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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忆往昔

 

今日,勿忘渊的天黑压压的,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岩廷的心情不太美妙,因为,沈思墨向他提了出师挑战。

是他曾允诺的一招之约。

许是萧祁的出现,让沈思墨觉得,是时候离开勿忘渊了。

有些事,拖了这么久,也该解决了。

当年的真相如何,他已不甚在意,只是放不下心里的那点执念。

岩廷不想让他离开,但拗不过他。

在他不依不饶,各种撒娇纠缠下,终是不情不愿地松了口。

只要他想,沈思墨便不可能在他的威压下走出半步,甚至,连腿都抬不起来,更遑论接下他尽全力的一招,根本是在痴人说梦。

但他舍不得。

一看见沈思墨绷着严肃的小脸,一脸紧张,却眼神坚决,一笔一划,无比认真地勾勒着符文,光洁的额头出了密密的细汗,便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收着力,轻拍了一掌。

沈思墨辛辛苦苦祭出的符文被轻飘飘打散。

他神色一凛,立马做出防御状态,却见岩廷的攻击也落了空,化作一阵温柔的风,吹起他耳边垂落的青丝。

他顿时神色一喜,双眼亮晶晶的,好似有光。

“师尊,这算是我赢了吗?”

他语气激动地问道,颇有几分难以置信,睁圆了漂亮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岩廷,期待又忐忑。

岩廷眼眸微垂,遮住眼底外溢的情绪,抿了抿唇,轻声应道,“嗯,你出师了。”

沈思墨觉出他兴致不高,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仰起头,主动献吻。

岩廷反客为主,深深吻住他的唇,动作急切而又凶狠,不复平日里的温柔,带着明显的不舍和挽留。

沈思墨被亲得舌根发麻,仍乖巧柔顺地接纳他,安抚他。

一吻毕,岩廷面无表情的脸上才浮现几分浅淡的笑意。

沈思墨知道他在想什么,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温言软语地安抚他的不安。

“师尊,待我了却人间事,我会回来的,我喜欢这里,更喜欢你。”

他不吝啬于对岩廷表达爱意,如同岩廷对他毫不掩饰的偏爱和袒护。

岩廷搂着他的腰,拉着他的手,摩挲着白净纤细的手腕,有些患得患失。

他默了默,说,“我等你。”

强大如他,在面对沈思墨时,也变得不自信起来,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留得住人的。

可惜,他无法离开勿忘渊。

经历萧祁一事后,他不放心让沈思墨独自外出。

但沈思墨态度坚决,非走不可。

当初来勿忘渊便是为了今日。

去人间,是沈思墨熟悉的地方,比仙界要安全得多。

至少,如今的他,再遇见那些曾以为不可战胜的,修仙宗门中的天之骄子,不会狼狈而逃,一个打十个不成问题。

而且,他还有个小帮手。

那只被萧祁从仙界丢到勿忘渊的白虎。

小家伙体型不大,长得毛绒绒的,外形可爱,却战斗力极强,颇具迷惑性,任何小觑他的人,可是会吃苦头的。

岩廷将它丢在荒原之心外面自生自灭,却不想,它不安分地将周围的妖兽撵得四处逃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让忘了它存在的沈思墨,记了起来。

它是自己冒出来的。

一身白净的毛发沾了血,像个脏兮兮的毛球,在看见沈思墨时,眼底的杀死顿时消散,转变为委屈,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一个飞扑冲向他。

沈思墨下意识后退。

它身上实在太脏了。

它双目瞪大,兴奋地吐出舌头,大口哈气,眼见即将扑进香软的怀抱,却忽然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后颈,提着那处的皮毛,随手丢进了一处池子里。

“砰!”

水面上渐起几朵巨大的水花。

它的四条小短腿胡乱地扑腾着,脑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猛地按进水里,在它挣扎着,好不容易抬起头后,又被按下去,咕嘟咕嘟,呛了好几口水。

好不容易洗干净从池子里爬出来,它肚子都要喝饱了,一双虎目怒睁,赤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岩廷,冲着他呲牙咧嘴,低声怒吼。

岩廷看都没看它一眼,只是在它扑向沈思墨时,一掌将它拍飞了出去。

它不甘心地仰头怒吼,一声声虎啸响彻勿忘渊。

吼了半天,见无人理会它,又转变计谋,抖了抖身上的水,夹着嗓子,冲沈思墨嗷嗷叫了两声,在他的目光看过来时,立马挺胸抬头,竖起两只毛绒绒的耳朵。

它以为自己看上去威风凛凛,殊不知,在沈思墨眼里,它可爱极了,像只小猫,于是没忍住,走过去,主动将它抱在了怀里。

这下,岩廷没再阻止了。

它在沈思墨怀里拱来拱去,不亦乐乎,一身的毛被蹭得乱七八糟,冲着人又是撒娇,又是卖萌,逗得人喜笑颜开,爱不释手地抚摸它。

岩廷淡淡地瞥了它一眼,无视它挑衅的目光,轻嗤一声,“一个德性。”

“师尊,你说什么?”沈思墨没听清,疑惑地看向他。

岩廷如实告诉他,“这东西和天界那位,关系不浅。”

沈思墨一愣。

已经决定了不再和那人有瓜葛,没想到,这小东西和他有关。

他犹豫了。

白虎知道他心中所想,急了,爪子搭在他的胳膊上,伸出舌头去舔他的下巴,又含住他的手指,用长着柔软倒刺的舌头,讨好地吮吸和舔弄。

指尖一热,微微刺痛。

他回过神来,看向怀里的毛球,心情复杂,叹了口气道,“算了,先留着它吧。”

实在是喜欢这只小老虎。

不管是谁,被一双水汪汪的,灵气十足的虎目,可怜兮兮地盯着,都会心软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拒绝。

于是,基于它看似人畜无害,又具有高战力的考量,沈思墨便带着它一起上路了。

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避免路上遇见危险,岩廷直接动手,撕开了一条连接勿忘渊与旭日大陆北域的通道。

好巧不巧,沈思墨落地之处,正是萧家。

如今的萧家,让他大吃一惊,门口的牌匾落了厚厚的灰尘,依稀能看得出萧府二字,大门敞开着,里面的院子一地落叶,破败不堪,门庭萧条,连个下人都没看见。

鬼使神差的,他抬脚走了进去。

一路走来都没看见人,如入无人之境,让他心底的诧异更甚。

沈家遭逢大难,是私仇,萧家并未插手其中,按理来说,不应该受到牵连。

可看这样子,竟也像是遭遇了灭门。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没来由得心跳很快,几乎要压不住地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大步往里走,终于在后院的一处灵堂里见到了人。

那是一个比他小些的少年,面容白皙,身形消瘦,跪在一个蒲团上,给案台上摆着的牌位们上香,恭恭敬敬地磕头,嘴里嘀嘀咕咕的,在念叨着什么。

沈思墨认识他,萧祁的弟弟,萧雨。

萧雨做完一切,后知后觉,才发现有人来了,站起身,扭头一看,一脸震惊,瞪大了双眼,嘴唇颤抖着,难以置信地问道,“思墨哥哥,你还活着?”

