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4
这类民间册子,看着作乐兴致居多,也并无什麽实际用途;但凡有些学识抱负之人,譬如主子,都对其不屑一顾。
惊刃蹙了蹙眉,正准备将那小册子放回去,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自己拿起来的是最上面一册,而下面还零零落落地,堆叠着几本其他册子。
她拿着的那本叫《行云记》,勉强还算个正经名,而下面堆着的那几本可就不得了——
什麽《西厢梦》,《青楼曲》,连《xia0hun游记》都出来了,一本b一本香yan,尺度之大、描写之细,令人瞠目结舌。
惊刃随意瞥了两眼,只觉得荒唐可笑,面无表情地合上书,放回原来位置。
柳染堤这人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字句言行,无一不古怪到了极点。
惊刃思忖着,很是不解。
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不知家世缘由、身世背景,追兵们说杀就杀,却又偏偏留下了自己。
更别提,柳染堤分明长了副凡人们赞道的“谪仙”皮相,居然对这种无聊册子如此感兴趣,翻得页边都皱了……
此人,究竟在想些什麽?
这个问题太过於深奥,惊刃擅长杀人放火,不擅长哲理道义,於是果断放弃。
亵衣被水打sh,黏连着身子,弄得她十分不舒爽,想要换件衣裳先。
惊刃向前走了几步,脚尖碰到什麽y物,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之前落下的佩刀。
佩刀通t修长,刃面锐利锋寒,静静地躺在草丛之中,刀柄上面刻着两个大字:
【惊刃】
惊刃弯下身,将染着点零星血泽的佩刀拾起,以软布细细擦拭过後,小心翼翼地装回刀鞘之中。
刀鞘通t漆黑,没有一丝纹路,好似沉甸甸的炭木般坠在她怀中。
惊刃垂下眉,五指抚0着刀鞘,柔顺长发自耳际垂落,遮掩了浅se眼瞳,遮掩了她的神情。
深林之中寂然无人,她听见枝叶婆娑作响,她听见自己心中响起一个声音:
【惊刃,帮我杀一个人。】
树叶沙沙响着,似无数声音在窃窃私语,靠拢着,在她耳畔悄声呢喃。
【你们不配拥有姓名,此生都将生活在黑暗之中,遵循主子的一切命令。为主子而生,为主子而si。】
惊刃深x1一口气,猛地握紧了刀鞘,喃喃地回应道:“是。”
属下会接近她,杀si她。
——不惜一切代价。
刀鞘粗糙边缘刺痛了指腹,之前的小伤口重新裂开,渗出星星点点的血珠。
正当惊刃出神之时,头顶忽然落下个轻飘飘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几分笑意:“小刺客,你在想什麽?”
惊刃心中一跳,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屋顶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柳染堤坐在小木屋顶上,正低下一点头,托着颌,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白衣,衣领松松垮垮,如墨长发随意披散着,缠绕着细白脖颈。
惊刃抿着唇,五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刀柄,身形微退。
她是暗阁中数一数二,名列前茅的暗卫,纵然现在因毒药原因失了些功力,长年累月积累而下的敏锐直觉却不会消失。
她不可能连人靠近都察觉不到,除非对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身轻如雾、踏叶无声,悄然间便踏入自己身旁。
——此人果真深不可测。
柳染堤自屋顶跃下,月白小靴踏着地面,猫儿似的一丝声响也无,站在惊刃不远处。
靴尖踩着细软草地,墨发轻轻晃着着,惊刃只闻到一缕浅淡的香气,对方便已靠至身前。
柳染堤就是不好好穿衣服,衣领系得乱七八糟,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全都让她瞧了去。
惊刃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握紧刀柄,“铮”地长刀出鞘,却连一尺都没划出去,便在骤然坠地。
手腕处传来一阵刺骨疼意,那剧毒的後遗症终於显露无疑。
之前她不过是五指有点颤,把控不好方向而已,而现在虚的厉害,竟然连刀都拿不稳了。
柳染堤向前一步,惊刃便向後退一步,可如今的自己哪是她的对手,不过半个呼x1间,便被对方欺了过来。
“……别躲。”
柳染堤嗓音清冷,她敛了些笑意,五指一翻便攒住惊刃腕间,将她手腕拉过来些许。
指腹抵上脉搏,三指平布微微用力,在三息之後放开了她。
“让你乱吞毒药,”柳染堤叹口气,有点不悦地教训道,“我好不容易压下的毒素,一运功又腾起来了。”
惊刃:“……”
她抿着唇,盯着柳染堤不说话,目光有少许复杂。
柳染堤不以为然,将落在地面的佩刀拾起,靠近些许,帮惊刃cha回刀鞘之中。
一时间,两人离得很近,淡香绵绵地绕了上来,而墨发掠过面颊旁时,落下几缕轻浅的水汽。
惊刃僵了僵,还没来得及躲,柳染堤便已站了回去。
她抬手将散落墨发尽数挽至身後,抬起些头来,用那漆黑的眼睛望向惊刃,忽地笑了一下。
“小刺客,我们打个商量?”
