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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电影院里

 

十五岁,被囚禁了三年当做奶牛一样抽奶的生活,怀了强奸作恶者的孩子。

这三件事压垮了她。

哪怕她曾带给过宋欢光明,给了宋欢无穷无尽的信念,但骆驼终有被最后一棵稻草压死的时候。

他又喝下了最后一口,跟着何浅一左一右的架着林朝雨上了何浅的车。

他坐在副驾驶,林朝雨倒在后座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何浅按照导航行驶,路过一个时间超长的红灯,忽然叹了口气。

“宋欢。”他低声叫道,“别做傻事,小雨离不开你。”

宋欢惊讶于他的敏感,错愕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个表情我曾经见过。”何浅继续发动车子,“在另一个人脸上,我及时拯救了他,宋欢,现在他活的好好的,甚至有了个漂亮老婆。”他给宋欢看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他一开始跟小雨一样,敏感,自卑,不愿与世界接触,现在好好地。”

“他也是轻微自闭吗?”宋欢看着车窗外后退的景色,又想起自己无法后退的人生。

“更惨。”何浅说道,“他原本是一个前途坦荡又光明的人,父亲是初中的老师,连着三年都是优秀教师,没有一个被教的学生说过他爸爸的不是,可惜后来卷入了一宗杀人案,受害者家属隔三差五的找着他的麻烦,有几次动了手,打了脑子,就不大好用了。”

宋欢沉默了。

“可惜,后来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却只换来受害者家属一句轻飘飘的责问。”他惟妙惟俏的学起一个市侩的女人,尖着嗓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现在翻案有什么用?不会是想要回当时的赔偿款吧?!”

钱,又是钱,宋欢看向了何浅。

“我说不,我只想要一句道歉。”何浅打着双闪灯,停在宋欢家的楼下,“我说现在加害者变成了你们,我们连一句道歉都要不到吗?他们不情不愿的给我们道了歉,我的爱人听着这句道歉,在我怀里哭的不行,他问我,他说,那我的爸爸能回来吗?我说并不能,然后他在我怀里哭了一通,我们亲吻,做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不是说阻止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何浅温柔的说道,“我希望你想一想,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儿,小雨去谁怀里哭,跟谁说自己委屈呢?宋欢,我们不必为了谁活着,但我们要为了一些什么而活着,这世界上总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事情,对吗?”

“小雨和你的猫都很爱你。”何浅望着他们家窗台上出现的那个小脑袋,两人出门的时候知道会回来得晚,所以留了一盏小灯,此时此刻五月正在窗台上朝下望,它才两三个月大,却已经足够灵敏,也学会了等待自己的主人回家。

“谢了。”宋欢沉默片刻,下车叫醒了仍然迷迷糊糊的林朝雨。

“我想,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宋欢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告别了何浅扶着林朝雨回了家。

五月果然屋子里急不可耐的喵喵叫着,猫粮一口也没吃,倒是水喝没了。

“你爱我,对吗?”宋欢坐在沙发上看着它吃猫粮。

五月抽空抬起头来。

“哎嗷。”它这样叫着。

当然爱你啊。五月想,亲爱的铲屎官。

这是一个平凡的周五。

因为期末考试将近,林朝雨最近在家做饭的频率变得高了起来,又做一些鱼啊鸡啊肉的很有营养的东西,宋欢感觉自己变胖了。

“唔……慢一些。”他被林朝雨按在沙发上吃奶,感觉自己最近的奶子比之前要大了点。

“老婆的奶子好像变大了。”林朝雨含着乳头说道,“奶也比之前多了呐,这是怎么了?”

“最近吃的太好了吧。”宋欢摸着林朝雨刚剃过不久的发茬,撸来撸去,手感好极了,“慢一些,你最近吃奶的力气变大了。”

“因为我马上就要成年啦!”他换了一边吃,“还有半个月啦!”

“那小雨过生日的时候想要什么呢?”林朝雨在期盼着这个生日,宋欢却有些舍不得,等到林朝雨成年了……未来的路还不知道怎么走。

“可以跟老婆做爱吗?”林朝雨吃光了两个奶子,目光诚恳的问道,“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老婆说过,做爱就是最后一步的呀。”

“好呀。”宋欢吻了吻他的发顶,“到时候我们去大酒店里做爱好不好?”

“怎么不在家里呢?”林朝雨问道,“做爱是什么需要很大地方的事情吗?”

“那倒是不需要。”宋欢温柔的说道,“做爱是一种需要双方都同意以后就可以进行的快乐运动,无论是在家里,在宾馆,还是在车里,无论是几百平的大别墅,还是三十米的出租房,只要两颗心互相吸引,身体互相起了反应,就可以做爱,坦诚,热情的做爱,但前提是这两个人需要相爱。”

“那我们为什么要去大酒店?”林朝雨问道,“是因为老婆对我的爱很多很多,我们的小屋子里装不下吗?”

宋欢哑然失笑,“对,因为我想跟小雨在落地窗前做爱,让整个城市都知道你是爱我的。”

林朝雨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不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跟宋欢做爱让他更愉悦,还是对城市表达自己的爱意让他更愉悦,他再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学着五月的样子在宋欢怀里又拱又蹭。

两人在客厅黏黏糊糊的接吻拥抱,五月却在屋子里闯祸。

伴随着沉闷的木器撞击地面的声音,五月炸着毛从屋里跑出来,一头扎进了沙发缝里,瑟瑟发抖不肯出来。

宋欢赶忙起来进屋去看,林朝雨的宝贝盒子被打翻在地,装饰用的密码锁也直接断掉了,里面的东西全都撒在地上。

宋欢定睛去看,里面有一副拼图,现在已经散了,碎片零零碎碎的飞的到处都是,还有几个到处乱滚的玻璃球,他趴在地上捡玻璃球,忽然在床底下看见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精致的盒子。

他记得这盒子,天蓝色,上面画着云朵,50l,开口处应当有一个吸管,可现在只有一个洞。

这是当年实验室后期用来装奶的盒子。

他们把吸奶器按在宋欢的奶子上,另一头就接着这个漂亮盒子。

宋欢手脚冰凉,一动也不敢动。

他怕只要一动,现在的温暖生活就变成幻影,是他做的一个长达七年的梦,其实他仍身处炼狱般的实验室。

他呼吸急促,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他早就忘了如何嚎啕大哭,只会这样静默无声的流泪。

林朝雨察觉了他的不对,放下拼的七零八落的拼图,爬过来抱住了他,“老婆,怎么了?”他身上很温暖,甚至有些热,体温透过睡衣传过来,缓解了宋欢周身的寒意,“老婆?”林朝雨十分担忧的抱着他,“怎么了?”

“小雨。”宋欢把头扎进他的怀里,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怎么会有那个盒子?”

“什么盒子?”林朝雨往床下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哦,那是我小时候,我爸爸拿回来给我喝的牛奶呀,我觉得盒子很好看就留下了,他说这个牛奶可以治病,但我喝了很久再去医院复查,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后来我们搬家了,就再也没有喝过了。”

“你把盒子拿出来。”宋欢说道,“去够出来,给我看看。”

林朝雨乖乖照做。

宋欢接过了盒子,他翻到下面,下面印着一趟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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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组,男,13岁,产奶年龄,三年。

他终于知道那些冰冷的机器抽干了的他的奶的去向。

他以为林朝雨对他是一见钟情,却不想多年前正是他喝了他的奶。

他看向林朝雨,眼神复杂,“小雨,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喂食牛奶的?”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林朝雨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三四岁吧,但只有这个最好喝,所以我才把盒子留下了,当时爸爸还不让我留下盒子呢,我喝的所有的牛奶,他都把盒子收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留下了这一个,这一个还是搬家前一天我留下的,搬家那天爸爸回来的很早,半夜就带着我搬家了,没空收走我的牛奶盒,所以才留下了。”

林卫国是为了林朝雨的自闭症才抓人做实验产奶?宋欢得出这个结论却觉得不对劲儿,至于哪里不对劲儿,他也说不明白。

如果他是为了林朝雨才这样,为什么现在对他不闻不问?如果不是,那林朝雨怎么会喝到自己的奶?宋欢顺着逻辑想着,忽然看见了林朝雨恢复了一半的拼图。

“为什么选一个光头男人的形象呢?”宋欢回想着林卫国的长相,怎么想他也不是光头。

“我梦里有一个光头男人呐。”林朝雨又把剩下的拼上,那边的女人是一个带着瓶底厚眼镜的双马尾女人,“我梦里还有一个戴着厚眼镜的女人呐。”

是深层记忆!宋欢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反复出现的两个人跟林朝雨有说不出的关系。

他不动声色的抱紧了林朝雨。

周六的时候,宋欢借口给林朝雨买礼物出了门,他拿着何浅给的一个私家侦探的地址迷茫的穿梭在小巷之中。

最终在一扇破烂的门前停住了。

“欢迎光临。”男人一身英伦打扮,嘴里叼着一个烟斗,金发碧眼,是个外国人。

“你好。”宋欢坐在他面前,“我想请你调查一个人。”

“一天一千块。”男人亮出了收款码,“每晚十二点整反馈情报,你具体要些什么?”