“萧雨。”沈思墨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鼻头一酸,眼眶瞬间红了,手背在脸上胡乱擦了擦,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连声说道,“真好,你还活着。”

沈思墨面色凝重,眉头微皱,沉声问道,“萧家……是怎么回事?”

谈及此,萧雨顿时绷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把,哭得浑身抽搐,抽抽噎噎道,“哥哥死了,萧家的人都死了,只有我了……”

沈思墨看向案台上,那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牌位,全都是姓萧的,正中间,有一块大的牌位,上面赫然写着萧祁二字。

萧雨并不知萧祁是天君的转世。

只有凡人萧祁才是他的兄长,天君不是。

兄弟二人从小相依为命,萧祁于他而言,长兄如父,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他一边哭,一边说,沈思墨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知晓了来龙去脉。

沈家出事那天,他晕倒在雨里,急匆匆赶来的萧祁将他带回府上,悉心照顾。

他恨萧祁见死不救,觉得萧祁把他带回来,是别有用心,图谋不轨。

他想逃,想报仇。

萧祁不让,他便不吃不喝,以死相逼,让人放他离开。

为了防止他出去白送性命,也为了不让他伤害自己,萧祁将他囚于房间里,让人日日夜夜看着,亲手逼着他吃东西,要他好好活着。

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痛苦,最昏暗的日子,每天睁眼都害怕看见那张脸。

他一直冷眼相待,恶语相向,想方设法地杀萧祁。

屋子里的东西全部被撤了个干净。

即便如此,萧祁也从未动过放他的念头,不择手段地将他留在身边。

后来,萧祁越来越忙,一大早便出去,很晚才回来,沈思墨几乎和他见不上面。

直到一日,夜深人静,他醉酒闯入沈思墨房里,欲行不轨,被沈思墨用藏起来的花瓶,砸晕了过去。

沈思墨趁机逃走。

从萧雨口中得知,在他逃走后,萧祁发了疯一样的,让人四处寻找,遍寻无果后,失去理智,放弃了谋划已久的布局,直接只身杀上了剑宗。

对付沈家的,是林家,但在他们背后,是三大修仙宗门之首的剑宗。

林家长子,是剑宗倾力培养的少宗主。

沈思墨之前并不知此事。

沈家和萧家,在他们眼里,如同蝼蚁,微不足道,没了便没了,不会有人在意。

他们要保全林家。

然而,被他们看不起的萧祁,凭一己之力,杀上剑宗,斩杀了他们那位少宗主,和十多位长老,最终,被众人祭阵诛杀。

沈思墨远在勿忘渊,对此一无所知。

剑宗大怒,可萧祁已死,遂将怒火撒到无辜的萧家众人身上,滥杀无辜。

萧家众人拼死,护下萧雨这么一根独苗。

萧雨和沈思墨,也算是同病相怜。

“后来呢?他们还有来找你麻烦吗?”沈思墨追问道。

萧雨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嗓子都有些哑了,闷在心中许久的悲愤,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没有。”他摇了摇头,答道,神色有几分恐惧和疑惑,“剑宗的人,当天夜里,全都死光了,无人生还。”

“怎么回事?”

沈思墨一怔,惊讶地看着他。

萧雨斟酌着措辞,缓缓道,“他们惨无人道的恶劣行为,惹怒上天,降下天罚,整个剑宗,在一夜之间,被大火焚烧殆尽,没留下一个活口。”

“天罚……”

沈思墨喃喃道,忽得明白过来,那样大的手笔,只能是天君所为。

他又问道,“那林家呢?”

此次回来,便是要找林家复仇,他们才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

萧雨面色越发古怪,摇了摇头,说道,“思墨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没机会了,剑宗着火的那天,林家府宅发生了一件怪事,所有人都消失了,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去得干干净净,人去楼空,不知死活,有人说,他们也犯了神怒。”

是了,凡人一向如此,无法解释的事情,便推给牛鬼神蛇,但这次,他们倒是歪打正着,猜得大差不差。

林家,剑宗,必然都和萧祁脱不了干系。

大仇得报,虽不是他亲手所为,但也应该高兴的,可他心里闷闷的,好像空了一块,有些怅然若失,心中生出几分迷茫,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思墨哥哥,你还好吗?”

萧雨见他脸色煞白,神态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他从小跟着萧祁,知道萧祁有多喜欢沈思墨,爱屋及乌,他也很喜欢沈思墨,像对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发生当初那件事,他也很难过。

沈思墨闭了闭眼,终是问出那个在心里执念许久的问题,“当初,萧家为何见死不救?”

萧雨捂着脸,坐在蒲团上,又哭又笑,惋惜道,“思墨哥哥,你为什么,从来不肯给哥哥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若是说清楚,又何至于此,你们不会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哥哥也不会哀莫大于心死,走上绝路。”

沈思墨张了张嘴,声音艰涩,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问道,“什么意思?”

