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审判者
这一觉是宋欢这几年来睡的最好最好的一觉,他的闹钟响了,他没有醒,他的电话震动了许久,他也没有醒,甚至林朝雨食髓知味的早上又把那玩意塞进他的身体里去,他也没有醒。
他甚至没有做梦。
下午的时候酒店客房服务前来提醒他退房他才醒,声音沙哑,身上都是吻痕。
“小雨。”他不愿意动,“穿衣服去跟阿姨续费,再住一天,我不想动。”
“好。”林朝雨这次竟然没有反驳他说不想去,而是喜滋滋的拿起他的钱包就去续费了,宋欢露出一个笑容来,随后垮下了脸,腰疼,太疼了。
林朝雨回来的晚了些,手里拎着两份蛋炒饭。
“老婆!”他走进房间给宋欢看,“我给你做了蛋炒饭!”
“嗯?”宋欢正在洗漱,听见他这么说疑惑的转过身来,“你回家了?”
“没有哦。”他走进浴室抱住了宋欢,猫撒娇一样蹭着宋欢的后背,“我,我找酒店的后厨借了厨房,那个厨师好高啊,比我还高,吓死我了,但我一跟他说想借厨房给老婆做饭吃,他就答应啦,他还教我做蛋炒饭,肯定很好吃,老婆洗完脸快吃!”
“好。”宋欢很欣慰,他没想到林朝雨能为了他跟陌生人借用厨房,这简直是天大的进步。
“老婆。”林朝雨吃了两口,皱了皱眉,“当厨师一定要剃光头吗,要是我剃了光头,老婆会不会不喜欢我了呀。”
“当然不会,也不全需要剃光头。”宋欢塞了两口蛋炒饭,他太饿了,“我永远爱小雨,不管小雨什么样子。”
“那今天还可以跟老婆做爱吗?”林朝雨果然高兴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宋欢,“在这里住就可以做爱,对不对?”
“以后回了家也可以做爱。”宋欢笑道,“但要注意身体,我们一周做四次好不好?”
“好,老婆说了算!”林朝雨就是很好说话。
宋欢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未知号码,但显示的归属地是本地,所以还是接了起来。
“宋先生。”程城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
“程警官。”宋欢喝了口水,“怎么了?”
“看新闻了吗?”程城的声音忍着笑,“给你一个惊喜,现在打开手机看看头条吧,本市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是,老天开眼。”
宋欢挂了电话,随便打开了个软件,头条是长打了马赛克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胸罩光着下身被绑在一个废弃的教堂前的巨大的十字架上,摆出了耶稣受难的姿势,他显然还活着,因为他看向镜头的惊慌失措的眼神被记者拍了下来。
那人宋欢再熟悉不过。
林卫国。
他放弃的报复对象,在昨天这个下着大雪的夜里,被人剥光了衣服套上了女人的内衣,松弛的肚皮上用口红写着奶牛,下身赤裸,不知道被挂在十字架上多久。
这是报应?不,这是另一个复仇者对林卫国的审判。
宋欢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件事儿,不然不会有人为了羞辱别人在身上写奶牛,他完全可以写母狗,贱货,骚婊子,骂人的话比比皆是,何必写这么一个不相关的动物呢?
林朝雨凑过来看,宋欢关上了手机屏幕。
“小雨。”宋欢温柔的唤道,“我问你一个事情,你要认真回答我,好吗?”
“好的老婆。”林朝雨也立刻严肃起来,咽下了最后一口蛋炒饭,坐在那里看着宋欢。
“你对你的爸爸,是怎么看的呢?”宋欢问道,“就比如说我,嗯,怎么跟你讲呢……”他有些苦恼,“如果你离开了你的爸爸,会对你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现在就已经离开了呀。”林朝雨想了想,“是以后连钱也不会再给我那种吗?”
在他的世界中,离开跟死亡的概念同样轻薄,就是没了,他不是很在乎这些。
“是的。”宋欢谨慎的点了点头,“要是这样,小雨会不会难过?”
