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40 杂物间惊魂
“爸爸,爸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才吓到了吗?我们去找医生好不好?”多多晃了晃陆珊瑚胳膊,心里泛起一点异样感,但他实在是年纪太小,觉察不出更多端倪,只感觉此刻的爸爸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呆呆的,像刚睡醒。
混乱之中,保安拆架,黑衣人和保安、保安和两个alpha、张由仪又跟黑衣人,闹成一锅粥。陆珊瑚看着多多越来越苍白的一张小脸,脑子嗡嗡作响。
“必须躲起来,不能让人找到。”
“多多不能被抢走。”
“医生,要带多多找医生。”
一条条,一句句,在陆珊瑚脑子里炸开,撞来撞去。他趁乱抱着多多一路狂奔,转角路过楼层杂物间,小小暗室,三面都是铁架子,堆满了充斥着消毒药水味的各种物件。只有一扇小小气窗开在很高的地方,微尘飞旋在那束光扫过的地方,像极了探照灯下急于躲藏的逃犯。
“藏起来,藏起来!!!”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他实在被吓进心底,缩在三面铁架之下,紧紧搂着多多。
总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是在重现,普鲁斯特效用吗?陆珊瑚心乱如麻,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把多多带走,多多是他的唯一的仅存于世上的血亲,这一信念牢牢支撑他。
“爸爸,我们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多多逃脱两个alpha信息素搅起的漩涡,恢复了许多,身为小小男子汉,有责任照顾好爸爸,于是他双腿蹬直,想滑出陆珊瑚的怀抱,去开门。
正当他的手攥住门把,想要往下按,陆珊瑚摆脱失神活了过来:“不行!不行!谁都不能抢走我的孩子!!!”他的凄厉尖叫像是被人捏破喉咙,泣血之音,高亢到这小小空间尘埃簌簌震动,多多耳膜刺痛,不由得捂上了耳朵。
杂物间隔音不好,这惨叫同样被外面凑巧路过的护工捕获,从外部打开了门。
一阵慌乱骚动脚步,金邢办公室的门被仓促敲响:“金医生,金医生,你那个刚出舱的小病人不好啦!快去看看吧。”
刚出舱的小病人,只有多多!
三人惊到同时动作,不约而同的拔腿就跑:“在哪儿,快带我们去!”金邢疾跑路过护士站,甚至还吩咐了值班全体护士跟上,护士拿齐设备,三人早跑没影儿了。
电梯等不及,跑安全通道,三道呼哧呼哧的急喘此起彼伏,伴随着三步并作两步的跨越台阶向上迈步哒哒,还抽得出空隙互相指责:“你为什么不看好他们?”
“要不是你,我现在就在看他们!”
“行了!”金邢比他们多活十几年,跑起来格外费劲,还得半路抽出老鼻子劲来训人,年轻人腿脚真是好,他不得不服老,哼哧哼哧跟在后头怒骂:“有完没完,先找到多多再说!”
两个人总算老实闭嘴,一门心思找人。
闹剧结束之后,金邢拎走两个alpha,陆珊瑚带着多多去做出舱检查,并未跟着下楼到金邢办公室楼层,不在龚崇丘病房楼层,更不在秦卫风病房楼层,他恍恍惚惚就近带着多多,躲的是信息素置换舱下面那一层的杂物间。
三人一到,就看到当层值班医生、护士、护工们堵在门口。
“怎么了?”大家看到金邢,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
杂物间昏暗,消毒药水味里还泛出一股铁锈气,陆珊瑚抱着多多躲进铁架子背后,玻璃容器碎了一地。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瞪大,浑身发抖,手里紧紧握着一大片闪着寒光的玻璃,横在胸前向着门口,手心不住往下滴滴答答的流血。
“陆先生,这是怎么了?”金邢放柔声音安抚陆珊瑚。
感知后面动向,展开双臂,强硬拦住想要往里闯的龚崇丘和秦卫风,一个眼色,用气音快速地说:“你们两个蠢货可千万别再刺激到他!”
