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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2(剧情)

 

所以当她问出这句“你最近是不是有那么点稍微喜欢我啊?”这种明明可以避免回答的问句时,他的目光又再一次落在她的脸上。

“对。”他说。

是的,这一系列奇怪的反应都可以被叫做喜欢。

每次接她回家的路上都会经过很多个路口,cbd里那样典型的高楼,夜晚还没有关灯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旁边有些冷清的大型购物商场,没有噪声的信号灯交换。三,二,一,本应该有声音的提示,如今只剩下闪烁的刺眼的颜se。路边石墩上各种颜se暗淡的反光,惨白的商场外围打光,热闹的霓虹灯,还有即将变绿的最后一秒。

他想起那句话:“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呢?”

她蹲下来,仰着脑袋看着他。

今天他离开公寓之前坐在玄关处的矮凳上,皮鞋的表面被擦拭得发亮,弯下腰,将它们收拾好,所有的一切又从混乱变成了本来的样子。

而现在所有的发丝都乱了,衣服也乱了,口中还喘着气,连脑袋也是混乱的。

他想,终于找到了他怪异行为的答案了——这一切是多么水到渠成啊,他不是一个背负着责任的角se,他的确是会喜欢上姜柳芍的。

ps:男主离真正敞开心扉还早哈只是意识到感情但是离真的反思自己接受nv主还有很远的距离。这段时间几乎应该没什么r0u,不过后面矛盾爆发了会狂写几篇的。

前几天跑维也纳看歌剧了很震撼推荐

作为一个毕业没有多久的nv大学生,姜柳芍的行为的确有很多在黎成毅眼里称得上是幼稚的地方。

很典型的一个例子是他亲吻完她,她却在发呆。

黎成毅坐在一边看着她的背影被惨白的word界面照出剪影上的发丝和衣服上的绒毛,准备看着她继续自己的创作——他知道这是第一次了解到姜柳芍具t在做什么。于是一种惊喜,一种窥探带来的多巴胺以微小,细密的,像是针孔一样一点点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没发现鼠标光标在电脑上闪烁着,键盘声音停了许久。

他完全出神地盯着姜柳芍,这样雨夜的画面缓慢地和记忆中融合在一起,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大部分细节已经完全丢失了,他唯一能够记得的场景也许用描述x文字才能概括。随着成长过程中无数次的悔过,美化,无数次翻找出来的回忆带,这样框架x的结构被逐渐增加起了细节,可能是捏造,可能是一种虚构,一种记忆的再生,关于他一点点地添加细节——他在画的画,用的颜料,甚至到今日,他看见姜柳芍坐在电脑前面的画面,他全然能嗅出在记忆里的藏在霉味里的隐秘的属于夏天暴雨的味道。

这些是真实的吗?当然完全不重要。

因为姜柳芍刷得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动,桌子被动作撞出刺耳的声音,他的思绪也就此戛然而止,然后他的目光放在唯一能够看到的一半电脑屏幕上,一些字被切割,他也看不懂:“两项新研究表明,…全能x过渡到分化…机制”以及被切断一半的期,只留下一个瘦窄的“其”。

他这时才意识,姜柳芍一个字也没有写下去,她茫然地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在g什么。

猛然的动作让她的身t微微颤抖,似乎带动了窗外的风吹得离谱,呼呼作响。

她问他,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实际上,姜柳芍的幼稚也仅仅不过是独属于黎成毅的一个刻板印象,即使她是在以前过于讨好的时间段里,也从来没有做过让人厌烦的事情。而这种聒噪的想象几乎全是因为黎成毅一个人的偏见而渲染出来的——他的世界里几近压抑安静到任何一点响声都会感官过载。

所以每次当他那时候疲惫地应付完工作看见姜柳芍以各种拙劣的借口约他出来的消息时,他唯一存在的情绪也是对于这样的小心翼翼的示好表示敷衍。

他大概都快忘记了,姜柳芍学习速度是如何惊人的快。在他想起以前听到姜柳芍随口一提的生活细节之后,那时候他到底是毫不关心,即使在某一瞬间意识到她乐观的背后似乎有着天大的秘密,随之而来的千篇一律的厌烦也完全压过了这样的情绪。