“日常。”宋欢沉着冷静的说道,“事无巨细,先跟个一周,看看这人平时是什么生活习惯,还有……”他又递过去一撮林朝雨的头发,“找机会帮我做个亲子鉴定。”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尽快。”

他转了一万块钱给这个男人,随后就真的去逛街了。

宋欢拿着私家侦探送过来的报告松了口气,他看着报告上的不具有亲子关系陷入了沉思,这与他推测的一样,林朝雨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辜者。

他应当与宋欢一样,不过是被拐卖来的试验品。

但要是做实验,那么就仍需要一个对照组,应当仍有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被他们圈养起来,不吃奶,只吃正常的食物。

假如有这么个孩子,那么林卫国连夜逃跑的时候为什么只带走了林朝雨没有带另一个呢,这个孩子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

许许多多的问题涌入了他的大脑,宋欢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晚上他约了另一个人吃饭,是何浅介绍给他的一名警官,是何浅的朋友,当时帮着他爱人的父亲翻了案。

宋欢并不相信警察,当年他们报了警,但因为跨省办案难度大,又无法定性案件性质,最终不了了之。

他答应去见这名警官,不过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计划可不可行。

他想问问这名警官,这世界上到底会不会存在完美的犯罪案件。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的包间里,也是何浅推荐的,他说这里隔音效果好,可以放心的谈事情,离宋欢家里又很近。

程警官是一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人,周身有一种斯文的气质,看起来不像是个厉害的刑警,更像是一名医生,一名人民教师。

“你好。”他伸出了手,“程城,取众志成城之意,出生那年父亲因为抗洪而去世,母亲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念起来可能有些娘气,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他的开场白有些出乎宋欢的意料。

“你好。”他握上了那只结实有力的手,“宋欢,取阖家欢乐之意,出生那年家庭美满,四世同堂,一般是女孩子的名字,可我的爷爷做主,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应当还有个妹妹,叫做宋乐,可惜,欢欢乐乐只剩下了欢欢。”

“人生就是这样,总要有些遗憾。”程警官放开了手,“请讲,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你想从哪里开始听?”宋欢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前半生还是后半生?”

“后半生尚未开始。”程城也看着他,“聊聊案子。”

宋欢开始讲述,他语气平静,好像那只是一场梦,又或者只是一个别人的故事,故事在熊熊大火中结束,程城听完沉默了许久。

“回家以后怎么样了?”他问道。

宋欢耸耸肩,惊讶于程城作为一个刑警的敏锐。

“我回家以后才知道。”宋欢的语气缓慢下来,也终于开始表现得像个当事人,“我的父母在我丢失的第一年,寻找我的时候,因为疲劳驾驶,开车冲下了高架桥,当场两尸三命,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尚未出世却已经有了人型的八个月妹妹,除此之外,周围无一人伤亡。”

“节哀。”程城叹了口气,递过去一杯柠檬水。

“我的舅舅舅妈得到通知,当场昏厥,我的姥姥姥爷,在我失踪第二年双双脑溢血去世,临死之前姥姥手中握着我小时候得奖的一根钢笔,姥爷死在我的奖状墙下。”宋欢喝了口水缓了缓神,“第三年,就在我回家之前一个月,我的爷爷奶奶撒手人寰,至死也没闭上眼睛,等到我回了家,家破人亡四个字不足为过。”

“抱歉。”程城比了个手势,“你不想说就不要再说了,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宋欢擦了擦眼泪,“还好我的舅舅舅妈对我极好,我父母的房子,存款,他们一分都没有动,家里印了厚厚一摞的寻人启事,我回家的时候仍然没有发完,他们看见我第一件事儿,就是跟我说,小欢,舅妈给你下碗面吃。”他看向程城,“你知道吗,我被掳走的前一晚,去舅妈家里玩,吵着要吃她做的面,可惜舅妈那天加班,她说明天给我做,这个明天,竟是三年之后。”

“你若是也想像何浅那样劝我好好活着,大可不必。”宋欢说道,“我今天来见你,也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咨询你。”

“请讲。”程城似乎并不着急劝告他。

“倘若这个人,雪天路滑,路过一条小河的时候踩上了一块儿结了冰面的石头导致滑到,又恰巧后脑磕在了另一块儿石头上致其死亡。”宋欢认真的问道,“那么在这块石头上出于好奇而洒水的人,算是犯罪吗?”

“算的。”程城回答道,“不光这个人算是犯罪,就算是道路管理者,也要跟着一起受罚,这方法并不算高明,还容易连累他人。”

“假如好友一同出去玩,有一个不小心被遗落在密闭的空间之中,致其死亡,好友需要负责吗?”宋欢又问道。

“过失杀人罪。”程城快速回答,“不是明智之举。”

“那或许程警官有比较好的完美犯罪计划?”宋欢装作好奇的样子,“你办过的案子肯定很多吧?”

“谈不上多。”程城摇了摇头,“但凡犯罪,都有破绽。”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看起来相谈甚欢,最后结账的时候甚至差点撕吧起来,还是宋欢不敌程城的体力才让程城结了账。

“就不送你了。”程城上了自己的路虎,“何浅说你们家离得很近,更何况……”他看了一眼表,“你该去接你的小男朋友,对吗?”

“确实。”宋欢笑起来,开玩笑一样说道,“希望跟未成年人恋爱不犯法,下次见面我们仍是自由的。”

“爱情无罪。”程城关上了车窗,“回见。”

宋欢上了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向着学校走去,下了车他才发现,程城竟然没有对他穿着女装表示异议。

果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

距离林朝雨放学还有一个小时,他坐在收银台后面,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书,脑中不断闪过私家侦探为他搜罗来的关于林卫国的信息。

洁癖,警惕,从不吃别人递过来的食物,永远保持衣衫整洁,从不佩戴胸牌,不跟男同学走的过近,尤其喜欢刚入学的大一新生。

不过私家侦探就是私家侦探,钱没有白花。

他得到两条消息,第一条十二月九日他们学校要聚餐,就在学校的礼堂,应当吃到十一点半左右才会散场,到时候他应该会去学校旁边的宾馆,因为他那天约了个女孩子,第二条就是林卫国不吃芒果,甚至芒果味的饮料也不喝,因为他会过敏。

芒果,宋欢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世间好看的东西大多有毒,罂粟花,珊瑚蛇,漂亮的女学生。

花与蛇,向来并存着。

宋欢拿到了那个十二月九号准备跟林卫国约会的漂亮女生的照片,大一,刚满十八岁,年轻,身材娇小,像是十五六岁,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漂亮。

平日里喜欢穿jk制服,看起来更像是初中生和高中生。

难怪林卫国会动心,宋欢想。

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提前一周来到了这家酒店应聘了服务生,他准备在林卫国来的那天给他们屋子里送上一份鲜榨的美味的色素去除的,看起来是柠檬味的芒果汁,林卫国只要喝了这个芒果汁,就会过敏,初期的时候他会走出这家酒店,去附近的药店买脱敏的药。

而宋欢则会埋伏在路上。

他此时此刻什么也不会做,只会在前一天晚上给这个药店一大笔钱,让他们第二天不要开门,让林卫国在初期得不到药物根治。

接着林卫国会全身肿胀,呼吸器官胀大导致呼吸急促,甚至短暂窒息。

林卫国会神志不清,会本能求救。

宋欢这时候会出现在他身边,做一个好心人,拉他上车。

然后两人奔赴一场深夜本不该存在的堵车旅行,直到林卫国在他的车上窒息身亡,他才会停下车,手足无措的报警打120,然后等待审判。

宋欢在上衣口袋里准备了一张名单,是他根据记忆恢复的当年的受害者名单,他要在林卫国死亡之前为他朗诵这些名字,让林卫国牢牢记住,自己究竟欠了多少人的债。

他计划周详,只等待在十二月九号那天,为林朝雨过一个完美的终身难忘的生日,他要与林朝雨在全市最高的那个酒店的落地窗前做爱,他要林朝雨知道,他也是爱他的。

他希望林朝雨明白。

林朝雨生日那天,他先是带着林朝雨去了奶茶店,找到了房东跟房东签订了合同,付了剩余的尾款,将奶茶屋作为礼物送给了林朝雨。

晚上的时候他先去了酒店,说要给林朝雨一个惊喜,让林朝雨晚些再去。

八点整,宋欢从热气腾腾的浴室中赤裸着身体出来,他给自己剃除了毛发,又涂了香喷喷的身体乳,白桃味,很好闻。

他站在酒店的镜子前面,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自己的身体,确保万无一失,胸口肿胀,因为早上林朝雨也没有喝奶,现在的奶子隆起的弧度比以前都要大,只要轻轻一捏乳尖,就能渗出丰盈的奶水来,如果把阴茎藏起来,那么他完全可以做一个女孩子。

