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这个感觉。你自己先练着,我去买两瓶饮料。”
他知道自己站在边上早川反而练不好,于是自觉离开,给她时间寻找感觉。两瓶宝矿力从自动贩卖机中落下,发出咚咚两声。仁王隔着防护网看她的动作渐渐成形,心情大好,觉得自己出去上课,起步价至少也有五千円一小时,以后若是找不到工作,还能凭借这个混口饭吃。
早川的身影镶嵌在绿色的菱形防护网格中,仿佛伸手就能抓住,又随时能从指尖逃脱。她每次能往运动裤口袋里塞八个球,左右各四个,全部打完,再装新的。那天他在场外站了很久,许多复杂的猜测都随着单调的击球声消散,最后走进球场,把宝矿力递给早川时,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叹了口气。
“干嘛叹气,”早川拧开瓶盖,仰头咕噜咕噜喝水,“我没有进步吗?”
“你进步很大,我只是被自己的出色教学感动了。”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是桦地要去卫生间洗漱。仁王系上睡衣领口的扣子,对着拉开的衣柜发了会儿呆。耳边再度想起刚才他抛给切原的问题。他觉得自己的形容其实不够准确。早川算不上他心仪的女生,但的确是他在意的人。比起搞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或者加速行驶到旅程目的地,他更希望她能放松一点……不仅是面对他的时候,也是面对其他人的时候。
“网球是能够边散步边打的运动。”即使早川不相信这句话,他也总会把它挂在嘴边。
“再放松一点。”这就是他对流星许下的,再简单不过的心愿。
就在此时,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仁王瞥见亮起的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想也没想,就按下了接听键。
在早川反应过来之前,电话已经通了。手机中传来仁王平稳的呼吸声,她愣在窗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神奈川刚下过雨,水珠沿着窗玻璃上的雨痕往下流淌,像迟迟的更漏,一滴,又一滴。偶尔在重力牵引下形成新的轨迹,那寂寂的一刹,便显得无比漫长。
到底是仁王先开的口:“puri,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手抖按错了。明明两句话就能结束的事,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仔细算算,他们已经快三周没见面了。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察觉不出,此刻听到对方的声音,心里才后知后觉地涌起某种异样的感觉。
然而来不及细想,话比脑子转得快,先一步从唇齿间滑落下来:“神奈川下雨了。”
说不清是手机有点烫,还是脸颊微微发着烧。早川正后悔自己千挑万选,却还是选出了老套昭和电视剧的台词,对面那人却似乎松了口气:“是吗。我这边天气还好,就是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