陆珊瑚单手抱着多多跟外面的人僵持太久,连带着握玻璃片的手也开始有些脱力的抖,看到金邢的那一刻瞳孔也开始抖,连开了口,声音都在抖:“多多别害怕,没人能抢走你,爸爸会一直保护你的,别害怕,多多。”
怀里的多多泪光闪闪,流满整张小脸,红肿的一双眼看得两个alpha几欲往里冲,又被金邢并着身边护工死死架住。
多多好委屈,他不明白,开开心心的入舱,勇敢战斗,怎么出舱以后所有人都不夸他,每个人都沉着脸。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他呜咽着,只知双手搂紧陆珊瑚脖子,俯在他胸前流泪,看向屋外人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和不安。
龚崇丘看得心都要碎了,他这个人,怎么可能服从金邢命令:“陆珊瑚!你究竟在干什么,快把多多放下!”说完就要撕开防线,伸手进去抓陆珊瑚。
陆珊瑚猛地被点了名字,眼神转到龚崇丘身上,几经打量认出他是谁,玻璃凶器握得更紧,血从手心里直接坠成一条细线:“你别过来!别想带走多多!多多是我的!是我的!”声音比手中凶器还尖利。
哇的一声,多多终于忍不住挤压胸腔的空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我害怕,爸爸,你的手出血了,多多好痛!”多多往前摸向陆珊瑚胳膊,眼看着离玻璃尖越来越近。
“小心!”
“多多小心!”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陆珊瑚手臂往上抬了抬,勉力把多多又搂回了怀里。
金邢背过身气得要死,冲着龚崇丘就是一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很明显陆珊瑚魔怔了,他还要火上浇油。
秦卫风的黑衣人也很快跟了过来,两边靠拢紧紧贴墙,上半身绷紧预备突入姿态,就等秦卫风一声令下,便可破入小杂物间。
秦卫风看着龚崇丘被揣那一脚,理智归位,观察片刻。陆珊瑚钻到了铁架子后面,一旦有人往里强行突破,他完全可以推倒三排铁架,外面的人就要被堵死在门口,进出两难,何况他现在应激反应如此强烈,多多哭得也逐渐呼吸困难,再刺激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搡了搡面前的金邢:“需要配合的时候提示我。”
金邢听到也不回头,只和蔼望着陆珊瑚,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两个蠢货里至少还有一个清醒着,这就够了。
“陆先生,多多刚出舱,实在不适合在这种环境下呆太久,你觉得呢?有什么事,我们出来说可以吗?”
“陆先生,你看我们医院的保卫科还挺有效率的,我会保证没有人能抢走你的孩子,好么?”
“陆先生,你看我一直都是对多多挺好的,你可以相信我。”金邢举起双手表示友善,和颜悦色的安抚着陆珊瑚,慢慢挪到门框处。
陆珊瑚还是比较信任金邢的,毕竟他医术了得,让多多少受了很多病痛之苦,他慢慢解除防备状态,想要往外靠近金邢。
但有的人,偏偏在这种紧要关头斜插一脚进来搞事——张由仪的声音突兀地在众人身后响起:“崇丘,怎么了,是事情进展得不顺利吗?那贱人不肯把孩子给你?”
秦卫风一听,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一门心思扑在陆珊瑚跟多多身上,丝毫没注意什么时候身后绕出了个张由仪。舱门前的闹剧,从而知晓张由仪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张由仪明知故犯来这里做蠢事。他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声音从牙缝里往外一字一句绷得警告道:“马上把他带走,否则我捏死他!”