柳染堤浅笑着,道:“这样好了。你小刺客你不是要杀我么,那更应该跟着我,同我一路走。”
她将手背在身後,向前踱了两步,恰恰好好停在惊刃面前,轻声道:“倘若你乖乖听话,喝药祛毒将身子养好,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柳染堤倾下身,笑意淡了些许,长睫低垂着,附在她面侧道:
“一个杀我的机会。”
几个字如玉石相撞,突地落在惊刃耳畔,她有些惊愕地转头,却见对方神se坦然,不似玩笑之意。
她靠得太近了,乌瞳sh润,黑睫轻颤着,几乎要触到自己鼻尖一般。
惊刃喉咙紧了紧,低头便能望见她敞开衣领间的一丝柔白肌肤,不由得心烦意乱,又向後退了几步。
“…你这是何意?”惊刃咬着牙,厉声道,“为何要救我?”
柳染堤歪着头,居然很是认真地思忖了起来,半晌後才回复道:“你生得好看。”
惊刃:“?”
柳染堤嘀咕道:“我下山不足一年,武门倒是打了好几个,可这麽多人里全是歪瓜裂枣,就你生得最好看。”
惊刃:“…………”
能用清清冷冷的嗓音,顶着副谪仙般的面容,将这种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惊刃发誓,她这辈子没见过在床榻上打架失了元气,向诸位美人儿求一两枚珍珠,给她买碗乌j汤补补身子。
惊刃:……
柳染堤便是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解决方法来,倒是惊刃淡然的很,净身收拾了行囊,顺带帮忙雇了个马车来。
两人一路南下,两三日行路後到了岭西,距离铸剑大会之地又近了许多。
柳染堤这几日在车上睡了醒醒了睡,困乏地连逗弄惊刃的心思都没了,眼看终於离开深林来到繁华城镇,连忙央求惊刃停下车,在这儿歇息片刻。
不过几日的功夫,惊刃身上毒已经去的七七八八,往日功力也回来了些。
可惜,还是打不过。
天寒料峭,茶馆中来来往往聚了不少食客,无一不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兴致颇浓。
惊刃一身玄se黑衣,怀中抱着杆佩刀,眉骨间落下些淡淡的影,掩了瞳中神情。
她转头瞥了眼,瞳中映出个姑娘的模样,只见那人掂着团扇,饮着清茶,全被食客谈天给x1引了过去。
柳染堤一身白衣,墨发随意散落这,腕间束得极紧,只露出一小截细巧的腕。
长睫细密,乌瞳清亮,细白的指蜷起托着下颌,饶有兴致地听着那些人说话,
惊刃蹙了眉,心中莫名涌上一层不悦,“距铸剑大会还有约莫十日,倘若再不赶路——”
话还未说完,摺扇点上唇畔,将软r0u压得下陷一点,叫她对上个清清澈澈的明亮眼眸。
“急什麽,再听会便走,”柳染堤弯眉看她,长发垂下一缕来,恰好搭在眼睫之上,“多有趣啊。”
白衣束得极紧,g得身形愈发清瘦匀称,柳染堤仗着两人坐得偏,丝毫不顾虑什麽世俗眼中的“nv子矜持”,大咧咧地向後一仰,抱臂歪在椅上。
铸剑大会临近,食客们多为男子,谈得也大抵是武林之事。
说什麽此次大会将有一杆神剑出世,以骨为身,以雪为刃,得剑者便可得天下云云,听得柳染堤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她眉睫浓长,此时便只是懒倦地垂着,唇角微微上挑,漫不经心道:“有趣。”
荒唐,荒唐,这信口胡扯、听着便叫人发笑的荒唐事儿,可不有趣的紧么?
惊刃不懂她笑的含义,只觉得这人脾气怪得很,遇着什麽事、见着什麽人都会笑,没个边界条框的。
不过,那帮人谈着谈着,话题不知怎麽地,拐到了一件“旧事”来。
有人端着茶,道:“不知,今次铸剑大会,秦侯还会不会掺和一脚?”
“我看秦侯啊,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空壳罢了,”一人不屑道,“小郡主被人一刀杀了,连仇都不知道找谁报去,窝囊啊窝囊!”
