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才认出自己撞上的是高等部的学生会主席,当时头皮就麻了一半。高等部的正副主席关系不和,这事情连初等部都知道,更遑论他了。仿佛没有看见他眼底的警惕,主席循循善诱道:“今天是早川的生日,荒木老师去她办公室干什么呢?难道是送礼物的?送的什么礼物,学弟看见了吗?”
“我一直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什么。你看过海原祭演出吗?早川是导演,荒木老师是顾问,排练结束后他们坐在台下聊天,人都走光了,那么大的礼堂,一片漆黑,就他们两个人。我还听说,荒木老师读过的书,过不了几天就会出现在早川案头。你说惺惺相惜,是好朋友,也行,但倘若只是好朋友……”主席低下头来,微笑着看向他,“你又何必这副表情?”
“师生恋是违反校规的,这你也知道。作为主席,我有必要给早川同学提个醒。如果你愿意为我作证的话……”主席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投向栏杆外,那是高中部的操场,秋天将近,草木摇落,足球场地一片枯黄,“等来年你升学,进入秘书部,我会安排下届主席多照顾你一点。”
“这怎么……”他开口了,嗓子却是哑的,没说下去。
主席耸耸肩:“这怎么了?肃清风气嘛。”
那天他最后什么也没送出。走回初等部,到车棚里找自己的车,推了几下没推动,才发现忘了开锁。跨上车,摇摇晃晃地骑在马路上,只见眼前白晃晃的一片,云里雾里似的。耳边有人揿喇叭,他抬起头,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逆向行驶。
“所以呢?”早川在他停顿的间隙里匆匆追问,“你出来作证了?我姐姐那样对你,你出来作证?就为了让下届主席多照顾你一点?你有良心吗!”
他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庞,不得不承认,尽管早川努力收敛锐气、打磨棱角,她和前辈之间还是差异大过相似的。这个来自公立国中的学妹,做事时多少带着几分不管不顾的狠劲儿,步步紧逼,像是弹簧拉到极限,拉到断掉为止。在她那里,一切都要十分清晰,快刀斩乱麻,留下整齐的切口,一是一,二是二,既要对得起别人,也要对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