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尘答不出他的话,时鹤春大概也知道,所以又换了个要的:“我想吃松鹤居的点心,今天就想吃。”
松鹤居的点心的确好吃,但用料珍贵、价值千金,穷得底掉的秦王府买不起。
时鹤春也知道他买不起,秦王府的房顶还是时鹤春出钱修的:“……算了。”
秦王府再破,总比住监牢好,还方便秦照尘哪天发现不得不杀他的时候,直接拿剑结果了他。
可惜了那株梅树。
时鹤春说:“你该直接杀了我,照尘,这样我更高兴……”
他的声音很轻,秦照尘只听见几个字眼,那团微弱的火已骤然熄灭,落进冰窟深处:“……什么?”
时鹤春摸了摸他的下巴,叹了口气。
“我说。”奸佞闭上眼睛,团回那片雪窖冰天,“我要我的小酒壶。”
时鹤春那天没吃着点心。
马车回了秦王府。
车夫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上去的, 看见秦照尘匆匆将人抱下来,吓得拿不住马鞭:“时,时大人……”
秦照尘沉声打断, 叫他不准声张, 去请大夫。
车夫仓促套上马车, 戴上斗笠蓑衣, 脚还没沾地, 就又转去医馆。
大理寺卿也忙得脚不沾地,叫人弄热水、准备热粥热饭、烫热酒,用粗布装了粗盐用火烘着。
时鹤春靠在他肩上, 时昏时醒,睁开眼睛就看见忙成陀螺滴溜溜转的秦大人, 幸灾乐祸扬眉吐气:“活该。”
多新鲜,抄家抄回来个病秧子。
这下好了,堂堂大理寺卿改做照顾人的小厮, 还得亲手伺候一个病人。
“是我活该。”秦照尘不跟他争, 抱着怀里这一捧冰, 小心翼翼放进热气升腾的木桶里,“好些吗?难受就和我说。”
时鹤春早已无所谓难受不难受。
这副身体没有好受的时候, 时鹤春不提,不管它们, 就像没这回事。
冻木了的躯干四肢泡进热水, 又麻又痒刺痛难当, 其实不好受……秦照尘知道。可时鹤春只是闭着眼, 神色轻松哼着小曲,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大奸佞看起来颇享受,泡在热水里靠着浴桶, 懒洋洋支使他:“酒。”
“等会儿再喝酒。”秦照尘轻声说,“先喝些粥,我叫人去熬了。”
时鹤春就猜到他要这么说。
每次来了秦王府就要被这人管着,时鹤春很不满地睁开眼睛,不高兴地看着他。
秦照尘被他看得五脏六腑无一不痛。
做到这一步,秦照尘宁可时鹤春恨他、厌恶他,宁可时鹤春自此跟他割袍断义反目成仇……也不想看见这种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