林朝雨再次想了想,忽然有些局促起来,“那我就没钱跟老婆谈恋爱啦,老婆会不会很难过呢?”
“当然不会。”宋欢笑起来,“我有小雨就够了,再说小雨不是还有奶茶屋吗?以后奶茶屋赚了钱,就都是小雨的钱呀。”
“那我不会难过的呀。”林朝雨说着没良心的话,表情却很淡然。
“好。”宋欢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我告诉小雨一件事儿,小雨听完也不难过,好不好?”
林朝雨点点头。
“你的爸爸呢,不是你的亲生爸爸。”宋欢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说道,“他是一个大坏蛋,曾经做过很坏很坏的事情,现在我准备去跟警察叔叔揭发他,之后小雨就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那我的……”林朝雨迟疑的皱着眉问道,“亲生父亲去哪里了呢?”
“他应该是个厨子,应该很爱很爱你。”宋欢说道,“小雨如果以后想找,我们一起去找好不好?”
“可是找他做什么呢?”林朝雨低头玩着自己的衣角,“是他不要我了呀,不然我怎么会跟我现在的爸爸一起生活呢?”
“不是不要你。”宋欢说道,“他们是被迫失去了你,是你现在的爸爸抢走了你,小雨。”
“要找。”他沉默了片刻,沉默的宋欢有些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可过了一会儿,林朝雨坚定地抬起头来,“要找的呀,要把我还回去的呀!”
“小雨好棒。”宋欢亲吻他的额头,奖励他跟自己做爱。
他决定明天就把资料全交给程警官,他愿意相信何浅,相信程城,并且再一次相信法律。
两人胡闹到晚上,林朝雨又一次起身去找那个大厨借厨房给宋欢做饭。
“宋先生,您好。”宋欢的手机响起来,那边的声音是个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
“您好,哪位?”宋欢疑惑的问道。
“您不必知道我是哪位。”女孩子轻轻的笑起来,“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你放弃了你的计划,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我也不会实施的这么顺利。”
是那个在林卫国身上写字的人!
“你还想做什么?”宋欢追问道。
“怎么,您想阻止我?”女孩子有些不屑的问道,“您拥有了爱,放弃了恨,就想让我也一样?”
“当然不是。”宋欢也笑起来,“我想,如果你还有后续计划的话,我或许可以晚一些再报警。”
“您很有意思。”她沉默了片刻,“姐姐最后认识的人是您,我很为她高兴,我的计划至此也已经差不多,接下来的,我会交给公正。”
“你姐姐……”宋欢一瞬间闪过一个尚且清晰的面容,声音有些哽咽,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你有没有受伤?”
“完全没有。”女孩子笑起来,“宋先生要不要出来喝一杯?我想这个故事,只能讲给你听。”
他等到林朝雨回来吃了饭才说要去给林朝雨拿礼物,在林朝雨殷切的目光之下出了门。
他先是走到那个肚子上写着欢字的雪人身边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朝雨,才心满意足的打车前往约定地点。
那女孩跟他约的地方是个酒吧,他也曾经去过,因为林卫国偶尔会去,他是偷偷的跟着去的。
酒吧离得不算远,打车只需要十几分钟,宋欢心情愉快,在车上跟着司机的广播哼起小曲儿来,还被司机夸奖唱的好听。
好像自从决定不再报复,这世间一切都美好了起来。
女孩子在酒吧的后门蹲着,面前是一小堆已经烧完了的纸灰,风一吹,残渣打着旋飞走了,她笑起来,指间夹着的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若隐若现的闪着一点微薄的光。
见宋欢来了,她熄灭了手中的烟,站起身向宋欢走过来。
“久仰。”她伸出了手,“闻巧。”
“你好。”宋欢握住了这只尚且稚嫩的手,“宋欢。”
