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
慈宁g0ng西厢房后的抱厦是个风水宝地,紧挨着后院的一小片竹林,晴天遮挡太yan,屋内清凉的绿意氤氲,雨天竹叶沙沙作响,翠se的斜影映在红墙上。更要紧的是,傍晚时推开一扇窗,半颗鸭蛋h似的夕yan挂在琉璃青瓦檐边,是主屋都很难看到的风景。窄窄的屋子里摆一张桌,崔至臻烧一炉雪中春信,便能静静地抄上半天经书。
申时刚过,夕yan未至,这是最舒服的一段时间,暖风捎着泥香飘进抱厦,吹起崔至臻桌上的青se竹纸一角。她放下笔,揭下写好的那张纸,拎着两个对角晾g墨迹,放到旁边的托盘里,里面已经有厚厚一沓。
崔至臻端起,从抱厦几步走到主屋,侍nv撩开帘子,她迈进去,扑了满脸檀香。
如果说两仪殿奢华豪迈,慈宁g0ng就是低调质朴。太后安然坐在香炉后面的漆花卉纹宝座上,香烟袅袅,崔至臻看不清她的面容。
那一页太后捏着看了许久,末了叹笑:“至臻这字……”招招手示意崔至臻到身前。
抄佛经么,每日重复那几篇,《心经》《金刚经》颠来倒去,逢年过节圣人抄,后妃为尽孝心也抄,看得人眼花缭乱,却从来没见过人这样写字。行距疏朗,气象庄严,太后睇一眼崔至臻规规矩矩交叠在腹前的手,看着脆得跟花儿似的,握笔倒稳。
“圣人把他那帖《九成g0ng醴泉铭》拿给你练了?”太后冷不丁发问。
崔至臻身后的春桃听见这话一愣,想起练字这茬,虽然过去了很久,还觉得好笑。娘子住在瑞雪园时,圣人不能每日出g0ng,还倚仗春桃跑来跑去给两人递信。娘子面薄,写信时要让她在外头逛小半个时辰再回来,倒是圣人时常端详,彷佛那片薄薄的纸上镶了金子,这里收笔不稳,那里多一个墨点,都是少nv怯生生的心意。那日圣人看过娘子的信,兴致极好地在书橱前挑选,缠在手背上的佛串麦穗一晃一晃,最终ch0u出一本递给春桃,语气含笑:“拿这帖给她练,字越来越不像话。”正是这本《九成g0ng醴泉铭》。
春桃偷笑,这厢太后酸得倒牙:“他这偏心眼儿,朝中是文人墨客的大臣向他求,他连看都不让人看,还说从不外借……”这不转眼就送到小娘子闺房了么。
侍nv进来添香,揭开香炉顶,太后闻着那浓郁的味道,说:“不必添檀香了,一天到晚都是一个味儿。至臻房中的雪中春信还有吗,烧一炉来。”
于是又有人开门出去取雪中春信,波斯猫趁机溜进来,它的嗅觉敏感,一时间像是把檀香粉x1进鼻孔,响亮地打了两个喷嚏,太后笑它的狼狈样,至臻赶忙抱起,用手虚掩住它的口鼻,向太后福了福身子:“臣nv送它出去。”
等走到院子里,穿过那道垂花门,便是满地的太yan光,波斯猫从崔至臻身上跳下来,蓬松的大尾巴扫过她的脸,舒舒服服地躺在地上伸懒腰。
李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身猫毛的崔至臻蹲在地上给波斯猫挠下巴的景象。
“你与狸奴倒是有缘。”
崔至臻回头,看见穿藏青se象纹团领袍的李昀,惊喜地站起来。
确实好久没见他了,他这阵子忙得厉害。
若是在两仪殿或是瑞雪园,崔至臻早不管不顾地黏到他身上,可眼下在慈宁g0ng,她不敢这么放肆。
殊不知至臻的小动作全落在李昀眼里。她刚想抱住他的胳膊,看一眼主屋半掩的门,缩回了手,好像从来没有他就在眼前却0不到似的,雀跃的眼睛里有急迫,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想说冷冰冰的“圣人万安”,索x闭口,纠结两下,最后抬起手,轻轻拽了拽李昀的袖口,轻到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力气,sh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像在说:我好想你啊。
李昀走上前两步,崔至臻能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呼x1声,那片金线g勒的象纹越来越近,脸上有些痒,是李昀帮她摘掉粘在鼻梁的猫毛。
崔至臻偏偏头,想亲一亲他的手指,可还是忍住了。
每到这时,李昀就会格外想逗弄她,但看着她冒着傻气的直白,他就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把她c得下不来床b较实在。
“抄一天经,怎么反倒染了一身梅花香?”风涌过来,崔至臻襦衫外面的披帛被吹起,去g李昀的指尖。
