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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拔地而起

 

这张自拍照得不错,准备裱在朋友圈。

我发出去不到五分钟,有个我不认识的人评论:你好可爱。

我:?

这几把谁啊?

我这朋友圈新注册的,好友没几个。我盯了一会儿这个人的头像,点进聊天记录一看,呵呵空无一物。

我私聊:大哥你是?

忧郁金香:找你剪过狗毛的,这么快就忘啦?

我靠。

这个忧郁金香是那个有纹身的白毛男。怎么回事,一个胸口上纹麒麟的白毛男怎么微信名叫忧郁金香。

我:对不起忧郁金香,没认出来你。

忧郁金香:没关系一枪一个霸王龙,以后我们就认识了。

我想起来了,这个白毛男因为我把他的狗剪秃了来纠缠我,非得让我加他的微信,说是以后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他说的“给你点颜色看看”就是在我自拍下面评论“你好可爱”。

哈哈妈的虽然他挺没素质但是眼光很好。

从来没人说过我长得可爱,他们一般说我长得很狗。最比如罗恩他说我的狗是一种由内到外发自内心的狗,总之第一眼看过去就很欠打。我只是长得帅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嫉妒我。

我也没有很狗,唯一一个对不住的人就是我以前做教官带过的一个学员,把他推出去当诱饵吸引敌方火力,我缩在草丛里吃自热火锅。要真要说“狗”这个问题,还得是我兄弟。他说他出任务受了重伤,让我去救他,结果我一过去全他妈是警察,他说监狱余生有我相伴才不负此生,要不是我聪明把我们首领也骗过去了,我还真的在监狱唱铁窗泪。

我抱着我的巴雷特82,默默给白毛男回复一句:行,勉强算是。

隆重介绍一下我的一生伴侣、知心好友、血肉至亲:巴雷特82。

我的巴雷特82是我的baby,那么多狙击枪我都没带,就带了它,它是我童年的回忆,治愈我一生的存在。

如果不是巴雷特82,我可能就不会在我六岁那年的考核中成为唯一的幸存者,也不会被柯罗纳家族选中。

啊当然不是什么年仅六岁的我用巴雷特狂狙大象这种离谱的事情。

主要是当时我觉得这枪太帅了,背着枪开始在山林里准备作战,对着山林狂转圈炫耀。巴雷特太重把我整个人带倒,然后我的后脑勺磕在石头上,我他妈直接昏迷了三天。

醒来后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唯一的幸存者。自那以后我就有了一个“天才杀手”的称号,试问全天下谁能在年仅六岁就杀人如麻?!年仅六岁就一举夺魁?!

反正我不能。

但牛逼都吹出去了,柯罗纳老首领洋洋自得——哇没见过这么天才的杀手吧。我都不敢给别人说其实我一个人都没杀,而是在林子里晕了三天。

尴尬的是老首领在外面到处说我是一个天才杀手,我迫不得已每天加练,你看过凌晨四点的训练场吗?我看过。我真正坐实了“天才杀手”的名号,但只要我不说,谁又会知道我每天都在凌晨四点进入训练场当一支铿锵玫瑰呢。

“好兄弟,以后还带你到处浪。”

我抱着巴雷特亲了一口。

我还没来得及向巴雷特诉说我的真情实感,真实告白,我的手机收到一个来电消息。

我这人自创了一个定律——罗恩定律,当罗恩不发消息开始打电话时准没好事,除非发年终奖。

我真想把手机给扔出千里之外。

罗恩独特的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他妈直接隔空一拳。

他单刀直入:“你把巴雷特带走了?”

“啊是啊,我一个搞暗杀的总得带装备吧?”

罗恩非常愤怒:“大哥那你带其他的枪啊,你带巴雷特这种反器材干什么?暗杀航母还是暗杀坦克用得到巴雷特?我们组织已经很穷了,你现在把我们组织唯一的排面带走了,真有你的。”

“行,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辞职了,组织最后的遮羞布也没了。”

“错了戎哥……唉我不是这个意思。”罗恩一顿,“我是想说,容戎,我准备来中国。我他妈在意大利快被我哥骂死了,你得收留我。”

“fw,你有签证吗?”

