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靠在他肩头,很老实,安安静静地听。
南流景讲了片刻,问他:“记住了么?”
燕玉尘顺着他的手臂滑下来。
南流景皱了皱眉,将他接住,仔细看了看。
燕玉尘仰在他手臂上,头颈后坠,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张着眼睛睡着了。
……
南流景看着眼前的残魂。
残魂被新帝哄着,揽在怀里轻声安慰,闭着眼蜷在六哥怀里,一动不动。
残魂给不出反应,醒不过来,那点微弱的鬼气只是勉强拦了他一拦,轻易就消耗殆尽。
新帝看不见燕玉尘的残魂,却慢慢察觉到这一点。
新帝垂着视线,唤了两声怀中看不见的幼弟,察觉不到反应,收拢手臂,缓缓抬起头。
新帝抬眸,看着大国师。
……南流景一时无法与那双眼对视,叫幽深莫测刺得狼狈,竟是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此处被对方施了障眼法,附近的人看不见这里情形……可这样的不堪,竟比衣衫褴褛流落街头、跌落泥泞当个乞丐更煎熬。
“国师辛苦。”新帝缓声道,“朕在驰光苑……找到了些信。”
这话像支白羽箭,南流景被钉在地上。
“朕野心勃勃,肖想皇位已久,兄弟们都知道。”
新帝说:“他也知道。”
燕玉尘知道六哥想当皇帝。
即位之后,小皇帝每天都往昆仑写信,盼着六哥回来做皇帝。
小傻子把自己那份气运耗光了,新即位的帝王不受影响,还是真龙天子。
天子和摄政王君臣相扶,励精图治国运昌隆,再多供养一位仙人,也是够用的。
燕玉尘趴在榻边,摆着手指算了半天,觉得够用,又一笔一划地写,想蒸包子,想被六哥抱。
想被六哥抱,想睡觉,做皇帝很累,他很久没睡觉了。
十二年,燕玉尘从没收到过六哥的回信。
因为做六哥的也没收到信,昆仑远隔万里,信在中途可能出任何问题……比如叫九天之上的仙人拦住,随手销毁,又或藏匿。
“用了御笔朱砂、玉玺作印的,有真龙之威,仙人毁不掉,只好藏起来。”
新帝慢慢说道:“藏起来……一定是为了舍弟好。”
“陛下。”南流景听不下去,低声打断,“此事——”
“此事,二位上仙深谋远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