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作者:九月流火 第123
说曹cao曹cao到,任遥推门出来,已换上一身?飒爽的红色胡服。江陵在里面听到他?们要走了,忙不迭道:“等等我!”江陵赶紧跑出来,明?华裳瞧见他?的头发,嫌弃道:“你头上是怎么回事?”江陵随手摸了下,好像发冠有些松了。他?不在意,大咧咧挥手:“没事,小问?题,不影响本世子的英俊。”“不行!”明?华裳实在受不了,“你穿成这个样子不要走在我身?边。二?兄,京兆府有镜子吗,让他?重新束一下头发。”江陵靠着手感调整玉簪,任遥瞧着他?笨拙的动作眼睛疼,没好气踹了他?腿弯一脚,说:“别动了,低头。”江陵哇了一声,委委屈屈低头。任遥把他?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梳好,绾入金冠中?,用玉簪固定。任遥手劲大,江陵被扯得龇牙咧嘴:“哎疼疼疼,你到底会不会?”任遥一个云英未嫁的娘子,怎么可能?会梳男子的发髻呢?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妥,她脸一红,手足都无?措起来,只能?用更大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闭嘴。”任遥上手时太自然?,江陵低头也太顺畅,连院子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明?华章都打算派人去找镜子了,见状默默收回手,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化解尴尬:“时辰差不多了,既然?人齐了,就走吧。”另外?四人都骑马,明?华裳坚决不肯坐马车,也牵了匹温顺的小母马。五匹马停在路上,状况相当混乱,江陵忽然?大叫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长安正因?为爆炸闹得人心惶惶,明?华裳几人赶紧回头,没想到江陵那厮却哈哈大笑,一马当先抢到前面:“哈哈哈我是被落在后面,叹了声,对身?后的衙役说:“给他?们一人记一张罚单,长安申时到酉时禁止纵马。”此刻太平公主府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十?分热闹。长史正笑容满面迎宾,忽然?眼前卷过一阵风,几匹马前后奔来,最前方的少女单手勒住缰绳,马前蹄扬起,仰天嘶鸣,她稳稳当当坐在马背上,姿态飒爽又飞扬,道:“呵,我就知道我会是对长史颔首,道:“在下镇国公府明?华章,恭祝太平殿下万福。前面是舍妹,让长史见笑了。”长史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镇国公府龙凤胎,兄长果真芝兰玉树,龙章凤姿。长史笑道:“明?娘子活泼娇憨,实乃真性情。明?郎君里面请。”明?华章谢过,平静拨开还?在和明?华裳纠缠的江陵,淡淡道:“二?娘,我们该走了。”长史维持着体面的微笑,这时候才发现面前这位不是江安侯府的世子吗?等另外?几人报完名帖后,长史的表情更古怪了。有平南侯府的娘子,谢家的公子。按理都是很体面的人家,怎么教养出的小辈如此……出人预料呢?长史默默看?着他?们追上前方那对兄妹。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们走在一起,脊背笔直,四肢纤长,打打闹闹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想叹息。年?轻真好啊。明?华裳和江陵争了一路谁才是垫底,直到走到男女客分席的岔路口?,两人都在相互放狠话。他?们的声音惊动供女客休息的花厅,许多闺秀回头,朝他?们这边看?来。明?华裳嫌弃丢人,只能?和他?约好改日再战。她和任遥一起走向花厅,里面的闺秀迎过来,意味深长问?:“刚才那两位是明?二?郎和江世子吧。你们怎么和他?们在一起?”另一个闺秀温温柔柔补充:“我看?,谢郎也在呢。”任遥微怔,的妹妹,神情立刻热络起来,笑吟吟拉着她说话。明?华裳听到这些娘子们话里话外?的拉拢,面上笑意不变,心里却有些落寞。她们对她这么和善,是因?为把她当小姑子,而不是情敌。若将来……可是她和他?不会有将来了。明?华裳止住这些想法,强打起精神,她怕冷落任遥,回头拉任遥说话时,意外?扫到一个人。苏雨霁。灯火阑珊,她站在花木葳蕤处,静静看?着她。明?华裳不由?怔住,这时候有人和她说话,她才反应过来,笑着附和。她回头再去看?时,发现苏雨霁已经不见了,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明?华裳愣了一会,意识到苏雨霁应当是跟着苏行止来的。苏行止是去年?的状元,如今又在察院供职,是一支颇有前程的潜力股,太平公主当然?不会放弃笼络。太平公主设宴,苏行止受邀带家眷出席,并不奇怪。意外?撞到了苏雨霁,明?华裳接下来有些神思不属,而任遥不知怎么回事,也安安静静的。她们两人谁都无?话,默默坐在热闹的花厅中?,和那些笑闹声格格不入。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是二?张兄弟来了。压轴的贵客到场,宴席很快就开始了。在场大部?分都是皇室成员,在女皇的赐婚下,李武两家被紧紧拴在一起,不是亲戚就是夫妻,不必严格讲究男女大防。