他打开了随身带着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件真丝睡裙来。

裙子很普通,裸背系带,到大腿根,堪堪遮住他的睾丸和尚未勃起的阴茎,胸口用了渐透蕾丝,隔着裙子能看清殷红的乳尖正渗着乳白的奶水。

八点半,林朝雨按响了门铃。

他穿着一身小西装,身姿笔挺的站在门外。

宋欢一打开门,他愣住了,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急忙进屋将门反锁,将宋欢扑到了床上,急不可耐的掀开他的纱裙把一天都没吃到的肿胀的奶子含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续命一样。

“慢些。”宋欢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有点点痛。”

“老婆对不起。”林朝雨放开了被嘬的发红的奶子,可怜巴巴的说道,“可是老婆的奶子让我快点吃,他说他有点想念我,迫不及待的要出来见我,我怕浪费,老婆对不起。”说完这段话他又低下头吃宋欢的奶子,根本一点都没有轻,边吃边揉,揉的宋欢叫出声来。

“小雨,生日快乐。”宋欢喘息着,奶水源源不断的被他吸入口中,鸡巴也硬邦邦的抵在他的胸膛上,难耐的动了动腰,“吃完了奶,我们做爱好不好?”

“当然好呀。”林朝雨十分欢快,吃完了奶,又在奶子上啵啵啵的亲了好几口,恋恋不舍的直起了身子,“但是我要怎么做,老婆教我,我不会。”

“好,我来教你。”宋欢坐起来,他的胸口尚未完全缩回去,还在扭扭捏捏的往外渗着乳白色的乳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奶香味,闻起来竟然意外有些催情,他又揉了两把自己的胸,对林朝雨说道,“这些留着等下做爱的时候喝,好不好?”

“好。”林朝雨乖巧的点头,裤子被鸡巴撑起一个弧度来,看起来很有力。

“那么首先,你要跟我说爱我。”宋欢去解他的裤子,在他耳边低语道,“你要先说,老婆,我喜欢你。”

“当然了。”林朝雨任由他脱自己的裤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宋欢,“我最喜欢老婆。”

“我也是。”宋欢跨坐在他身上,用屁股隔着内裤去蹭他的阴茎,他直视着林朝雨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我,最喜欢小雨,很喜欢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呢?”林朝雨把着他的腰追问,“反正我对老婆的喜欢呢,就像是如果冬天这里下了第一场雪,不管大不大,我都会给老婆堆一个雪人,春天的时候,如果在我眼前开了第一朵花,不管是在高山还是平地,我都会给老婆摘一朵,夏天的时候,如果下了雨,不管我有没有伞,都不会让老婆淋湿,那么秋天的时候呢……”他看向宋欢,不明白宋欢怎么就要哭了,有点手忙脚乱的,但还是坚持说完了,“秋天的时候,如果开始落叶了,我就会为老婆收集一片最漂亮的叶子,这样等到我们都老了,老婆只要数叶子,就能知道我们相爱了多少年。”

他鲜少能说一段这么长的话,这或许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说,也是第一次表白。

少年的表白向来如此,热烈而又真诚。

他才十八岁,却已经想到了他们的八十岁。

宋欢看向林朝雨,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赢了。”宋欢眼中万般柔情,一腔恨意随之东流,他低头连连亲吻林朝雨的嘴唇,滚烫的眼泪掉在林朝雨的脸上,让林朝雨有些不知所措。“你赢了。”宋欢喃喃自语道,“去他妈的吧。”

他说着发狠般咬上了林朝雨的嘴唇,用了十足的力气,可林朝雨却一声不吭,任由他咬着自己。

“小雨。”宋欢放开了他,下了床,对着他招手,”来。“他站在落地窗前,刷的打开了床帘,屋外灯火通明,是整个城市的万家灯火。

“就在这里操我。”宋欢说道,“小雨,在这里操我。”

他自己撩着裙子,牵着林朝雨的手,让他去戳自己做过润滑的温软穴口,将林朝雨骨节分明的手指送进自己的身体里,用自己温热的肠道包裹着他的手指,让他探索自己的前列腺。

“小雨。”在林朝雨急不可耐的插进去之前,他温柔的唤道,林朝雨把着他的腰停下来,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你问我有多喜欢你。”宋欢指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车流说道,“我对你的爱意,凌驾于所有之上。”

林朝雨不说话,将他按在落地窗前疯狂的操弄,他的奶水混着精液溅在窗户上,他呻吟,他扭动着腰,他淫荡的流奶和射精,到最后他低声哭泣,他求饶,他柔成一汪水,恨不能跟林朝雨融在一起。

“老婆。”最后的时候林朝雨温柔的叫他,亲吻他的耳垂,“老婆,你看。”

他努力睁着眼睛看向窗外。

又下雪了。

刚才林朝雨上来之前已经下了一场,这又下了一场。

他在茫茫大学之中仔细的分辨着林朝雨指的方向。

温黄色的灯光下,立着一个不算小的圆圆滚滚的雪人。

“送给老婆。”林朝雨心满意足的说道,“第一场雪的第一个雪人。”

这一觉是宋欢这几年来睡的最好最好的一觉,他的闹钟响了,他没有醒,他的电话震动了许久,他也没有醒,甚至林朝雨食髓知味的早上又把那玩意塞进他的身体里去,他也没有醒。

他甚至没有做梦。

下午的时候酒店客房服务前来提醒他退房他才醒,声音沙哑,身上都是吻痕。

“小雨。”他不愿意动,“穿衣服去跟阿姨续费,再住一天,我不想动。”

“好。”林朝雨这次竟然没有反驳他说不想去,而是喜滋滋的拿起他的钱包就去续费了,宋欢露出一个笑容来,随后垮下了脸,腰疼,太疼了。

林朝雨回来的晚了些,手里拎着两份蛋炒饭。

“老婆!”他走进房间给宋欢看,“我给你做了蛋炒饭!”

“嗯?”宋欢正在洗漱,听见他这么说疑惑的转过身来,“你回家了?”

“没有哦。”他走进浴室抱住了宋欢,猫撒娇一样蹭着宋欢的后背,“我,我找酒店的后厨借了厨房,那个厨师好高啊,比我还高,吓死我了,但我一跟他说想借厨房给老婆做饭吃,他就答应啦,他还教我做蛋炒饭,肯定很好吃,老婆洗完脸快吃!”

“好。”宋欢很欣慰,他没想到林朝雨能为了他跟陌生人借用厨房,这简直是天大的进步。

“老婆。”林朝雨吃了两口,皱了皱眉,“当厨师一定要剃光头吗,要是我剃了光头,老婆会不会不喜欢我了呀。”

“当然不会,也不全需要剃光头。”宋欢塞了两口蛋炒饭,他太饿了,“我永远爱小雨,不管小雨什么样子。”

“那今天还可以跟老婆做爱吗?”林朝雨果然高兴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宋欢,“在这里住就可以做爱,对不对?”

“以后回了家也可以做爱。”宋欢笑道,“但要注意身体,我们一周做四次好不好?”

“好,老婆说了算!”林朝雨就是很好说话。

宋欢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未知号码,但显示的归属地是本地,所以还是接了起来。

“宋先生。”程城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

“程警官。”宋欢喝了口水,“怎么了?”

