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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生死之交

 

人呢?李海夜在营地外围转了一圈,意外地发现自己找不到那个疑似是余雅朋友的人。自己出来找的是借口,难不成她是真去厕所了?哪怕是去厕所,等几分钟人也就回来了。李海夜这么想着,往卡车边上走去。

自从开战后,道路的供电系统就没有恢复过,夜间的户外更是漆黑一片,几辆联排停放的卡车和装甲车以及路障,连绵在营地之外,如同一座起伏的小山丘,又像一只暂时休眠的怪兽,在黑暗中更显幽深,间或有几声鸟叫。死的人多了之后,似乎这些野鸟也跟着多了起来。李海夜突然觉得瘆得慌,才因此想去卡车里边坐一会儿,再点一支烟定定神。

李海夜刚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突然间后脑勺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住了,紧接着是保险栓被拉开的声音,李海夜好歹集训了这么一段时间,虽然到目前没杀死过人,但也打伤过不少了,自然立刻知道了是有人拿枪顶着他的脑壳,只要轻轻往下一扣扳机,他的脑袋就能开花。

他转不了头,也看不见是谁,看似镇定,实则声音都在打颤地说道:“别开枪,我什么都说!”

“投降得倒挺快。”他听见一声冷笑,他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而营地里数得上来的女性不多,而有枪的只有那个alpha女性长官。她问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冤枉啊!李海夜在心里大喊冤枉,没想到自己在营地外乱转的行为被当成了间谍——想来也是,他在外面既不上厕所也不抽烟,反而到处找人,落在人长官眼里能不是大有问题吗。他没想到要找的人反而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也不知是谁找谁了。

“吃饭的时候你就一直在看我。”她没有放下枪,反而把枪口从他的后脑勺处一直挪到了太阳穴,慢慢地滑上去,用枪身轻轻拍了拍他的侧脸,如果那不是枪而是手指,这样的动作恐怕近乎调情,但李海夜知道身后这个人随时都能开枪,倘若说错一句话恐怕自己的下场就和几个小时前被枪毙的死人一样。

“你认识我?”

事情到这个时候,说实话李海夜都有点怀疑余雅要找的到底是朋友还是仇人,照余雅所说她们的关系如此好,那么为何会断掉联系,既然她的朋友没有死,反而还是一名行动组的长官,怎么看都不可能音讯全无。要么是她的行动已经到了机密的地步,因此彻底和周围的人断联。要么是她和余雅压根不是朋友。李海夜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余雅到底为什么千里迢迢地来前线?如果说两人有深仇大恨,那还差不多。

“没我就是很少见到女性alpha,才多看了几眼,我小地方来的。”李海夜努力解释道,“其实,其实我是有原因的,要不您先把枪放下?我真的不是间谍。反正我现在也跑不掉。你觉得我有问题,等我解释完了你再杀我也不迟,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真的别杀我,我是无辜的。”李海夜说到后面都有点语无伦次,“你拿测谎仪吐真剂测我都行。”

“废话真多。”枪被挪开了,李海夜战战兢兢地转过身,看到这名女性长官就闲散地坐在后座,没有开灯的车厢里只能通过窗外透过来的月色隐约看到她的脸。即使如此朦胧,他依旧感受到了那锐利分明的面部线条,以及那十分漂亮的五官。

她垂着手腕,手中仍握着枪,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仍在威胁中,也不敢再多说几句废话,他有几条命值得去招惹这样的军官。

“其实我是受人所托,在前线找人。”李海夜深吸一口气,叹道,“要我帮忙找的那个人,她告诉我的信息非常模糊,所以我也不能判断到底是不是,我想我也可能是认错了。她告诉我,她要找的人是一个alpha女性,身高和长官您差不多,再加上,呃,她交代的时候说那个人长得好看长官您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他知道大部分alpha似乎都有点沙文主义,特别不喜欢别人评价自己的外貌,尤其是外表是漂亮那一边的。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长官一眼,发现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散漫地随手转了一个枪花。

“我看您出去了,就想找个机会和您单独说几句话,确认一下。毕竟我受了别人的委托,也得帮人家是不是。”李海夜苦着一张脸,如果此人真的是余雅要找的人,他觉得要余雅给自己赔偿精神损失费才行,大晚上被一把拉开了保险的枪抵着头,让她去试试看,魂都要吓飞出去。

“你要怎么确认?”

“她只让我问一句话,”李海夜咽了一口唾沫,显然很紧张,他一边祈祷她们的感情情比金坚,一边祈祷最好是认错人了,“余雅是不是你的朋友?”

她转枪的手停了下来,本来似乎在神游的目光突然怔怔地盯着李海夜的脸,厉声说道:“委托你的人是谁?!”她的语气之冷肃让李海夜连一秒钟都没犹豫,立刻交代了所有,包括他和余雅是怎么认识的,余雅是如何保护了他的屁股之类的云云。

听完后她冷冷地笑了一下,说:“还那么爱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好啊,李海夜在心里嘀咕,要不是余雅多管闲事,自己的屁股早就裂成不知道多少瓣了。他殷切地问了一句:“长官,那我这是找对人了吗?”

她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继续说道:“她有没有说自己为什么到前线来,为什么当雇佣兵?”

“余雅说她就是过来找人的。她说她的一个朋友,生死之交,在这边打仗人联系不上了,她就过来找。”李海夜嘴上说着眼睛还在看这位长官的脸色,毕竟她的面部表情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惊喜。他的脑海里还在思考,难道余雅骗我?也不是不可能,自己和她也是萍水相逢才有的交情,总不能人家把什么隐私都一五一十地跟你说了吧。

“生死之交?”她咬着这个词在嘴里重复了一遍,突然觉得这事特别好笑,早就闹掰了的人,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生死之交,她跟余雅哪里有如此深刻的交情,不过是学生时代的同伴而已。鬼知道余雅到底是为什么跑到前线来。这个理由简直牵强得可笑。

难怪余雅要让李海夜问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余雅是不是你的朋友?

这句话的主要作用并不是确认身份,而是一句余雅要借李海夜的嘴要询问的话,如果你还承认余雅是自己的朋友,那么就代表你还没有完全抛开过去。如果你不想承认,就不承认吧,她们也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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