一炉香烧好,庄肃的慈宁g0ng主殿溢满梅花香,太后盯着淡淡的炉烟,觉得像少年时清晨草原远山笼罩的雾霭,她想知道雾后面有什么,就骑马向山奔去。等金光普照,云开雾散,她发上都是撕开雾面凝结的水,望着山t柔软的轮廓,畅快无b。
太后慢慢地剥橘子,橙h的橘皮放在莲花盘里,她喜欢这个味道,常让侍nv清洗晾晒好放在寝g0ng里,现在不是烧炭的时节,不然会把橘子埋在热灰里,不一会儿满室橘香,连焚香都不用了。
看一眼李昀,他正坐在下首的圈椅里看崔至臻抄的经书,一页一页翻过去,静谧室内只有翻动纸页的声音,半晌,他开口道:“苏州东山的橘子很好,朕再遣人为您奉上一些。”
太后没应,吩咐旁边的安姑姑:“明日给向儿送几筐橘子。”
安姑姑慈眉善目,在李昀和太后之间打圆场:“娘娘您忘了,三殿下被圣人解了禁足,明日就来给您请安的。”
“是么。”
李昀的视线从竹叶纸上移开,也不生气,轻笑说道:“您今儿一筐橘子明儿一篮蜜枣的,好像朕让文向缺衣短食。他十八了,早不是个孩子,您仁厚,待他也需有度。”
太后听过不虞,想起李昀待崔至臻的种种,似手中有了把柄,立刻反唇相讥:“圣人把崔娘子接进太极g0ng放在眼皮子底下,自然不用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哀家没办法时时看着文向,就要频频关心。崔娘子是圣人的心肝儿,文向是哀家的心肝儿!”
李昀无奈,微微皱眉,“关至臻什么事,朕接她来,是因为您能待她好。”他说她仁厚,又不是哄人。
太后瞥见放在李昀膝上的竹叶纸,墨汁晾g后微皱,正好看到秀丽小楷写成的那句“念佛人心清净”,觉得讽刺,她是神乱心也乱,听李昀继续说:“母后对文向是拳拳ai护之心,便让他时常来慈宁g0ng走动。”
“不怕他碰见至臻?”
李昀吐息间有笑意,吹散手中杯盏的热气:“她又不是不能见人。”
太后叹声说道:“哀家是越来越看不懂你。圣人看重她,下旨封妃有何不可?便是圣人要予她皇后之位,哀家也绝不说一个不字。”总b偷偷00的强。但是太后看着李昀稳重如山地坐在下首,象纹在身,丰神朗朗,把最末这话咽了下去。
“皇后之位好啊,朕一道旨下去,她凤袍加身,凤印在手,坐在坤宁g0ng受后妃问安,在朕身侧受万民礼拜,有无上荣光,亦是人眼中钉,r0u中刺。”
前两年崔至臻身t弱,冬日不能出门,躲在被窝里取暖,他到瑞雪园看她,早前养得银盘似的小脸瘦得剩个尖尖,心疼啊,一点点地调养,有时在瑞雪园守她一夜,药方塞满李昀案上的囊匣,思及此,他说:“皇后凤冠太重,至臻受不住。她命太轻,有朕来压。”
“难道要将她藏在慈宁g0ng一辈子吗?”太后不由觉得李昀有些可怜,他这辈子从来没有狼狈过,世上无人有资格能让他狼狈,何时不是万人景仰呢,恐怕唯一一次摇摆不定,是关于崔至臻。
“天下之大,怎会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与男子私会,就算圣人是九五至尊,对至臻的名声也有碍。”
“是非之地,朕会带她离开。”李昀无b平静说出的话让太后五雷轰顶。
“圣人你……你糊涂啊。”
“可是母后,人生难得糊涂。”
离开慈宁g0ng的时候变了天,乌云压城,看起来倾盆大雨将至,空中飘着雨丝,李昀站在g0ng门下,吩咐常德喜和其他侍从另辟径回两仪殿,然后只身一人走了。
乌皮liuhe靴走过青石g0ng道,藏青袍角被毛毛雨打得微sh,小夏子说得对,太极g0ng确实太大了,每转一个弯、每过一道门,都有更长更深的路要走,如同人每做出一个决定,就要做好应对一切后续麻烦的准备。但不是所有承德门后都有崔至臻,李昀心怀感恩,却有些心急。
走过月华门,已经离两仪殿很近,他突然顿住脚步,原来是月华门下立着一道撑油纸伞的身影。这伞李昀很熟悉,盛朝皇室和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可以用红伞,三品以下的中下阶文人可以用绿伞,崔景是五品,于是崔至臻从家中带来的也是绿伞。
崔至臻穿着天蓝印染纹样的齐x襦裙,橙红披帛搭肩垂在x前,头发还是梳成交心髻,诵经礼佛不能戴首饰,不过因她刚才回了一趟两仪殿,现在中间多了一个金镶玛瑙簮。
“下着雨怎么出来了。”
“我担心常公公没拿伞,来接您的。”
李昀接过油纸伞遮在两人头顶,伞骨像万花筒般转一圈,瞧见她空荡荡的另一只手,笑道:“接人怎么只带一把伞?”