张由仪闻言吓得往龚崇丘身后缩,只露出一只眼,转来转去地冷眼看着不可逆的事态。
如他所愿,陆珊瑚听到张由仪这句话,如惊弓之鸟,往后重重一退,背脊砸在架子对角,乒铃乓啷又掉落了一地杂物,黑暗之中不知道是什么从高处坠落即将砸向多多。陆珊瑚下意识用肩胛骨护了一护,咔啦一声骨头闷响。抱着多多的那条手臂瞬间巨痛侵袭,失了力气,多多眼看着就要跌落在地。陆珊瑚丢了玻璃凶器换条手臂捞了把多多,几十斤重量撑不住,他往前搓跪在玻璃渣上,顺势承受身后空了的架子往他身上砸。这力道,摁着他往玻璃渣上又深了几分。
“嗯。”痛得他额角青筋浮现,他咬紧牙关牢牢箍进多多,不让多多往下滑落一分一毫。
“冲!”金邢低声呼喝,黑衣人齐刷刷看向秦卫风,只待秦卫风一点头,如鱼贯入,迅速往外搬架子。这一刻风被拉出残影,时间凝滞,秦卫风一步跨进杂物间俯下身,龚崇丘也想往里赶被张由仪牵绊住了脚步。
“不!!!不!!!给我滚开!!!”陆珊瑚应激得厉害,金邢只得趁乱先抱走多多,怀里没了重量,不管此刻进来的是谁,随手摸到地上的器物就一股脑往外掷。
“小心!”黑衣人想帮秦卫风挡下危机,业已来不及,尖锐的玻璃碎片掷向秦卫风肩头,唰的擦过落到光亮之处,带着一抹浓重血色。
“秦总!”黑衣人想再次往里冲。
“别进来!”秦卫风伸手向后制止手下,原地蹲了下去,只跟陆珊瑚隔了两步的距离。
“小树哥哥,还记得我吗?我是小风。”他声音掺了半斤蜜,与平日声线全然不同,像极了春日里打马而过,最风光俊朗的明熙少年。
“小风?”陆珊瑚对这个称呼敏感到了极致,抬起头逆着光,他看不清楚面前人的脸,只知道要保护好怀中并不存在的婴儿,只见他轻轻拍了拍幻想中哭到声音沙哑的多多:“不哭不哭嗷。”甚至抬起手臂开始捞胸前的衣服,给小婴儿吃一口安抚母乳。
“小树哥哥,”秦卫风熟悉陆珊瑚一举一动的肢体语言,却不敢贸然轻举妄动,只得出声继续吸引陆珊瑚的注意力:“多多刚喝过奶,已经要睡了,我们一起唱摇篮曲哄哄他好吗?”
“他这是”张由仪刚疑惑出声,就被龚崇丘捂紧口鼻,力气大到龚崇丘自己都在颤栗。龚崇丘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到底陆珊瑚怎么了,他恶狠狠地警告张由仪:“闭嘴吧你!”还嫌惹的事不够大吗?
张由仪用力掰了掰龚崇丘手指,才侥幸得到一丝呼吸的契机,不再作死,跟众人一起默默看向杂物间。
看着两个alpha以及金邢的态度,大家都掂量仔细,只好僵在原地,谁都不会再去触这个霉头。
“对,对对,”陆珊瑚茫然中找到一个方向,他往怀里拢了拢“多多”,亲了亲“他”头顶软而卷的发:“唱亮晶晶好不好?”
秦卫风往前又挪了一小步,说好。
就这么慢慢挪着,陆珊瑚被秦卫风一点点哄着,抱着“多多”走出杂物间,放回病房,变成长大的真实的筋疲力尽沉睡在柔软被褥中的多多。
“你不过是他作为陆珊瑚之时捡到的小玩意儿。”秦卫风安顿好陆珊瑚,走出客厅,果不其然龚崇丘等在那里,他选了个俯视龚崇丘的角度,捏了捏疲惫到发酸的鼻梁,故意随口吐露砭骨的词语去刺伤龚崇丘渣烂的心。
“你他妈少在这里胡扯!”