“你随口说的一句,不喜欢大婚发冠上的珍珠,哥哥便千方百计地四处寻找。”

“沈家出事那日,他得到消息,北海有鲛人出没,传说,鲛人泪是世间最纯净,最漂亮的珠子。”

“他想寻来讨你欢心,便带着萧家人,快马加鞭赶过去,在取鲛人泪时,他还受了不轻的伤。”

“那日,府上稍有些本事的人,都被他带走了,余下的,不过是柔弱的妇孺。”

“你来时,我们刚离开,萧府前院无人,她们都在后院,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地准备着成亲事宜。”

沈思墨身形一晃,脸色愈发苍白,不敢相信,他记恨了那么久的,竟是如此简单的理由,而一切皆因他而起。

萧雨用力抹了把脸,平复心情后,继续说道,“接到沈家出事的消息,我们第一时间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可还是晚一步。”

他看了眼沈思墨道,“你当时那个样子,虚弱得只剩一口气,哥哥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担心地夜不能寐,我从未见过他那么难看的脸色。”

“可你……”

“我恨他,怨他,不听他的解释,只想逃,想报仇。”

他欲言又止,沈思墨替他说完后面的话,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萧雨连忙去扶他,“思墨哥哥,你怎么样?”

沈思墨咬唇不语。

萧雨又安慰他,“思墨哥哥,你也别太难过,哥哥在天之灵,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他会心疼的。”

“我今天说这些,只是不想你们之间被误会阻拦,我也不想你再恨他。”

沈思墨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像纸一样白,扶着他的胳膊,借力站起身,在身上一通翻找,将所有值钱的物件都给了他,还留下了好几张护身符。

他深深看了眼萧祁的牌位,不再留恋,转身,踉踉跄跄往外走。

在门口却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那一身熟悉的银冠白衫,如此穿着打扮,不是仙界的人,还能是谁。

面前这位,他当日在勿忘渊见过,正是那几个避世不出,实力高深的老头之一。

老者似乎是专门为他而来,拦下要出门的他,长出了一口气,沉重的苍老面皮抖了抖,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道,“沈少君,终于找到你了。”

沈思墨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手心下意识捏紧传送符,一旦发觉情况不对,立马逃走,他现在还不是这个老头的对手。

老头子冲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说道,“少君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沈思墨眉头一皱,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更不愿和仙界的人打交道,想也没想便拒绝道,“我帮不了你。”

他绕过人,便要往门外走,却再次被一条胳膊拦住。

老头面色为难,言辞诚恳道,“少君,这件事,只有你可以帮我们。”

“请你看在昔日情分上,救救天君。”

沈思墨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他怎么了?”

师尊不是告诉他人没事吗。

老头不再卖关子,一口气说道,“当初,天君渡劫失败,灵魂受重创,修为大减,又强行对凡人出手,遭受天谴,虽硬扛了下来,却也受了极重的内伤。”

“而那日在勿忘渊,少君那一剑,不仅要了他半条命,更是让他心存死志。”

“如今,他身受重伤,又无求生念头,性命垂危,我们只能用灵气护着他的心脉,却没办法让他醒过来。”

“当日之事,乃你们二人之间的私事,无论是否事出有因,老夫都无权干涉,也不会去怪谁。”

“只希望少君不计前嫌,可以救天君一命,我仙界必定承情,记住你的大恩大德,日后如有需要,定会倾力相助,回报你的恩情。”

沈思墨头疼,打断道,“你先别说以后,连你们都没有办法,我能怎么救他?”

见他没有一口回绝,老头眼里亮点光,急切地问道,“请问少君,白虎可在你身边?”

沈思墨愣了下,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被剪成小老虎形状的符纸,手一抖,轻飘飘的符纸便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白虎。

他抱着白虎问道,“你指的可是它?”

“正是,正是。”老头激动地点点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怀里的白虎,目不转睛。

“此虎乃是出自四大神兽之一的白虎族,是它们的少主,也是与天君灵魂最为契合的肉身。”

“当初,天君灵魂受创,便用仙界秘法,将魂体一分为二,一半放在白虎体内温养,另一半留在本体。”

“待有朝一日,白虎体内的一半魂体回归,二者融合,天君受的所有伤都会痊愈,实力也会更胜从前。”

沈思墨听完,沉默地白虎递过去,反正本来也是他们的东西,只有些许不舍。

他对老头说道,“既然如此,给你吧,你快把它带回去救人吧。”

白虎依依不舍地抓着他的袖子,他狠心地别过脸,不去看它。

“没有你不行的,少君。”老头将白虎推回去,抓了抓花白的头发,急急忙忙说道,“天君一心求死,即便是灵魂融合,身上的伤痊愈,也是醒不过来的。”

沈思墨冷冷地看着他。

他又说道,“你是天君唯一在乎的人,在他受伤昏迷之际,口中一直无意识叫着你的名字,只有你才能带给他一线生机,恳请少君帮帮忙吧。”

沈思墨犹豫,明明说好的,和他此生不复相见,可在知晓一切真相后,冷硬的内心又在动摇。

他做不到见死不救,不管怎么说,萧祁也是因他而受伤的。

老头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生怕他不肯答应,急得团团转,绞尽脑汁地想着,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去说服他。

好在,沈思墨答应了,“好吧,我跟你去救他,但先说好,一旦人醒过来,我便会马上离开,不会留在天庭,如果他……”

老头立马允诺道,“少君放心,若是天君做出任何有失分寸的行为,老夫一定会尽力阻止。”

闻言,沈思墨稍稍松了口气。

他怕当初的噩梦再次重演。

以如今身为天君的萧祁,他更加不是对手,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走吧。”

二人回到天庭时,另外几个老头都在,严阵以待,只等着他怀里抱着的小白,作为启动阵法的引子。

阵中,躺着昏迷不醒的萧祁,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呼吸微弱,几乎感觉不到生机的存在。

沈思墨的心狠狠一疼,无尽的自责和愧疚淹没他。

是他亲手把从小喜欢的萧祁伤成这个样子。

他从不知,萧祁瞒着他,偷偷做下那么多的事。

为他报仇,为他受伤。

不能细想下去,他的心会更疼,将目光从萧祁身上移开,问道,“我要怎么做?”