“看新闻了吗?”程城的声音忍着笑,“给你一个惊喜,现在打开手机看看头条吧,本市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是,老天开眼。”

宋欢挂了电话,随便打开了个软件,头条是长打了马赛克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胸罩光着下身被绑在一个废弃的教堂前的巨大的十字架上,摆出了耶稣受难的姿势,他显然还活着,因为他看向镜头的惊慌失措的眼神被记者拍了下来。

那人宋欢再熟悉不过。

林卫国。

他放弃的报复对象,在昨天这个下着大雪的夜里,被人剥光了衣服套上了女人的内衣,松弛的肚皮上用口红写着奶牛,下身赤裸,不知道被挂在十字架上多久。

这是报应?不,这是另一个复仇者对林卫国的审判。

宋欢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件事儿,不然不会有人为了羞辱别人在身上写奶牛,他完全可以写母狗,贱货,骚婊子,骂人的话比比皆是,何必写这么一个不相关的动物呢?

林朝雨凑过来看,宋欢关上了手机屏幕。

“小雨。”宋欢温柔的唤道,“我问你一个事情,你要认真回答我,好吗?”

“好的老婆。”林朝雨也立刻严肃起来,咽下了最后一口蛋炒饭,坐在那里看着宋欢。

“你对你的爸爸,是怎么看的呢?”宋欢问道,“就比如说我,嗯,怎么跟你讲呢……”他有些苦恼,“如果你离开了你的爸爸,会对你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现在就已经离开了呀。”林朝雨想了想,“是以后连钱也不会再给我那种吗?”

在他的世界中,离开跟死亡的概念同样轻薄,就是没了,他不是很在乎这些。

“是的。”宋欢谨慎的点了点头,“要是这样,小雨会不会难过?”

林朝雨再次想了想,忽然有些局促起来,“那我就没钱跟老婆谈恋爱啦,老婆会不会很难过呢?”

“当然不会。”宋欢笑起来,“我有小雨就够了,再说小雨不是还有奶茶屋吗?以后奶茶屋赚了钱,就都是小雨的钱呀。”

“那我不会难过的呀。”林朝雨说着没良心的话,表情却很淡然。

“好。”宋欢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我告诉小雨一件事儿,小雨听完也不难过,好不好?”

林朝雨点点头。

“你的爸爸呢,不是你的亲生爸爸。”宋欢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说道,“他是一个大坏蛋,曾经做过很坏很坏的事情,现在我准备去跟警察叔叔揭发他,之后小雨就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那我的……”林朝雨迟疑的皱着眉问道,“亲生父亲去哪里了呢?”

“他应该是个厨子,应该很爱很爱你。”宋欢说道,“小雨如果以后想找,我们一起去找好不好?”

“可是找他做什么呢?”林朝雨低头玩着自己的衣角,“是他不要我了呀,不然我怎么会跟我现在的爸爸一起生活呢?”

“不是不要你。”宋欢说道,“他们是被迫失去了你,是你现在的爸爸抢走了你,小雨。”

“要找。”他沉默了片刻,沉默的宋欢有些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可过了一会儿,林朝雨坚定地抬起头来,“要找的呀,要把我还回去的呀!”

“小雨好棒。”宋欢亲吻他的额头,奖励他跟自己做爱。

他决定明天就把资料全交给程警官,他愿意相信何浅,相信程城,并且再一次相信法律。

两人胡闹到晚上,林朝雨又一次起身去找那个大厨借厨房给宋欢做饭。

“宋先生,您好。”宋欢的手机响起来,那边的声音是个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

“您好,哪位?”宋欢疑惑的问道。

“您不必知道我是哪位。”女孩子轻轻的笑起来,“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你放弃了你的计划,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我也不会实施的这么顺利。”

是那个在林卫国身上写字的人!

“你还想做什么?”宋欢追问道。

“怎么,您想阻止我?”女孩子有些不屑的问道,“您拥有了爱,放弃了恨,就想让我也一样?”

“当然不是。”宋欢也笑起来,“我想,如果你还有后续计划的话,我或许可以晚一些再报警。”

“您很有意思。”她沉默了片刻,“姐姐最后认识的人是您,我很为她高兴,我的计划至此也已经差不多,接下来的,我会交给公正。”

“你姐姐……”宋欢一瞬间闪过一个尚且清晰的面容,声音有些哽咽,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你有没有受伤?”

“完全没有。”女孩子笑起来,“宋先生要不要出来喝一杯?我想这个故事,只能讲给你听。”

他等到林朝雨回来吃了饭才说要去给林朝雨拿礼物,在林朝雨殷切的目光之下出了门。

他先是走到那个肚子上写着欢字的雪人身边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朝雨,才心满意足的打车前往约定地点。

那女孩跟他约的地方是个酒吧,他也曾经去过,因为林卫国偶尔会去,他是偷偷的跟着去的。

酒吧离得不算远,打车只需要十几分钟,宋欢心情愉快,在车上跟着司机的广播哼起小曲儿来,还被司机夸奖唱的好听。

好像自从决定不再报复,这世间一切都美好了起来。

女孩子在酒吧的后门蹲着,面前是一小堆已经烧完了的纸灰,风一吹,残渣打着旋飞走了,她笑起来,指间夹着的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若隐若现的闪着一点微薄的光。

见宋欢来了,她熄灭了手中的烟,站起身向宋欢走过来。

“久仰。”她伸出了手,“闻巧。”

“你好。”宋欢握住了这只尚且稚嫩的手,“宋欢。”

做过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两人在酒吧并不隐蔽的角落里坐下,宋欢为她点了一杯柠檬水,自己则要了一杯威士忌。

“你成年了?”宋欢看着她比照片上还要显小的脸,有些疑惑的问道。

“十六岁。”她吸了一口柠檬水说道,“没成年。”

宋欢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这个小姑娘。

“很惊讶?”闻巧笑起来,笑的弧度有些眼熟,“姐姐自杀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岁,我已经比她多活了一年,现在我是她的姐姐了。”

“可我记得她是独生子女。”宋欢略一思索,“你们……”

“我是姐姐捡来的。”她的笑容隐下去,“姐姐葬礼的时候我没有到场,因为那时候我被亲生父母接回家去了。”

她说她跟闻灵差了七岁,她是闻灵七岁那年在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捡出来的,身上只有一个襁褓,别的什么也没有,那时候数九寒冬,可见丢弃她的人一点活路也没有给她留。

她说她不明白,自己也没有病,是一个完全健康的女婴,甚至比一般的孩子都要健康一些,怎么就会被丢弃在垃圾桶里。

她说闻灵把她捡回来,当亲妹妹一样对待,养父母对她也极好,从来没有缺过她少过她的,直到那年闻灵被拐走,养父母终日以泪洗面,有一天夜里她醒过来,看见自己的养母坐在自己床边,喃喃自语。

“她说什么?”这样苦情的故事要配上烈酒才好消化,宋欢喝了一口问道。

“她说。”闻巧平静的说道,“怎么走丢的不是你。”

宋欢愣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闻巧耸耸肩,“她不过是太想姐姐了。”

她说第三年姐姐被警察送回来的时候,她也碰巧被警察带走。

她说她的亲生父母因为生不出来孩子,时隔多年报警说她被人抱走,要求归还。

警察带走了尚未来得及跟姐姐抱头痛哭的闻巧。

等她再悄悄溜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没了。

“姐姐给我留了一封信。”闻巧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封尚未拆封的信件递给宋欢。“我想请宋先生跟我一起看一下。”

“你一直都没看吗?”宋欢接过了那封信。

“没有看。”她喝了一口柠檬水,“在解决林卫国之前,我不敢看。”

她说其实这么些年,她的亲生父母并没有管她,而是将她送到了乡下,乡下有一位老师就住在她家隔壁,这个老师帮了她很多很多,帮她还原案件,帮她走出迷茫,甚至帮她通过自己的人脉找到林卫国,今年更是送她到这个城市来了。

老师家有一个儿子,比她大上两岁,对她百般疼爱,就像之前的姐姐一样。

“我想过几年我就要嫁给他了。”闻巧脸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到时候请宋先生来喝喜酒。”

她说她进入大学,假装是学校的学生,蓄意勾引林卫国,契而不舍,终于将林卫国骗到了酒店。

她说昨天她的哥哥帮她弄晕了林卫国,并将他悬挂于十字架之上,照了许多照片。

她说她要林卫国永远被钉在十字架上。

“那么请宋先生拆开这封信吧。”她双手合十,“拜托了。”

宋欢打开了信件,闻灵的字迹十分娟秀,不像个十几岁孩子写的字。

“见字如面,姐姐的巧儿,你好吗?”宋欢轻轻的读出声来,“等你看到这封信,姐姐应当已经离开,又应当已经轮回到了你们身边,闲暇时刻你也可以静下心来寻找,阳台上新长出的小草,路过花鸟鱼市场你一眼相中的金鱼,又或者你睡觉时轻轻亲吻你的清风,那都是姐姐。姐姐的巧儿,许久未见,姐姐不告而别,实在不够意思,但姐姐真的坚持不住了,这世界纵使千百万般美好,除却巧儿,都与我无关。姐姐走了以后,巧儿要高高兴兴的,你我昔日睡过的床铺下面,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姐姐这些年攒下的零花钱,原本打算攒到你的成人礼带你去放纵,现在却只能靠你自己啦!”