看着龚崇丘失了姿态,心底发虚还急切的否认,秦卫风觉得自己作为陆珊瑚的嘴替,爽到了极点。
“是不是胡扯,你自己心里清楚。”敌对alpha之间向来如此,一山不容二虎,哪怕其中一虎的腺体受了重伤,重到偶尔支撑不住强大的肌肉束,需要坐到轮椅上缓口气,也要亮出刀子捅对方两刀。
“多多怎么样?”多多被金邢抱出来时,哪怕保安组和黑衣人都拦在周遭,龚崇丘也能看清楚多多受了多严重的惊吓,睫毛扑簌扑簌,含着泪手足无措的吮着手指一直回头看往杂物间的方向。
噗嗤一声,秦卫风笑出来,他这个人皮笑肉不笑时,嘴角向下弯着,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意。冷到让人感觉犹如酷烈寒冬赤脚走在冰面上,哆嗦的看着,水下游着的伺机而动,即将跃出冰层将人撕咬成碎片的,嘴角向下的巨齿鲨鱼。只要入侵者敢挑衅地停留在他的专属领地片刻,他就要顶破冰面冲出来将你一口吞噬,而在此之前,你只能看得到巨齿鲨绕着你的灵活的幽蓝色水下阴影,那种发自灵魂的胆战心惊,足够铭记一辈子的。
“亏得陆珊瑚一直以为你爱他,当初离开不过是迫不得已。他现下如何,你竟然问都不问,话里话外只知道关心那个小崽子。”巨齿鲨眼里涌起浓浓杀意。
“多多毕竟还生着病,”龚崇丘辩解道,眼下陆珊瑚浑浑噩噩神志不清,是很难再照顾好多多了,脑中不禁回想起张由仪的劝说,自己能给多多的更多,生恩不及养恩,只要他把多多带在身边,假以时日于是他又接着说:“不如把多多先交给我。”
秦卫风真是要气笑了,亏自己还高看他几眼,以为他无畏门口高壮的黑衣人群,定要来关心关心陆珊瑚呢,原来他来此是为了跟陆珊瑚争孩子抚养权。
“那你去金邢那儿看多多吧,金邢带他去做相关检查,可能还有轻微皮下出血,毕竟就算陆珊瑚再用自己身体护着他,小孩子也还是在所难免有细小擦伤。”
秦卫风说得轻描淡写,但又话锋一转:“不过我警告你看归看,别肖想什么趁着陆珊瑚打了针还在昏睡把孩子藏起来,就算你藏到天涯海角,我也能给你推平山抽干了海翻出来,不信你就试试,你们龚家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我和陆珊瑚自会商量多多的事,轮不着你这个陌生人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在棠市,横着走的龚家实际掌权人,很少有人敢这样打龚崇丘的脸,龚崇丘自然是不信邪的。
“我陌生人?”秦卫风刷的站起来,不屑的扫一眼龚崇丘:“你和你们家那老头不是查过陆珊瑚了吗?怎么?只查到那层皮,不往下深究?是我太看得起你们龚家人脉了是吧?”
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上浮却很慢,像是氮气进入血液产生的麻醉作用,释放出来的不溶解小气泡,就快要在龚崇丘血管里引起肌肉关节疼痛,引起中枢神经系统栓塞,逼得他不由自主大口喘息,又被环绕着他伺机一个气口扑过来撕碎他的巨齿鲨盯梢,他感觉自己要在空气中溺水窒息了。
他说话开始舌头打结:“什,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秦卫风的冷哼一笑,瞥过龚崇丘眼睛。
“我的意思是,我的老婆陆玉树,我的儿子陆多明,不是你龚崇丘可以肖想的。”
水压挤压着龚崇丘的耳膜,他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秦卫风在他面前嘴巴一张一合,巨大的血流声泵到心口,心脏搏动的声音充斥满他的耳朵。
呼吸,龚崇丘,保持吐气状态直至肺部排空,呼吸,龚崇丘,缓慢上升,手里抱紧着真相,在气量允许的条件下,缓慢上升,把命保住就好。
“你老婆是陆玉树,那陆珊瑚在哪儿?”龚崇丘奋力挣脱水面压力,用了大力气,虚弱地问。
秦卫风抬了抬下巴,示意主卧紧闭着的门:“就在里面打了镇定针睡着。”
“你是不是耍我!”龚崇丘着实有点恼羞成怒了。
秦卫风看着龚崇丘陷入思维混乱边缘,只觉称心如意,一脸满意的笑。
“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龚崇丘看着秦卫风的笑,像被红布激红了眼的斗牛,就要撅起脑袋冲撞秦卫风,黑衣人这次反应敏捷,呼啦啦来了好几个架着他手脚拉开,他只得呼哧呼哧扯着风箱红着眼徒劳地挣扎。
秦卫风摆摆手,示意黑衣人们放开龚崇丘:“让他来。”
话音一落,龚崇丘果不其然扑了过来,两个alpha瞬间扭打在一起,乒铃乓啷滚作一团,你一拳,我一肘,锁喉剪刀脚并用缠斗。骨抵肉相击,肉撞骨相拼,直到两个人气喘吁吁脱了力,仰躺着瘫在地板上,四周已经一片狼藉。
秦卫风吐了一口血沫,舌尖舔了舔豁开的嘴角,放狠话:“以后看到我老婆,绕着走,再敢打我老婆主意试试!”他用关节破皮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附近,恶狠狠地警告:“要是我老婆这里破相,捏死你和你那个黑心贱货。”
虽然两个人的腺体都多多少少出了状况,龚崇丘还是被秦卫风的信息素最终压制,平躺着,泪痕滑进外耳道,盛了一小凹又咸又苦的眼泪,说不出话。
他现在迫切希望陆珊瑚赶紧清醒过来,问个究竟。
“现在我要去金邢那里接我儿子了。”秦卫风撂下这句话,扶了把地面,故作镇定的站起来就往金邢办公室方向走。
龚崇丘哪里肯让秦卫风自己去,陆珊瑚睡着就睡着,拥有了多多,还怕陆珊瑚醒过来不找他吗?他心里至今仍未确定天平的倾斜度,到底是要抓着张由仪不松手,还是想要陆珊瑚。总之,多多先握在手里,不会错。边走边心中细细盘算,准备联络龚氏的御用律师团队,争取多多抚养权迫在眉睫。
“待会儿见到陆多明,你如果敢乱说话,后果自负。”
“轮得着你交代我?”