在他的记忆中,姜柳芍几乎很少和他提起钱,似乎都只是一种很深,很暗的映s。b如第一次见面,他大概是觉得太闷,于是问她为什么要做代驾,还要在酒吧兼职,很缺钱吗?其实姜柳芍的回答怎么说也只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她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在整个驾驶座里显得有些娇小,下一个路口要转向,于是她熟练地打灯,转方向盘,还在中间cha了一句:“还好,马上还完助学贷款了。”

又b如,后来在餐厅他流程般地问起他给她介绍的画展的工作做的怎么样时,姜柳芍笑着看着她,没有动筷,似乎是在专门等着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撞进她那双漂亮的,璀璨的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直到这一切成为现实她才说出一系列感谢的话,分享她最近发现的新的兼职实习一系列的事情,最后还要加上一句:“省钱嘛”。

在他看来,他一厢情愿地把这样简单的,日常生活的一句当成了她想要展示出来的卖惨。

他知道那时候的自己的脸上没有什么耐心,而大部分时候的见面也都是他喝了酒,而她坐在驾驶座上给他送回家。稍微被酒jg催眠之后,太多的情绪就会外化,连每次她好心好意地几句轻柔的询问在他的脑海里的镜像都是过于吵闹。

而随着他们的接触,她很快就发现了每次黎成毅对于她提起这些柴米油盐j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显露出来的微妙的表情变化,之后的话题全在刻意避免。

她有作为小镇nv孩的机警和敏锐,甚至过于敏感的反应,她知道,总会有人瞧不起她的,一不留心,暴露出自己前二十多年来的生活,只会出现在大城市孩子书本里ch0u象的描写的生活,就会被用嘲笑的,不信任的眼光截断自己接下来的话,又或者抱着天真的提问,把她曾经习以为常的生活变成一种新奇的玩物,那扁平而尖利的话语像是被人刺了刀子。

她从无数人身上接受过这种偏见,她早已为自己已经适应,可是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她却不得不颓然地接受一个事实,黎成毅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在酒馆里打工所以遇到了这样一个看似里完美的有钱人,很成熟,却愿意对她露出一点不太一样的情绪和动作,愿意给她介绍工作,也愿意发散他无处安放的怜悯心。

可是她的十八岁是拖着丑陋的帆布袋,带着重新置办的装满了沉重的期望的行李箱来到大城市的。而黎成毅的十八岁呢,即使过去了很多年,她也能依稀从各种不同的侧面中看到过,证实过自己的猜想,和网上的少爷公主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黎成毅第一次完整地意识到这件事情也是很久以后,甚至直到那时候他才恍然明白姜柳芍到底作出了怎样的尝试。

他最开始总是奇怪,为什么承认了喜欢这件事情,姜柳芍还是回不到他心里默认的刻板印象。

后来,他适应了目前的生活,早在姜柳芍适应这样的自己之前。

但是,总有些东西是带有象征意义的,一种没有人可以摧毁的,一种过于高尚过于夸张和闪耀的意义。

从药厂到停车的路段的一小段时间里,他们的姿势逐渐变得亲密,影子现在融合到一起,他们牵起手的瞬间,她的身t会稍微抖一下,掌心的纹路像是相融的钥匙和锁,严丝合缝地卡在一起。

后来,这样的接送就变得自然,不再像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他们——好像终于从紧张的角se扮演游戏里放松下来。

这段时间黎成毅接她的时间不算少,因为要两头跑,甚至周末黎成毅也会带她出去,像是普通的情侣那样,去餐厅,或者又去看电影。

可能黎成毅没怎么去过这些地方,吃饭可能也只是去那些姜柳芍只会在社交媒t上刷到的高级餐厅,看电影也许也是首映场,或者是家里的私人影院。但就算是会让黎成毅皱起眉头的那些吵吵闹闹的购物中心中的大影院也是姜柳芍以前完全没有尝试过的,也是在来到大城市读书之后才慢慢变成了习惯,小镇里也有类似的购物中心,但总是过于冷清,似乎在哪里的所有人都对这样的加上了溢价,代表了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生活习惯的地方有着天然的排斥。

