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如果我不是阁主你还会对我如此吗【微】
“没有,整个荒漠实在太过广阔,搜寻起来极为困难。”
营帐内,熏香缭绕,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
司公公被熏得眼泪几乎要流下来,而时雨蕊却仿佛置身事外,虚弱的坐在营帐中央的软垫上,眉头紧锁,苍白而娇小的脸庞深深地埋进手掌,面无表情,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算了,他也不是很重要,”时雨蕊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她挣扎着坐直身体,但动作却略显吃力,“反正,那个小影卫还在我们这里。”
司公公想起了那个被一路押送现在关在地牢里的影卫,微微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我斗胆问一句,那个影卫,有何特别?”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时雨蕊,也就是时应昭的妹妹,会那么在意时应昭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小影卫,甚至还在他身上种了摄魂术的引子,在他行动之前,还特意嘱咐大国师,一定要发动摄魂术让那个影卫攻击时应昭。
毕竟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再怎么看也不出挑的影卫罢了。
“司公公,你只需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即可。”时雨蕊眼睛半眯着,眼皮未抬,不咸不淡的说,“我已经帮你夺得了无影阁阁主的位置,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至于其他的,你无需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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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魂再一次在阴冷的地牢中缓缓苏醒。
他艰难地支撑起虚弱的身体,从满是尘土和冰冷气息的地板上挣扎着站起。眼前的昏暗和混沌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但他的心中却清晰地浮现出了时应昭那双深邃的眼睛。
那双眼眸中的温柔和信任,如今却成了月魂心中无法抹去的痛。
这段时间以来,悔恨之情如同狂潮般无时无刻将他席卷,淹没了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周围的阴暗与寒冷仿佛与他内心的懊悔相互呼应,将他紧紧地包裹在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之中。
吱嘎——
地牢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了坐在轮椅上的时雨蕊。
月魂警惕的看向她。
“别害怕,我不是来责罚你的。”
时雨蕊似乎是未见到月魂对她的防备,轻轻笑了,时应昭和时雨蕊不愧是兄妹,即使是微笑,都带着相似之处,月魂瞥见那一丝相同的神态,心又痛了。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怀孕了。”
辽阔天际下的乌乌哈木大草原,又多了一顶移动的帐篷。
根据有限的几个牧民诉说,帐篷的主人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原人,他白天总是躲在帐篷里修养身心,晚上了则步出帐篷,与星光为伴,活动于这片广袤的草原。
偶尔也会和乌乌哈木大草原上的牧民交换一下生活物资。
一日,中原人像往日一样,去牧民的营地里换取生活必需的物资。
和中原人相识已有一段时日的一个牧民,好奇问起他,他身上随身携带的长短不一的骨制长条是什么?
中原人打开水袋喝了一口水,少许水珠顺着唇角滑落,中原人用衣袖擦了擦嘴,因为胳膊的动作,胸前原本放在衣襟里的黄玉散珠,被扯了出来,垂在了胸前。
中原人将黄玉散珠重新塞回了衣襟里,微笑着向牧民解释道:“这东西,叫算筹。”
牧民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噢,我听说过,据说大乌萨——我们草原上的智者,在观测星辰时,会用到这样的工具。”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牧民自豪地笑道:“我曾有幸在天山脚下的乌萨营地待过,亲眼见过大乌萨如何使用算筹来解读星象,刚才见到你那东西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现在知道了。
我还知道大合萨通过观察星辰的运动和位置,来预测未来的吉凶祸福。而算筹,则是进行这些计算的重要工具”
中原人微微颔首,肯定了牧民的说法。
“不过,你用这个做什么?”牧民从马背上轻盈地跃下,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那位中原人,状若无意的问。
不怪他有这样的警觉,毕竟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大漠与部落之间,战争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整整三个月。曾经的宁静与和谐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混乱。
梁国那座曾经固若金汤的乌都大城,在女真大部三皇子耶律塔冷酷铁蹄的无情蹂躏下,仅仅两个半月时光,便轰然倒塌,其昔日的荣光与辉煌,转瞬间灰飞烟灭,只留下一地的断壁残垣。
正当耶律塔凯旋的号角即将吹响之际,大可汗耶律雄图却突遭不测,暴毙于王座之上,留下一串不解之谜。
而大皇子耶律骞,旋即被扣上了谋逆弑父、叛乱国家的帽子,囚禁于深深幽宫之中。
乌都陷落后,耶律塔的铁骑并未停歇,继续挥师南下,所经之地,血色河流蜿蜒,哀鸿遍野,无辜的生灵在战火中饱受涂炭,天地间回荡无尽的悲鸣与哀嚎。