“和他说话,说一些他在乎的,唤醒他的灵魂波动。”

他们不是没试过,可无论说什么,即便是仙界的存亡,萧祁都不在乎,只有在提及沈思墨的名字时,才会传来极其细微的,意识上的波动,但那点波动不足以支撑他醒过来,几人不得已,这才想出找沈思墨帮忙的法子。

谁也不能保证这个法子一定有用,但当下已是无计可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

老头接过小白,放入阵中,几人同时施法,将它的灵魂从兽体内抽出。

这个过程有些艰难。

萧祁的灵魂在白虎体内待太久,生出自己的意志,面对被强行剥离时,会主动反抗,弄得他们手忙脚乱,焦头烂额,一个个涨红老脸,满头大汗。

白虎撕心裂肺地吼叫着,一道道灵力冲击向四周扩散,有结界阻挡,沈思墨仍感觉脚下不稳,一阵地动山摇。

他轻叹一声,捂住耳朵,不忍看,也不忍听。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小白活泼搞怪,聪明可爱,颇得他心,他很喜欢,但今日过后,三界之中,只有天君萧祁,再无小白。

一道虚幻的魂体缓缓从白虎体内抽出,一点点融入萧祁身体里,他的脸色变得红润,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只是双目依旧紧闭。

老头低沉的喝声,在沈思墨耳边响起,“少君,趁现在,抓紧时机。”

此刻是灵体融合的关键,若萧祁意识苏醒,便能夺回自主权,不然,将会有危险,甚至,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几人的心都高悬起来。

沈思墨微垂着眼眸,想了想,轻声开口道,“萧祁,我不恨你了。”

嗡!

一道剧烈的白光从萧祁身上迸发而出,将几个老头震飞出去,并将沈思墨卷入其中。

白色光芒笼罩而下,将他们二人罩住,也将旁人隔绝在外,无法靠近半步。

沈思墨眼前一黑,再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大海之上,站在海面上,却如履平地,没有往下沉,水面平静无波,海上什么都没有,无风无雨,荒寥寂静,只在不远处,有一颗枯萎的巨树。

“少君,你还好吗?”忽然从外面传来老头的声音。

沈思墨抬头,冲着不像天的天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外面的老头,面色一红,表情尴尬,欲言又止道,“少君莫急,你被天君拉进他的识海中,不会有危险的,但这灵魂融合之法,有些不稳定的后遗症,眼下,我们无法靠近,只有劳烦你好人做到底,再帮帮他。”

他的话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白色光罩完全隔绝了外界与识海内的交流。

“墨墨。”

沈思墨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扭头便看见抱着小白的萧祁。

他看上去很不一样,身着大红的喜服,眉眼含笑,没有了化不开的阴郁,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轻松欢喜。

此时的他,不是天君萧祁,而是即将成亲的凡人萧祁,连抱着的小白,头上都贴着个大大的喜字。

沈思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神色极为不自然,说道,“萧祁,你在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萧祁扬起嘴角,笑意更深,似是听不到他在说话,伸出手,拿着一个打开的木匣子,里面盛着满满当当的,颗颗圆润饱满的蓝色珍珠,正是那鲛人泪。

“墨墨,你喜欢吗?”

沈思墨下意识后退,他觉得萧祁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萧祁吗?”

话音刚落,他便震惊地看见,白虎猛地冲进萧祁身体,两道魂体融合,纠缠在一起,二者的身形同时消失,化为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虎,长长的毛发柔顺光亮,随风而动,一双巨大虎目赤红,眼神犀利,看上去帅气威风。

“萧祁?小白?”

沈思墨心跳加速,双腿发抖,转身便往后跑。

但这里是萧祁识海,随他念动,他不想放,便没有人可以逃走。

巨大的白虎飞扑起来有一人多高,直接从背后扑过去,将沈思墨扑倒在黑色水面上,他挣扎着爬走,又被抓着白净的脚踝,拖回身下,一只宽大的虎掌,重重按着他的肩,压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法逃脱。

这便是那老头说的后遗症吗?

该死的。

光滑的海面,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他的脸,和身后白虎的庞大身形,虎目发着红光,令人心惊。

他战战兢兢地想,自己不会要被这只大老虎给吃掉吧。

“萧祁,你冷静一点,看清楚我是谁?”他惊慌地大喊道。

毛绒绒的大脑袋在他背上蹭,火热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似是在嗅闻他身上的味道。

他好像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羊羔,误闯入大家伙的地盘,被人盯上,成为美味的猎物,吓得瑟瑟发抖,被那灼热的气息烫得缩了缩脖子,死死闭着眼。

忽然,白虎伸出爪子,在他背上轻轻一划,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他身上单薄的布料被划破,一寸寸碎裂开,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赤裸裸地露在空气中。

紧接着,一只肥硕的爪子,收敛起尖锐的利甲,伸到他的腿间,将他的腰用力往上一抬,分开他的双腿,将他摆弄成跪趴着的姿势,一个又粗又大的,滚烫的肉棒,硬邦邦地抵在他的臀缝间。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透过黑亮的水面,看见身后的白虎,双瞳中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浓厚的兽欲,一根比人形态还要粗长一倍的阴茎,出现在它下半身,气势汹汹地顶着他。

白虎喘着粗气,像是野兽交配的动作,压着他,在他的臀缝间,一下下用力地蹭,硕大的湿润龟头狠狠戳弄着殷红的穴口。

青筋凸起的柱身上,竟也长着密密麻麻的倒刺,和舌头上的不同,虽然细小的,却是硬的,顶弄沈思墨的穴口时,会到磨擦周围细小的褶皱,和腿根处的嫩肉,没一会儿,白皙细嫩的肌肤,便会磨得绯红,火辣辣的。

大抵这才是老头没好意思说出口的后遗症。

“不可以!萧祁!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大喊大叫,声音颤抖,在白虎身下剧烈挣扎,红着眼,不受控制地流泪,哭得抽噎,又绝望,又伤心,委屈巴巴地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

白虎动作一顿,巨大的虎目中,流露出一抹人性化的挣扎,缓缓松开按在他身上的虎掌,甩着脑袋,一步步往后退,伏趴在地上,发出低声的呜咽,压抑着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

它的叫声,有种让人感同身受的绝望和无助。

沈思墨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自己的身体,搂着双膝,缩成一团。

他的身体仍不自觉轻颤,一眨眼便会有清亮的泪从眼角滑落,紧张兮兮地看着不远处,发狂状态的白虎。

它四肢立起来,双腿间硬挺着的粗大阴茎,尤为显眼,随着它的动作,上下晃动,稀稀拉拉往下流淫水。

沈思墨看着,惊讶地瞪大双眼,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浑身一抖,下意识夹紧双腿,被蹭得火辣辣的臀缝隐隐作痛。

兽族还真是上天眷顾,天赋异禀……

白虎猛地抬头盯着他,目光复杂,眼中涌动着,显而易见的,化不开的欲望,让人心悸,尤其是沈思墨,对上它火热的目光,顿时浑身一僵,口水在干涩的喉中滚动,发出咕嘟一声。

“不要!”