上大学的时候姜柳芍会买爆米花,这是一种报复x的对于自己的宠溺——因为从小到大吃上这样高热量的甜食的机会不算多,而在看电影时吃也更被母亲打上了奢侈的标签,结果后来一小桶也吃不完,于是连爆米花也不买了。

何必浪费那个钱,只要在看完电影之后去吃一顿好的,从自动扶梯一般往下一楼就是餐厅那一层。

她知道黎成毅大概会很不适应如此吵闹的环境,于是特地选了iax最贵的那个厅,花的还是她自己的钱,她也没有和黎成毅报销。

不是一个很好的片子,姜柳芍为了配合黎成毅的时间,选的场也很晚,连晚饭也没吃上,一个人脚酸地从购物中心的一楼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从快时尚逛到了化妆品店,又在n茶店里坐了很久。渴了些,于是当手里拿着n茶的时候,几口就少了一半,结果把自己腻到了。

黎成毅b她想象中到的更早,接通电话的时候,正好一群小朋友推门进来,叽叽喳喳,对方应该是在地下车库,信号不好,说话断断续续,基本上听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报出的商铺位置能不能被找到,于是又在微信上发了消息,对面也没有任何回复。

好像总是这样,默认的消息就不会被回复。

电影完的时候商场已经关门了,没有几个人的影厅被关上了门,她走在黎成毅前面,从唯一一个货梯下楼。很自然的,在她从包里拿出水杯站在影厅门口等他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也会伸出手把她跨在身上的包取下,就像是很多情侣会做的事情。

“今天的电影,谢谢你。”他几乎是很自然的在等电梯的时候说出这句话。他们扭曲的倒影被照到电梯门的玻璃上。

喝水的动作猛然停住,几乎被这句话呛了一下,接着听见黎成毅低低地笑了两声,好像是在笑她喝水也能把自己呛住,难堪的感觉里涌了上来,她咳了几声,抬起头有些恼地看着黎成毅——好像他刚刚讲了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一样。

那天的电影钱黎成毅一直记着,对于他来说甚至没有以前给姜柳芍做代驾的辛苦费贵,他几次想要给她打钱,这是一件他几乎快形成习惯的事情。

但最后没有。

他透过变形的反光看见姜柳芍脸上的表情——他看见她被水呛着的滑稽的样子,脸憋得通红,咳嗽了几身,在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圈都因为生理x的不适变红。

他一直知道她有好看的地方,特别是那双眼睛,所有和她有关的画面都和那双眼睛有关,几乎包含了所有的情绪,她蹲下来看着他的时候,她颤抖的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的时候,她笑着故意等他和自己对视的时候,那些在她眼睛里发现的所有情绪:委屈,心疼,倔强,显而易见的ai慕,无法掩饰的惊喜,路灯的反光,快要溢出的泪水,都混作了一滩。

他到底应该从眼神里发现,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应该是有相同之处的。

有次姜柳芍做实验回家很晚,那天他正好也有脱不开的会,所以早上她也默认了自己一个人回家。

对方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手机锁储存箱里了,没听见,等半夜好不容易从学校出来又觉得应该早睡着了,不想去打扰,什么也没发,自己打了车回去。

没下雨,但她也不敢睡觉,生怕遇上什么变态的司机。手机里电量的下滑就像是一张诡异的天气预测温度图,遇上冷空气时会滑动得非常快,等到了公寓门口的红绿灯时只剩下了百分之十都不到的电。

她于是直接关了机。社区外部车辆进去b较麻烦,她自己下车往黎成毅家里走。

智能门锁发出欢迎回家的机械nv声,她蹲在玄关处换鞋,包被丢在一边,屋里还是太暗了,她往前走的时候踩到包的肩带滑了一下低声暗暗地“呀”了一声。

然后灯被打开,几乎失明了几秒,才皱着眉头适应了眼前的光。

“回来了?”黎成毅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往她那边看,不是居家服,穿着的衬衫和被扯开的领带看起来并不舒服,像是紧绷了许久。

“嗯…”她低头把放在一边的包拿起,还是站在玄关处,“你还没睡吗?”