众人纷纷迎合着,而他们口中的那位小郡主,就si在数个月之前的冬日,si在了惊刃的刀下。
秦侯失了nv儿,b0然大怒,派遣无数兵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到凶手,只为报仇雪恨。
只是这铺天盖地的围堵、搜寻之下,那弑杀之人却好似凭空消失了般,一丝痕迹也没落下,就这麽逃之夭夭扬长而去,叫不可一世的秦侯落了个遭人笑话的把柄,成了梗在喉间的鱼骨。
众人对这人十分感兴趣,兴致盎然地猜了半天是哪位厉害角se能杀了小郡主。
无论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侠士,还是养在名门大派之下的高手,无不被点了个遍。
而其中最多被提起的,自然便是“天下开车,压攻受的时候到了,买定离手,用珠珠砸我,砸昏我/w\
指尖触在衣领间,蜻蜓点水般的一下,挑起丝缕痒意,却又飘然离开了。
柳染堤就倚在肩膀,惊刃只要低下头,便能望见她细而密的长睫,还有染着些血气,微微泛红的面颊。
近在咫尺,彷佛只要伸手,便能触碰到的柔软。
从暗阁残酷的训练中走出,再到容府中的无数个日夜,惊刃杀过许多人,温热的血曾溅上面颊,修长的手曾触上屍t。
可这麽长、这麽久,彷佛看不到尽头的日子里,她还从没抱过一个nv孩子。
从来没有过,
从来不曾奢望。
这种感觉太过虚幻,太过不真实,让她想起容府的院落中,曾经瞥见过几个吹着皂泡嬉戏的孩童。
几位小公子哥在府邸中闹得欢腾,一路跑一路跳,由远及近,吵闹声传到她偏远寂冷的院中。
惊刃抬头瞥了眼,就望见几个透明的泡泡飘了过来,剔透晶莹,流转映光。
不同於见到便面se大变的仆从,那皂泡一点儿也不怕她,慢慢悠悠地晃过来,映出一张苍白瘦削、神se冷淡的脸。
惊刃盯着那泡泡望了许久,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泡泡便“啪”一声碎裂,什麽都不曾留下。
於是,她再不敢碰了。
现在也是如此,惊刃呼x1都顿了,一动不动地僵着,五指紧紧攥成拳,不知放哪儿好。
柳染堤窝在怀里,笔直修长的腿翘着,扭着身子,意图寻到个舒适位置。
只是她挪了半天,腰际哐撞上个尖锐y物,疼得倒x1一口凉气,蓦然松了惊刃,直起身来。
她长睫一垂,下眼睑蔓上点水汽,嗓音都变了个调子,委屈道:“疼。”
惊刃懵了,獃獃地睁眼望她,道:“…这……”
柳染堤抿着唇,忽地凑了过来,手触到惊刃腰际,羽绒般r0u了两下,道:“什麽东西?”
“别,别碰。”惊刃慌忙想拦她,奈何柳染堤动作太快,已经把束紧的衣袂给扒拉出来一点。
藏好的刀刃、暗箭、毒针等全被翻了出来,噼里啪啦向下掉,叮叮哐哐落了一地,好不热闹。
柳染堤面无表情,惊刃耳廓都红了,声音小小的,下意识地解释道:“这都是……”
“刀刃,刺针,暗箭,匕首,”柳染堤一样一样点过去,“你带这麽多g什麽?”
她低头拽着惊刃束腰,乌发随意散落肩头,堪堪露出一小截後颈。
那片肌肤隐在墨发间,似雪般细腻,似玉般温柔,简直是诱着人覆上唇,轻轻咬上一口。
惊刃思绪杂乱,没注意束腰被人拽在了手心,一扯身子便弓起,拉近了几分距离。
柳染堤似笑非笑,道:“小妹妹,有天下後的“作者有话说”会尽量jg简,可以在评论里捕捉到蹦躂的我~
那纤长的睫扑闪着,几乎要扫到自己鼻尖,惊刃屏住呼x1,五指攥紧,用力得骨节明晰。
“扑哧。”
柳染堤忽地笑了,声音似清脆银铃般落下,笑得眉眼弯弯,“你这副样子,可真是……”
她笑得直不起腰来,扶着椅背笑得肩膀轻抖,叫长发都跟着颤着簌簌垂落。
惊刃不解,抬手碰了下面上胶皮,触感倒与皮肤无差一二,就是没有血气感,霜雪般沁冷。
柳染堤还在那儿笑个不停,望她怀里塞了个铜镜,惊刃这才有机会看到自己模样。
镜中的人没了往日的棱角,面颊r0ur0u的,不笑时都微鼓着,好似只偷吃的小松鼠。
惊刃:“…………”
“多可ai,”柳染堤屈指,点了下她面颊,颇有兴致道,“不过,还是原来的模样更可ai。”
惊刃放下铜镜,被面具挡着的面颊腾上一点微不可见的红晕,顿了片刻後,声音淡淡:“嗯。”
瞧着时间还早,柳染堤披了身白裘,拉着惊刃便行了出去。
天光正好,微风徐徐,两人并肩走着,不似敌人,不似主仆,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惊刃仍旧握着佩刀,拇指抵着刀柄,极轻地摩挲着。
风将刀柄缀着的玉流苏摇响,几声细响碎若蝉鸣,她低头去望,却越过了那摇晃着的小小玉坠,望见一双极好看的手。
她五指白皙修长,连指尖都透着带血se的红,正捧着个民间喜ai的轶事小册,津津有味地看着。
衣袖褪在肘间,玲珑的腕一手便能握住,而顺着望上去,能见着她微垂的睫,每一根都分明,随呼x1而轻轻颤着,好似在一只黑蝶扑闪着,停落在她心坎尖尖。
柳染堤忽地抬头,整整撞入她视线,挑眉笑了一下,叫那只蝶腾地扇动翅膀,几yu飞出x膛。
惊刃僵了僵,握着刀柄的手愈发收拢,半天才支吾出一句:“你在看什麽?”