北方的茫茫草原与延绵荒漠,一时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混乱,即便是最轻微的风吹草动,也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战乱如同永不熄灭的野火,燃烧着每一寸土地,仇恨与痛苦在每一颗心灵中生根发芽,风暴侵袭至每一寸土地,只是早晚的问题。
时应昭很快意识到眼前看起来敦实寡言的粗犷汉子,并不是普通人,但这个世界的是是非非与他无关,便于是,他淡然地回应:“我用它,只是为了研究星空的奥秘,仅此而已。”
牧民听后,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未进一步追问。
“你现在打算前往何处?“
牧民边说着,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马匹那光泽的毛发。
时应昭没有回答,抬头望向远方,浩大辽阔的天穹垂在遥远的天际线,人置身于其间,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整个天空,风忽如其来,流云翻滚,四散变化,骏马或巨龙隐藏云幕其间,追赶着汹涌的云海,然而不过片刻,天又变了,一匹雄狮在云海中昂首挺胸,仿佛要吞噬一切。
“我已观察你一个多月了。”那彪蛮汉子拿着马草亲手喂他的爱马,突然不再掩饰,话锋一变,“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你们?”时应昭笑笑,投去饶有兴致的目光。
“对,九衡。”汉子说,同时伸出一只手,亮出了藏在里衣内,戴在手腕上的天蓝色丝绸缎带,丝绸缎带随着风飘扬,就像纯蓝色天空下,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鸟儿,“一个专门庇护那些弱小、没有依靠、受到侵犯的国家的组织。”
时应昭的目光追随着汉子小心翼翼将丝绸缎带收回衣袖里,在汉子明亮期待的眼神中笑了笑,手做出一个推辞的姿势,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被约束,也不喜欢被强加于什么使命——我更适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说完,时应昭带着换来的食物,就要离开。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漂泊居无定所的灵魂。”
彪蛮汉子突然大喊,果不其然,时应昭的身影顿了顿,然而只是顿了顿,转身就要走,汉子继续大喊,“你从来没有体会过拥有一个家的感觉吧!也从来没有试过真正喜欢、在乎一样东西吧!”
时应昭听到这里,身体不知不觉停在了原地。
这样的话,前世也有人和他说过。是谁说的已经忘记了,但是这句话却被时应昭记住了。
他不赞成这个汉子说的,他有真正在乎和喜欢的人的。
只是那个人眼里满是忠和义,没有多少他本人的位置。时应昭想着,手已经悄然摸到了隔着一层薄布的黄玉散珠。
可是,真的是如此吗?
这段时间里,时应昭从最开始的愤怒,难过,到现在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些,他回想他自己对月魂的感情,其实都控制在他可控的范围内,他享受着月魂带给他的安稳感觉,却又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所以那次离开,才那么决绝……
“你对我的事情,知道了多少?”时应昭重新审视起这个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草原牧民。
“不多。”牧民说,“你似乎对你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从来不感到好奇,”
“好奇有用?好奇你就能告诉我全部?”时应昭眯起眼睛,他不仅对这个世界无所谓,他对自己也无所谓,穿越到这个世界,无所谓,被司公公夺取了阁主位置,他还是无所谓。反正他本质就是一个毫不在乎,且无所谓的人。
“你身上流着一半的女真部皇族血统,也流着一半的大抚国皇室的血统,你的存在,对于两股势力都是个威胁。
女真大部有如今的三皇子耶律塔,大抚国有当今的皇上,两股势力都想拉拢你,两股势力却也都害怕你被另一方拉拢想要你死,你觉得你能安全的躲在这里几时?”
“所以你就要我加入中间派,你那所谓的‘九衡’?”时应昭淡淡的说道,“毕竟我这样两边都有关系的身份,几乎难以再找到下一个了。”
汉子笑笑,证实了时应昭的说法。
时应昭轻哼了一声,离开了汉子的营地。
“我们还会再相见的!”汉子在时应昭身后大喊。时应昭仿若未闻,头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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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部落的领地,一处装潢考究的营帐内。
月魂静静地躺在铺着柔软兽皮的躺椅上,手指轻轻划过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身的清冷气质在此刻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自从怀孕后,月魂就被安置在了女真部落最为豪华之一的营帐之内,但是从此也被变相的软禁了,整日被关押在营帐内,营帐外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把守,哪里也不能去。
每隔几日,时雨蕊就会亲自来查看月魂的身体,还有腹中胎儿的发育情况。
双性怀孕本就充满了艰辛与不易,因此,各种珍贵的保胎中药与补品源源不断地被喂给月魂,以确保胎儿的安全和发育。
然而怀孕初期,各种孕吐反应不断,那些名贵中药刚喝下去了又吐,吐了又灌,明明大鱼大肉不少,月魂却还是硬生生的比从前更加消瘦了。
月魂的目光,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从营帐的门帘缝隙中移开,那里并不会出现他心中期盼的身影。
身上之前贴身带着的时应昭给的玉佩早在地下牢狱的时候搜查了去,如今,与时应昭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那正在腹中悄然生长的胎儿。
月魂不知不觉,手又贴了上去,仿佛能从那里感受到时应昭的存在,让他的焦虑与思念稍稍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