所以?太平公主只在大殿中?间隔了屏风,左边男席,右边女席,两方隔着灯火,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舟中?看?霞,月下看?影,灯下看?美人。年?轻娘子们各个娇声笑语,顾盼生辉,对面的郎君也英姿勃勃,身?影攒动。太平公主见惯了这种场面,在宴席中?游刃有余,谈笑风生。她举杯说开场词后,精致的菜肴便如流水般送上来。明?华裳和任遥一席,两人都毫无?心理负担地吃饭。但?宴席上其他?人可不是来吃东西的,宴会刚开始,便有夫人带着女儿向太平公主敬酒。太平公主今日穿着一身?红色描金宫装,外?罩浅黄大袖衫,才初春便已换上薄纱,露出大片莹白丰盈的肌肤。喝了几杯酒后,她双颊染上绯红,顾盼间波光流转,媚色撩人,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许多年?轻男郎悄悄看?太平公主,连明?华裳都忍不住感叹太平公主真美。这种美无?关长相,而是自信张扬、丰腴雍容的大美人气度,如此才称得上国色牡丹。在她的衬托下,旁边纤细精致的闺秀们,反而像雏菊一样黯然?失色。安乐郡主在母亲的暗示下,站起来向太平公主敬酒。太平公主瞧见安乐,定睛望了好几眼,忍不住将她叫至身?前,拉着她的手道:“许久没见安乐,安乐出落得越发俏丽了。如此容色,当称得上长安第一美人。”安乐郡主垂头浅笑,状似娇羞,但?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旁人听到,忙恭维道:“公主这是什么话,第一美人非您莫属。”
太平公主摆摆手,长袖从手腕垂下,露出一截凝脂般的雪腕。她慵懒地倚在扶手上,道:“若早二?十?年?我还?争一争,如今都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再和晚辈争会如何呢?大概悲伤几个月就会回归正常生活,他?依然?是京城玉郎,过几年?或许会娶妻生子。长安、洛阳有的是闺秀想嫁给他?,以?他?的性情,定然?会和妻子相处得很好。他?会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一生都是书本所推崇的君子模样,没人会知道他?和妹妹曾有过一段模糊暧昧,似出界又似没有的不伦之情。明?华裳突然?就吃不下去了,而上方皇室们却玩得渐入佳境,太平公主说:“只喝酒无?聊,不如找个乐子玩。安乐美貌,称之为长安 身世太平公主的话说完,宴会厅中立刻响起私语声,女?客们或羞或笑,眼睛都亮晶晶的,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期待。无?论是多?温和的男子,在女?人面前都充满了表现?欲,尤其在场的娘子们俱年轻美丽,家世不凡,其中说不定就有他们未来的妻子。男郎们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都紧绷起来,双方都半推半就?,太平公主的提议便顺理成章成了。太平公主最是喜欢承办大?场面,她玉手一挥,公主府的婢女?们便很快备好纸墨,入殿递给各位郎君。场中响起沙沙声和交谈声,众人从坐席后出来,彼此交谈,宴会厅不再像刚才一样秩序井然。女?眷那边也大?胆了些,相互结伴,悄悄走过来看。明?华章其实不想参加这个活动。评安乐郡主为长安不好特立独行,便也提笔,随便写了一首诗。堂下人群攒动,奉承声不绝,连梁王、相王等人也从高位上走下来,在人群中观看。明?华章很快放下笔,一回头,发现?谢济川的笔压根没动过,他笑了声,一点都不意?外:“怎么不写?”“我为什么要写?”谢济川悠悠道,“凭她们,也配评判我?”谢济川连女?皇的面子都不卖,更不用说在场女?眷。明?华章理解,但还是道:“太平殿下并非真的要审人,而是出一口气。寻常宴会上一个女?子无?论身份地?位,都会被人拿来比较,太平公主为此愤愤不平,也要来比一比男人,无?伤大?雅。何?况,哪里真是比诗,不过是找个由头,让年轻男女?传情达意?罢了。”谢济川似笑非笑看向?明?华章:“你倒是替太平公主说话。”“哪里是为太平公主。”明?华章道,“不过推己及人,站在女?子的立场上,替她们多?考量一二罢了。”“好,你是君子,我是小人,烦请饶过我吧,我不想听这些大?道理。”谢济川望向?屏风朦胧处,说,“那你觉得?,今日谁会优胜?”明?华章对此并不关心,淡淡道:“不好说。今日李武诸王都在,恒国公、邺国公也来了,哪里是比诗呢。”评判权在女?客手中,喜欢哪位郎君的诗,便可给他投花,在这个过程中,最不重要的就?是诗了。男子的家世身份,朝堂局势,官场纠葛,每一点都会影响这些世家千金的选择。诗写得?怎么样,反而是最次的。谢济川挑挑眉,道:“那我换个问法,你觉得?二妹妹的花会给谁?”明?华章微怔,顺着谢济川的目光望去,才发现?明?华裳走过来了。她拉着任遥,两人停在江陵的席位前指指点点。明?华章突然有点后悔自己随便写了一首。他不是肤浅好斗的人,但一会若她走过来看到他的作品,写得?太差了,实在不成体统。此刻,明?华裳和任遥站在江陵的席位前,看着他抓耳挠腮,龇牙咧嘴,道:“你写呀。”江陵握着笔,每次他刚有动作,那两人的目光就?嗖得?看过来,简直像在公开处刑。他实在受不了了,求饶道:“两位姑奶奶,你们能换个地?方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