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煎熬
“茑萝馆?”谨惜黛眉微敛。
那可是今年买了隔壁潘家花园后新增盖的,院内藤萝缠绕古意盎然,室内也装修精美,椅榻屏架,香炉古玩,光是正屋那两卷楠木雕竹落地花罩就花了一百多两银子。
大老爷那几房姨太太都暗中较着劲要住进去呢……
谨惜抬头望着父亲的眼睛问道:“父亲,您决定不带谨儿走了?”
蒲啸原垂下眼眸,看着小炕桌上未临完的赵孟俯小楷帖,静静说道:“为父年幼时酷爱读书,经常在放牛时站在学堂外观瞧,有几次差点丢了牛,被东家责打。你祖母见我如此喜欢读书,卖了唯一值钱的银簪,可还是凑不够束修。她就拉着我去跪求先生,请他先收我入学,等织布匹买了钱再补上……先生见她一个寡妇还要供儿子读书,很是同情就同意收我入学了。为父能有今日都是你祖母日夜织布累到呕血才换来的。其实做父母的心都是一样——无论自己怎样辛苦,都希望子女过的开心!如今你母亲不在了,为父只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
谨惜紧紧的咬着唇,不让泪落下来,她明白父亲宁可委曲自己也要为她争一条出路。不过她的平安喜乐绝对不能用父亲一生的抱负和清白人格来换!
一旁的映雪眼圈也红红的,见父女俩越说越伤心,忙上前劝止:“姑老爷有酒了,早点休息。表小姐,我们也回去吧!”
翌日,阮嬷嬷便带着仆妇们来了。
针线房的绣娘还拿来两匹上等妆花,说是给表小姐裁夏衣。知道她在服孝,所以都是素净颜色:一匹是青地穿莲暗纹妆花纱;一匹是月白色提花素绢。
谨惜冷冷瞥了眼,道:“且搁着吧!”
阮嬷嬷面无表情地说:“大太太命我等来给表小姐收拾东西,请表小姐搬到园子里住。”
谨惜起身微微颔首:“多谢舅母厚爱,请嬷嬷上复大舅母,父亲不日起程,谨惜想多陪父亲几日,等父亲走后再挪不迟。”
阮嬷嬷迟疑一下,才道:“既然这样,我就替表小姐回一回。”
等待的时间最难熬,钟叔一去再无消息,帐房那边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谨惜日夜焦灼,饭食骤减。
映雪隻道她因为父亲远行才伤心,又见她从那日醒来果然不再啼哭,只怕她憋出大病,隻好叫厨房做些精巧点心,丰美佳肴来劝食。
好在厨房的婆子们风闻一向不受待见的表小姐竟突然受到大老爷、大太太的青睐,自然也有逢迎之意,忙不迭做了来“孝敬”。
“你想把我养成猪吗?今天这是第五顿了吧?”谨惜瞪着映雪就是不动筷。
小炕桌上摆着八珍乳鸽,南府小酱菜,糟鲥鱼,还有小小一笼水晶饺——都是平日里少爷们才能享受的美食。
映雪抱着肩回瞪她:“五顿都没有狸奴吃的多!”
狸奴是彩鸳姨娘养得那隻“玳瑁斑”的简州狸猫。
“撤了吧,我吃不下。”她懒懒的倚着桌角,面色苍白,眼眶微青,更显得羸弱不堪。
映雪见她这样,隻好摇摇头,把饭菜收进栀子纹剔红圆盒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