宋欢尽量读的欢快又温柔,却抵挡不住闻巧的眼泪汹涌而出。

她现在像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女,肆无忌惮的坐在人群之中落泪,不肯掩饰自己的喜悲。

“姐姐新认识了一个弟弟。”宋欢读下去,“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姐姐把他当成你,保护着他,日后你们也许会遇见,但姐姐希望你们遇见的时候,是在清清小溪旁,在蓝蓝天空下,在风中,在自由里,而不是在狭小的监狱之中。”

“姐姐走了。”宋欢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人死如灯灭,仇恨随风去,望巧儿珍重。闻灵,绝笔。”

闻巧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宋欢则将信小心的放回信封,结了账走出了酒吧。

他要回去,要回到林朝雨的身边去。

他走的越来越快,最终小步跑起来,天空下起小雪,细小的雪粒温柔的吹拂在他的脸上。

他要告诉林朝雨,从今往后,宋欢不再属于仇恨,而是只属于林朝雨一个人。

他要告诉闻灵,坏人得到了惩罚,自己跟她的妹妹全都安好。

他要告诉全世界,他自由了。

他挣脱了仇恨的枷锁。

林朝雨在酒店楼下等着宋欢,他蹲在昨天堆好的雪人旁,又堆了个小一些的雪人,在雪人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地写上了个雨字。

然后他站在漫天大雪之中看着两个紧紧挨着的雪人傻乐。

宋欢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虽是冬天,仍然大汗淋漓。

“小雨。”他停下脚步来,站在不远处喊着林朝雨,“小雨!过来接我一下!”

他并没有拿东西,但是他跑了太久,现在双腿麻木,心脏要蹦出来,一步都不想再走了,他怕自己大头朝下栽进雪地里去。

林朝雨小步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老婆!”他把宋欢抱在怀里,不住地摸他被雪花打湿的头发,“你怎么不打车呀!”

“我太高兴了小雨。”宋欢又哭又笑,表情不受控制,“我太高兴,太想你了,急着回来,而且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小雨,我喜欢这个雪天,但我最喜欢你。”

他现在像个小孩子,要大声的说话,要表达,要幼稚的执拗的直白的表达自己对林朝雨的爱意,“小雨,你爱我吗?”

“当然了,我最爱老婆!”林朝雨学着他的样子大声的说道。

于是他们在大雪纷飞之中亲吻,拥抱,互相搀扶着到雪人身边拍照,最后走进酒店里。

宋欢发了条久违的朋友圈,是两个雪人在路灯下互相依偎着,文案只写了个简单的一,何浅他们在下面纷纷评论雪人堆得不错。

“明天去警察局好不好?”宋欢蹭了蹭林朝雨问道。

“刚才老婆不在有人给我打电话了呐!”林朝雨好像刚想起来似的说道,“是个警察叔叔,好像,他说什么让我去警局交保释金把我的爸爸,嗯……林,林卫国保出来。”

“他怎么会被抓呢?”宋欢故作惊讶明知故问道,“小雨有没有问清楚?”

“有问的。”林朝雨想了想说道,“我问为什么,警察叔叔说因为接到了报案,说有一个女孩子报案说他猥亵未成年少女,所以才被抓起来了,什么叫猥亵啊?是不是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呀?不然怎么会被抓起来呢?”

“是的,是很坏很坏的事情。”宋欢看着他,“不过别担心,明天我们去看看,你想把他保释出来吗?”

“保释出来干嘛呢?”林朝雨疑惑的看着宋欢,“他做了坏事就应该被警察抓起来的呀。”

他们的世界确实只会认准死理,比如他知道做了坏事儿要被抓,他根本不管这个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那要是我做了很坏很坏的事儿被抓起来了呢?”宋欢现在变得很幼稚,他知道林朝雨的世界与常人不一样,但仍然要力争做他世界里的特殊化,他要这份偏爱。

“那我就跟老婆一起被抓起来好了啊。”林朝雨回答的理所当然,好像宋欢不是在拷问他的道德,而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他“你要喝水还是可乐”一样。

宋欢的心化了。

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

他们相拥而眠,直到第二天程城的电话打进来惊醒了这对儿野鸳鸯。

“还不来赎人啊。”程城好像每天都很开心,声音永远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再不来我们直接收监了啊。”

“就来。”宋欢打了个哈欠,“我还正好要报案。”

他们起来洗漱互相给对方穿好衣服,林朝雨像模像样的给宋欢系上他们的情侣围巾,又在宋欢的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这个小裙子可以收起来吗?”林朝雨往宋欢的背包里放东西,拿着那件小裙子问道,“老婆穿这个很好看,下次还可以穿吗?”

“家里还有别的哦。”宋欢挑了挑眉,“小雨,今天老婆给你上一课,叫有舍有得。”

林朝雨火速放下了这件裙子,坚定不移的头也不回的跟着宋欢走出了酒店。

宋欢今天穿了鱼尾连衣裙,丝绸布料,小高跟鞋,羊绒大衣,还戴了盘上的假发,他原本不想这样,但如果不穿这样,林朝雨背着的包包就会更沉,所以还是穿了女装。

“老婆穿这个很好看。”不管他穿什么林朝雨也只会说老婆好看,“这个裙子显得老婆的屁股非常的翘,很好看,这双鞋显得老婆的腿特别的长,很好看,这个大衣显得老婆的腰非常的细,很好看,老婆今天很好看。”

宋欢笑起来,他现在非常爱笑。

“老婆笑起来,很好看。”林朝雨迷恋的看着他,忽然撅起嘴来撒娇,“不想去警察局了,想回家跟老婆做爱,原来成年了以后会一直想跟老婆做爱,这可怎么办?”

“先去警察局,再回家做爱。”宋欢挽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哄他,“昨天我约了何浅去家里帮我们照看五月,等下我们回家跟他一起吃个饭,好不好?他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就在家里呢。”

“老婆昨天说去给我拿礼物,也没有拿回来呀。”林朝雨想起来这个事儿,有些疑惑的看着宋欢,忽然又笑起来,“不过我有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已经很开心啦,没有礼物也可以的啦!”

宋欢踮起脚尖来给了他一个吻。

“但我看见何浅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他。”林朝雨皱了皱眉,“我以后不能帮他挑西瓜了。”

“怎么了?”宋欢看向林朝雨,隐隐觉得林朝雨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我听不到它们说话了。”林朝雨小声的说道,“前天我去给老婆做蛋炒饭的时候本来想问问它们喜不喜欢酱油呐,结果都没有人理我,我做饭的时候听见我脑子里有跟什么东西,啪的一下接上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呐,但那之后我就听不见它们说话了,昨天我也没听见老婆的奶子跟我说话呐……我是不是被它们抛弃了呀?”

宋欢长出了一口气,他抱住了林朝雨。

“小雨,不是。”他温柔的说道,“你被新世界接纳了。”

他不再听见食物交谈的声音,意味着他封闭的小世界在逐步消失,虽然目前并没有自闭症患者被治愈的病例,但林朝雨却是因为宋欢在明显的好转,他开始试着跟人交流,试着分辨善恶,试着自己思考,这是好事儿。

“可我还没来得及跟它们告别呐。”林朝雨觉得有点遗憾地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它们我跟老婆做爱了,告诉它们我成年了,还没来得及跟它们说再见呐。”

“那我们回去给它们写信,好不好?”宋欢软声哄着他,“把这些事儿写到一张纸上,到时候我们把这张纸埋起来,食物们来自大地,这样它们就能收到小雨的告别信了,好不好?”

“老婆真是聪明!”林朝雨猛地亲了他两口,“最喜欢老婆!”