崔至臻像没听见似的去拉他的胳膊:“快走吧,一会儿雨下大了。”
常公公哪里是什么糊涂人呢,崔至臻心里又不是不清楚,找个借口来接他罢了。他们很少有能并排走在一起的机会,她挽着李昀手臂双目含笑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痒,你说人怎么就能遇见一个处处都好的宝贝呢,好得全天下都配不上她。
崔至臻自然不是处处都好,她只是在李昀眼中处处都好罢了。
李昀站住,至臻回头看他,那顶墨绿的伞倾斜下来,遮住他们的上半身,崔至臻因此能看到灰蒙蒙的天。雨在朱墙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墙下穿着华贵的男子缓缓倾身,弯腰在他面前的小娘子脸颊落下一个吻。
这大胆的,甚至有些荒唐的举动之后,李昀牵着愣愣的崔至臻继续往前走,却再也不觉得行路冗长。他私心地希望时间走慢些,好让他带着至臻把没走过的路都走完,就这样不急不躁地走一辈子才好。
暮春初夏的雨来势凶猛,果然越下越大,积水顺着两仪殿的垂脊流下,砸在光洁平整的青石板上溅起小水花,侍nv们小心翼翼地阖好窗户,同时灯笼挂起,廊上人走来走去,雨水弄脏了地板,只好一刻不停地擦。
寝g0ng里更是早早点上蜡烛,暖hse光辉照在宝相花铜镜中崔至臻的脸上,她坐在红木梳妆台前,眉眼温润,线条柔和,青碧se团花寝衣罩在身上,乌黑长发用素银钗盘起来,露出腻白的脖颈。
李昀换下那套淋得半sh的圆领袍,走到崔至臻身后,铜镜中映出他的身影。他的手指g了g至臻耳垂上的红宝石坠子,居高临下地看见她厚重头发里埋着一根银钗,雕的是很简单的螺纹,话语间透露着惋惜:“我送了那么多好东西,你也没机会戴。”
崔至臻拉过他的手,细细抚0他的掌纹,顺便摘下那枚和田玉扳指放在案上,闻声笑着回道:“珠翠h金太沉,压得我脖子都酸了。”
李昀ch0u出银钗,瞬间满头乌发倾斜而下,落在她窄窄的肩上。她头发多,睡前必须要通好才行。每日用心呵护的头发蓬松柔滑,李昀用木梳为她一下一下地通头,梳齿由发根顺到发尾,他想起民间对梳头的寓意,有道“顺发吉祥”,能把烦恼一扫而光,心结打开,福寿康宁,因此梳得更耐心虔诚。
寝衣轻薄得像一层纱,拢在崔至臻白皙的肩头,从上往下能看见里面的月白肚兜,丰润的x脯挤出一条rug0u,李昀拘着头发的手顿住。
“娘娘前几日还说您待我如同照顾nv儿一般。”崔至臻完全没发觉身后男人yuwang的觉醒,语气轻快,把玩着那根银钗。
崔至臻头皮紧了紧,脖子感受到来自李昀的压迫感,她被迫抬头,无辜的眼睛望向他时,只会让他更y。至臻看见李昀笑了笑,声音低沉,轻轻拽着她的头发说道:“是我nv儿也照样1。”
他们挨得很近,崔至臻后背抵上y物,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面上涌出一片红晕,熏得她眼眶发红,不知是因为夏初的暖风,还是他胯间的灼热。
两仪殿那张宽大的罗汉床上铺满了锦被,五六层烟雾般的纱帘垂下,稍微隔绝烛光。昏h的帐内,崔至臻跨坐在李昀怀里,腿紧贴着他的腰,仰起小脸与他亲吻,唇齿纠缠间发出水声,隐约看见大舌喂进至臻口中,她喉头滚动吞下两人的唾ye,来不及咽下的则顺着下巴流到脖子。
李昀已经浑身ch11u0,崔至臻亵k被扔到床下,月白肚兜还有一半挂在她身上,饱满的rr0u抓在宽厚的手心,还有些从指间漏出来。李昀另一只手抚0她的脊背,舒服得至臻哼哼唧唧,没来得及反应,那只手顺着t缝,一根手指0到她藏在其中的小p眼,指尖往里探。
崔至臻一慌,pgu条件发s去夹他的手指,忙松开李昀的唇,娇娇柔柔地阻止:“别……今日没有含,cha不进去的……”
往常李昀要c她的后x之前,她要塞玉势含上一夜才能让他勉强进入,还要借用其他东西润滑。每次c完,她的小p眼儿便成一个荔枝大小的洞,李昀着迷地欣赏,直到s在深处的jgye流出来。
