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挟恩图报
当意识回笼时，赵眭只能看到满目的白。
仔细思索了一番，发现自己貌似遭人暗算最后死了。
回想起那碗毒药，赵眭面色平常，不是后悔没有察觉，而是异常的解脱。但自己现在还有意识，又让他有种现实与梦境相交织的感觉。
并未思忖多久，空荡的声音从四周涌来：“还在因为被人投毒而气愤吗，还在因为无法报复而懊恼吗，和我绑定，成功复仇不是问题！”
像传销一样的话语并没有让眼前人有任何情绪波动，这声音感受到了一点打击，转换了种语言方式。
“亲亲，您的身体已经中毒身亡，但只要您和我绑定，完成我发布的任务，就能够以全新的身体回去哦，到时候复仇打脸一条龙服务，解锁爽文新成就呢。”
赵眭听到这话，眸底闪现出异样的光，再抬头时，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既然你能把我带到这，就已经清楚凶手被我处决了，这并不是一个好条件。”
系统没想到死而复生这样诱惑的条件居然吸引不到他，闻言有些着急，“可是您在现实中有钱有地位，难道都要放弃了吗？”
赵眭无所谓道：“钱，权我都享受够了，与我而言活不活都没什么区别。”
“那您在现实中就没有任何留恋的东西了吗？只要您愿意和我合作，我可以去向主神申请满足您的任何一个愿望！”
赵眭听到此，略微松动了些。
“既然如此，那就先说说是什么样的任务吧。”
“其实我们的任务也是很轻松的啦，就是去各个世界完成男二线的任务，补充故事线，促成圆满结局就行。”
赵眭点头表示明白了，“就这样吧，是现在开始？”
“是，您确认后我们马上出发，系统503为您服务！”
“确认。”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再次睁眼时，赵眭便发现自己躺床上，而周围安静得可怕。
【叮，宿主已到达，下面讲述世界故事线。本世界为黑道文，男主是黑道大佬手下的一个小喽啰，凭借一次刺杀在大佬面前展露锋芒，大佬看到了他的野心，于是提拔他为身边的二把手。男主一步步向上爬，最后取代大佬成为黑道说一不二的人物】
【您需要作为黑道大佬参与完善故事线，最后在一次暗杀中将权利转让给男主，帮助男主完成圆满结局。顺便提一下，为了方便您融入，每个世界用的都是您本人的身体，但是性格不能偏离大佬设定哦】
脑中迅速出现大佬的人物性格，赵眭大致浏览之后，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屋内有些昏暗，只有床头的一盏夜灯证明这个房间还有人居住，摆设以深色为主，大多都是赵眭喜欢的冷色调，说起来这位大佬的性格和他也相差无几，仔细来看，这个任务似乎并不难。
窗帘紧闭，赵眭下了床，冷白的脚踩在棕黑色的地板上，淡淡的青筋在走动间突起，看上去有种病态的美。
拉开窗帘，正是太阳高悬的时候。窗外刺眼的阳光照得赵眭晃了眼睛，下意识抬手遮掩，好半天才缓过来。
看着房间因为阳光的侵入而显得暖意浓浓，赵眭感觉有些口渴，下意识舔了舔唇，慢吞吞地趿着拖鞋打开房门。
楼下，几个黑衣打扮的听见楼上的动静，纷纷抬头，又连忙低下，只有一个半大的少年还在望着，便瞧见男人眉眼冷淡地向下望来。
人群中，程右的目光与男人对视，四目相接，似察觉到冒犯般慌乱低下了头。
这其实不是程右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老大，但仔细回想，当时替老大挡伤时似乎没有注意过他的外貌，想的只有这次之后自己的地位能提升多少。
而现在看到他，却似乎看见了自己梦中的阿佛洛狄忒，多看一秒都是玷污。男人的嘴唇似乎因为生病而显得格外干燥，所以才被主人舔的水润，一双狐狸眼浑然天成，带着与生俱来的勾人媚意，眼下的一粒泪痣平添几分脆弱，衬托得一张病弱苍白的脸更让人怜惜，与之相斥的冷淡表情又让人情不自禁起了几分征服欲，而这些，通通被压在他的地位之下。
【当前节点是男主为您挡伤，虽然挡住了致命伤，但您还是受了伤昏迷不醒。等您醒来，您就需要提拔他为您的身边人了】
听到系统提示，赵眭从旋转楼梯缓步走下来，厅中的人都低头候在一旁，等待老大。
甫一坐在沙发上，赵眭的气场便自然显露出来，这是原世界不断打磨出来的气质。
