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崔灵仪眼前的所有光亮骤然消失,无数声音在她耳畔回荡着。有曹染的声音,有癸娘的声音,有去世多年的母亲的声音,还有她自己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来吧,杀吧。把他们都杀光,就不会有人威胁癸娘了。”
那根弦,彻底断了。
崔灵仪瞬间失去了控制,眼神涣散,可动作却敏捷了几倍。她挣开癸娘的手,挥着剑狠狠一劈,便冲破了癸娘设下的结界,加入了傀儡们的混战中。号令发出不过片刻,此时竟已是满地鲜血。傀儡不知痛,他们只是听从号令,一味地打杀着。
那些傀儡岂是崔灵仪的对手?癸娘心知不好,连忙将木杖高高抛起,又施法结印,口中急急念道:“靡行靡为,静思彼身。休惶休惑,庇于乾坤!”
话音落下,空中的桃木杖周身散发出缕缕黑烟,向下延伸而去,如同手爪一般,直将那些受控的傀儡紧紧握住。傀儡得到了控制,虽然打杀之心未消,但也动弹不得了。
癸娘手里仍保持着施法的姿势,控制着空中的桃木杖。曹染见状,微笑叹道:“三百多年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有大本事的人。”她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穿过了那些受控的傀儡,来到了癸娘面前:“只是,我很好奇,你能坚持多久?你应该知道,只要我没有取消命令,他们就不会停手。”
“收了符咒,”癸娘命令着,“不然,我不会再留情了。”
“那你为何要留情呢?”曹染反问,“无非是因那崔姑娘已成为人质,你不敢赌罢了。哦,对,她也的确已成为一个人质了。”
曹染说着,转过身去,看向那些被癸娘困在黑气里的傀儡,惨然一笑。“本来,真没必要弄得这么麻烦,我也只是想和妹妹过平凡日子罢了,”她说,“可是,你们为何要来打扰我们呢?打扰也就罢了,你们还想把她也从我身边夺走。”
她说着,看向不远处的傀儡曹描。傀儡曹描早被她控制住,如今只能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孩子是我养大的,她在想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她望着傀儡曹描,唇边挂着笑,眼里却含了泪,“她早就想离开我了。我知道,她在发现你们有如此本领后,便更加想离开我了。”
曹染说着,又是一阵苦笑。她摇了摇头,道:“在她被你们带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不安分的孩子,定然会想方设法和你们达成一些交易。”她说着,回头看向癸娘,问道:“她是不是求你们杀了她?”
癸娘强撑着,回答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曹姑娘,你也早该放手了。”
“放手?”曹染笑了,又忽然眼神一凛,“你凭什么劝我放手?癸娘,还是你先放手吧。你还能坚持多久,你自己心里清楚。”她说着,指了指空中那漂浮的木杖。
癸娘没有回答,但她的确支撑不了太久了。这两日,她骤然耗费了太多灵力,僵持越久,胜算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