“不c后面,c前面?”李昀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不等她回答,牙齿磨她的耳垂,sh热的吻卷到她的脖子,在锁骨留下浅红se吻痕。崔至臻好骗极了,如蒙大赦般连声答应:“好好好,给您cha小b……”
大掌圈住她的脖子,压着她往后仰,让她手臂撑在锦被中,露出大敞的腿心,小b早已sh漉漉了,李昀0上去,g着小洞沁出来的水r0ucu0她的y蒂,两根手指cha进yda0,崔至臻敏感地发抖,大腿想并起来,却被李昀强y地按着膝盖撑开。
“圣人……您进来,cha进来吧……”若是在平时,这哭腔听得人心疼,可这是床法地r0ucu0,爽意直冲天灵盖,也顾不得是在李昀眼下扭着腿自渎了,g脆把头仰起来,眯着眼睛遗忘被注视的羞耻感,全身的感官集中在下t,娇柔的叫声此起彼伏。
她的身t像花一样绽放,熟透的果子般,充满甜腻的香气和多汁的粉r0u,当她的声音陡然增高时,李昀知道她要到了,果然几秒之后红肿的花x喷出大guyet,浇在他的靴面上,x口挤出一颗血红珠子,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毯上。外边天光渐暗,y影中玛瑙闪烁幽光。
那天之后瑞雪园仍是静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崔至臻睡得早,戌时不到就滚进被窝,露出一双眼睛看老嬷嬷用铁钳拨弄熏炉中的瑞炭,瑞炭b银霜炭还好上一些,一条瑞炭能烧上整整一天,无焰而有光,屋外寒冬腊月,室内却如同暖春一般,让她病都好得快了一些。
老嬷嬷盖上铜炉的罩顶,笑道:“管事的为人还不错,老奴那日和翠翠去要炭没见着他,还道是他躲着,指使杂役赶我们出来,丢了好大的脸。谁知今日就悄悄把满满一筐炭摆在院门口了,还是上好的瑞炭……”
崔至臻垂下眼睛,“是管家送来的炭么?”
“十有是。”
老嬷嬷说罢起身走到窗边,崔至臻忙从帘帐探出半个身子道:“嬷嬷,窗子就不必关严了吧,炭太热,半夜里好闷。”
“不关好窗当心吹风着凉。”
“冷了我再阖上就成……”
服侍的人离开,天上一片云都没有,皎洁月光洒在一尘不染的窗台上,映出窗棱一格一格的影子,往常崔至臻睡不着就默默地数地上的格子,没有月光和影子时就数羊,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她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响声,等脚步渐行渐远,崔至臻掀开枕顶,床缝之间藏着一只木匣子,打开暗扣,里面整整齐齐放着折叠好的纸条,是狸奴每次来时捎带的李昀来信。说是信有些勉强,每张只有巴掌大小,上面附着只言片语,b如这一张写着“吾近闻狸奴重二斤,至臻密饲之乎?”狸奴最近重了两斤,你是不是偷偷喂它吃东西了?,另外一张稍微长一点,写着:“至臻之奴仆於院,其怠乎也久矣,雪积及尺,乃任之至来而沾濡”你院子里的奴仆定是偷懒了,雪堆得有一尺高,才让它每次回来都沾一身的雪。
除了头一回,之后每次崔至臻都令备纸张写回信,将李昀的字条完好地保存下来,收集在匣中。不知不觉年关已过,快要除夕了,她的字越写越小,信越写越长,从“谢谢您送来的橘子”“谢谢您送来的炭,睡觉暖和多了”写到“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子掉光了,狸奴喜欢爬到上面掏鸟窝”,她不敢问他的辛秘,只能说自己的事、说自己的生活,可有时候至臻的生活太无趣了,让她写无可写,便说说喝了什么药,谈谈今日的天气。
狸奴似乎不只是狸奴了,它每每来,带着一点他的问候,崔至臻便觉得在病痛中蹉跎的日子快活一些,生命也不像沙漏般慢慢流逝,不然每天喝着那些黑乎乎的药汁,连头发丝都是苦的,太苦了,连嬷嬷都说她渐渐有了苦相。