白虎忽地再次朝他飞扑过去,他下意识害怕地闭上眼。

耳畔一阵呼呼风响,如同利刃撕裂空气,巨大的动静,让他不由自主地睁开眼,却看见白虎越过他,冲向他的身后,重重地撞上那棵枯萎的巨树。

巨树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连叶子都没有,在几次发狠的撞击下,摇摇欲坠,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树干上已经有明显的裂痕,撑不住多撞几下。

白虎撞得头破血流,不肯停下,对着巨树,发出低声怒吼,眼里全是挣扎。

他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明知会受伤,还是义无反顾地撞上去,痛苦地呜咽着,砰得一声,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平静的水面上,甚至,这回连水面上都出现几道裂痕。

空间不稳,水面动荡,沈思墨忽然意识到,这是萧祁的识海,即将崩溃的征兆,巨树便是他的理智,在发疯的白虎,一次次不要命的狠撞下,岌岌可危,若真毁掉那棵树,他便再也无法恢复,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不可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必须阻止。

“萧祁,住手!”

他大喝一声,狼狈地跑过去,在白虎从地上爬起来,又要撞上去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毅然决然地挡在巨树上,即使害怕得发抖,也不让开。

白虎果然停下来,对着他嘶吼。

“萧祁,不可以,毁掉它,你会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不敢想象,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君,变成言行无状,神神叨叨的疯子,会是怎样大的落差。

“你冷静一点,看看我是谁?”

他咽了咽口水,放缓语气,拦下面前的白虎,同它分析利害,但它根本听不进去,一双赤红的虎目,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火热,被他衣不蔽体的样子,撩拨得兽性大发。

理智拉扯,脑海里天人交战。

沈思墨看出它内心的挣扎和纠结,无奈地叹口气,一松手,柔软的绸缎从光滑如玉的身躯上落下,散落一地。

他微皱起好看的眉头,一想到,这人曾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为他做过许多,还搭上性命,落下一身伤,造成如今这局面,和他脱不了干系,说到底,是他有负于人,抛开这些,那也是他深爱过的人,怎么能做到视而不见,摇了摇头,轻声道,“罢了,萧祁,终究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

白虎的眼里流露出痛苦之色,但马上又被欲望覆盖,见他不再反抗,兴奋地摇头晃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扑上去,将人推倒,压在身下,彻底撕碎他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

沈思墨克制心底想逃的本能,乖顺地躺在他身下,赤条条的,身上一丝不挂,两只手腕被他用力按在身侧,感受着灼热的呼吸落在肌肤上,引起浑身战栗,缓缓闭上眼,放弃挣扎,轻声喃喃道,“以后,我们两清了。”

白色光罩撤下去,从里面走出一道人影,正是萧祁,他怀里抱着沈思墨。

沈思墨浑身发软,虚弱地靠在他的肩上。

身上披着他的衣裳,松松散散的,遮住外泄的春光。

面色潮红,漂亮的眸子紧闭着,眼尾湿润,带着未散尽的情欲。

一双赤裸的双足,白玉似的,垂在他的肘弯处,轻轻晃荡着。

两条雪白的胳膊,从衣裳里伸出来,软软地挂在他的脖子上,乖巧柔顺。

他们一出现,一直在外面守着,心急如焚的几个老头,纷纷围上去。

本意是关切,但众人齐齐言语,叽叽喳喳,很是吵闹。

沈思墨紧闭的眸子颤了颤。

萧祁怕他们吵醒他,不悦地瞪了他们一眼。

几人连忙噤声。

一人上前,小声问道,“天君,您还好吗?伤势恢复得如何?”

萧祁看了眼在他怀里沉睡的人,唇角上扬,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多亏了墨墨,本座已无大碍。”

“这件事,你们做得不错。”

他的肯定让几人面露喜色。

闻言,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他怀里的人。

明明受伤的是他,昏睡不醒的,却是沈少君。

被情欲熏染过的脸,又美又艳,眉眼间带着几分摄人心魄的妖气。

紧闭的眸子轻颤,皱着好看的眉,呼吸轻软,发丝凌乱。

伸出来的一截藕臂上,布满了被掐咬出来的红痕,不难看出经历了什么。

几个老头只是多看了一眼,便顿时老脸一红。

萧祁微一侧身,挡住他们探寻的目光,将沈思墨护在怀里,挡得严实。

“咳……”

几人尴尬对视,干咳一声,齐刷刷地低头。

萧祁不再停留,抱着人,回了自己的宫殿,帮人清洗了身子。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同被而眠。

他睡不着,手撑着头,静静地看着身边熟睡的人。

目光缱绻缠绵,温柔又专注。

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便觉岁月安好。

可这么简单的一点念想,对他如今的身份而言,却是一种奢侈。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不择手段,将人留在天庭,囚于他的身边。

但他也清楚,沈思墨对岩廷而言,有多重要。

恰如其所言,若他真那样做,岩廷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样做,给仙界带来的后果,是他无法承担的。

若沈思墨不愿意,他们之间,便不再有可能。

他只能在心里卑微乞求,彼此相伴,无人打扰的时间,可以更长一些。

于是,日与月的更迭,变得缓慢。

怨声四起,几位老者不得不出面,阻止他发疯一般的行径。

这样不计后果的所为,严重影响了三界的秩序。

身为天君,不可以任性,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

在他与老者们,无声地对峙时,沈思墨还是醒了。

终会有这一刻,但他还是会觉得慌乱,不知如何面对。

沈思墨身子发软,双腿打颤,慢吞吞地穿好衣裳,走出去。

经过时,衣摆和萧祁的,纠缠不清。

几个老头,对他拱了拱手。

“此次多谢沈少君,日后若有需要,吾等和仙界,必不推辞。”

沈思墨点头,嗓子疼,不想说话。

“墨墨,你要走了吗?”

