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走过甬道,穿过纵横交错的大小石洞,最终停在了最深处的断崖前,看着漆黑的一条裂缝,他抬袖拂去一块岩石,扫去上面灰尘,就那么坐了下来。
“……也尝到了为人师的乐趣,被人关心,被人爱护,这么多年的苦,或许真当不得这几年来的甘甜。”
“你说是吧?”
老人看着裂缝轻声落下最后一句,那巨大的深涧也似乎听到了老人的声音,裂缝如同人的嘴唇陡然合了合做出回应。
再次裂开时,有着火焰的光芒从地底亮了起来,瞬间照亮了山崖边端坐的老人。
“殷……
玄……
……陵!”
有着难以形容的声音在那深渊红焰里断断续续传来,呼唤着老人。老人没有理会深渊的话语,一手按在膝上,一手摸着一个东西,微微的出神。
他拇指摸索的一个小木牌,上面有着歪歪扭扭的字迹。
某一刻,老人陡然蹙眉,捂着太阳穴,感到了剧烈的疼痛,身子都弓了起来,脸上瞬间泌出汗珠,顺着额头、脸颊滑落。
剧烈的疼痛,让老人目光变得凶戾、暴躁,另只手,拇指不停地蹭着小木牌上的字迹,那是歪歪扭扭的‘陈鸢’两个字。
恍如幻觉,脑海里的画面彷如回到五年前,他与那个年轻人一起走出青山县。
记忆如潮汐般涌上来。
那温和笑着的年轻人,造好了车篷,还刻了一个小木牌,戴在老人颈上。
“师父将来要是再走丢,看看木牌,就不怕忘记徒弟叫什么名儿。”
思绪回拢。
“这个臭小子,把老夫当小狗了呢。”
看着木牌,老人忽地笑了一下,头里的剧痛,不知不觉舒缓了许多,他眼神依旧凶戾,可也清明了不少。
歪扭的‘陈鸢’二字摸索片刻,木牌捏在掌心,随后揣去袖里,老人撑着膝盖,从岩上起来,走到深渊边沿,看着下方有着灼灼热浪扑在脸上,摊开手掌。
“你不是唤老夫吗?现在……醒来吧。”
最后一声猛地拔高,洞内刮起一阵大风,无数交织连同的洞室呜呜咽咽的鬼哭声,深渊之下,如同火焰的烟雾摇曳跳跃,像是感受到老人的呼唤,渐渐升腾起来,有着轻微沸腾声响。
“呵呵……来吧……醒过来。”
老人看着慢慢升起的烟海,原本凶戾的双目露出复杂的情绪,缓缓抬袖,伸出手掌,与升起的一团红烟接触的刹那,须发‘哗’飞洒开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张牙舞爪。
……
鹤州南面八百多里之外的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