她过了几秒没听见回答,抬头望着黎成毅。楼梯离玄关有些距离,灯晃得她头昏,本来就挺晚的,熬夜做课题晕晕沉沉的,几次聚焦才把目光放在楼梯上的人。

看起来和平时的他很不一样。很奇怪,她想,头发也是乱糟糟的,领带也是松开的,什么都不对劲。

他呼了一口气,声音极其缓慢:“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后来关机了。“像是很疲惫,但事实上确实很累,口g舌燥,连声音都哑了几分。

”手机没电了吗?”站起身来,往下走了几步,最后却在离地面几阶的台阶停住。

”我怕打扰你睡觉。”

从高处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往前走着,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地拍打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突兀了许多,自己的呼气声混杂着电器微弱的电流声,他看着姜柳芍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几乎是完全仰望的状态,眼睛还是那样,亮晶晶地,几缕没有扎进马尾的碎发掉在额头上。

那种凑过来时,隐约能闻见香水味的动作。应该味道会很淡的,几乎都被风消散的味道。

“还没睡,刚刚在处理工作。”

他r0u了r0u太yanx,低声叹了口气,“走吧,快睡吧。”

“是在等我吗?”想这么说,可她又害怕回答只是一个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大概只是真的很忙,他要开很多会的,越洋的,跨海的,时差问题经常熬夜。她记起她脑子有病问他是不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时候,那句“对”真的挺对她有影响力。最开始也根本没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天天只琢磨一句话,他说他有点喜欢我了。后来就发现,其实好像他也真的只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

所以一句话也没有问出来。

客房被拿来做了她的房间,等她上楼了回房了,黎成毅才从走廊关了灯。

门缝里看得到外面的灯光,姜柳芍看着从那条缝里的光熄灭之后翻了个身,刚刚闭上眼睛身子正在下落,马上要入睡的时候脑子里轰得冒出个事情叫她猛然睁开眼睛。

好像没定闹钟。

伸手去0索着床头柜的手机,刚就想着躺着也能g事情,却斜眼看见床尾一般被搭满衣服的椅子坐了人。

四目相对。

一时无语。

大半夜的看见男鬼真的会吓si人。

两个人都惊讶于对方并没有睡,姜柳芍迅速地放下手机,从躺着的姿势坐了起来,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夜里视力并不算好,她的目光只能模糊地追随着床尾坐在椅子上的人的动作。

黎成毅换成了居家的衣服,她脑袋空白一时间也在记忆里搜索出刚刚是否有开门的声音,看着黎成毅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她的方向走。

“怎么还没睡?”

“有些失眠。”

他把刚刚被姜柳芍放下的手机拿起,“怎么了,有急事吗?”

面部解锁的图标没有解开,他知道的,锁屏界面也没有任何新的消息。

“忘定闹钟了。”

“几点?我今早上走的时候叫你。“

姜柳芍却没理他,她刷刷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踩着拖鞋就准备绕过黎成毅往外面走。

“你有药吗?”

什么?黎成毅没理解,他又只好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充电的提示音响起,他转头看向往着门口的背影。

“我给你拿点吧。我还有点没吃完的褪黑素。“

声音在这时候已经飘地似乎有些远,他跟着出去,看见的是对方急匆匆地往楼下跑。还是挺黑的,走得又挺快。他怕姜柳芍摔了,开了楼上的落地灯,有些昏暗的灯光,影子边缘也是模糊的,随着姜柳芍越走越远,所有的一切几乎都要和黑se融在一起。

他靠在楼梯的扶手旁,看着底下的人影像一只小陀螺那样转来转去,从挂在门口的包里取出一板只剩最后几粒的药,又看见她端着半杯水从厨房出来,啪啪啪地踩着拖鞋往楼上走。

“褪黑素。”她怕刚刚黎成毅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伸直了手把药和水都推向他。

“吃一两次可以的,但吃多了可能会做噩梦,像今天这样你熬这么久睡不着还是吃吧,明天要不然没有jg神。”

