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骡车走远,崔灵仪回头看了看方才歇脚的地方,又没忍住叹了口气,一种无力之感霎时间涌遍了全身。“他们确实可怜,”她说,“我也确实狠心。”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癸娘说,“这话我听过,想必你也听过。独善其身,也只是乱世之下的无可奈何。”
崔灵仪抚上了自己的剑:“可我讨厌这样的‘无可奈何’。”
“你是侠义心肠,”癸娘说,“乱世之中,能有一副侠义心肠,便已是难得了。”
“你可抬举我了,”崔灵仪笑了,自嘲说道,“见死不救的事,我做了太多了。”
“可伸张正义的事,你也做了很多。”癸娘安慰着她。
崔灵仪微微蹙眉,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又故意做出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罢了,尽管丢开,不必再管。洛阳城里的教训,我还记着呢。”她说着,又连忙岔开话题,道:“唉,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弄些钱财吧。我们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若是再不想着开源节流,她和癸娘只怕一天连个饼都吃不上了。
一路想着,一路走着,两人总算在天黑前进了宿州城。宿州城里也是一片萧条,据说几个月前刚有乱兵洗劫了这座城,如今,城里的民生还没恢复,街上只有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连个摆摊的人都没有。
崔灵仪看着这景象,不禁叹了口气。这座城已经没了生机,她若是想在这宿州城里赚些银钱,只怕是难上加难。
也罢,且先歇一晚。待到明日,她再去城里四处逛逛,打听姜惜容的下落,也暂时寻个可赚钱的活计。
想着,崔灵仪带着癸娘找了一家客栈,暂且住了下来。客栈很小,诸般起居用具都不齐全,二人仿佛只是住在了一个有顶有床的大街上。崔灵仪看着这陋室,又看了看癸娘,纵使她知道癸娘不会介意这里的环境,但她还是难免自责起来。癸娘的气色还是很不好,她该照顾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