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门口,果然有个小人儿怯生生的朝里瞅着父亲。
听到话语,这才迈过门槛来到男人身旁,看着对面高高的神像,拉着父亲的衣角小声问道:“爹,他是谁啊?”
“他啊,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快,快跪下给真君磕三个响头,保佑你啊,长命百岁,一辈子平平安安。”
陈鸢自然认得那男人,正是徐怀遇,怎会在这儿?
“徐校尉?”刚喊出口,陡然才想起,对方是听不到的,不过那边的男人还是愣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什么,朝周围望了望。
“爹,三个响头磕完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嗯,走吧。”
儿子的话语打断了徐怀遇疑惑,点了点头,微微佝着腰身,捡起地上的灯笼,唤了句:“小心门槛。”便牵着儿子出了祠堂。
陈鸢跟在后面,就见父子俩过去的方向是几间瓦房,曾在临江见过的徐夫人正在门口等父子俩回来,一旁,还有几个女童,笑嘻嘻的说着话,或追逐打闹,等到一家人都回到屋里。
昏黄的油灯剪着人影投在窗棂,有着平淡的话语从里面传出。
“夫人,你跟着我到了这儿,往后没有那么多锦衣玉食,心里可有埋怨?”
“夫君说哪里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螃蟹横着走,妾身觉得啊,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夫君出征的那些时日,妾身每天都提心吊胆,现在就不担心了,天天能看着你,看着孩子们,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至于日子嘛,临江的宅邸也卖了,够咱们在这儿生活的。就是这两日妾身来了这边,为何感觉夫君心里有事?”
“……夫人还记得临江时救咱们玉儿的那位高人吗?”
“记得。”
房里沉默了片刻,徐怀遇轻声道:“半月前,先生故去了,是天师府的诸位道长带他回来,安葬在这生祠里。为夫这半月心里难过,见到你们,又不敢跟你说,生怕忌讳祠中有……”
“妾身不会的,高人生前心善,妾身觉得就算故去,也该是善魂。明日一早,就由妾身给先生敬一炷香吧。”
“嗯。”
……
陈鸢在窗外听了许久,心中思绪复杂,想不到徐怀遇竟来了这里做起了庙祝,还将远在临江的妻儿一并接了过来,就为了报恩。
他沉默的转身,沿着生祠去往后面看看,待看到停放在那里的牛车,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就连老牛也在,正趴在徐怀遇为他搭的草棚里瞌睡,似乎感受到什么,猛地睁开牛眼,不可置信的眨了几下,顿时‘哞’的叫了一声,从草堆上弹跳起来,将棚顶都给掀的动了动,撒着蹄子,就朝陈鸢冲了过来。
陈鸢见它能看到自己,心里同样高兴的紧,连忙抬手去摸,那边硕大的脑袋也想要上去蹭一蹭,却是直接从伸来的手掌,以及身体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