两人并肩到了警察局,程城在门口的车上等他们,见他们来了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你们可算来了,林卫国在里面嗷嗷叫唤,已经吓坏了我们好几个新来的漂亮警察姐姐。”

“抱歉。”宋欢象征性的弯了弯腰,“以后可能也要麻烦你们了。”

程城眨了眨眼睛,无奈的耸耸肩,“为人民服务。”

他们走进了审讯室,宋欢看着单面玻璃里面暴躁的林卫国,稳了稳心神,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再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林卫国。

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穿着白大褂的看起来怎么也打不过的噩梦一般的男人,现在正在这里面骂骂咧咧,看起来林朝雨一手指就能把他戳一个跟头。

他衰老不堪,宋欢风华正茂。

宋欢忽然有些疑惑,自己就为了报复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而在仇恨之中沉沦了这么些年,他一瞬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报复的是他还是自己。

“我这儿还有这位林教授的一些资料。”宋欢转过了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u盘来,“我要报案,十年以前,他涉嫌拐卖人口做非法实验,这是名单,我以受害者的名义报警,到时候如果需要我作证,我也义不容辞。”

“小雨,来。”宋欢对着林朝雨招了招手,“跟警察叔叔说。”

“你好。”林朝雨不住地舔着嘴唇,紧紧的握着宋欢的手,“我,我想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他养了我很多年……”他指了指林卫国说道,“但并不是我真的爸爸。”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女警察,通过林朝雨的三言两语就串联起了这件事儿。

“被拐卖了,是吧?”女警察上了些年纪,看起来像个妈妈一样,“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这人贩子肯定好不了。”

他们做了笔录就走了,程城开车送他们回家。

“上去坐坐?”宋欢诚挚的邀请道,“何浅也在。”

“下次吧。”程城笑了笑,“你送来的大案子,可够我们忙活一阵儿,到时候电话联系。”

宋欢点点头带着林朝雨下车回家。

他们打开了门,何浅怀里抱着五月就站在门口等他们。

见他们进来,五月发出一声响亮的喵声。

臭铲屎的,你们回来啦!

宋欢在警察的陪同下从林卫国的家里搜罗了一些林朝雨小时候的照片,照片少得可怜,在小雨过去的十几年里,只有寥寥几张,两三年才照一张,成长痕迹很重,张张都不同。

"小雨可爱。"宋欢拿着这几张照片亲了亲说道,"我们把这些照片放到宝贝回家的网站上,万一你的亲生父母能看见呢?"

"可是我害怕。"小雨抢过照片收了起来,不让宋欢再亲,"万一,万一是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呢?"

"怎么会呢?"宋欢摸了一把他的脸,"小雨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要小雨了呢?"

最终在宋欢的坚持下林朝雨交出了自己的照片们,里面有他吃蛋糕的时候,也有他哭唧唧不肯去上学的时候,每一张都是宋欢没见过但在梦里想了很多遍的样子。

因为被抽出来奶水喂给别人,有的时候宋欢也会对当时那个素未谋面的喝了他的奶的孩子产生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感觉自己参与了对方的人生一样。

所以当他千回百转找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拥有小雨之后,这些滋味才慢慢的搅动,融合,最终成为足以放下仇恨的甜。

他依然选择报仇,却不会再去选择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方式。

“老婆在发呆,想什么?”小雨不顾周围有警察在场,像只粘着主人的狗狗,摇着尾巴在宋欢身边转,不肯让他分神,“是不是更喜欢以前的我呀,怎么都不亲亲我了去亲照片呀。”

“当然是喜欢现在的你。”宋欢小声的说道,“回家请小雨喝奶。”

林朝雨笑眯眯的点点头,终于乖下来。

最终一名女警察发现了一个镶嵌在墙壁之中的隐藏着的保险箱,经过现场的暴力拆卸过后,里面露出一个破旧的牛皮纸的笔记本来,足有两枚硬币竖着摞起来那么高,稍微翻一翻,里面写满了污言秽语,写满了林卫国历年来玩弄过的或者意淫过的女学生,写了他想象之中或者真实发生过的做爱细节,看看日期,这日记本从十几年前就开始记录了。

这不是一本日记,这是一本充满着无助的地狱游记。

在日记中,林卫国这样记录了这场实验。

“我买了几头奶牛。”宋欢被破格允许观看这本日记,尽管他已经放下了,但要说毫无波澜也不可能,“雇佣了饲养员,这些奶牛年龄不同,性别不同,试问世间除了上帝,谁还能让公牛丧失斗志转而产奶?哈哈,我就是这世界的王……小母牛操起来真的带感,一捏奶子就会往外冒着香甜的奶水……我不信人类的奶水没有特殊的功效,不然怎么都提倡母乳喂养……怎么没有用?怎么会没有用?公牛本不该产奶,这种不该存在却存在的东西,怎么会没有一点功效?我不信,或许对于脑子里的疾病没有用,但对于肢体上的疾病会有疗效……”

宋欢的双手微微颤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迫不及待的往后翻了几页,上面赫然写着“无效”两个没头没尾的字,他看了看日期,正是实验室炸毁前夕。

“快。”宋欢长出了几口气来稳定情绪,眼中蓄满了泪水,他抓住了警员的手,“林卫国涉嫌拐卖杀人罪,尸体应当就藏在当年小雨他们居住的地方,麻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当天晚上林朝雨跟宋欢还有两个警员踏上了地狱之路。

当年的小区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听说前两年已经准备拆迁,百姓们都已经搬走了,这儿现在扒的差不多,只差再重新建起来一片冰冷的建筑物。

凭借着林朝雨的记忆,警员找到了当时他们生活过的居民楼,不幸中的万幸,又或者是老天开眼,这栋楼竟然没有被拆除彻底,只拆了一半,而林朝雨当年就住在一楼,根据他的记忆,一楼还带着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一个隐藏着地下室的入口,此时此刻花园已经荒芜一片,花草全都枯萎,土地上有一些碎石瓦块儿。

林朝雨准确的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几个人费劲巴力的打开了这扇门。

打开了门,等里面的污浊气息散去,新鲜的氧气灌了进去,几个人才摸索着梯子走了下去,宋欢用手机打着手电筒,照亮了这不堪入目的景象。

屋内布置的到还算温馨,不过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两具骸骨让人有些哽咽。

其中一具四肢虽小却健全,另一个却只有一般的身子,腰部以下的腿骨全都不翼而飞,地上还堆放着让宋欢不忍直视的牛奶盒子,正是林朝雨之前珍藏起来的那一款。

林朝雨是自闭患者,是头部有问题的试验品。

那么这具只有一半的骸骨,应当就是身体上有残缺的试验品,可惜这试验品的伤口应当是人为的,是林卫国亲手创造的,他砍下了她的腿,甚至强迫她为自己生了个孩子,而这无辜的婴儿何时死去没人能知道,但我们可以想象,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产下了孩子的无辜少女,没有口粮的年轻妈妈,日夜因为饥饿而啼哭的婴儿。

宋欢看了一圈,并未在地上找到什么类似排泄物的痕迹,他心头一痛,这孩子应当是出生几天,还没来得排泄,又或者根本没有食物可以让他进食而后就死去了。

警员们忙着拍照取证,宋欢则依偎在林朝雨怀中,不自觉地哭泣,为死者哀悼,也为自己活着而庆幸。

这案件过于残忍,林卫国又在铁证与人证面前无力反驳,最终因为拐卖妇女儿童致其死亡,情节严重被判处了死刑,即刻执行。

庭审宣判的那一天,林朝雨跟宋欢在家的小区外面遇见一对儿卖炸串儿的夫妻,男人剃着光头却不凶,女人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手指上有明显的茧子,是常年写字导致的,笑起来温温柔柔的,不过脸上的皮肤有些粗糙,想来是受了很多苦。

他们的小摊子旁边竖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好看的粉笔字,“帮忙拿一张传单,可抵五角钱。”边上摞着一摞传单,厚厚的,上面印着一家三口的合照,孩子很小,应该是百天照,照片是扫描下来的,有些褪色了,但掩盖不住父母脸上幸福的笑容。

“小伙子。”男人招呼着看着传单的宋欢跟咽口水的林朝雨,“要点什么?”

“小雨自己来选。”宋欢召唤着林朝雨,“吃什么跟哥说。”

“叫什么哥啊!”男人爽朗的笑起来,“你这小对象岁数都跟我儿子差不多了,我儿子要是还在,也该这么大了。”

“嗯?”宋欢看了男人一眼,“您怎么知道是我对象?”

