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 第81
绯潜抓了抓头。他不打算瞒她,索性全盘托出:“天显境,暗部。但都是以前的同僚,我不打算回去了。”奚昭知晓天显境。和太阴、赤乌不同,天显境多出人族修士,仙门大家大部分也都在那儿。但她从未听说过什么暗部。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绯潜解释得更直白:“多做些杀人的事。”奚昭一下站起来了。“杀什么人?”别不是他在追杀太崖师徒。有了这念头,她瞬间脑补出他装虚弱混进月府,其实是为追杀太崖师徒的故事。但绯潜的回答让她放了心:“天显境的叛贼、入了魔的修士、逃犯……让杀什么杀什么。”原来只杀和天显境有关的人。奚昭收拾好纸笔:“如今你伤都好了,也该回去了吧。”方才看见他化出人形,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人留不得了。如果只是单纯的灵宠,留着也无妨。但他能化人不说,现在还和天显境扯上干系。那就更不该待在这儿了。她虽用符囊限制过他的妖力,可好歹也帮他疗了伤。他应该不会恩将仇报。她想得周全,不想绯潜却道:“不行!”奚昭一愣:“什么?”“我回不去了。”绯潜说,“那几人找我,只是为了确定我的安危。况且当日受伤,也是因为暗部里有人害我。”是起了内讧吗?奚昭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只道:“可我也没法留你啊。”“为何不能?”绯潜挠了下前额,别开视线,不大自在道,“你先前都说了,要帮我梳毛。”奚昭:“……”那现在她该梳什么?她抬眸,视线落在他头上。那些白布吗?“你头上——”她指了指自己的头,“为什么要缠着布?”是受了什么伤吗?“暗部不能以面示人,若任务失败,便要烧了这布,毁去容貌——我现下还没彻底脱离暗部,暂时没法儿取。”绯潜揉了把烫红的耳朵,声音低了不少,“不过你若想看,我也能偷偷让你瞧一眼。”“不想。”奚昭答得干脆。绯潜错愕:“为什么?!”奚昭实话实说:“如果当日你以这副模样倒在月府外头,我是绝对不可能冒风险救你的。”好半晌,绯潜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比起现在,她更喜欢他化身成虎崽儿的模样。他心底泛出一丝微弱的酸意,嘴上却道:“我平日里又不化出人形。”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下一瞬,他便又变回那虎崽儿模样。甩着毛茸茸的尾巴,“嗷嗷”叫了两声。随后他便看见,奚昭原还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见了浅笑。灵虎撞了下她的小腿,随后转身进了花房。不多时,就叼着把短齿梳子跑了出来。“嗷!”它把梳子丢在地上,拿爪子拍了两拍。奚昭原还在心底提醒自己,这是人变的。可一对上那双圆滚滚的眼睛,还有憨态可掬的模样,脑子便空了。只摸一摸……应该也没事。“要听话。”她拿起梳子,“只暂且留你一段时间,如果惹出什么事端,还是得走。”
灵虎仰起脑袋,咬住了她手里的符囊,拽了拽。意思是让她给它戴上符囊,它便没法化出人形了。给它系上了符囊,奚昭这才用短齿梳子给它梳毛,梳得它直打呼噜。顺毛的间隙,她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件事——难怪之前它总不愿意吃生肉。当天晚上刚入夜,月管家就找上了门。奚昭早知道他会来,倒不奇怪。一见着她,管家便开门见山地问:“奚姑娘可知蓬昀在何处?”“蓬夫子?”奚昭反问,“听闻薛家人都在城里处理出巡剩下的事,管家为何不去那儿找,反倒我这儿来了。”“蓬昀当日从你院子出去后,就不见了踪影。”管家说,“如今薛家正在追查,奚姑娘若知道些什么,还望尽数相告。”“我不清楚此事,管家不妨从旁处下手。而且……”奚昭稍顿,“管家最好不是趁着兄长不在家,故意来苛责我。”管家神情一变,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太崖的身影。他敛下心绪,拱手:“道君。”方才他俩说话时,太崖方才也听见了一两句。又稍一细想平日里这老管家的行事作风,便将眼下状况摸了个透。他嘴上揶揄:“老管家却是清闲,夜里四处乱逛。府里的事还没整理明白,就把手伸向了别人家里。老管家,别不是一张嘴想吃两家饭?若是如此,小心撑了肚。”管家脸色一白。太崖以前在学宫求学时,就来过月府。他对这人的脾性也算了解一二,便忍下了没说出的话。“道君言重,不过是来问一两句而已。既然道君找姑娘有事,那我便也不作搅扰。”刚说完,他就脚步匆匆地走了,跟身后有鬼在追似的。眼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奚昭才将视线移至太崖身上。“他走了,道君不走?”太崖垂眸笑道:“我又并非那平白无故寻麻烦的老贼,自是有事找奚姑娘了。”“什么事?”他将这几日月楚临去宁远小筑的事与她笼统说了,又说把自个儿扯出来是为混淆视听,遮掩她和蔺岐的事。粗略讲了一通后,他道:“虽不知见远如何知晓了你离府的事,但现下他既然有所察觉,必然会对你这儿多几分在意。我若一天都不来,岂不是惹他生疑?”听了他的话,奚昭也不觉得稀奇。事情尚且都在她的料想中。月楚临应是从蓬昀的散魂那儿听到了鬼庙的事——那抹散魂本就是她让绯潜放走的。先前和蔺岐说起结契的事时,他就跟她提起过,月楚临会帮着解决追杀令的事。只不过眼下有其他事耽搁了,迟迟未动。如今月楚临知晓她离开过月府,又清楚太崖也掺和其中。必然会想办法先解决了追杀令,以免太崖影响他的计划。现下她只希望,月楚临多在外面待两天。还有如那天来她这儿送东西的小童子所说,月郤能尽快赶回来。她粗略想了一遭,忽看见太崖颈上的白布。便问:“道君的伤还没好么?”“伤了妖身,难免好得慢些——怎么,奚姑娘此处有灵丹妙药?”话音落下,远处夜色中又来了一人。是蔺岐。他也看见了太崖和奚昭。走近后,他先是和奚昭问了好,再才看向太崖。面容平静道:“师父未曾说过要来此处。”太崖笑说:“玉衡,你这话倒来得荒唐。我去何处,还反要向你请示不成?”太崖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蔺岐却从细枝末节中察觉到埋藏在松泛情绪里的攻击性。或说,眼下正是那些微的攻击性支配着他所有情绪的变动。蔺岐正思忖着缘由,就又听见太崖道:“鸟雀落枝, 若知晓落在错处, 振翅便飞——人却不是, 想换条路走不知得吃多少苦头。不为此忧心, 反倒整日惦念与他不相干的事——玉衡, 你以为如何?”蔺岐瞬间明白过来,太崖是在说他修炼的事。要另换仙道绝非易事, 需破而后立。原是在为此事斥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