罗恩立马来劲:“我没有啊!我不信你有,但你都去了你肯定有办法,你帮我想。”

我说:“鲨臂吧你,我本来就是中国人。”

罗恩说:“我不管,你怎么过去的?你还带了一把枪,总不能是蹲在轮船上偷渡过去吧。”

我说:“我摇花手飞过去的。”

罗恩:“神经病是不是?”

我嘚瑟:“你可以试试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不断重复这一过程上天,你就可以步行过来了,我帮你查一下航线别撞人家飞机上了,你可以死,但是别祸及无辜群众。拜拜喽罗恩,你暂时先待在意大利跟那帮人进行游击战吧。”

说时迟那时快,我直接挂电话。

罗恩,再见。

我也不想当什么hr,我只想当一个退休老人。

我拉黑了罗恩的电话号码,点开微信,眼前一黑。

收到了白毛男发来的新消息。

白毛男:我们不自我介绍一下吗?!!呜呜好冷漠!我们是邻居!

我:不了金香哥。

白毛男:我叫燕澜,嘻嘻。

靠他完全不看人消息。

不是他嘻嘻什么啊。

我难过地给他备注上“白毛男”。

白毛男:那我们以后就认识了,邻居之间相互帮忙呀≧w≦/

白毛男:我一个人住哒,你想来随时来!你呢,我看你好像也是一个人住哒˙e?

……

联想到那个胸口纹着麒麟,目测身高一米九的男人,我打了个哆嗦,并且把手机扔了出去。

现在的郁金香都是这样的对吗?

好可怕啊,我要拔光全世界的郁金香。

我跟郁金香的恩怨开始了。

郁金香对我的骚扰包括并不仅限于“早安、晚安、吃了没”,最变态的是——

……我先捋捋。

我跟他是上下楼关系,他住在十四楼,我住在十五楼。

某天早上我靠在阳台拥抱初晨的太阳,一边刷牙一边感受新鲜的空气。好吧实际上是楼下有人在吵架。

我看得忘乎所以,忘了自己还在刷牙。

所以有人给我打招呼的时候我惊了。

我住在十五楼啊谁来给我打招呼——行,是十四楼的郁金香。他从阳台外伸出半个身体朝着楼上的我喊了一声“那个谁”。

他自己要吓我,所以泡沫掉在他脸上很正常吧。

我的天啊,他竟然不生气。他找上门来时,我还以为他要来打我。我打开一道门缝,警惕地告诉他,我刚刚是不小心的。

然后他端来一个瓷碗,里面装着平平无奇的早餐,问,看你在刷牙,还没吃饭吧。

我说,哥,里面是不是放了砒霜?

他说,我要放了砒霜我先吃个十斤。

我说,哥我错了,我真是不小心的,别杀我。

他说,我真是看你没吃早饭。

郁金香把碗递给我,我谨慎地接受了。

要知道我可是一个天才杀手,死在平平无奇的早餐中的砒霜里算什么本事?像我这种人的死法应该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最后无人能敌,在孤独寂寞中抑郁而去。

但是太香了,谁爱无敌谁去吧,我先吃了。

哈哈妈的还有个卤蛋。

我接受了他的早餐,心里觉得他很变态。

我以前的带教导师告诉我,受了屈辱还表面笑嘻嘻的那种很能忍的人,心理都有点变态。郁金香他可不是能忍啊,他是以德报怨,还给我送早餐。

从此,每天早上他都会给我送早餐。我取了样本给我的好兄弟拿去化验,事实证明,没有砒霜,反而营养均衡。

我的天啊。

我喜欢恩将仇报,所以很难想象世界上会真的有这种以德报怨的人。

对,我认为他最变态的一点就是以德报怨。

德确实很德。我吃了郁金香一个多星期的早餐了。

我准备请他吃顿饭报答他。

我对着面前的防盗门,哐哐就是一顿乱敲。

郁金香开门了,看见我后非常惊讶。

“哇,你怎么来了?”