柳染堤眨了眨眼,将册子一合,向惊刃展示封面,道:“春g0ng三十二式。”
惊刃:“…………”
她就不该问。
“怎麽,小刺客你感兴趣?”柳染堤笑得暧昧,“这里还有好多呢,多买几册回去慢慢看。”
惊刃稍有无奈,偏开头摇了摇,责备质疑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只道:“怎麽…会喜欢这种?”
柳染堤将一块碎银放在桌上,将小册子拢着收入怀中,笑道:“姐姐我啊,清心寡yu这麽久,如今换换口味,怎麽了?”
……清心寡yu?
见惊刃睁眼,柳染堤不以为然地笑笑,解释道:“我在一座山中呆了十余载,好不容易出来,还不许我看个春g0ng图?”
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惊刃无言以对,只得被柳染堤拽着袖口,悠哉地在街上逛着。
但她看柳染堤不是对春g0ng图感兴趣,而是对什麽东西都感兴趣,这瞧瞧、那看看,半个时辰下来,长街才零零落落走了几件店铺。
说着,柳染堤又被一家首饰品的玉簪引去了注意,她弯下身子挑选着,惊刃便站在身後,目光掠过各式各样的首饰,转到了四周人群中。
铸剑大会消息一出,连带着十几里的小镇、村落都热闹了起来,街上随处可见外乡人,或背着兵器,或带着斗笠,十分有江湖气息。
而在大多市井、江湖装扮之中,惊刃蓦然撞见了一位白se身影。
那人一身雪白狐裘,被数位暗卫簇拥中,面se寡淡,神态冷漠,衣着打扮似位贵家小姐。
大街上多得是行人,但仗势这麽大的可就她一个,故以x1引了许多目光。
暗卫护着那nv子,一行人步伐匆匆地似乎要赶往什麽地方,惊刃不过堪堪望见了侧面,呼x1却猛地顿住了。
五指攥紧成拳,深深地刺入掌心之中,用力的骨节泛白。
哪怕隔得再远,哪怕不过一瞥,她都能确信那人的身份。
容家三小姐,容雅;
——她的主子。
暗卫簇拥着容雅,匆匆便离开了闹事区域,身影尽数堙没在人群中後,惊刃却还注视着那个方向。
她松开手,再蓦然攥着,五指攀上剑柄,极用力地握紧,深x1了一口气。
“柳…柳姐姐。”惊刃声音艰涩,“我……”
柳染堤依言回头,指尖还挂着串珍珠链子,笑道:“怎麽了?”
“我…离开片刻,”惊刃喉咙g得厉害,说话都有些磕碰,“很快、很快回来。”
柳染堤颔首,耸肩笑道:“小刺客你想去哪便去哪,不必与我说,我又不是你主子。”
说着,她俏皮地眨眨眼,笑意愈浓:“我是你姐姐。”
“姐姐”两字咬得极轻,尾调微微上扬,好似弯着个小g子,g的惊刃愈发不安,面颊都有点泛红。
惊刃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她向柳染堤半鞠了一躬,握紧佩刀,转眼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柳染堤站在原地,漆黑的眼望着惊刃离开,面上笑容慢慢地、慢慢地淡了,再也望不见丝毫痕迹。
她眼帘半垂,陡然对手中珠宝没了兴趣,随意放置回去,拢起双臂。
“为何让她离开?”