做过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两人在酒吧并不隐蔽的角落里坐下,宋欢为她点了一杯柠檬水,自己则要了一杯威士忌。
“你成年了?”宋欢看着她比照片上还要显小的脸,有些疑惑的问道。
“十六岁。”她吸了一口柠檬水说道,“没成年。”
宋欢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这个小姑娘。
“很惊讶?”闻巧笑起来,笑的弧度有些眼熟,“姐姐自杀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岁,我已经比她多活了一年,现在我是她的姐姐了。”
“可我记得她是独生子女。”宋欢略一思索,“你们……”
“我是姐姐捡来的。”她的笑容隐下去,“姐姐葬礼的时候我没有到场,因为那时候我被亲生父母接回家去了。”
她说她跟闻灵差了七岁,她是闻灵七岁那年在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捡出来的,身上只有一个襁褓,别的什么也没有,那时候数九寒冬,可见丢弃她的人一点活路也没有给她留。
她说她不明白,自己也没有病,是一个完全健康的女婴,甚至比一般的孩子都要健康一些,怎么就会被丢弃在垃圾桶里。
她说闻灵把她捡回来,当亲妹妹一样对待,养父母对她也极好,从来没有缺过她少过她的,直到那年闻灵被拐走,养父母终日以泪洗面,有一天夜里她醒过来,看见自己的养母坐在自己床边,喃喃自语。
“她说什么?”这样苦情的故事要配上烈酒才好消化,宋欢喝了一口问道。
“她说。”闻巧平静的说道,“怎么走丢的不是你。”
宋欢愣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闻巧耸耸肩,“她不过是太想姐姐了。”
她说第三年姐姐被警察送回来的时候,她也碰巧被警察带走。
她说她的亲生父母因为生不出来孩子,时隔多年报警说她被人抱走,要求归还。
警察带走了尚未来得及跟姐姐抱头痛哭的闻巧。
等她再悄悄溜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没了。
“姐姐给我留了一封信。”闻巧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封尚未拆封的信件递给宋欢。“我想请宋先生跟我一起看一下。”
“你一直都没看吗?”宋欢接过了那封信。
“没有看。”她喝了一口柠檬水,“在解决林卫国之前,我不敢看。”
她说其实这么些年,她的亲生父母并没有管她,而是将她送到了乡下,乡下有一位老师就住在她家隔壁,这个老师帮了她很多很多,帮她还原案件,帮她走出迷茫,甚至帮她通过自己的人脉找到林卫国,今年更是送她到这个城市来了。
老师家有一个儿子,比她大上两岁,对她百般疼爱,就像之前的姐姐一样。
“我想过几年我就要嫁给他了。”闻巧脸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到时候请宋先生来喝喜酒。”
她说她进入大学,假装是学校的学生,蓄意勾引林卫国,契而不舍,终于将林卫国骗到了酒店。
她说昨天她的哥哥帮她弄晕了林卫国,并将他悬挂于十字架之上,照了许多照片。
她说她要林卫国永远被钉在十字架上。
“那么请宋先生拆开这封信吧。”她双手合十,“拜托了。”
宋欢打开了信件,闻灵的字迹十分娟秀,不像个十几岁孩子写的字。
“见字如面,姐姐的巧儿,你好吗?”宋欢轻轻的读出声来,“等你看到这封信,姐姐应当已经离开,又应当已经轮回到了你们身边,闲暇时刻你也可以静下心来寻找,阳台上新长出的小草,路过花鸟鱼市场你一眼相中的金鱼,又或者你睡觉时轻轻亲吻你的清风,那都是姐姐。姐姐的巧儿,许久未见,姐姐不告而别,实在不够意思,但姐姐真的坚持不住了,这世界纵使千百万般美好,除却巧儿,都与我无关。姐姐走了以后,巧儿要高高兴兴的,你我昔日睡过的床铺下面,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姐姐这些年攒下的零花钱,原本打算攒到你的成人礼带你去放纵,现在却只能靠你自己啦!”