我说:“刚刚回家想起了,你晚上有空没?请你吃个饭,这么多天不能白吃你的早饭。”

郁金香瞪大双眼,说:“可以可以可以,进来坐会儿吧,我马上去换衣服。”

我伸长脖子往客厅看,整洁干净,比我爱收拾。我摆摆手,拒绝说,“不了,我就在外面等你就行。”

我看着他走进卧室的背影,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他在家都是半裸的吗?郁金香都是这样的吗?太可怕了。啧,他的背上有些伤,能一眼看出有些年头,这小子干什么的啊这么多伤。不像我,虽然是个杀手,但太厉害了,都不受伤,好苦恼啊。

郁金香果然很快出来了。

郁金香的衣品很好,内搭纯黑高领毛衣,外搭中长暗紫色毛呢大衣,戴着银制方圆环形坠项链,加上他的白毛,我顿时想起了意大利的修女同事整天看的破漫画。阿弥陀佛,我好像看见立体漫画了。

“我来啦。”

“行咱们吃饭去,你有想吃的没?”我边说边跟他去等电梯。

“听你的。”

我随意说:“那行,日料吃吗?”

郁金香笑得好开心,“吃。”

电梯门口站着七八岁的小男孩,我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小男孩唰的一下把头转过去了。

我:……

几个意思啊。

郁金香弯腰,揉小男孩的头,带着笑意说:“好可爱的小朋友。”

我没忍住:“你喜欢小孩?”

郁金香说:“我很喜欢小孩,也很擅长跟他们交流。”

我说:“喔,看不出来啊。”

我们三人走进电梯车厢,郁金香说:“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容戎。”吃了他这么多顿饭,总不能连名字都不告诉人家吧。这可是哥的本名,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像道上的人一般叫我的代号,“泪洒青青草原”。

“‘绒绒’?你名字好可爱呀,好像毛绒玩具。”郁金香说。

“这有什么可爱的。”我说,“——你多大了?”

“二十岁了。”

我吹了一声口哨:“大学生啊。比你大,我二十五,叫我声戎哥不算占你便宜吧。”

“叫绒绒好像亲切一点。”

诡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说,“行随便你。”罗恩这王八蛋平时都叫我容戎,没觉得有哪里亲切,听见他叫我,我就觉得地狱来了。

“带孩子很辛苦吧?”郁金香说。

我没搞懂他的话题跳跃,这跟带孩子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带过孩子。

“是吧,父母要操心的地方很多。”

我们先后出了电梯,我听到了身后的郁金香说:“做单亲爸爸肯定更不容易,辛苦你……”

我惊愕地转头看向他。

那小男孩像风一样从他的身后窜出,去找同伴玩了。

“……”

郁金香指着小男孩的背影:“那不是你孩子?你不是单亲爸爸?”

“???”

啊?

“他什么时候成我孩子了?”我就纳了闷了,极其摸不着头脑,这他妈正常吗?坐了个电梯就多了一个儿子,还成了单亲爸爸,我就坐个电梯啊。

“你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什么时候成了单亲爸爸?”

“你不是三个孩子的单亲爸爸?”

“我为什么是三个孩子的单亲爸爸???”

