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踪()
“圣人不在京中,我还怕李文诚个h毛小子不成?”
辛云来斗嘴从小到大都没赢过他姐姐,于是坐在云歌对面,转移话题:“听说您近来和淑妃娘娘亲密。”
“深g0ng寂寞,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这么多年过去,辛云歌的长相没有太大变化。乍一看她只觉面善,天庭饱满,中岳偏长,人中较短,远山眉jg致,特别是笑起来眼下两道浅痕,宽容的神态在眼波流转之间。
辛云来不信她,“姐姐,你应该听我的话。”
“十年前圣人南征北伐,你是辅国大将军,风光无限,现在八方平稳,圣人休养生息,你掌禁军,近几月又不知为何冒出来个谢雍,你大权旁落,若形势一直这般延续下去,你可知如何翻身?”看辛云来不说话,她继续道,“今时不同往日,云来,你现在应该听姐姐的话。我瞧着圣人是想放手了,把握好时机,辛氏光荣,近在朝夕。”
“你要与圣人耍心眼?”她油盐不进,辛云来急了,“你有几个胆子揣度圣意,姐姐你远离前朝,我为官多年,是亲眼看着那些背地里耍小动作的官员如何被远调、罢免、抄家的,结局何等凄惨。圣人贤名远扬,但他是帝王,九五至尊,手眼通天,他不准底下的人冒犯他的权威,圣人要踩si辛氏,b踩si一只蝼蚁还容易。你真觉得他对辛家有多少感情吗?”
“圣人他虽是……我的枕边人,可文烨x子不太像他,圣眷有亏,”辛云歌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眼中泛cha0,“辛府是文烨的母族,你是文烨的舅舅,也就是国舅。这么多联络在里面,就算圣人察觉,不过我败落,于文烨、辛氏前途都无碍。”
“好,好,姐姐,你自以为深谙圣心,你要做什么,我便不会再拦你。”辛云来清楚姐姐的固执,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遂放弃劝说她,“但我已经提醒过文烨,还请你三思而后行,多想想你的孩子。”
辛云歌的眼神突然变得凛冽,面上悲意褪去,厉声道:“你和文烨说了什么?”
“二皇子风头无两,我让他避其锋芒,忍一时失意,换永世平安。文烨x格单纯,我不点拨他,他不会明白的。”
“你凭什么这样说?你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母亲?文烨是圣人长子,李家血脉,将门之后,他名正言顺!辛家想做缩头乌鬼,但我警告你,不准动我的儿子。”
云歌盯着辛云来的侧影,才发现人高马大的他鬓发花白,脊背不似从前挺拔,哪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禁心头酸涩,声音软了软:“弟弟,圣人一向对立储之事避而不谈,又正当壮年,你知不知道为何如今大动g戈,弄得后g0ng前朝上下人心惶惶?”
辛云来捂着脸的手放下,像看陌生人一样回头看自己从小相伴的姐姐,眼中透露出乞求,希望她不要再说了。辛云歌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绽开一个笑,眼角的浅痕闪烁窥伺天机的恶意,瘦窄的脸被挤开,形成诡异的弧度,喉头滚动,开口语气中竟兴奋得微微颤抖:“因为我发现了,圣人的一个秘密。”
“以西湖街佟氏、五常街王氏、转塘街曾氏为下线,钱塘上左官为上线。上左官姓万,名翊杰,余杭人士,臣父调离钱塘时代理州事,直到一月前新刺史上任,回归本职。臣在其家中搜出数箱异域珠宝,与佟、王、曾几人店中的货品极为相似,基本可以断定为一丘之貉。这是他们的供词,俱签字画押,供认不讳。请圣人决断。”
何昼站在钱塘衙门监察部大堂之中,有条不紊地向李昀阐述昨日傍晚到今日午时的收获。走私嫌犯共四人,关系简单明了,而且不经打,刚挨两鞭子就哭爹喊娘,肚子里那点事都吐得底儿朝天。
李昀于案间抬头,问道:“万翊杰呢?”