更何况黑道大佬地位摆在这，众人看到老大苏醒，面上的关心表现出了十成十。
“我就说老大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这点小伤我们老大还看不上。”
“狗日的小杂种，敢动手动到我们头上了了，等老大你下个令，我带着大家伙去把那帮子人端了！”
“得亏大哥你躲开了那个杂种的那一枪，不然大哥我真得担心你了。”
谈及此，众人才发现漏了这次立了大功的小弟，连忙将其搂上前。
“大哥，就是这小子，才十八呢就敢挡枪了，要我说真有胆量，叫程什么来着？害，我说不清，来，小程，给大哥问个好！”
说话的是原主身边的二把手金哥，金哥除了实诚，还有个优点就是力气大，推程右那一下子差点给他推到赵眭怀里去。
程右给赵眭挡的那一枪不轻，刚刚又被金哥又是搂又是推的，隐隐感觉伤口已经崩开了。
苍白着一张脸，程右半跪着，抬头看向面前人，“老大好，我叫程右，您叫我小程小然都行，看您受伤我这几天都挺难受的，现在您没事就太好了。”
说完朝着赵眭虚弱一笑，又连忙低低咳嗽了几声，柔弱姿态尽显。
听到名字的一瞬间，赵眭是有片刻的愣神的，但转瞬便被压下。
看着眼前人这一副句句不提恩句句都是恩的样子，赵眭身体微微前倾，轻轻抚在了他隐约渗着鲜血的前胸上，做足了心疼模样。
“真是可怜啊，这么一副健壮的身体，伤成了这样，怕是以后像我一样干不了重活了。”
嘴上这样说，手上的力道却分毫不减地压在了程右胸上，血迹逐渐浸满绷带，程右只是忍着，回答道“不敢”，声音中有着丝丝颤意。
胸上的力度不轻不重，落在伤口上，麻麻痒痒的，程右有些分不清是哪里传来的痒意。
看着前胸整片都溢出血迹，赵眭才收手，环抱着双臂，仿佛在看自己精心雕刻出的艺术品，嘲讽出声：“以为救了我是什么登云梯吗，还是以为我会是你精心挑选的演员？小弟弟，脚踏实地比什么都重要。”
心思被明晃晃戳破，程右面上仍是一脸无知模样，表情管理十分到位，俨然就是一副关心老大的心切表情。
能聚在大厅的人多多少少在帮里都有些能力，一些精明的人早反应了过来，但并未出声。而像金哥这种只有武力值点满的，虽然察觉到了不对，但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人，依旧还是想出言袒护。
“大哥，别的不说，咱小程好歹受了这么重的伤，总得给点什么安慰安慰他吧。”
系统刚提交完给主神的报告，就看到这个局面，十分惊恐。
【宿主你在干什么！按剧情这时候你就应该给男主安排个好位置，不然他怎么一步步往上升啊】
赵眭仍是微笑着，“我有说不按剧情来吗，既然说好不违背人设，作为帮派大佬我多疑一点不是正好吗？”
系统电子脑袋转了几个弯，觉得似乎没错，便自动隐藏了。
眼前，望着质问的金哥，赵眭不合时宜地想，原主当时提拔他应该就是因为他的粗脑筋吧，不然按原主的性格早给他砍了。
思绪回笼，赵眭看向金哥，一副笑面虎做派，“既然这样，不如就让他待在你身边给你做个帮手吧，身份提一提，也不辜负你对他的赏识。”
说完又转向程右，捏住他的下巴，“怎么样，想去吗？”
似有若无的冷香萦绕在程右鼻尖，恍惚了片刻，面对赵眭的问题，程右低头，想要把握最后一次机会，恳求般，“我…我想去您手下干事。”
赵眭松开手，笑了几声，叹道：“野心有点大啊，先去老金手下干几年吧。有能力了再拿着你的这个伤口来找我。”
说罢戳了戳他的胸口，便自顾自倒了杯茶，仰起头喝完上了楼。
“行了，我还累着，你们散了吧，黑衣服围一起不像关心我，倒像给我奔丧来了。”
众人这才纷纷离去，唯余程右呆愣愣地蹲在远处，这一刻他想的居然不是自己没能成功升迁，而是赵眭漫不经心的笑意。
想把他的那层表面撕下，想看看他情难自禁的模样……
“小程，回个神，以后你干的事可就多了！干得好老大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金哥看程右一副貌似被吓到的样子，上前把他扯起来，哥俩好的向门外走去。
房间里，赵眭重新躺回床上。
原主身体因为早年的打斗落下了病根，这次旧伤添新伤，赵眭下楼一趟都无比疲乏。看着身上快消失不见的薄肌，赵眭还是决定恢复从前作息，一直被他人保护邀功的感觉可不太好。
