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假银
唯有累累一架的书籍和几方古砚,如林的象管紫毫才是她真正的宝贝。
谨惜自小痴迷书法,若知哪里有着名碑拓一定要想法弄到手。
虽然未到“褪笔成冢”,却也练得“颜筋柳骨”笔力不凡,更有一件:她善于模仿别人笔迹,并且能仿得惟妙惟肖,不过这点除了父亲没有人知晓。
别人自然不理解,便嘲笑道:女子早晚要嫁人,自当学些针黹女红,当家立纪,些许认识几个字会看帐目田契便好,整天以此为正业,难道去考女状元不成?
世人皆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尤其是平民家的女儿,又不等封诰,只要能相夫教子便可以了。只有谨惜的父亲却坚持让女儿如男孩般读书识字,还亲自手把手教导她写字。
父亲常说:“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痴,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此生若连所痴所好都没有,何类犬豕!”
谨惜亦认同:若一个人既无癖又无疵,不是懦弱无能,就是心机深沉。此两种人都缺乏深情和真气,缺乏人之所以为人的必不可少的血性和真情。就像端言……她只是他一时的“衝动”而不是一生的“痴癖”,所以当两人面对巨大的困境时,他选择的不是坚持而是放弃。
心头,还是传来隐隐微疼。回忆总是在最不经意时跳出来为难你,明明以为可以忘却,原来,她还是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坚强……
还好,一阵喧闹打断了谨惜的怨思,是阮嬷嬷带人抬进一隻榉木大箱,铜锁是蝙蝠样式的。谨惜认得是母亲的箱子,就叫映雪接过钥匙。
阮嬷嬷目光犀利的看着谨惜,大概也知道早晨的事了。谨惜的目光毫不畏缩地迎了上去,如荡在寒波中的月影,清清泠泠,不怒不喜。
阮嬷嬷咳了一声,高声说道:“大太太刚才犯了心疾,此时正派人找郑大夫来。听说表小姐走后大太太就气着了,难道是表小姐说了什么?”
谨惜冷冷一笑,从袖中拿出一本蓝皮帐本,道:“这个是医大太太心病的,请您转交。待谨惜与父亲离府之前,还有一本相送,想必大太太的病就会痊愈了!”
阮嬷嬷惊异于这个懦弱的表小姐一夜之间的突变,一个人怎么可能转性转得如此快?
想起来,她的变化是在她母亲陈韵寒周年那天,一身白衣的羸弱少女在灵桌前哭得凄惨悲切,猛地磕倒在桌角上晕死过去,再醒来就如换了个人一般……
难道……难道……阮嬷嬷打了个激灵不敢再想。
她甚至不敢再看蒲谨惜的眸子,接过帐簿飞逃而去,让一大群婆子丫头莫名惊讶,也让这位表小姐在陈府众仆妇眼中更添了一重神话般的光环。
众人退去,映雪打开榉木大箱上的锁头,两人不由得惊呆了:一箱子的四季衣服绣彩绚烂,华美异常,还有许多冬季的皮毛衣服更是贵重无比!
有“小毛”的青种羊皮裙、紫羔里比甲;还有“中毛”的皮衣:银鼠的、灰脊的、狐腿的,都露着油亮的锋毛;更有隆冬时节穿的“大毛”氅衣:白狐鹤氅,玄狐披风、金钱豹的观音兜儿……从深秋到寒冬每一个节气所穿的都是这样华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