见他抬脚要走,萧祁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想挽留,却没说出口。

现在的他,没有身份和立场去把人留下。

沈思墨背对着他,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去,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嗯。”他张了张嘴,轻声应道。

不知何时起,他们之间,从最亲密无间,变得生疏无比。

他祭出传送符,转身便要走。

萧祁眉头一皱,给老头们递了个眼神。

他们面面相觑,见天君脸色一沉,为首之人连忙站出来。

“少君且慢。”

沈思墨脚步一顿,带着疑问,看向他们。

老者眼珠子一转,从善如流道,“还有一事,想麻烦少君。”

“天君与白虎体内的魂体才融合,尚不稳定。”

“勿忘渊乃是三界之中,最适合妖兽生存之地。”

“若是能在此处修养,必然有助于天君的灵魂恢复。”

“不知沈少君可否通融,让天君去往勿忘渊住上一些时日?”

他生怕被拒绝,一口气说完。

萧祁满意地挑了挑眉。

不错,有眼力见。

沈思墨犹豫道,“勿忘渊不让外人进,师尊不喜欢,我说了不算……”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沙沙的,一开口,众人都安静下来,认真聆听。

老者连忙道,“岩廷大人极为在意你,只要你点头,他一定会同意的。”

沈思墨还是很纠结。

萧祁走上前,轻轻拉住他的一只手腕。

两人离得很近,看起来,像是紧紧相拥在一起。

沈思墨挣了挣手腕,没挣开,便由他去。

萧祁眼神黯然,低垂着眸子,抬手抚上他的眉心。

他颇为善解人意地道,“墨墨,我不想让你为难。”

“若岩廷前辈介意,我可以不去。”

“留在天庭,也能养灵,无非是效果差些,所耗时间长些,不打紧。”

“师尊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沈思墨反驳道,微微后退,躲开在他脸上摸的手。

他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

“你既是因我受伤的,便和我一起回勿忘渊吧。”

“至于师尊那里,我去说,你无需多言。”

几位老者感激道,“有劳少君了。”

萧祁面无表情,心里却极为欢喜,同时,又无比唾弃自己。

一次次利用他的心软和愧疚,不择手段地将他从岩廷身边偷走。

更是会为短暂地占有他而感到窃喜。

无耻又阴暗的心思,像见不得光的影子,像阴沟里的老鼠。

这样的他,有什么值得沈思墨喜欢?

可他别无所有了,他能给的,岩廷也能给,而且给得更多。

岩廷给沈思墨的爱,满到溢了出来,羡煞旁人,让人看得眼红。

“墨墨,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萧祁目光深深地看着他,认真说道。

“你我之间……”

沈思墨下意识说道,话一开口,他便愣住,心情有些复杂。

他们之间不再是用不着说谢谢的关系。

“嗯。”他轻声应道,不再多言,转身走进传送符形成的空间通道。

萧祁抿了抿薄唇,敛起脸上的受伤神色,身形一闪,追了上去。

通道中漆黑一片。

沈思墨心很乱,静不下来,一直在胡思乱想。

要怎么向师尊解释?

要怎么处理他和萧祁之间的关系?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他心乱如麻,想得有些头疼。

“唔……”

身后骤然贴上来一个温热的怀抱。

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曾在无数个夜里,陪着他入睡。

一条有力的胳膊搂在他的腰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灼热滚烫的呼吸,落在敏感的耳侧,令得他浑身一颤。

还好,黑暗中,看不清他绯红的耳朵和脸色。

他咬了咬下唇,出声问道,“萧祁?”

“嗯。”萧祁应道。

明知是他,却忍不住一再确认。

鬼使神差的,沈思墨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有推开他。

他舍不得放手,故作不知。

两人紧紧相拥,十指不由自主地扣在一起。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安静的通道,静得可以听到彼此如鼓如雷的心跳。

短短的一段路,在诡异的静谧中,显得无比漫长。

忽然,萧祁沉闷的声音响起,“墨墨,你说不恨我了,是真的吗?”

沈思墨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轻软的声音被风吹散。

“也许吧。”

萧祁手一紧,抓得他有点疼。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不爱了才会不恨了。

他压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甘地说道,“可我现在宁愿你恨我。”

恨比爱长久。

抬起手,摸到沈思墨的脸,捏着人他的下巴,强硬地吻了上去。

“唔……萧祁……你做什么……”

沈思墨瞪大了眼,却只看见他明亮的眸子,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他吻得又凶又深入,攻城掠地,步步紧逼。

唇上传来微微刺痛,湿热的软舌被含住,不甚温柔地吮吸和舔弄。

舌根被吸得发麻,吞咽不及的口水,被另一条舌头,从他嘴里卷走。

口中的空气尽数被夺走,被挤占,让他呼吸困难,面色涨红。

抵在萧祁肩上,推拒的双手,握紧又松开。

他似是妥协了,无奈地闭上了眼,任由那条舌头在他口中横冲直撞。

出口有光照进来,眼前一亮。

二人同时落地。

沈思墨被亲得腿软,险些没站住。

萧祁一把扶着他的腰,往怀里一按。

嘴上却未曾放过他,紧追不舍地舔吮着他的唇舌。

“唔……放开……”

一想到,这是到了勿忘渊,在师尊的掌控之下,随时有可能会被看见。

沈思墨便身体僵硬,心头紧张地扑通直跳,挣扎着推开萧祁。

他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觉得自己背叛了师尊。

可不论他做了什么,师尊都会温柔地包容他,原谅他。

萧祁被推开,愣了下,盯着他被亲得红肿的唇,目光火热。

趁其不备,低下头,飞快地在他的嘴角亲了亲,舔去那一抹银丝。

沈思墨一惊,像吓到的兔子一般,捂着嘴,睁着圆圆的眸子,瞪着他。

他心虚地左顾右盼,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岩廷,顿时小脸一白。

岩廷不知道来了多久,静静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感受不出喜怒。

沈思墨急急忙忙朝他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语无伦次地解释。

“师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他的话,自己都不信。

红肿的唇瓣,不停地一张一合,唇面上晶亮的水光,是萧祁留下的痕迹。

一截殷红的软舌若隐若现,似是无声的勾引。

岩廷耳边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心中被滔天的妒火占据。

蓦地低下头,深深吻住那两片开合的红唇。

舌头伸进他的嘴里,一寸寸,仔仔细细地舔过,覆盖掉别人的陌生气味。

沈思墨心虚,乖巧地张着嘴让他亲。

如一个虔诚的信徒,讨好地将舌头奉上,情不自禁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他的配合,让萧祁看红了眼。

岩廷轻易得到的,是他最渴望的,却被他亲手弄丢,永远失去的。

深情相拥的两个人好半天才分开。

沈思墨靠在岩廷胸膛,气喘吁吁,胳膊软软地攀着他的肩。

岩廷看见他手臂上露出来的痕迹,眼里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再一细看。

他身上穿着的,是仙界那丑得不堪入目的白衣,原本的衣裳却不知所踪。

好一个卑鄙无耻的天君。

岩廷摸了摸他潮红的小脸,指腹在嫣红的嘴角摩挲。

“疼……”

嘴角被亲得火辣辣的,被碰得有点疼,沈思墨痛呼一声,眉头微皱。

岩廷赶忙松手,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和安抚。

沈思墨眼泪汪汪地看向他,眸子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洗过。

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询问。

“够、够了吗,要不要再亲一下?”