“你们不是一直牵着手?”男人接过了林朝雨递过来的串儿,“放心,我这岁数,什么没见过,有的时候我就想,要是我儿子还在就好了,他别说喜欢个男人,就是喜欢个猫,喜欢个狗,我都不带说他的。”

“您儿子……”宋欢听他三番两次提起儿子来,再加上这宣传单,实在是引起了宋欢的好奇。

“走丢了。”大哥笑了笑,“我没看住,我没用,我俩推着这小车全国找,找了十多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肯定能的。”宋欢轻声说道,“肯定能。”

那边女人却已经抱着小雨哭起来,小雨有点懵懵的,但女人一哭,他也跟着红了眼眶,眨巴眨巴眼睛跟着掉下眼泪来。

“您瞧。”宋欢长出了一口气,眼里也含了眼泪,“这不就找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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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草莓的季节到了,二十一岁的林朝雨在爸爸的帮助下买了一箱新鲜草莓。

失去了跟食物沟通的能力,小雨选择食材的能力一落千丈,还好有爸爸在帮忙。

他的亲生父亲是一名合格的厨师,小雨的天赋就有一部分就继承了父亲,父子二人相认之后一起开了个小饭店,林朝雨饭店奶茶店来回跑,每天都很充实。

但充实有充实的坏处,林朝雨没空在除了床上的地方陪宋欢了。

两人每天见面就是吃饭,做爱,睡觉。

这不应当。

林朝雨都察觉到的问题,宋欢怎么会没察觉到呢,但他想让林朝雨明白,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要有自己的事情做,相爱的两个人也会有因为忙碌而忽略对方的时候,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他也不说。

直到林朝雨做饭做了一半跑来找他,他才惊觉出了问题。

林朝雨一只手中拿着一个油汪汪的铲子,另一只手上拿着老父亲给选购的新鲜草莓,身上系着围裙,眼里含着泪水,站在奶茶店的外面,委屈巴巴的看着错愕的宋欢哭。

“怎么了?”宋欢帐也不结了,三步并两步出来,“你怎么来了?”

“想老婆。”小雨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抽抽搭搭的,“我又,我又听见草莓在说话了。”

这可不太妙,宋欢连忙关了奶茶店,带着小雨进了当初的秘密基地。

然而实际上小雨在说谎,他没有听见草莓说话,他不过是太想念宋欢了,最近他太忙,没有时间全天都在老婆身边,做饭的时候老爹又像变了个人一样很严厉,让他很难分心,就这样,这思念就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日渐高耸,最终突破了小雨能忍受的极限,导致他不受控制的跑到这里来见宋欢。

两人进了屋子,宋欢撩起了上衣,露出昨天晚上才被嘬过尚且有些红肿的奶头来,轻柔的问道,“要喝奶吗?怎么不高兴了?”

“想老婆。”林朝雨一头扎进宋欢怀里,连揉带吸的嘬着他的奶子,含含糊糊的说道,“老婆也不来看我。”

“这不是在忙吗?”宋欢极有耐心的摸着他脑后剃出来的x,“再说,昨天不是见过了吗?”

“可是昨天只吃了奶,都没有做爱,也没有说话。”林朝雨不甘心的用牙齿轻轻地磨宋欢的乳尖,“主要是没有说话。”

“今天早上不是跟小雨说了再见吗?”宋欢捏了捏他的后脖颈,“你忘记啦。”

“那不算。”林朝雨想了想,松开了奶子,去洗草莓回来喂给宋欢,“老婆吃草莓。”

吃完了草莓,林朝雨窝在宋欢怀里,也不说话,只静静地躺着。

这几年林朝雨又长了几公分,但仍然喜欢像孩子一样窝在宋欢怀里,跟他撒娇,他也惯着林朝雨,从不多说什么。

“我骗了老婆。”林朝雨找到了合适的姿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认错,“我没有听到草莓说话,草莓是爸爸选的,我只是想……让老婆多陪陪我。”

“我知道。”宋欢极有耐心的回应道,“是我的错,最近太忙了,忘了陪小雨,明天周六日,我们就出去玩,好吗?”

“就我们吗?”林朝雨睁开了眼睛问道。

“就我们。”宋欢伸出了手指,“两个人,去游乐园,好不好?”

“好!”林朝雨飞快的在宋欢脸上亲了两口,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转身穿上衣服回去了,再不回去怕是老父亲要骂人。

这样平静的日子就像林朝雨做的草莓舒芙蕾,宋欢想,平静又甜蜜,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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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假期来之不易,宋欢决定好好珍惜,准备带小雨去游乐园玩,可惜天公不作美,周六那天下了一天的雨,俩人哪儿也没去,就在小家里胡闹,第二天雨小了些才出发去游乐园。

两人穿情侣装,小雨穿衬衫牛仔裤,宋欢穿衬衫包臀裙,黑丝高跟鞋,走在一起就像时下最流行的御姐跟小奶狗的组合,宋欢又化了妆,惹得行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小雨这些年长高了不少,宋欢穿上高跟鞋堪堪到他耳朵,不穿也就到他的下巴,两人做爱的时候偶尔玩的疯了,小雨会他他架起来抵在墙上,还会给他像小孩子那样把尿,一点也不费劲儿,甚至还能吹口哨。

他们仍然选择坐公交车,因为想多在一起腻歪一会儿。

到了游乐园,又下起雨来,小雨嘴撅的老高,显然是不高兴了,宋欢拉着他往最近的一个项目的屋子小跑过去,到了那儿一看,乐了,老板还是熟人,是何浅的爱人,也正闷闷不乐的看着这没有生意的鬼屋,看小雨他们来,眼前一亮。

“你们来啦!”他高兴的打着招呼,“开张啦我就可以回家了,反正也没有生意,你们随便玩吧。”

说着留下一串钥匙跑了,留下小雨跟宋欢面面相觑。

“小雨先进去。”宋欢笑了笑,让林朝雨先走进去,自己则给何浅发了几条微信,得到同意之后才进去。

林朝雨早就在一个拐角等着宋欢,见他走过来连忙把他拉进怀里,“老婆不怕。”他摸了摸宋欢的波浪假发,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把鬼都赶跑啦!”

“小雨好棒。”宋欢小声的夸赞道,“要不要奖励?”

“要的呀。”林朝雨理直气壮的伸出了手,“什么奖励呀?”

宋欢故作神秘的左右看了看,而后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露出漂亮的两只微微鼓起的白皙的奶子,“请小雨喝奶吧,出门之前我特意吃了草莓,没准是草莓味的呢。”

林朝雨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暗之中突然出现的两只泛着柔光的奶子,小声的问道,“真的可以吗?可是之前老婆说不能在外面这样的呀。”

“所以是奖励。”宋欢捏着自己小巧粉嫩的乳尖,微带着喘息的说道,“来嘛。”他将奶头上渗出来弄到手指头上的奶水吮吸掉,引诱道,“今天有些甜哦。”

林朝雨扑了上来。

他迫不及待的将一个奶子塞进嘴里去,孩童一样吮吸着,大口的,带着一丝色情的,用舌尖把乳尖舔湿,而后大口大口的吮吸着里面流出来的奶汁,另一只手夹着宋欢的乳尖揉捏,把奶水弄的满手都是,还要在宋欢怀里抬起头来,用那双冷清的眸子温柔又迷茫的看着宋欢,惹得宋欢呜咽可以了一声,挺着胸膛往他口中送自己因为吮吸而肿胀的奶头,发出高高低低的回荡在整个鬼屋隧道之中的呻吟。

“小雨,小雨。”奶汁从奶子里抽离的让奶头变得更加敏感,他摸着林朝雨修长的脖颈小声的喊他的名字,“好爽,小雨好会吃,好痒,小雨用力一点吃。”

“不要叫呀。”林朝雨站起身来,有些着急的小声的说道,“别被人听到啦。”

说话之间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林朝雨连忙低下头去与宋欢接吻,用自己湿滑的舌头去堵宋欢的呻吟。

“小雨,我想要。”宋欢倒是不怕,用下身隔着裙子去蹭林朝雨,“我想要嘛。”

“可我不能在这操老婆。”林朝雨为难的皱了皱眉,“我,我给老婆撸好不好?”

宋欢想了想,犹觉得不满足,转过身去趴在墙上,将自己的裙子提至腰间,露出丝袜包裹的修长的腿跟圆翘的屁股来,扭过头来看林朝雨,“小雨操我的腿,然后帮我撸好不好?”

