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徐氏擦了擦手上水渍,看到自己,烙了十几张饼子,不由捂嘴笑起来:“都怪妾身,倒是忘了问夫君去办何事,还以为跟军伍时一样,要出一趟远门。”
“一张足矣。”
徐怀遇拿了一张饼子朝妻子扬了扬,随后便将那黝木插在腰带,大步出了门,此时真君庙前亦如往常热闹,见到庙祝出来,纷纷跟他打招呼,也有惊呼的声音喊道:“快过来看啊!”
“哎哟,果然是神树,上面结出一个人来。”
徐怀遇啃着饼子看了一眼,是拿着酒壶、怀抱一剑的儒士,只是五官尚未长开,看不出相貌来。不过知道乃是恩公之灵在护佑这方,顿时挺了挺胸膛,尽量让微佝的背脊打直挺了,拿出当初军中的威严,挤着人潮去往城南。
真君庙奇事传开,不少人在庙里见过徐怀遇,知晓他是庙祝,一路走到城南,都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寒暄几句。
这倒也让徐怀遇好开口问路,沿着对方指去的地址,一路来到承宁坊这边,寻了路上问起这坊间可是有新亡。
“哎哟,是徐庙祝啊,你咋知道承宁坊的老程家死人了?”
“哦,昨夜他家孩子深夜跑到庙里向真君祈福,哭哭啼啼的,问也不说,这一大清早不放心,就寻过来看看。”
“庙祝当真热心肠。”
被问起的是个茶摊的老汉,摆上几口陶碗,倒了一碗凉茶递给徐怀遇后,搂着袖子便在桌旁坐下来,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巷子说道:“那家顶梁柱算是塌了,之前老程家还过得去,男人吃得苦,能挣些钱,唉,当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一个月前老程得了咳嗽病,看了大夫说没什么问题,捡了药回去吃,可不见得好,人也一天天没了精神,活也做不了,一用上劲儿,就不停咳嗽,有次还把血给咳了出来。”
茶摊老汉常年在这附近摆摊,这边的事多是知晓的,“他家孩子也乖巧懂事,怎么老天爷偏偏挑上这家人,当真见不得人好啊。昨日白天的时候,老程都还出来过,跟老朽打过招呼,可谁想到,一个晚上人就没了,老程的婆娘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周围街坊邻居全都听见了,闻者落泪啊。”
徐怀遇端起凉茶抿了一口,这些事都听来平平无奇,得了肺病,确实不能劳作,肺病到的深处,难以呼吸,可能睡梦里,就屏气死了过去。
那孩童悲愤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可真君为何要让自己来查?
此时,街上行人渐多起来,有听闻坊间老程死了,结伴过去吊念,宽慰死者家属,人越聚越多,便有过来喝茶的,其中一个老头正好听到徐怀遇与茶摊老汉说的话,叹了口气,摇头道:
“昨夜程家媳妇啼哭,我也听到,可总觉得奇怪……常言:知病而忧,临死而惧,已死而哀。”
徐怀遇面色威严,重重拱了一下手:“还请老先生再说的通俗易懂一些。”
一旁的茶摊老汉也附和的点点头。
“呵呵,其实道理也简单。”那老人抚着须髯笑道:“诸位若得知家中亲人重病时,会如何?当忧愁啜泣吧?若听闻亲人将死,那种直面死亡的感觉,会让人恐惧抽噎,只有死后才哀痛嚎哭,可昨夜老夫正夜读典籍,最先听到那程家媳妇的哭声,可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