多多显然被金邢团队里那些活泼分子哄好了,见到秦卫风和龚崇丘一同踏进金邢办公室,脸上还各自带伤,没担忧反而回头背着手装老练地跟金邢说:“你看吧,金医生,跟哥哥姐姐们说的一样,刚才是变形金刚大电影的彩排,我和爸爸被营救之后,爹地和哥哥会接着跟狂派战斗的!”
金邢扫了一眼秦卫风和龚崇丘那一副两副不争气的破烂样,实在不想搭理,憋了口气哄着多多:“是啊,医生哥哥姐姐真聪明,肯定是看过剧本。”
“辛苦了,爹地和哥哥,来吧,我带你们两个去包扎,护士姐姐动作可温柔了,一点都不疼。”多多一手拉一个,蹬着腿往前冲:“走嘛走嘛,给我讲讲我们撤离之后你们的戏份。”
两条行尸走肉,在孩子面前不敢道出实情。
幸得细高个他们脑补能力强,你一句我一句,天衣无缝天花乱坠把多多哄得开开心心。
龚崇丘伤得更外露一些,眉骨缝了四针,他坚持不打局麻,疼得牙齿直哆嗦,咯嘞咯嘞的,听得缝合的医生耳朵疼。
秦卫风抱着手臂,阔马金刀坐在对面操作台上,原本用上了无创伤口闭合器械,结果跟龚崇丘又打了一架,二次崩裂伤口又长又宽。他一言不发地等缝合医生操作持针器,在他胳膊上用缝合线勾着针,眉心夹得死苍蝇。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爱装可怜爱博同情的alpha?秦卫风看着多多站在高凳子攀着龚崇丘肩膀一个劲给龚崇丘呼呼眉骨伤口,眼刀不要钱似的往龚崇丘身上甩。
龚崇丘视而不见,享受着亲儿子真挚的关心。
直到多多想起什么,懊恼转过头,遗憾地对着秦卫风说:“爹地,捉迷藏的游戏是不是又结束了?你可真厉害,是怎么又找到我和爸爸的!”