宋欢尽量读的欢快又温柔,却抵挡不住闻巧的眼泪汹涌而出。
她现在像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女,肆无忌惮的坐在人群之中落泪,不肯掩饰自己的喜悲。
“姐姐新认识了一个弟弟。”宋欢读下去,“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姐姐把他当成你,保护着他,日后你们也许会遇见,但姐姐希望你们遇见的时候,是在清清小溪旁,在蓝蓝天空下,在风中,在自由里,而不是在狭小的监狱之中。”
“姐姐走了。”宋欢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人死如灯灭,仇恨随风去,望巧儿珍重。闻灵,绝笔。”
闻巧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宋欢则将信小心的放回信封,结了账走出了酒吧。
他要回去,要回到林朝雨的身边去。
他走的越来越快,最终小步跑起来,天空下起小雪,细小的雪粒温柔的吹拂在他的脸上。
他要告诉林朝雨,从今往后,宋欢不再属于仇恨,而是只属于林朝雨一个人。
他要告诉闻灵,坏人得到了惩罚,自己跟她的妹妹全都安好。
他要告诉全世界,他自由了。
他挣脱了仇恨的枷锁。
林朝雨在酒店楼下等着宋欢,他蹲在昨天堆好的雪人旁,又堆了个小一些的雪人,在雪人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地写上了个雨字。
然后他站在漫天大雪之中看着两个紧紧挨着的雪人傻乐。
宋欢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虽是冬天,仍然大汗淋漓。
“小雨。”他停下脚步来,站在不远处喊着林朝雨,“小雨!过来接我一下!”
他并没有拿东西,但是他跑了太久,现在双腿麻木,心脏要蹦出来,一步都不想再走了,他怕自己大头朝下栽进雪地里去。
林朝雨小步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老婆!”他把宋欢抱在怀里,不住地摸他被雪花打湿的头发,“你怎么不打车呀!”
“我太高兴了小雨。”宋欢又哭又笑,表情不受控制,“我太高兴,太想你了,急着回来,而且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小雨,我喜欢这个雪天,但我最喜欢你。”
他现在像个小孩子,要大声的说话,要表达,要幼稚的执拗的直白的表达自己对林朝雨的爱意,“小雨,你爱我吗?”
“当然了,我最爱老婆!”林朝雨学着他的样子大声的说道。
于是他们在大雪纷飞之中亲吻,拥抱,互相搀扶着到雪人身边拍照,最后走进酒店里。
宋欢发了条久违的朋友圈,是两个雪人在路灯下互相依偎着,文案只写了个简单的一,何浅他们在下面纷纷评论雪人堆得不错。
“明天去警察局好不好?”宋欢蹭了蹭林朝雨问道。
“刚才老婆不在有人给我打电话了呐!”林朝雨好像刚想起来似的说道,“是个警察叔叔,好像,他说什么让我去警局交保释金把我的爸爸,嗯……林,林卫国保出来。”
“他怎么会被抓呢?”宋欢故作惊讶明知故问道,“小雨有没有问清楚?”
“有问的。”林朝雨想了想说道,“我问为什么,警察叔叔说因为接到了报案,说有一个女孩子报案说他猥亵未成年少女,所以才被抓起来了,什么叫猥亵啊?是不是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呀?不然怎么会被抓起来呢?”
“是的,是很坏很坏的事情。”宋欢看着他,“不过别担心,明天我们去看看,你想把他保释出来吗?”
“保释出来干嘛呢?”林朝雨疑惑的看着宋欢,“他做了坏事就应该被警察抓起来的呀。”
他们的世界确实只会认准死理,比如他知道做了坏事儿要被抓,他根本不管这个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那要是我做了很坏很坏的事儿被抓起来了呢?”宋欢现在变得很幼稚,他知道林朝雨的世界与常人不一样,但仍然要力争做他世界里的特殊化,他要这份偏爱。
“那我就跟老婆一起被抓起来好了啊。”林朝雨回答的理所当然,好像宋欢不是在拷问他的道德,而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他“你要喝水还是可乐”一样。
宋欢的心化了。
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
他们相拥而眠,直到第二天程城的电话打进来惊醒了这对儿野鸳鸯。
“还不来赎人啊。”程城好像每天都很开心,声音永远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再不来我们直接收监了啊。”
“就来。”宋欢打了个哈欠,“我还正好要报案。”
他们起来洗漱互相给对方穿好衣服,林朝雨像模像样的给宋欢系上他们的情侣围巾,又在宋欢的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这个小裙子可以收起来吗?”林朝雨往宋欢的背包里放东西,拿着那件小裙子问道,“老婆穿这个很好看,下次还可以穿吗?”