郁金香的世界观好像崩塌了,他站在电梯里愣了很久,才身体僵硬地走出电梯。

然后被电梯门夹了。

哦,郁金香被夹枯萎了。

郁金香说:“……可能是我误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能让他误会我是三个孩子的单亲爸爸?我家里也没孩子啊。

郁金香欲言又止:“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搞混了吧。”我说,“我不是单亲爸爸,我也没结过婚,也没找过对象。”

我带着郁金香去吃日料,馋挺久了。路上我给郁金香解释清楚我还是个黄花大闺男,不然我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郁金香自从被门夹了,他就枯萎了,垂头丧气,欲言又止,悲上心头,凄凄惨惨戚戚,更与我诉说:“我可能真的认错人了吧。你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他以前就说他三年抱俩,前妻肚子里还有一个。”

我说:“什么扯几把淡的话,你被骗了。”

郁金香止步,停在马路边上,轻轻地点头:“应该是,我还是被骗了。”

我乐得用手肘捅他,八卦之心顿生,什么叫“还”?郁金香肯定被骗过不止一次。太可怜了,他只是一朵忧郁的金香而已。

“仔细说说。”

前面路口车多起来了,郁金香绕到我的另一边,隔开我和偶尔经过的车辆。

“跟他没怎么接触过,他就说他三年抱俩前妻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他离开时又用了很离谱的理由骗我。他说……”郁金香捂住脸,悔恨地说,“他说他要去研究金星上为什么没有金星秀,水星上为什么不播放《水星记》,火星爆炸的前一刻刘星到底会不会把头发染成绿的。”

我震惊地说:“我的天啊,比起这段话带给我的震撼,我觉得你相信了这段话更让我震惊。除非你说你的那位朋友是精神病医生,而你是即将出院的患者,不然我很难判断你的智力水准。”

郁金香说:“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信的。”

我说:“长点心吧燕澜,二十岁了不应该啊。”

“哇,你第一次叫我名字诶。”郁金香低头看我。

“哥们不是哑巴。”

“对啊,你不是哑巴,你之前只叫我‘那个谁’。”

……

不怪我啊。

谁让他跟我第一次见面就说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我那个朋友吧。”燕澜继续了他的话题,“他挺那个的,很喜欢骗人,满嘴跑火车,还喜欢不告而别。”

“有好事他担着,有危险我先上。他骗了他朋友五百块钱说给他的自行车加油,其实那五百块给我买了个生日蛋糕,离谱的是,那五百块还是我去还的。他把他的自行车送给我了,后来我才知道自行车也是他诓来的。我的五百块和自行车都没了。”

“这还是小事,最过分的是因为我比他小,比他矮,他到处在外面说我是他的私生子,看起来不对劲是因为我长得太老成,他太显年轻。他搞这么一大堆就是为了让别人多照顾我一下。实际上我也没因为他受到什么照顾,反而因为他仇人太多,被针对了。现在外面还有人说他是我爸。”

“你说我朋友这种人,是不是很狗?”

我感叹着跟他一起走进日料店:“太狗了啊,什么人啊这是,我要是你的话早就揍他了。”

“你也觉得很狗吗?”

“嗯嗯。”

“你觉得狗就好。”

“?”

哈哈,是很狗,不过怎么有点像我干得出来的事?

哈哈,错觉。

这顿饭我越吃越迟疑,越迟疑越害怕。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东西让我没吃完就找借口说有事,直接马拉松二十公里跑到宠物店找老周。

对,我十九岁只身前往训练营的选拔战当教官的那一年,我带过的唯一一个学员,我的亲传弟子,我的假儿子——704。

我去做教官的目的并不是什么“带出一个出色的学员”,也不是什么“当教官有奖金”,只是为了私人恩怨。所以704被我坑惨了。

那一届是所有选拔战中学员死亡率最高的,连教官活着的都没剩几个。

704在我的帮助下成功夺取冠军,成为那年选拔战里唯一一个存活的成员。

记不清了妈的。

唉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704被我坑惨了,最后我把他从火场里捞出去的时候,他正哇啦哇地吐血。

后来我过意不去,陪他在医院待了一段时间,结果他说他的目标是我,他有一天一定会打败我的。

然后我跑了。我怕他成长起来了会扇我大耳刮子。

……现在的他看起来应该没认出我吧。

我怕他知道我就是那个教官,直接给我俩大耳刮子。

我很需要老周的帮助,非常需要。

我宁愿在一群猫狗的包围下去找他哭诉。

隆重介绍一下老周,我们组织在中国的接头人之一,表面上是个宠物医生,实际上是个治人医生,前两年受伤后就来做后勤了。

老周听完我的话后陷入沉思。

老周问:“那这顿饭你给钱没?”