一个清冷嗓音蓦然响起,不知何时,柳染堤身後站了位nv子,目光也落在同样地方。
她长发高束,一身漆墨黑衣,腰间挂着杆名为“万籁”的佩剑,眉睫蹙了蹙,微有不悦。
“如今情形何其严峻,那人又是誓si效忠容家的暗卫,”nv子低声道,“万一让容家知道你——”
柳染堤摇了摇头。
“她不会说的,”柳染堤声音极冷极淡,漫不经心道,“这暗卫还有用,暂时不能杀。”
nv子拧着眉,道:“你又如何能断言?万一她透露分毫消息,浮天居都必定知晓,那时可就晚了!”
柳染堤转过头,面上一丝笑容也无,眼中漆黑深然,好似石块掷入深潭,涌不起任何涟漪。
“那又如何?”柳染堤顿了顿,道,“我心中自有考量,区区一名暗卫,还不足以扰乱什麽。”
nv子这才止了声。
四周马车来来往往,鲜少有注意到这边,柳染堤低声吩咐几句後,nv主便拱手告退。
另一边,惊刃跟随着那队人,行过人声鼎沸的街道,来到了一座位於城镇边缘,有些偏远的大宅前。
惊刃藏匿在暗处,眼看那队人马上要进入宅子,正思忖着是否要上前,肩膀忽地一沉——
两人摁上纤细肩胛,将她猛地向下推,惊刃反抗不及,被压制这=着“扑通”跪下,头重重磕在地面。
手臂被两名暗卫制住,惊刃被压得身子弯曲,额间抵着砂石,肩膀一阵阵的疼。
“主子,此人行径诡异,已跟着我们多时,”暗卫冷声道,“拷问还是直接杀了?”
惊刃被压得动弹不得,只能听见几声细微响动,好似是数人走了过来,停在她身前。
“……松开罢。”
那人垂眉道,“惊刃,抬起头来。”
暗卫们一愣,还是依言松开了她,惊刃用手肘抵着砂石,缓缓抬起头。
人皮面具被割开几道豁口,已然有些松垮,nv子微一示意,便有暗卫俯身,将面具扯了下来,露出原本面容。
惊刃半仰着头,额间也跟着划破了道血痕,渗出星星点点的血丝,衬得皮肤愈发苍白。
“我早就看出你了,”容雅淡声道,“我命令你去刺杀天下开车。
“…你、你喝醉了。”
惊刃蹙着眉,手搭在她肩膀上,想将柳染堤推开,却又有些不敢用力,“起来。”
柳染堤垂着眼睫,半咬着唇,那儿水水的,润润的,好似枚殷红的樱桃。
她摁着惊刃手腕,下身慢慢依过来,腿心间挨着她指节,因着看不见的缘故,便只能胡乱蹭了蹭。
牝户贴合着长指,浅浅的陷入些许,温度滚烫,却没有任何sh润之感。
她没有动情。
柳染堤垂着头,半咬着唇,呼x1一下下打在脖颈,下身缓而慢地磨着她的指。
薄纱簌簌响着,柔软nengr0u贴合着指节,哪怕是隔着一层布料,她也能依稀g勒出那处的形状。
两侧微微拢起,中心却又陷下道新月似的弧,被布料包裹着,藏住了隐秘之处。
这个姿势稍有些别扭,柳染堤不好使力,额间很快便沁出一层薄薄的汗,黏住几缕碎发。
太慢了,根本不够。
她喘着气,松开惊刃手腕,身子趴伏下来,用腿心压住腕间,细细地摩挲着。
“柳…柳姑娘,”惊刃人都傻了,愣愣地看着对方,“你这是……”
“——闭嘴。”
柳染堤气息不稳,面颊烫的厉害,喘着气道:“你说g什麽?”
耳际垂落一缕长发,恰好落在惊刃脖颈,好似白描的山水,指尖微抿,便染开墨般的痕。
“我让你…上我,你扭扭捏捏的…不肯动,说这说那的,太慢了。”
柳染堤抿着唇,一句话断成好几节,才勉强说完,“我就只能自己来。”
月se清冷,房间中只能听见她低而软的唤,惊刃手腕被压着,慢慢染上些零星水泽,又麻又痒。
她不由得抬了抬手,指节向上一顶,蓦然顶入sh润布料中,滚烫水意霎时包裹了她,x1着她往里引。
柳染堤一个哆嗦,腰际软了半截,嗓子都哑了,委屈道:“你欺负人!”
