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上c信来
嘉宝回了趟周家,指的是周父的那个家。
周父中风后常年卧床,这个点佣人抬着他安置轮椅,手脚脖子一一放好,推去花园放风。
嘉宝一路畅通无阻,推开白色华夫格玻璃门,客厅外连着花园,脚踩着草坪没有声音,慢慢踱步靠近,手指竖在唇前,示意佣人安静,接过轮椅扶手,亲自推着周父。佣人象征性的跟着走几步,就都退下了。
一片延展的绿,风吹过,远处的树窸窸窣窣,老头仰脑袋,飘在脸上的落叶麻痒痒的,那叶子落入他酱油色的皱皮颈窝,好半天佣人没捻起,他口唇发出“啊”音。
头不能动,他的眼珠子左右挪,四下无人,又不能看后面,便渐渐往上挪,缓缓的,乍一看到嘉宝倒映的脸,喉咙连续发出“啊”声,舌下积攒一小滩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嘉宝掏出手帕,擦了擦他的口涎,面露微笑:“daddy这么不小心。”
周父的头努力别开,身躯虽是不能动,却努力改变重心,企图让轮椅翻倒,引起佣人注意。
嘉宝手肘压在轮椅把手上,方方正正叠好手帕,垂着眼皮说:“你摔倒了也不会有人注意,何必呢,万一摔死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周父发不出声,那口涎又出来,嘉宝不再擦拭,把手帕塞他口里。
周母悄摸通知嘉宝过来的,老头不知道哪弄来的纸和笔,又不是筹谋了多久,用仅能活动的手指头,神神秘秘在纸巾上写下拼音和号码,让佣人小孩照着打和念,他的老律师下午就到。
拼音拼出来仅四个字“遗嘱修改”。
遗嘱自立从未变更过,老头年轻时候依据律师建议的,里头凡是婚生子均享有继承权利,遵守道德条约传宗接代、孝敬长辈云云。都是些笼统的话,只不过,嘉宝认祖归宗后,挂在周母名下,可是正正当当一等一的婚生子。
嘉宝推着周父回屋,周母赶忙让佣人照顾,别律师一来,还以为雇主受虐,那可就麻烦了。嘉宝看她煞有介事,在旁边抱着手臂:“妈,剩下那点股份和东西,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