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娘闻言,不由得微微摇头,却又无可奈何。
“如何报仇,”许妙儿说着,仰着头看了看这醉春楼,又向床上一坐,“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伤了我们,我便要千倍百倍地还回去!”她说着,眼神忽然凌厉了起来。
“你听说了吗,桃根姑娘病死了!”
后院里,有小姑娘如此议论着。许妙儿只坐在一旁发呆,一言不发。她并不在乎这楼里的人是活还是死,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桃根姑娘病死了?那是不是又要补一个桃根姑娘?”有人问。
“估计是要从我们这里补一个吧。我还听说,柳妈打算最近让我们也去接客呢,马上就要给我们起新名,挂牌子,”有小姑娘说,“说是那些姐姐们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年纪大?许妙儿在心里只是冷笑。醉春楼里,最大的姑娘也不过二十三。超过这岁数的,不是死了,便是被发卖了,少有能自赎其身的。如今,许妙儿也已经十五,到了及笄的年龄,人也长开了。她知道,按照惯例,她是不得不接客了。
虽然,她在这醉春楼里是有名儿的刺头,让柳妈颇为头疼。在未将她完全驯服之前,柳妈也不敢让她去接客,若是得罪了那些当官的,便得不偿失了。但柳妈也不会放过她,舍不下当年的二十个铜板,舍不下这些年给她吃的饭,更舍不下她出众的容貌。许妙儿知道,若柳妈再不从她身上榨出点钱来回本,她便有更多的苦头吃了。
“也不知会剩个什么名字给我们,”有个小姑娘笑着说,“我可不想要那些听都没听过的名字,我若要,便要书上有名儿的美人!”
“蠢才蠢才!”有人回击了她,“你当这是什么好事吗?还任你挑拣起来了。”
“唉,苦中作乐罢了,”那小姑娘叹道,“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爹妈把我卖到这里,就没指望我清白出去。他们都不在意我在这里会过什么日子,我又何须在意那么多?我自己快活便好了!难不成,还有别的出路吗?”
许妙儿听着这话,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子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没来由地想起来前些年在那个柴房中,那不知名的女子对她说的话。
“活着并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事。”她想着,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那边老婢来叫人:“你们,都进楼去!柳妈叫你们呢!”
小姑娘们听了,不敢再说话,连忙起身低头含胸跟着老婢就走。许妙儿叹了口气,也站起了身,懒懒散散地跟在最后面,从走廊进了楼,又跟着上了台阶,到了柳妈的屋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