岩廷垂眸,目光深深地盯着他,竖瞳微闪,沉声说了两个字。

“我的。”

不知道是指人,还是被他火热的目光,紧盯着不放的唇。

这不妨碍沈思墨踮起脚,亲在他的下巴上,安慰道,“当然是你的。”

岩廷一笑,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可算是把人给哄好了。

但另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又来了。

如何说服师尊,让萧祁留下呢?

看他方才的态度,似乎对萧祁有很深的成见。

而此时,全程围观的萧祁,脸色很难看,握紧了拳头,却无法阻止。

他最拿得出手的天君身份,在这儿根本不值一提,甚至,会让人厌恶。

岩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墨儿,这是你给为师带的情敌吗?”

说话间,脸上笑意缓缓退去。

沈思墨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支支吾吾道,“才不是……”

但他和萧祁的关系,又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

前一天还喊打喊杀,后一天又把人带回家。

太复杂了。

“是吗?”

岩廷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说,“我的墨儿这样好,会不由自主地爱上你,是人之常情。”

“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配得上你的。”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轻飘飘瞥向萧祁。

沈思墨有些尴尬,硬着头皮挡在他们之间,隔绝两道争锋相对的视线。

拉着岩廷的袖子,撒娇道,“师尊……”

岩廷轻哼一声,将他搂进怀里。

拉着他的手,腕一动,将挂着的青玉珠串取下来,温柔地戴在他手上。

他一激灵,瞬间想起,当初是曾经怎么用这东西的。

虽说,而今用不着了,但一想起来,还是会面红耳赤。

手上的珠串明明是微凉的,却烫人得很。

他的指尖轻颤,努力压下想将其甩出去的念头。

正事要紧,他红着脸,简单说了下萧祁的情况。

“师尊,让他在勿忘渊住几天,好不好?就几天。”

岩廷听完,面不改色,不甚在意。

“勿忘渊庙小,天君身份尊贵,怕是容不下。”

“师尊……”

萧祁却突然开口道,“只要留在墨墨身边,我什么都不介意。”

沈思墨一愣。

岩廷意有所指道,“你不怕我借着他的手,再捅你一剑吗?”

萧祁却笑了笑。

“能死在墨墨手里,也算是得偿所愿,此生无憾了。”

“痴心妄想。”岩廷冷哼道,“勿忘渊不欢迎仙界之人。”

“当日我便说过,仙界之人,踏入者,死。”

沈思墨见他咄咄相逼,二人剑拔弩张,忍不住出言相护。

“师尊,你别生气,他没有恶意的。”

“只是住在这里养伤,伤好便立马离开,不会打扰到你。”

“你放心,我会一直看着他,如果你不喜欢,他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还要说下去,岩廷出声打断,“墨儿。”

沈思墨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了,师尊?”

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吃醋吗?”

“我……”

一肚子的劝,在听见这句话时,忘得干干净净。

他是高兴的,但越发觉得有愧于岩廷,抿着唇,半天没吭声。

岩廷终究舍不得让他为难,也不想看见他失落的神情,妥协了。

“罢了。”他开口道。

“既然天君不嫌我这地方简陋,那便找个房间住下吧。”

说完,牵着沈思墨的手,带着他离开。

“墨墨……”

萧祁在其身后呼唤,却未能让他的脚步有所停留。

一路沉默着走回房间,沈思墨想了很多辩解的借口,却一个也没说出口。

岩廷慵懒地倚在榻上。

沈思墨纠结半天,忸忸怩怩地走过去,轻声说道,“对不起,师尊。”

“下次不会了。”

岩廷手一伸,把他拽到身下,长发落在他脸上,轻轻扫过,痒痒的。

“别再有下次了,我要忍不住了。”

沙哑的声音让沈思墨把玩他头发的动作一顿,乖乖点头。

岩廷看着他那双干净无暇的眸子,又叹了口气。

“墨儿,为师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沈思墨一怔。

他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脑子里的龌龊心思,不比他少。”

“你知道吗?一看见你和他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我便想打断你的腿,把你关起来,让你永远离不开我。”

他说得可怕,语气又从未有过的狠厉。

沈思墨好似被吓住了,半天没反应。

良久,才摇了摇头,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将他压下来,送上一个香吻。

“不行。”

沈思墨将腿缠在他的腰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不能打断我的腿,打断了,便挂不住了。”

他拉着岩廷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

“你可以拿根绳子把我绑住,就绑在这里,永远留在你身边,陪着你。”

岩廷的呼吸蓦地变得粗重,紊乱。

他的心也乱了。

“沈思墨。”

岩廷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一点也不凶。

低沉温柔的嗓音,既性感,又勾人。

他眼前一亮,眨巴着星星眼道,“师尊,你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呵……”

岩廷绷不住,笑出声。

在他臀上轻拍了一下,咬牙道,“你是真不怕死啊。”

沈思墨盯着他的眼睛,笑得又甜又软,不以为然道,“你要杀我吗?”