咔嚓一声,龚崇丘整个人从里到外碎裂开来。
“什么捉迷藏?”龚崇丘抖着一把声音,扶着多多的肩膀,让他正视着自己。陆珊瑚都能变成陆玉树,多多还能不能是自己的亲儿子?他第一次对现代医学检验dna产生了极度的怀疑。
“就是爹地经常跟我和爸爸玩的游戏呀,爸爸假装变换身份,每次都不同的哦,然后带着我藏起来,爹地每次总能找到我们!就是这次特别久,我以为我们差一点要赢了,结果还是被找到了,特别好玩!”多多对着手指头,羞涩又充满崇拜的看向秦卫风。
这是要抱抱撒娇的意思,秦卫风很是明白,站起身叉着多多两边腋下奋力抛向空中,然后在龚崇丘着急忙慌的张开双臂想要护着时稳稳接住,丝毫不理会又崩开的手指关节伤口,几次之后,失重感眩晕又刺激,多多咔咔乱笑。
“爹地,你再不找来,都有点抛不动我了,只还有哥哥可以抛得动我耶!”多多学着陆珊瑚挠秦卫风鼻尖玩。
“胡说,爹地连你爸爸都还抛得动,怎么可能抛不动你这个小调皮。”秦卫风听得多多偏向龚崇丘,挑眉,话里话外意有所指,特地瞥了一眼旁边满脸失意的龚崇丘。
甜蜜温馨风向转移到秦卫风这里,龚崇丘有点看不下,别过脸去不做声,默默又想出一招,刚要偷摸着抱走多多
“闹够了没有?我这信息素研究综合体今天给你们搭戏台了是吧,两个那么大的人物没脸没皮,把我这儿搅得乌烟瘴气,现在还要在孩子面前玩这一手是吧,丢不丢人?!”金邢的声音洪亮适时插入打断龚崇丘的读条。
“金医生团队明年的试验费用尽管列预算方案交给我手下。”秦卫风是懂息事宁人的。
金邢愣了愣,机械式点点头。
“明年的试验器材还从我这儿走,再给你添一倍。”龚崇丘不甘示弱。
金邢大丰收。
“爹地爹地,爸爸呢?”多多歇下来开始想念陆珊瑚。
“他在休息,我们不要打扰他,我先带你去吃饭。”秦卫风说完就要弯腰给多多穿鞋子。
“很想爸爸吗,我带你去找他。”龚崇丘兵行险招。
潮湿粘腻,稠到想要凝出实质的炎热,胸腔被迫挤出最后一丝氧气的憋闷,肉眼可见地平线放射状红蓝相间的绮丽晚霞,电视上专家解释说发射至天顶再收敛于东方与太阳对称之处,此种现象称之为反暮光,是陆珊瑚家乡台风天来临前一日的征兆。
咖啡店老板早早放了打工仔他们的假,歇业半天,叮嘱员工们囤好净水米面蔬菜照明。小地方能招到称心如意员工实属艰难,老板可不想任何一个在台风天有个闪失之后无法返工。
陆珊瑚骑着他的二手自行车,晃晃悠悠到家门口小超市扫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应物资都有,胖老板更是热心肠,一如既往帮他把重到勒手的帆布购物袋提到门口,挂上他车头:“小陆啊,台风天在家注意安全,要是真遇到什么事,就打电话过来,我儿子分分钟赶到!”胖老板转过身,半天抓不出他儿子,陆珊瑚笑了一声化解尴尬,骑了好远回头,还看到胖老板的儿子站在小超市,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浓云停滞集结,天色黑到要漏墨,连最远处一丝勾勒的金边都被笼罩浸染。还没到城市道路照明自动开灯的时间,能见度低得令人发指。空气愈发发闷逼兀,热成蒸笼,陆珊瑚好不容易喘着粗气骑到楼下,轮胎都被重物压实,差点踩钢圈回家,蹬得费劲还要把稳两头甩的沉重车头,手脚酸得像驮着几十斤的沙袋。
呼哧呼哧刚要把车锁到楼梯下方三角区域夹缝里,冷不丁被人从背后勒住了脖子。
“不许动。”声音阴恻恻。
台风天的昏暗角落,老旧小区白天来往无人,陆珊瑚被这条有力胳膊卡着脖子,激起层层白毛汗,瞬间从后脑勺一路飙到手背,他打了个冷颤,嗓子里下意识想发出惊叫,背后的人更是用力的勒了勒,甚至一个尖锐物体缓缓顶住了他的腰侧。
“我不会动,请别伤害我!”陆珊瑚被卡得喘不上气,挤着嗓子安抚身后歹人。
自行车往旁边斜斜倒去,购物袋脱开到一边,东西滚落满地。
“你在这儿住?”后面的人视力极好,扫了眼地面杂物。
“嗯。”陆珊瑚说不太上来话了要。