窗户外有异响,崔至臻眼睛亮了亮,下床趿着软鞋去推窗,边推边小声叫:“花花……”
外头没有那只长尾巴猫,只有铺天盖地的茫茫白雪,还有倚在窗边的一个男人。
他穿着墨se祥云纹团领袍,高大挺拔的身影盖在廊下,听见动静后砖头望向崔至臻,深邃双眼中有岁月沉淀的成熟,闻言笑笑,声音低沉:“原来你叫它花花。”
崔至臻往窗后躲了躲,从声音认出他来,回道:“因为它总偷吃我养的水仙花。”
“哎,它确实什么都吃……”
话音落下后有片刻安静,两人都沉默不语,于是崔至臻问道:“您怎么来了?”夜深雪重,她低头看他的靴子,上面有冰雪消融的水迹。
李昀想了想道:“看了你的信,总觉得你想说的很多。”
他走近,直到能看清月下尖尖的小脸,不动声se地皱眉。太瘦了,好像去岁还没有这么瘦,不变的是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只是从未见过她披散长发的样子,似乎厚重的乌发垂在肩上就能把她压垮。叹口气,他接着说:“不知为何真见着你,反而无从说起了。”
李昀眼尖地看见墙角堆着的陶瓷砂锅,问:“病还未痊愈么?”
崔至臻点点头,听到他问候,才有勇气抬眼看着他说:“您别进来了,屋里头都是药味儿。”
她这样子,有些像秋天时亭亭玉立在g0ng墙下,面无表情却仍微蹙眉头,他便知道她过得苦,什么样的苦?大概是煮药砂锅厚厚药渍里h连的苦,或者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伤害,而苦痛通常是使人麻痹的,但她絮絮叨叨地写日复一日的生活,说“屋里头都是药味儿”时苍白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哦,她还养水仙。
“你说的药味,我倒是没闻见,”目光落在她单薄的寝衣上,“冷不冷?”
“还好。”
那就是冷了。“可是我有些冷,能否容我进去烤烤火?”
崔至臻的房间对李昀来说小得有些b仄,他一进来就显得更加拥挤,不过也好,这样的小屋子容易存住热气,挺适合养病。
说了这一小会儿话,崔至臻渐渐放松,站在李昀身边,看他将手伸在铜炉上方烤火。这双手真大啊,感觉一只手抵她两只,手指修长,手掌宽大,指甲修剪得g净。她问道:“我该如何称呼您?和他们一样唤您圣人么?”
李昀反问:“你怎知我是圣人?”
“我堂姊妹中有一位从前叫‘至韵’,因犯了您的名讳,三岁前将名字里的‘韵’字改了。”
烧透的炭散着红光,和月亮一起给黑漆漆的室内带来一点光明,十分有限地照亮李昀的面孔,眼下离得近些,崔至臻发现他鼻尖有一颗痣。
“我最近总是看你的回信,却怎么看都想不明白。”李昀从袖口掏出一页纸,视线扫过那些斜斜歪歪的字迹,光透过纸背,上面写着:“狸奴应是与它的同类一样,习惯夜晚出行。它每次都能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再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会穿墙术一般。有天晚上我实在好奇,偷偷跟了它去,观察到院角的围墙有一个狗洞被杂草掩着,正好足够它通行,我趴着朝外瞅了半天才回去,很久都没有睡着……”
崔至臻对李昀很难说是一见钟情,但她的ai慕t现在见字如面的心情里。她的ai太碎了,b天上的星星还碎,她ai初升的太yan,ai梧桐葳蕤,ai水仙盛开的下午,诸如此类的所有加在一起是ai李昀。b如她会读完纸条之后把脸埋在花花的肚皮里,那时她ai花花暖烘烘的毛发,也是在ai李昀。
破碎的ai像她破碎的人,轻飘飘的,几乎没有在她流水账似的文字里露出破绽,可李昀想象到崔至臻在一个雪夜趴到狗洞后面向外看的场景,心没由来地痛了一下。
“哎,您总看这个g什么。我都是瞎写的。”
“至臻,你有多久没有数羊了?”
