弟住在一起吗?方便给一下地址吗?我有东西寄给他。”

代赋:【???】

“不是,你和我弟到底什么关系?”

代赋的语音听起来口齿不清,像在吃东西。

刚听完语音,代赋便打来了视频电话。

想到我有求于人,还是接通了。

代赋头发凌乱,不知怎么睡出个奇形怪状,眼下黑眼圈浓重,面前的碗挡住了大半张脸,筷子上挂着几根方便面。

我:“……”

他此时的形象和我们初次见面差别很大,和代政相似的脸上是完全不同的神情,加上代政每次出门都收拾妥当,他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也给了我一些冲击。

代赋:“……你怎么接了。”

“我不该接?”代赋这句话说得我愣住了,他打电话来,我接了,他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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