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她说着,伸出手去。
癸娘果然又牵住了她的手,引着她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她被癸娘握着手,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心中不禁又生出些糊涂念头来:她眼中的景象,究竟是怎样的呢?
正想着,她忽然觉得胸前生出了一丝暖意来——是冬日阳光的温度。伴随着暖阳的,还有山上微冷的寒风吹拂过枯木朽枝的声音。冬至已过,春日便不远了。在蛇窟里摸黑了一夜,她终于出来了。
“别急着摘下来,”癸娘轻声说,“先缓缓。”她依旧紧握着她的手,引着她向前走。崔灵仪感觉自己先是踩到了一些树枝,又终于踏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根上。
“在这里歇一歇吧。”癸娘柔声说着,扶着她靠着身后的柏树坐了下来。在阳光下,她可以照顾癸娘。身处黑暗时,癸娘便来照顾她。崔灵仪想,如此也算……般配?
般配……她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这样的黑暗,可怕么?”刚坐好,癸娘便又开了口,轻声问着。
崔灵仪答道:“不可怕,只是有些不习惯。”她说着,又顿了顿:“我无法想象,你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
癸娘笑了:“你不必想,因为我早就不用眼睛观察事物了。”
“我知道,”崔灵仪说,“你有木杖引路,你自己也可以观察事物的灵气……我都知道的。”她说着,心中忽然哽了一口气,却又强装出笑意来,问道:“那……我呢?我和他人,可有什么不同么?”
“并无不同,”癸娘回答道,“你的灵气清浊参半,和世间多数凡人并无二致。只是手上沾过血腥,背上的剑也有一股子煞气,很是……醒目。”
“哦。”崔灵仪有些失落,低下了头去。
“怎么了,崔姑娘?”癸娘问。
“我不喜欢这样,”崔灵仪如实答道,“我不想在你的眼中,还只能做那芸芸众生中寻常而普通的一个凡人,更不想你日后想起我时,只能想起我身上与众不同的煞气。”
“你在我眼中,本就不是这样的,”癸娘说,“你很好。”
崔灵仪却执拗地摇了摇头:“可是、可是……”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那些蕴着忧伤的难言之语几乎就要随风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