“带我上楼。”噗通一声,脖子间一松。
陆珊瑚倒没想着跑,剧烈呛咳着,打开手机电筒照了照自己脚边,血淋淋一个人,破烂不堪的衣袖里,蹭着血污的一节手臂勾住陆珊瑚裤腿边缘,裤子鞋子倒是考究的样子。
这人浑身大大小小伤口肉眼可见都十几二十处,就算真的遵照他的意思带他上楼,一时之间还真的无从下手,总觉得无论扶哪里,都会碰到漏血的伤口。
“救我。”这人看陆珊瑚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脱了力哑着催促,完全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求生意识在强撑着说话,随即便昏死过去,面色惨白牙关紧闭。
超市胖老板儿子小胖也是万万没想到,陆珊瑚那么快就找上了他。胖老板对小胖一脸喜气洋洋的叮嘱:“你看你看,爸爸给你努力制造的机会来了,小陆叫你去帮忙,你这次可千万记得表白了哈!”胖老板甚至朝空气拜了拜,祖宗保佑台风暴雨马上落下内涝,最好能将自己这傻儿子跟陆珊瑚困在他家里十天半个月。
小胖没空着手,胖老板恨不得让他把小半个超市背上,走到陆珊瑚住那一栋楼,陆珊瑚居然在楼下迎他,神神秘秘的拽着他的手往家里赶。等到他回过神来,三条街外的老医生已经坐在他的小面包车副驾座扣安全带,后座是各种急救药箱,中了陆珊瑚的邪中得好恍惚。
三个大活人,在陆珊瑚虽小但温馨的客房里,七手八脚给床上半死不活的人缝缝补补,擦药打针,甚至小胖都忙得无暇顾及看一眼,胖老板梦想中他能赖上十天半个月的房子。
直到怒风开始扑腾窗外的枝丫,簌簌刮过陆珊瑚家的窗棱,老医生才直起腰擦了把汗:“应该死不了了,但活到什么程度,不清楚。台风过了你最好能带他到市医院去看看,会比较稳妥。”
老医生边收拾器材边打量床上的人,沉下的声音和眉目,一步又一步朝着陆珊瑚走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这句话像是盘旋天际的秃鹰,打着圈的盯着陆珊瑚伺机俯冲,飘散掉落的羽毛根根笔直扎向陆珊瑚。
“不要!!!”陆珊瑚从梦中惊醒过来。
梦里被扎得遍体鳞伤的身体流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毛孔里肆意泛出的汗,一滴一滴连着一片,被伏在身上的龚崇丘勾着舌头舔进嘴里。
台风过境,窗缝隙开始往家中渗水,一道一道的水珠溜进房间,快速滑过墙壁,安全着陆到地面,水汽含量急遽增加,空气湿度骤然增大,空调都来不及夺走地面和身上的湿意。
龚崇丘埋在陆珊瑚身体里,经久征战不射,高热烦渴,搅弄得陆珊瑚穴里和心里燥得冒火。
“崇丘,受不了了,嗯哈,崇丘,又要,又要到了。不要,不要再来了。”陆珊瑚妄图频频吸气,收紧下腹夹出龚崇丘的精液。
软肉甬道却比陆珊瑚本人要乖要老实,只知一味承受龚崇丘的入侵,肉圈口从粉嫩摩擦变成艳红。
粗硬鸡巴大力挞伐着水艳艳的穴,手指拨了拨陆珊瑚碎发,龚崇丘俯下身去跟他接吻,没有技巧,只凭本能尽力掠夺身下人口腔里为数不多的氧气。直至陆珊瑚被逼得在窒息与快感中反复煎熬,才松开他,让他喘上几口气。
心疼他,在他大口喘息时动作缓下来,又作弄他,抬了他的臀,伸了手去磨他的穴口,两只手指并着捏紧了穴口,挺了身往里钻,虽然慢,但更磨人。
敏感的穴口被收小,一丝麻麻的痛意从股间尾椎一路蔓延火苗,燃到他心头。
“老婆,我手动制造的处穴爽不爽?”
穴里拉着丝的淫液挂在鸡巴上,被带出来滴落在龚崇丘大腿内侧,滑溜溜一大片。
呜呜的台风聚在窗外,轰着炮,想要击碎玻璃入到室内来,凑热闹看一看屋中的活色生香;呜呜的空调强风模式也压不住房间的温度逐渐攀升;呜呜的陆珊瑚被龚崇丘抱在怀中上下颠动,软成一团,额头靠在龚崇丘肩头,被龚崇丘顶得一蹭一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