岩廷眸光一暗,身子往下压。

捞起他的长腿,往腰上一缠,哑声道,“我要肏你。”

沈思墨身体本能地一颤,主动挺起身去亲他。

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调调,夹着嗓子,声音细细的。

“大人,请尽情蹂躏奴家吧。”

握住他臀尖的手掌一紧,结结实实,狠抓了两把软嫩的臀肉。

“啊!”他惊喘一声。

岩廷又好笑又好气道,“以后不许让它们给你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看。”

“这衣裳真碍眼。”岩廷轻声道。

一看见,便想起萧祁背着他,对沈思墨做的那些龌龊事,顿时心生不悦。

但那衣裳穿在沈思墨身上,又过分好看,气质又纯又欲。

整个人白白嫩嫩的,像一颗剥了壳的,香香软软的甜荔枝。

岩廷大手一挥,他身上那件云彩做的衣衫便寸寸碎裂。

“啊!”沈思墨惊呼一声,含羞带怯地瞪了他一眼。

眼神湿漉漉的,像是会拉丝,黏黏糊糊的,眉来眼去,跟调情似的。

“师尊,你也太粗鲁了。”

他紧了紧抱在岩廷脖子上的胳膊,轻声嘀咕道。

岩廷呼吸一粗,在他臀上轻拍了一巴掌,沉声问道,“他碰你哪里了?”

沈思墨以为他要秋后算账,咬着唇不吭声。

直到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掌心落在绯红的臀尖上,声音又轻又清脆,肉浪轻颤,一波一波荡开。

岩廷没用劲,打得一点也不疼,但他脸上臊得慌,双颊火烧火燎的。

“说话。”岩廷低声催促道。

明明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却偏要逼着他自己说出口。

他羞红了脸,声若细蚊,“前、前面……”

岩廷薄唇微抿,伸手往他腿间一摸。

宽大的手掌拢住两片红肿的阴唇,用力抓了一把,明知故问。

“是这里吗?”

“唔!”

沈思墨被抓得浑身一颤,呜咽一声。

岩廷将手覆在穴口,握住被蹂躏得惨不忍睹的两片软肉,又抓又揉的。

指尖捏住肿大的阴蒂,细细地搓揉,来回拨弄,忽快忽慢,忽轻忽重。

趁他失神之际,夹住那颗肉珠,用力往外一拉。

“啊!”

他失声尖叫,柔软的腰肢猛地向上抬起,如砧板上的鱼,又重重落下。

“师尊……”

漂亮的眼睛里,一下子有了泪,水汪汪的,委屈巴巴地看向岩廷。

岩廷被他看得心软,手上动作温柔了许多,轻轻搓弄着。

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不依不饶地问道,“问你呢,是不是碰的这儿?”

“唔……”

沈思墨小猫似得哼唧了一声,头皮发麻,声音闷闷的,应道,“嗯。”

可岩廷有心要让他长长记性,不肯轻易放过他。

“怎么碰的?”岩廷又问。

闻言,沈思墨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像烟花一样,轰的一下炸开了。

他眼泪汪汪的,软着嗓子求饶,“师尊,别、别问了,求求你了……”

“那可不行。”岩廷面不改色,一口回绝。

他五指弯曲,将穴口的软肉重重抓起,又松开。

两片肥软的阴唇,在他手心里东倒西歪,又酸又胀,火辣辣的。

敏感肿大的阴蒂,颤颤巍巍的,一碰便瑟瑟发抖。

他重复了几遍一抓一松的动作,语气淡淡地问道,“是像这样吗?”

“不……啊……”

沈思墨摇了摇头,急促地喘息着,喉咙里吐出一声又一声软糯的呻吟。

修长的双腿挂不住,脱力地从他腰上滑下来,倒在两侧。

“不是吗?”

岩廷眉梢微挑,手下的穴口变得湿淋淋,指间布满粘腻的淫丝。

手指将软烂的阴唇肉往两边分开,露出嫩红的小口。

噗叽一声,指尖刺了进去。

“唔!”沈思墨腰一软,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岩廷和别人不一样,只是用手指插入,便能带给他无法承受的快感。

穴里被肏肿了,分外紧致,但有淫水的润滑,手指很顺畅地在里面抽插。

岩廷一边用手指在他穴里,用力地捣弄,进进出出,插出咕叽咕叽水声。

一边压下身,靠近他耳边问道,“那是像这样吗?”

灼热的呼吸烫得他耳朵发红。

沈思墨被他插得眼神迷离,一截殷红的软舌,不自觉伸出口喘气。

手指在湿软的穴里,微微屈起,用指甲去刮蹭甬道里嫩红的软肉。

“啊!”

沈思墨发出一连串的尖叫,手指在他的肩上抓出了几道红痕。

他受不住地合拢腿,夹住了岩廷的腰身,被强硬地掰开。

“师尊……别、别这样……让我缓缓……”

真不是他娇气。

娇嫩的穴被萧祁肏狠了,酸酸胀胀的感觉一直没消。

吃进去两根手指容易,却承受不住多一分的肏弄。

穴口被肏得有些疼,他软软地挂在岩廷身上,泪眼婆娑地求饶。

“师尊……疼……”

岩廷曲起手指,加快速度,在他穴里捣弄,掌心按住阴蒂,剧烈地磨擦。

“啊……不……不要了……”

沈思墨怎么也没想到会适得其反。

岩廷托着他的后腰,将被淫水打湿的臀抬起。

“我疼疼你,不好吗?”

他胡乱地点头又摇头,泪水打湿视线,模模糊糊的,哭得抽抽噎噎。

“师尊,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被折腾了一番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可怜兮兮地问道。

岩廷平静地看着他,不语,手上的动作也不停。

他内心的情绪越动荡,面上的神色便越平静。

朝夕相处这么久,沈思墨还是很了解他的,可以肯定,他就是在生气。

沈思墨有些哭笑不得。

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在吃醋,他还天真地以为已经把人哄好了。

岩廷的手已经从他穴里抽了出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腿间。

被肏得合不拢的嫩红小穴,随着呼吸,一收一缩的,像一张灵活小嘴。

岩廷看得呼吸粗重,眼神越发幽暗深邃。

沈思墨被火热的目光注视着那羞于启齿之处,尴尬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师尊,别看了……”

在越发灼热的视线下,他浑身一颤,穴口情不自禁地喷出了一股淫水儿。

他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岩廷见状,却眼前一亮。

沈思墨费力地撑起身,搂着他的脖子,急切地亲上去,转移他的注意。

明明是他主动的,先撑不住,败下阵来的也是他。

岩廷反客为主,将他亲得浑身发软。

沈思墨躺在他身下喘了一会儿,才搂着他说道,“师尊,你别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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