她已经撑不住自己,上半身栽在惊刃怀中,呼x1中蕴着浅浅的酒气。
柳染堤靠在她肩膀上,x膛轻轻起伏着,呢喃般说道:“你欺负人…唔……”
“哗啦”一声响,柳染堤晕晕乎乎的,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眼前黑了黑。
待她迷糊地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被压在床榻上,有人挡在面前,背後是一片似水般流淌的月光。
一双手贴上面颊,当她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般,小心翼翼地抚0着。
眼角、眉梢,再到泛红的唇,柳染堤弯眉笑着,抬手抚着惊刃的手腕。
她微微张开唇,将那有些微sh润的食指吞入口中,小舌缠上指尖,软软地吞咽。
水声响在耳边,在漆黑深夜中好似放大了数倍,尤为清晰,听的人面红耳赤。
惊刃ch0u回手,那儿已经覆上层水泽,亮亮的,似乎还黏连着她的唇畔,不愿离开。
柳染堤双眼朦胧,半仰着头,在朦胧的光中,隐约望见了一双眼睛。
一双极为清澈、乾净的眼睛,颜se浅淡,却b珠玉还要明亮几分。
“……姐姐。”
她的声音悄然落下,不复平时的冷漠,而是附着了低柔的眷恋,缓缓融化在自己耳畔。
柳染堤能听见自己心“噗通”猛地一跳,身躯溽软,纤骨都开始颤动。
“姐姐。”她低下头来吻自己,手拂开了肩侧白纱,覆上薄长的锁骨。
吻落在脖颈,sh润地咬着脉络,柳染堤气息愈发杂乱,不由自主地攒紧身下被褥。
那五指骨节明晰,苍白修长,是一双常年练剑,极有力量的手。
她触0着自己,指腹处带着层薄茧,沿着脊骨向下抚去,一节又一节,顺着那微小的凹陷,将身子抬起些许。
惊刃动作很轻,可指尖带来的触感却极为强烈,轻易便能让她丢盔卸甲,g出骨子深处的慾念。
“唔……”柳染堤喘着气,颤声说,“你…你帮帮我吧……”
她身子早就软了,长睫坠着水意,眼角染着胭脂般的红,乖顺地望着惊刃,像是只受惊了的小兔。
那小兔眨了眨漆黑的眼,慢慢依了过来,双臂绕过肩胛,将惊刃圈在怀中。
原本乾燥的腿心早已溃不成军,水意洇透了布料,软绵绵地依上她手背,不知餍足地蹭了蹭。
衣裳被尽数剥离,簇簇堆叠在一旁,牝户也尽数露出,两瓣nengr0u微微闭合着,向外涌出些清ye来。
指尖一g,水意便缠了上来,再往里一顶,轻易便寻到x口,浅浅没入半截。
“等…等等!”
柳染堤声音颤得厉害,耳廓处通红一片,慌慌张张地止住惊刃动作。
惊刃一愣,动作瞬间便停住了,乖乖巧巧地跪坐回在床边,一动不动,低头认错的模样。
柳染堤缓了一会,攒出口气来,轻声说:“换…换个位置…”
她眼睛太乾净了。
柳染堤不敢看她,一旦望着她的眼睛,那些道不明的心绪便自心间滋生。
犹如滔天落雨、刺韧藤蔓,细细密密地缠住她,理不清、剪不断。
她闭上眼睛,用手肘撑着自己转了个方向,在惊刃面前趴下来。
乌发在被褥间流淌,她脖颈细长,肌肤盈白,腰身极柔软一弯,纤细双腿微微并拢,掩不住的万般风情。
这个姿势太过羞耻,但起码不用面对另一个人了。柳染堤将自己埋在枕头间,屏息等着对方的动作。
“姐姐……”
又是一声近在咫尺的“姐姐”,她轻轻咬在自己肩颈处,不疼,却叫热气吹进骨头里,浑身都烫了起来。
带着薄茧的手抚过腰际,探入腿心间的位置,将ygao轻轻拨开,在x口慢慢徘徊、逡巡着。
一指探了进来,霎时便被xia0x紧密咬着,媚r0u层层叠叠地贴合着她,缠着不愿她离开。
原来是这种感觉么。
柳染堤恍恍惚惚,思绪半浸在酒中,看什麽都像是隔着层雾。
她还没处理好方才那点零星快感,长指忽然又t0ng进了几寸,尽数没入甬道中。
这次入的极深,彷佛将身子某个空缺的部位填满,转动着擦过媚r0u,让她狠狠一颤。
柳染堤仰起头,细瘦肩胛绷紧,唇边溢出声软糯的喉音,“唔……”
长指在xr0u中反覆ch0uchaa着,虽然没什麽技巧,但胜在温柔与耐心。
水声簌簌蔓开,阵阵响在耳侧,掌心下的肌肤愈来愈烫,随着指节ch0u出,水泽也顺着腿心肆意流淌。
“快、快点,”柳染堤声音已然带了泣音,似欢愉,似求而不得的折磨,“我…我……”
指节猛地用力一顶,恰好顶到深处的那软r0u时,她忽地绷紧腰身,战栗不止。
眼前像是有大片的光砸落,模模糊糊的染开一副画卷,雪霁天晴、朗朗疏光,美好的让人不敢触碰。
颤栗的渐渐平息,柳染堤缓了口气,迷迷糊糊地r0u了r0u眼睛。
牝户处黏腻、濡sh一片,连被褥都被洇了透,柳染堤从没这麽丢脸过,将自己埋在枕头中不出声。
她还没说话呢,惊刃就抱着腰将她翻了过来,身子欺压而上,垂头望着她。
“姐姐……”
惊刃又在这麽喊了,浅se的眼瞳中含着水意,轻声说:“我想看你。”
柳染堤心一颤,作势要去打她:“一次还没完,要za0f是不是?”