“那人吓得够呛,刚画完押就昏了过去,臣只好等他苏醒再审。”
李昀点点头,冲何昼招招手,“你来,”他站起来,推开椅子,对何昼说,“坐。”
“这……臣不敢。”
“坐下。我说,你写。”李昀将一本空白奏折铺陈在桌面,何昼b他矮半个头,气势上也输了个g净,沉住气,坐了下来。
何昼执起笔,浓墨坠在笔尖,听到李昀的声音,墨落于纸上,他写下。
“太后懿旨,宣春搜宴上受惊的小娘子崔至臻入g0ng随侍,以示宽慰。”
闻言辛云歌手中的剪刀失了力气,错将瓶中开得正好的海棠剪下,她怔怔地按住x口,迅速将脑海中关于崔至臻这人的记忆碎片拾起。
除了天盛十八年春天的点心楼和京郊庄园,这些年归置到崔至臻名下的还有两三家珠宝铺子、永嘉坊和金城坊的几处宅子,都是顶好的位置风水,近年京都房价只涨不跌,无论怎么算都是稳赚的投资买卖,更遑论永嘉和金城靠近太极g0ng;或许还有其他,但管家最多只能打探到如此地步。
再问崔至臻是何人,乃朝中五品文散官崔景之nv。
如果辛云歌不知前情,尚能相信太后安抚的托辞。可有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她若还发现不了其中的蹊跷,未免太过迟钝。
但她心里乱糟糟的,想从纷杂中理出一条线来,可总抓不住头绪,足足在原地坐了一刻钟,方吐出一口气,遣退殿中众人,摊开宣纸,她这一刻产生了未雨绸缪的庆幸,从天盛十八年开始写起,将管家搜集来的崔至臻名下产业一一罗列。
对于一待字闺中的nv子来说,数量之多,金额之大,令人惊叹。
崔至臻生母早逝,崔景的续弦罗氏雷厉风行,育有一儿一nv,想来不会给继nv好脸se,是以崔景拳拳av之心根本站不住脚。区区五品,俸禄供养一家老小,还需雇佣上下奴仆、外出打点,一年下来紧紧凑凑,除非崔景是贪了巨款,否则没有大肆购买房产的实力。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买房买店,也不会划入崔至臻名下——他还有个儿子。
辛云歌困惑了。崔家置之度外,那谁手握这样大的权柄。
她在宣纸空白处写道:春搜围猎。
春搜宴会上那件事发生在天盛二十年,但崔至臻出现在辛云歌视野中的时间b其早两年。
于是她给“春搜围猎”四字画了一个叉,在下面写“太后懿旨”。太后一出现,牵扯的人便多了起来。
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说服太后为其打掩护?只有两人,其一是李昀,其二是李文向。
辛云歌感觉自己已经快0到真相的边缘,她努力回想这两年发生的事,究竟还有什么能证明他们彼此的联系。
天盛十八年,天盛十八年……
辛云歌久久没有落笔,羊毫凝聚的墨珠滴到纸上,晕染了一片,模糊原本的字迹,正是她方才写下的“崔景之子崔章淳”,她的注意力回到继承权。
嫡长子继承制度下,nv子没有继承权,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皇权发展至此,普世对nv子要求是贤良淑德、相夫教子,他们ai极轻极美的弱质风流,于是nv子愈是身份显赫,愈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越脆弱,越珍贵。对nv子的嘉奖是母凭子贵,再往上者有金银珠宝、华衣锦缎,到此为止,便再无其他了。
辛云歌转身,从书架上ch0u出厚厚的《盛律疏义》,这里面对大盛法律条文进行逐字逐句的分析,中书和门下省每隔三年要重修律法,用以填补律法漏洞。
上次重修《盛律疏义》正好是天盛十八年。
辛云歌神经紧绷,将疏义翻到承继之篇律,最底下写着“天盛十八年修缮承嗣之制”,她屏着呼x1读下去:
“其未娶妻者,别与聘财。姑、姊妹在室者,减男聘财之半。”
“妻家所得之财,不在分限。”
从天盛十八年开始,未婚nv子在分割家产时可以得到未婚男x继承人聘礼的一半,已婚nv子对所携嫁妆拥有绝对继承权。这是之前历朝历代前所未有的,是当今圣人对继承规则所做的革新。
怎会这么巧。
崔至臻在获得大量财产的同时,拥有了对这些财产的合法继承权。
这章写的又怪又离谱,先发出来后面再改/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