“有一阵子了吧。”
“不数羊的话在想什么呢?”
想您。崔至臻没回答,垂眼看自己的手。
要拿你怎么办才好。李昀也没再说话。
崔至臻不在慈宁g0ng的这段时间,太后将书房中的古籍搬到院子里晾晒,一本一本平摊在乌木雕花长桌,奴仆在周围摆上屏风,防止风将书页吹开。她亲自检查书脊,破损或腐烂的地方要用线重新缝合,安嬷嬷在旁边为她撑着伞遮yan,不知不觉进行了半个下午。
在这院子中唯二有资格撑伞的另一位穿着秋香se梅花纹g0ng装,梳簪花高髻,妆容整齐,肤若凝脂,陪太后在烈日底下站了好一会儿,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不停地用手绢擦拭,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太后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不远处的华贵妇人身上,语气颇为不耐:“淑妃,你热了就回去吧,不必一直杵在这里。”
淑妃表情变得勉强,掩唇银铃般笑了笑,柔声道:“臣妾不累,您就让臣妾待在这儿,为您尽一尽孝心吧。”
“你若闲着就逛逛花园游游湖,再不济侍花弄草,三天两头往哀家这里跑,慈宁g0ng有金子不成?”
“不是臣妾总来烦您,实在是圣人不来臣妾这儿,拾翠殿冷冷清清没个人气儿……”
“圣人不去后g0ng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何苦你这阵子跑得勤。说吧,你想问什么事。”
太后不耐烦,淑妃迈着小步走上前,身后一人撑油纸伞,一人弯腰托着及地裙摆,还有一人搀着她的手,她若无其事地行两步,竟走出人山人海的气势来,太后眉毛跳了跳,平静道:“罢了,去屋里说吧,剩下的让他们做。”
坐在主殿的北官帽椅上,捧一杯凉茶,冰纹茶几上摆着一叠凤梨su,淑妃舒一口气,对上首的太后笑道:“娘娘这儿真是风水宝地,让人心静。臣妾被禁足得久了,就想着您g0ng里的一口凤梨su。”
“喜欢吃就让安嬷嬷给你带回去,左不过一口点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多谢娘娘。臣妾记得三殿下也特别喜欢,臣妾便为他捎去……”淑妃见太后眼神瞟过来,心虚地噤声。
太后弯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哀家怎么不记得向儿喜凤梨su?”
“臣妾……”
“有话就说,你心直口快些,也不用在哀家面前磨这么多天了。”
淑妃jg致的面容白了白,低垂眼帘,再抬起时已蓄满了一汪泪:“您想必知晓圣renyu给三殿下指亲,婚娶乃人生大事,三殿下还小,他……”
“你想问圣人给向儿指了哪户人家?”
“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你这样关心他,不如直接去问圣人。”
“圣人哪肯理臣妾。”
“他不理你,难道就肯理哀家了?向儿是圣人的孩子,你觉得圣人会害他不成?淑妃啊,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吧。你倒是有为向儿谋划的心思,可你有这个胆量吗?若让圣人知道了你与孙家g连着,yu左右皇子婚事,龙颜震怒,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太后缓气,道:“回去吧。”
淑妃擦擦眼泪,站起来福身:“臣妾告退。”
申正时御书房叫了一次水。
崔至臻跨坐在李昀身上,撑着他的膝盖往后退,粗壮yan物慢慢ch0u离,每行一寸都轻轻战栗,她咬着嘴唇,深呼x1放松yda0,小肚子被s得满满的,rt0uyan红,x前大片被啃咬过的吻痕,好不凄惨。李昀握着她的腰提起来,终于尽根退出,却哆哆嗦嗦又达到一次ga0cha0。
她窝在李昀怀里,任由他用浸过热水的帕子擦拭她的sichu,手指轻轻0一0,她就sheny1n着挤出一包浓白的yet。
她看李昀将帕子放回铜盆,嘱咐道:“待会儿您亲自去倒了,别叫他们瞧见了……”
“常德喜和春桃都知道,你害羞什么。”
“不管,反正不能让他们看见。”
崔至臻披着李昀放在御书房的旧袍,下身g爽,她便舒舒服服地蜷在李昀腿上打盹。
“吃不吃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