她自诩武功天下继续开车??
“姐姐。”
手腕被人握住,力道不大,指腹抵着细neng皮r0u,轻轻地将她圈在其中。
惊刃就这样看着她,浅se眼瞳无一丝杂se,唇畔触上手腕,轻吻着跳动脉搏。
习武之人最害怕的便是破绽,命门被人制住的滋味不好受,更别提还是自己无力反抗的时候。
柳染堤耳廓泛红,淡青的血管被她含在口中,缓缓慢慢地啃咬着,留下一片sh润水汽。
方才褪去一点的ga0cha0余韵重新涌了过来,被疼ai过的xia0x翕动着,莫名有种空虚感。
柳染堤被压在身下,避无可避,便只能抬头看着她的脸,看那双眼睛映出自己的模样。
衣衫早就被尽数剥去,此刻的自己乌发零散,肌肤泛红,眼眶中覆着层薄薄水意,简直…简直……
简直丢脸到了极点。
真是自讨苦吃,柳染堤咬着牙,面se绯红地转过头,不敢看自己模样,更不敢看她。
谁料这麽一个小动作,却让惊刃又依了过来,掰住她肩胛,声音轻轻的:“姐姐。”
“姐姐,”依旧是那温淡疏离的嗓音,此刻却咬在了耳廓,一字一句,无b清晰,“我想看你。”
面颊被抬着转了回去,柳染堤半仰着头,承受着她一个又一个吻。
……真的是傻孩子。
连吻都不敢用力吻,小雀儿般啄啄耳廓、啄啄耳廓,舌尖都藏着,不敢伸出来。
刚才还挺“熟练”的人,柳染堤一叹气,动作瞬间就僵住了,小心翼翼地退开些。
“抱歉,”惊刃攥紧五指,小声说道,“我弄疼你了?”
柳染堤:“……”
她又叹口气,苦恼地抬手r0u了r0u长发,道:“你这个力道要能弄疼,我去当天下倒数称之为“烙煎饼”——下章继续烙煎饼,甚至想往煎饼里面加一两枚珍珠/w\
惊刃:?????
惊刃被灌了一碗药汤,脑子晕晕乎乎,喉中残余着药的苦,唇齿却只有沁甜。
发带蒙住了视线,她在黑暗中0索着,指尖触到柔软发隙,悄悄攥在手心间。
有什麽按在唇角,轻轻摩挲着,将唇畔压下些许,再稍微侵入些许,被温热的口hanzhu。
“扑通”一声轻响,惊刃被重新按回床榻,乌发四散,手腕被柳染堤攥着,贴上自己面颊。
她吻了吻泛红指尖,将那儿润的sh润柔软,舌尖绞缠着,水痕一路向下,咬上细白腕间。
唇边贴着脉搏,呼x1侵入血脉中,连带着心跳都愈发激烈,下身温热一片,密密渗出些热流。
惊刃身子骨瘦,偏又生得苍白,蜷缩在层叠堆起的被褥中,好似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珍珠。
藏在厚厚的被褥间,藏在经年累月的伤痕下,因为满身“瑕疵”而被别人抛弃,现在来到她的手中。
柳染堤垂下长睫,将被褥拨开些许,膝盖抵入腿心间,轻而缓地磨着,将牝户间顶的汁水淋漓,染出一片水泽。
她扣住惊刃的手,挤压入指缝间,交互摩擦,在掌心间轻巧游移,落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
“唔…”惊刃抿着唇,面颊飘上一朵红云,眼角也涌出零星水泽,“别…别弄了……”
方才被敲门声骤然打断,她还以为情慾早已褪去——实则不然,所有慾念都盘踞在深处,一旦触及便如汹涌浪cha0,铺天盖地,从骨缝间漫出来。
唇边触上xueru,将那一点小巧殷红含入口中,齿贝研磨,舌尖缠绕,t1an啮着rujiang,细微水声响在耳侧,听的人羞得紧闭双眼。
细白修长的指向下探去,触着r0u缝边缘,浅浅滑落些许,牵出一缕清ye银丝。
惊刃看不见,便只能胡乱地摇摇头,声音因情慾蒙上沙哑,“我…求你……”
柳染堤搂着对方,指尖抚过腰际,没入双腿中,在黏腻水泽中g了g,诱得惊刃一阵轻颤。