丝袜的触感吸引了林朝雨,他从后面贴上去,把早就硬起来的鸡巴插入到宋欢的双腿之间,顶着宋欢的囊袋跟鸡巴,小幅度的动了几下,觉得不爽了,又把他的丝袜撸下来,用他的娇嫩的腿根夹着自己的鸡巴动,把手伸到前面去撸着宋欢比他小巧一些,硬的流水的鸡巴,含着宋欢的耳垂用舌尖拨弄着。

宋欢的奶子贴在冰凉的墙壁上,身后是林朝雨隔着衬衫仍感炙热的身躯,快感接踵而至,他张着嘴小声的叫起来,一会儿叫老公一会儿叫小雨,爸爸亲爱的乱叫,叫的林朝雨的鸡巴愈发的胀大在他的双腿之间,留下一层黏糊糊的前列腺液。

“老婆,老婆。”林朝雨深深的撞了几下,射在宋欢的屁股上,又把他翻过来,跪下去,把他的鸡巴含进嘴里,虔诚而又灵活的帮他在黑暗的随时可能会来人的鬼屋里口交,时不时的用舌尖去舔舐鸡巴流出来的水,吃的啧啧有声,揽着宋欢的腰往自己口中送,恨不能把整根鸡巴都塞进去才好。

最后宋欢射了他一脸,立刻去拿背包里的湿巾给他擦脸,两人收拾了好一阵儿才走出去,临走之前宋欢去监控室调了录像回家看,又给林朝雨看了反锁的门,林朝雨才安心的牵着宋欢走出了鬼屋。

说来奇怪,两人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雨过天晴,乌云散的一干二净,游乐园的人也多了起来。

“下次还可以跟老婆来这里吗?”对于做爱场景的解锁,林朝雨总是显得十分的勤学好问,“今天都没有做润滑,不能操老婆,好难过呀。”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已经笑起来了,却还是摇头晃脑的说着好难过呀。

宋欢爱死了现在这个,会耍赖会口是心非会说谎的小雨,这让他知道小雨在慢慢变好。

“下次我们再来,还不好?”宋欢吻了吻他的脸颊,温柔的问道,“爱不爱我?”

“当然最爱老婆。”他说得理所当然,“不管老婆跟我在哪里做爱,或者不做爱,我都爱老婆的,会一直一直爱老婆,因为爱老婆已经成了我的刻板行为啦!”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忘了爱老婆这个事儿,我的行为也会提醒我。”

宋欢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林朝雨说的是,我每天定点定时爱你,我每天每时每刻爱你。

“我也是。”宋欢看向了他,诚实的说道,“我也一样。”

—————a

林朝雨的青春期来的晚一些。

他原本有轻微的自闭症,不愿与外界交流,对宋欢百依百顺,找回爸爸妈妈以后更是乖乖孩子,除了长时间见不到宋欢有些焦虑以外,从未做过什么让大人头疼的事儿。

但现在忽然变得很不一样,在林朝雨连续在网吧打了三天游戏不想回家之后,宋欢恍然大悟的得出了这个结论,林朝雨那迟到的青春期来了。

第四天的时候宋欢拿上了自己做的爱心便当,带了一份水果捞来到了网吧。

网管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染着一头耀眼的红发,很瘦,妆容好看又不浓艳,可能是有些疲惫,对着宋欢有些不热情,"五块钱一小时,办卡半价。"她打了个哈欠,又困又止不住打量着宋欢,"吃东西可以,别弄到键盘上,有事儿叫我。"

"好。"宋欢交完了钱充完了卡,走了两步又转过来,微笑着问道,"我看你有些不开心,怎么了?太累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在这儿看一会儿?"

"不是累,是挫败。"女孩子叹了口气,拿了根棒棒糖吃,顺手也给宋欢一根,"前几天店里来了个小帅哥,我好喜欢,可是他好冷漠,呜呜。"

"哦?"宋欢不动声色的接过那根棒棒糖,"冒昧的问一下,是那边那个玩lol但是段位真的很低玩了三天了还连青铜都没走过的菜鸡吗?"

"嗨呀,他真的好帅。"女孩子两眼冒星星,"他虽然菜,但是他身手矫健,他来第一天的时候我倒开水没倒好,弄撒了,被子差点没摔坏,就是他帮我接住了杯子,挡住了热水,不然我的脸可就要……哎帅哥你去哪儿啊?"

宋欢只听到了这句挡住了热水,就有些忍不住了,他快步走向了正在打排位的林朝雨,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放好了吃的,这才跟林朝雨打招呼,"hello。"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么巧啊。"

"老婆!"林朝雨两眼放光,"你怎么来了!"

"我怀孕了。"宋欢看了他一眼,"但孩子的爸爸一直不回家,所以来找他,你看见我老公了吗?"

林朝雨不安的捏着自己的卫衣下摆,"我……"

不是的,他想回家的,但是胸口帮那个女孩子挡了一下热水,有点烫伤了,网吧的老板——他们的好朋友何浅,带他去了医院,给他开了烫伤的药,又给他买了衣服,他才安安心心的在网吧呆下来了,养胸口的烫伤,顺便玩玩游戏。

没想到宋欢会找过来,明明每天都有给他发微信报平安的,不知道宋欢怎么还是生气了。

"这几天就一直玩游戏?"宋欢看他的样子气也生不起来,不过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家也不回?受伤了也不告诉我?嗯?是不是门口那个漂亮妹妹让你流连忘返?是不是她在照顾你啊?"

"没,没一直玩。"林朝雨站起身来拉着宋欢黏黏糊糊的往楼上走,二楼有个小卧室,是何浅他们当时装修的,原本是给网管住的地方,但这个小姑娘家里就是本市的,有地方去,林朝雨就成了第一位住客,"我到点了都睡觉的!"

宋欢一走进房间就气笑了,这临时小窝布置的还挺温馨,空中甚至还悬挂着他给林朝雨做的云朵灯。

"想老婆。"林朝雨把宋欢压在床上,轻车熟路的解开了宋欢的衬衫,他三天没回家,尽管有药物控制,宋欢的奶子还是有些肿胀,握在手里有点发烫,软软的,像是上好的云朵面包,林朝雨用鼻尖蹭了他的奶子几下,就把奶头含进了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超想老婆的。"

"哼。"宋欢被含了奶子,嗓子也变了调,声音软了下去,"没给女孩子微信?"

"什么微信呀?"林朝雨吸了一大口奶,满足的说道,"我还要自己用呢为什么要给她呀,呜,老婆的奶好甜呀。"

宋欢摸着他的头,把奶子往他口中送了送,"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吗,有事儿要回家的,自己躲着算什么?"

"可是我现在都不好看了。"林朝雨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拉着宋欢的手去摸自己的胸口,有一小块儿还没好的凹凸不平的皮肤,"我怕老婆不喜欢,哼,谁让老婆上次,上次夸人家好看了。"

宋欢哑然,他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夸人家好看了,奶子又被含在温润的口中,多少有些耽误他思考,"什么呀?"

"就那天我们看电视的时候呀。"林朝雨换了一边奶子吃,"你夸那个人真好看,皮肤真好,我都记着呢。"

宋欢这才想起来,叹了口气,"那是明星啊小雨。"

"我不懂。"林朝雨揉着他的乳尖,用自己把裤子顶起来的鸡巴蹭他的下身,把他的腿拉起来盘上自己的腰,"反正老婆夸了。"

他把手伸进宋欢的裤子里摸了一把,举起手来给宋欢看,"你看,我一说他你都流水了!"

"怎么会呢。"宋欢把他指尖上属于自己的体液舔干净,"那不是因为小雨才流的水吗?"

林朝雨脱了自己的衣服,又去脱宋欢的,两人赤裸裸的拥抱在一起,宋欢跨坐在他身上,用自己的屁股一直蹭林朝雨的鸡巴。

"老婆今天要自己来吗?"林朝雨显然很兴奋,几天没回家,也好几天没有做爱,今天不光喝到了奶,还能进入老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是的啦。"宋欢用手指给自己做扩张,林朝雨配合的撸着他的鸡巴,"小雨表现很好,但下次不能这样,知道吗?"

林朝雨连连点头,不自觉的拱着腰,用自己的龟头去找宋欢的肛口。

"来吧。"两人在一起许久,宋欢的体质又比较特殊,自己挖了几下,肠道就做好了润滑,他自己把着自己的屁股分着,让林朝雨自己找地方进去。

"老婆好紧。"林朝雨一整根全都插进去,操的宋欢在他怀里软了腰,"但老婆要小声点叫哦,别被人听见了。"

在网吧的二楼做爱,一楼全是人,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楼下的叫嚷声,这让宋欢紧紧绞着林朝雨不肯放,林朝雨吻着宋欢的唇不让他出声,把他的呻吟尽数吃进自己的肚子里去。

两人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那份爱心便当到了收银台,小姑娘早就走了,换了何浅在这儿坐着,看见两人下来,何浅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床单我们带回去了。"宋欢举了举手中的东西,"地方还不错,何老板有心了。"

"小雨拜拜。"何浅没有理会宋欢的调侃,对着林朝雨挥了挥手,诚恳的说道。"网费方不方便结一下呢?"

林朝雨愣了一下,随后拉着宋欢跑了。

谁也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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