“家里还有别的哦。”宋欢挑了挑眉,“小雨,今天老婆给你上一课,叫有舍有得。”
林朝雨火速放下了这件裙子,坚定不移的头也不回的跟着宋欢走出了酒店。
宋欢今天穿了鱼尾连衣裙,丝绸布料,小高跟鞋,羊绒大衣,还戴了盘上的假发,他原本不想这样,但如果不穿这样,林朝雨背着的包包就会更沉,所以还是穿了女装。
“老婆穿这个很好看。”不管他穿什么林朝雨也只会说老婆好看,“这个裙子显得老婆的屁股非常的翘,很好看,这双鞋显得老婆的腿特别的长,很好看,这个大衣显得老婆的腰非常的细,很好看,老婆今天很好看。”
宋欢笑起来,他现在非常爱笑。
“老婆笑起来,很好看。”林朝雨迷恋的看着他,忽然撅起嘴来撒娇,“不想去警察局了,想回家跟老婆做爱,原来成年了以后会一直想跟老婆做爱,这可怎么办?”
“先去警察局,再回家做爱。”宋欢挽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哄他,“昨天我约了何浅去家里帮我们照看五月,等下我们回家跟他一起吃个饭,好不好?他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就在家里呢。”
“老婆昨天说去给我拿礼物,也没有拿回来呀。”林朝雨想起来这个事儿,有些疑惑的看着宋欢,忽然又笑起来,“不过我有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已经很开心啦,没有礼物也可以的啦!”
宋欢踮起脚尖来给了他一个吻。
“但我看见何浅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他。”林朝雨皱了皱眉,“我以后不能帮他挑西瓜了。”
“怎么了?”宋欢看向林朝雨,隐隐觉得林朝雨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我听不到它们说话了。”林朝雨小声的说道,“前天我去给老婆做蛋炒饭的时候本来想问问它们喜不喜欢酱油呐,结果都没有人理我,我做饭的时候听见我脑子里有跟什么东西,啪的一下接上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呐,但那之后我就听不见它们说话了,昨天我也没听见老婆的奶子跟我说话呐……我是不是被它们抛弃了呀?”
宋欢长出了一口气,他抱住了林朝雨。
“小雨,不是。”他温柔的说道,“你被新世界接纳了。”
他不再听见食物交谈的声音,意味着他封闭的小世界在逐步消失,虽然目前并没有自闭症患者被治愈的病例,但林朝雨却是因为宋欢在明显的好转,他开始试着跟人交流,试着分辨善恶,试着自己思考,这是好事儿。
“可我还没来得及跟它们告别呐。”林朝雨觉得有点遗憾地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它们我跟老婆做爱了,告诉它们我成年了,还没来得及跟它们说再见呐。”
“那我们回去给它们写信,好不好?”宋欢软声哄着他,“把这些事儿写到一张纸上,到时候我们把这张纸埋起来,食物们来自大地,这样它们就能收到小雨的告别信了,好不好?”
“老婆真是聪明!”林朝雨猛地亲了他两口,“最喜欢老婆!”
两人并肩到了警察局,程城在门口的车上等他们,见他们来了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你们可算来了,林卫国在里面嗷嗷叫唤,已经吓坏了我们好几个新来的漂亮警察姐姐。”
“抱歉。”宋欢象征性的弯了弯腰,“以后可能也要麻烦你们了。”
程城眨了眨眼睛,无奈的耸耸肩,“为人民服务。”
他们走进了审讯室,宋欢看着单面玻璃里面暴躁的林卫国,稳了稳心神,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再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林卫国。
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穿着白大褂的看起来怎么也打不过的噩梦一般的男人,现在正在这里面骂骂咧咧,看起来林朝雨一手指就能把他戳一个跟头。
他衰老不堪,宋欢风华正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