她弯眉笑了下,手指故意在x口继续作弄着,撩拨的水泽满溢,却偏又不肯cha进去。
“求我什麽?”柳染堤声音含笑,轻咬着惊刃耳廓,“这次你身子尚未好完全,喊一次我就放过你。”
惊刃半阖着眼,发带松松垮垮地罩着面颊,被细汗染出几痕深se。
她张了张口,舌尖吐出两个极轻的叠字,气音须臾飘渺,一点点凝起来。
“姐姐,”惊刃拽紧她衣物,音节无声地融化,一如y霾消散、拨云见日。
她轻声喊着,0索着碰到柳染堤面颊,将那温度拢入手心,又唤了一声:“姐姐。”
因为知晓说出口便可得回应,所以一切忐忑、不安都化作了无声的期待、无言的期许。
药香摇晃,春意朦胧,柳染堤轻笑着,吻了吻泛红鼻尖,咬上她的唇。
长指缓缓推入甬道,里面柔软的不可思议,褶皱一层层地细密裹来,挤压得指节进退不得。
“……唔…”惊刃轻喘一声,唇畔溢出满足喟叹,身子骤然弓起,将长指往里推。
一节、两节,她将并拢双指尽数吞了下去,x口翕动收紧,被入的极深,一g便带出温热清ye。
“之前还嚷着不要,难受,”柳染堤调笑道,“现在可是追着赶着,缠得我可紧。”
她嗓音轻飘飘的,听到惊刃耳廓红了大半,咬着单薄的唇,一声不愿吭。
柳染堤去吻她的唇,吻脖颈薄r0u,手指反覆ch0uchaa着,水声淋漓,沿着细颤着的腿根滑落。
那xia0x口原本是淡红颜se,被反覆的作弄染上绯se,长指进出都能带出一点yan丽nengr0u,掩不住的潋灧春景。
惊刃被情慾煎熬的分毫不剩,额间覆着一层薄汗,鼻尖微凉,牙关咬紧。
“别…别弄了,”她难耐地蹙起眉,喉音细弱,小猫似的挠在心尖,“医馆大夫…得来了……”
惊刃说得磕磕碰碰,被几下力道ch0uchaa弄得又泄了一次,柳染堤却没要放过她的意思,长指一曲,顶到甬道nengr0u。
柳染堤俯下身,五指覆上她xueru,伸出舌头来,t1an弄着那殷红小点,“是么?”
“你这副模样……”
她忽地轻笑一声,嗓音慢慢悠悠,su软入了骨,“我定不会让别人瞧了去的。”
说着,长指又是凶狠一下,捣弄在甬道深处,叫惊刃瞬间失神,的快感滔滔而来,漫到四肢百骸。
她原本抱着柳染堤,可一番下来早已是口乾舌燥、筋骨酸软,没了拥抱的力气。
水声一下下的响,长指尽数入到深处,拔出半截,又复而撞了进去,用了些力道,辄过深处软r0u。
惊刃手背紧绷着,身子不止颤抖,腿心间被撞得摇摇晃晃,长发随意披散,缠着挺立的rujiang。
“快、快些…”她终於是忍不住,开口求饶着,溢出零落的音节,“给、给我……”
她鼻尖通红,喉音细弱,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孩,也不敢还手,只怯生生地向你讨枚糖吃。
身下黏腻的厉害,水泽一gugu向外淌,又长指搅动着往里顶,惊刃早已分不清自己丢了几次,到最後已是双目朦胧,声音沙哑,再说不出话来。
最後顶峰来的快而迅疾,她眼前满是晃眼白光,哆嗦着吐出长长一口气,身子软在被褥间。
快感如蛛网般蔓延,铺天盖地缠上每一处肌骨,惊刃神se涣散,乏意涌上心尖,让她有些许困倦。
长指在x道中埋了一会,才慢慢地拔出来,带出满腔水意,尽数倾落在她袖口。
柳染堤轻缓口气,用帕子擦了指节,又将床榻收拾乾净,方想瞧瞧惊刃情况,便见那小孩蜷着身,阖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
柳染堤心中失笑,将被褥盖在惊刃身上,掖好被角後,伸手点点她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