大概是觉得内疚。

虽然说自己就已经否定了黎成毅是为了等她而熬夜的想法,不过之后她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黎成毅还坐在她房间里。即使也不是她提出的想法,她看到黎成毅的那一瞬间也有些被吓到,不知道黎成毅的想法是什么,有为什么不去床上躺着,半夜跟小偷一样悄无声息地进来还帮她把衣服处理了,但终究来说还是因为她黎成毅也没睡。

所以话都密集了起来。

就像是最开始那样。她不知道怎么总愿意多说一堆,从天南地北说到自己经历,然后再笑嘻嘻地凑过去等待着黎成毅的回复。

“你呢?“黎成毅问。

接下手里的药片和水,他没立即喝,反而是想听听姜柳芍的回答。

“什么我啊?”这么一折腾,她突然也不困了,笑看着黎成毅开口反问。

“你怎么有这些药的?经常失眠吗?”

“还好。”她耸耸肩,“以前房子隔音不好就会备着。”

“你到做噩梦的阶段了吗?”黎成毅问。

这应该算是一个不好笑的玩笑。姜柳芍心想,她刚嘿嘿两声脱口而出,黎成毅真的很不会开玩笑,老男人就是这样,古板,木纳,而且无聊,想着想着脑海里那些片段却全都铺天盖地地闷住了她,像是被人捂住脑袋压在枕头下。

眼前的人问她是否做噩梦了,但那些构成本该被称为噩梦的内容里都是他。

在她和黎成毅这段过于冷淡的关系中,似乎除了她开始时热烈的表达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那天黎成毅对着她的提问从而给出的肯定答案像是一个笑话。

那个大义凌然地说不会再追究她的人是他,那个对清洁工都很有礼貌却质问她是不是有坏心思的人是他,那个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扯下领带的人是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碎片都让她的喉咙变得尖利和苦涩,仿佛吞一口水都带着疼。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头晕的厉害,不吃饭的时候会有些偏头疼,从后脑勺的疼一直连带着前额头的晕,皱着眉头也缓解不了,一般能熬过就会好,现在不知道怎么又疼了起来,她的手无意识地扶上额头,妄图在晕头转向中有一点支撑。

她努力地憋出了声:“没有。”扶着墙慢慢地往房间里走。

闹钟还是没有订起,黎成毅见她神se不太对,伸出手想要去攥住她的手,姜柳芍却罕见地甩开,语气也稍微重了一些,声音哑着:“我自己走。”

本来还算愉快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好像有那么些缓和的迹象了,黎成毅想,但是突然又变成了这样。

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过了。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办法适应过于活泼的x格,对于她明显的讨好,对于她每天不厌其烦的讲述,曾经的回应是冷淡的,只是他会学的很慢,许久以来高居上位让他别扭地不知道如何去回应,而那些造成了最后错误结果的决定他又想要尽力去避免。

可是他却没琢磨出除了这些做法还能如何去示好,唯一的办法就是冷漠地把绳子拉直,妄图以自己的回避来避开错误的选择。

但当他终于慢慢把这根紧绷的绳索放松下来时,姜柳芍已经变得沉默了许多。

他明白的,姜柳芍学习东西很快,小心翼翼地探索周围的世界,嗅出不对劲的地方,大胆笨拙地暗示,看着对方的神态揣摩自己的话。

只是还是这么快——她又从他的身上学到了些东西,那些他并不愿意展露出来的,又并不想要教给她的。

噩梦。

刚刚有提到这个词。

然后她的脸se就不太对劲了。

他想,做噩梦了吗?跟着那个慢吞吞的影子回到她的房间,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姜柳芍的表依旧是不太好看,他把手里的褪黑素和水放在柜子上,坐在她的床边。

走廊的灯还没有关,于是整个房间显得有些过于明亮,并不是深夜应该有的样子。

黎成毅坐在床沿,他的身影和姜柳芍在墙上拉长的影子随着晚风微微扭动,像是一幅被时间拉扯变形的画。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移,注意到了她眼角微微的抖动——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突然意识到,他有些冲动地想要告诉她一切——那些把他困在过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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