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轻轻地切下去:“但是有些太无聊的事情,就没必要做了。”
他又问,什么是太无聊的事情?
前辈说,你自己应该会有判断的。
后来他无数次想起这一天。阳光照在橙子表面,并刀如水盐如雪。前辈说,我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还是要做一些有用的事情。语气那样坚定,却也没有告诉宫崎,所谓“有用”,究竟如何定义。
无法改变现状的写稿算有用吗?为了维护学生会的声誉把宣传部推出去担责任算有用吗?牵制与平衡是必须的吗?人情练达和能力出众哪个更重要呢?
之前他们被选去东京的冰帝学园参加暑期交流活动,据说是年年举办,已经延续好几届了。冰帝的迹部景吾,小他一届,是坊间传奇人物。据说他国一入校,就夺了学生会主席的权,之后又在校内大刀阔斧展开改革,为人狂妄,提倡实力主义,总之很像是立海运动社团的作风。宫崎开始还很困惑,后来听说他家是冰帝的主要赞助人,也就明白了。
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那是他羡慕不来的。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具体点说,重组家庭里位置尴尬的长子。高中三年级的家长会,母亲没空,换继父参加。班主任对他的家庭情况浑然不觉,夸他学习品行样样出众,又夸他和继父长得像。继父笑,他也笑。那笑容里并没有什么勉为其难,有的只是与往事、现状和平共处的习惯。
继父对他说,不妨把目标定得远些,争取一下东大保送吧?我们都觉得你有这个实力。
他说,好的。就像许多年前,母亲告诉他,妈妈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也说,好的。
早川终于把“罪状”罗列完毕。会议室里僵持着,许久没有人说话。那名来晚了的、坐在她位置上的一年级学生,看看她,又看看小林,身下椅子一动,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宫崎心想,差不多了。又想,早川到底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的人,当着大家的面来这么一场,连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不过呢,为了让大家“忘记”之前围绕她的风波,这也是必须使用的策略。
他是真替她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林又不是单枪匹马作战的。那么多“团建”的成本砸下去,总有几个人为他说话。早川这样解决了小林,很难说不会激起那些人的反抗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