【宿主，您打算什么时候把男主带到身边呀？不在您身边男主得奋斗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抱负啊？】
赵眭闭上眼，语气淡淡，“会有机会的，过几天不是有场酒会吗？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别忘了给我的奖励就行。”
原主身体虚弱，不一会赵眭就陷入了沉睡。
室内温暖的气息让赵眭仿佛陷入了美梦。他回到了过去，还有家的时候。
赵眭自小就知道自己有张漂亮脸蛋。最初他妈妈会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告诉他阿宝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宝宝，后来，她狰狞着面孔，对着他骂，你就是天生的下贱货，没用的垃圾。很小的时候，他会默默流眼泪，但再大一点就只剩麻木了。
他大概是继承了父母的相貌和智慧，却没拥有多余一点点的亲情。当妈妈因为父亲的离去而意识不清醒时，他真正失去了父母。
某天早晨，当察觉到搂着他的躯体冰凉一片时，赵眭心里除了一丝悲痛，剩余只有诡异的解脱。
是的，解脱。不管是对他妈妈，还是他自己。
他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小到无法用一把锄头给妈妈和自己挖个大大的坑。
但他偏偏早慧，于是他写了一张纸条，连带着妈妈所剩无几的积蓄一起压在了邻居门下，祈求善良的邻居奶奶帮他母亲收殓。
而五岁的赵眭，只是一个人沿着河道缓缓地走，似乎是要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成为自己的归宿，又或者只是想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一阵轻柔的微风可以，停留在脚边的鸟雀也可以。
不凑巧的是，那天乌云密布，路上似乎只剩他一人。空中灰尘与泥土混合，沉闷压抑，黑压压的一片令人喘不过气，一如他内心。因此，他终于决定了自己的归宿。
“喂，你要干嘛！”
独属于小孩的嘶哑的声音将他唤醒，睁眼，是奢华的房间吊顶。
“怎么回事，这算是走马灯吗？”
赵眭撑着头，神情有些晦暗。他早该死了的，如果不是那个小孩……
当下睡意全无，窗外也已天光大亮。
赵眭起身，出门让人叫金哥过来。
这周五的晚宴是上流圈子里的大人物给家里小辈举办的成人礼。说起来赵眭一个混道上的没必要去掺和，但原主和这个大人物，也就是云峰制药的老总是忘年交，一些关系总是需要维系的，于是便不得不去了。
老金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再加上二人的兄弟情是实实在在的，因此很得原主器重。办事妥帖，嘴巴也紧，也不会轻易因为一些细节而被人挑拨，换成赵眭，也乐于去重用。
思绪回笼，金哥已经到了。
赵眭于是笑着递给他一杯茶，“老金，上次没和你商量就把那孩子放到你手下，用得还舒心？”
“大哥这说的什么话，那小程真是个有能力的，我还要谢谢大哥你给我找了个好帮手啊，哈哈哈哈哈。”
手上接过茶水，金哥面上憨笑着。
赵眭略微点头，“这样就好，我还担心，给你安排的担子重，怕你压力大呢。”
“大哥可不能这么想，我老金就是越干活越有劲，大哥你和我也认识好几年了，还能不懂我？”
赵眭面上笑意更盛，“说的也是，只是我这里还有件事。这周五的宴会，我得找个有能耐的一起去，但你又要去忙赌场那儿的事……”
意味深长的停顿被金哥打断，“大哥放心，周四晚上之前我就能干完！都是好兄弟，别说什么分外的话。”
赵眭点头，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事。
周五下午，赵眭刚从训练室出来，就听手下说金哥那边的人在大厅等着。
赵眭神色不变，只是点头表示知晓。
【宿主，我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让男主来你身边，偏偏要绕这么多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