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缓缓将竹筏靠到了岸边,又握着竹篙,过去拉起了癸娘的手。“到了,”她说,“我们该上岸了。”
癸娘点了点头,握着木杖跟着崔灵仪下了这竹筏。崔灵仪这才发现,癸娘在竹筏上睡了半夜,如今衣服上被水拍湿了不少,还发潮呢。
“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把衣服烤干吧,”崔灵仪一边牵着癸娘沿着野径小心翼翼地走去,一边说道,“如今天气暖和了不少,但还是要注意着些。”
“好,都听你的,”癸娘说着,站住了脚步,手指轻轻摩挲着这木杖,“向东走走,应有个城池,城里有土地祠。我想去土地祠里待上片刻,可好?”
“好。”崔灵仪应了一声,便带着她向东走去。一开始林子里的路颇为泥泞,可走着走着,路便渐渐平整多了。不知走了多久,再从林子里出来时,竟隐隐约约地瞧见了一个小县城。
“丹徒县,”崔灵仪远远地望着那城楼上的字,回头看向癸娘,“我们到润州了。”
已是正午,两人终于进了城。在城里没走多久,果然看到了一座土地祠。这土地祠虽不如洛阳城里的土地祠那般破败,可却也实在算不上香火兴旺。远远看去,房顶上竟然还生出了几根杂草。
“你这木杖,探路真准,”崔灵仪扶着癸娘踏入了这土地祠,“这几年连年战乱,土地祠都没人来拜了……咳咳……”
这里面的灰尘还是有些大的。
癸娘不禁抿唇一笑。崔灵仪见她笑,没来由地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你在这里歇歇,我去寻些枯枝来。”她说着,便松开了她的手,出门去了。
癸娘点了点头,她听着崔灵仪离开,悄悄叹了口气,又面向了神像的方向。“社,”她说,“如你所见,她对我很好。你担忧之事,并没有发生。”
“你此话何意?”那低沉又难辨阴阳的声音再度响起,还带了几分惊惶。
“她,知道了我以何为生,”癸娘说,“但她不嫌弃我。我在世上漂泊数千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不嫌弃我的……朋友。”
“哈,哈哈,”社干笑了两声,“你连这个都说了?不曾想,你活了数千年,竟还如此天真……不,不是,你是越来越疯了。难不成,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