我说:“……忘了。”

老周:“那你完了,今晚你必死。也许他会有恻隐之心,但可能不多。”

小泰迪在他怀里哼哼唧唧,老周安抚着泰迪,说,“容戎啊,不是我说,当初你干嘛那么对人家,现在好了吧。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看不下去,我要是他,我肯定会杀了你。”

我真是丈八的和尚直窜云霄:“你又从哪儿知道的?我都记不太清怎么坑的他了。”

老周说:“你记得那五百块吗?”

我说:“啊他讲过,那是你的?”

老周说:“对,是我的。那辆自行车也是我的。”

“……”我说,“啊。”

老周说:“对你不利的事情你是完全不记得啊。不过还好你记得你把704坑了,不然到时候你被人分尸了我都查不到凶手给家族交差。”

我说:“那咋办嘛……你快点查查燕澜到底怎么找上我的,他现在混得怎么样了。要是混得差的话我直接先发制人。”

老周转过身捣鼓他的电脑了,完全没理会我的焦急:“这样吧,一周后你再来,我帮你查查。但我估计查不到什么东西。自从选拔战后,704就被一个军火商挑走,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至少在意大利是没有。我们暗杀组织是没希望帮你咯,这是你的私人恩怨,家族肯定也不会插手,所以容戎你得做好准备,你可能会单挑一整个军火贩卖家族。”

我他妈。。。。

单挑整个军火贩卖家族。

服了,奥特曼来了都要闪灯。

……等等,军火贩卖军火贩卖……

很显然老周也想到了这一点,缓缓转过椅子来跟我对视。

“我觉得,呃,老周,咱们暗杀组织不会是被燕澜给故意干掉的吧?”

“那你死得更快了,现在704和罗恩都要追杀你。”

我哭了,我现在是梨花带泪柔弱美人。

更恐怖的是,燕澜还给我打了午夜凶铃。

“接不接啊?”我问老周。

“接吧,反正都会死。”老周说。

“别这么不吉利,从我出任务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不觉得我会死。”我朝老周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忐忑地接起电话,“……啊,喂?”

燕澜沉默了一会儿,他那边有歌曲声传来。

“你去哪里了,你不是说你去上厕所了吗?一个小时了都还没回来。”

我说:“……我是去厕所了,我这人比较急你懂吧。我就,厕所玩手机玩的。”

“噢,那你快回来。”燕澜直接把电话挂了。

看起来他好像不是很相信哦。

我沉痛地问老周:“你觉得我今晚需要抱着枪睡吗?”

老周说:“不开枪,你会死;你开枪,会坐牢。哎呀没关系都一样的啦,你们杀手的结局不都是这两种吗?”

“谢谢你的安慰,你他妈才会死,你他妈才会坐牢。”

我愤怒地离开了。

臭泰迪!还冲我狗叫!

我打个车回饭店,一到日料店门口,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一来一回耗费了接近两个小时,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桌上被服务员收拾过,先前的餐盘已经被收走了,重新摆了两杯茶。店里的客人只剩下燕澜孤独地坐在位子上,时不时张望透明玻璃外的街道。

燕澜还在等我。

完蛋我更愧疚了。

燕澜见我来了,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尴尬地坐到他对面,为了缓解尴尬喝了一口茶。

“……热的啊?”

“嗯,凉了就换成热的。来的时候你说你喝茶不爱喝凉的。”

啊家人们让我死吧。

早知道不喝这个破茶了。

“我以为你又骗我,你不会回来了。”

我把一张照片递给他看,证明我真的去上厕所了。这是我在宠物医院临走时冲着地上的一泡狗屎拍的照。

“你看我真去上厕所了。”

燕澜一口茶喷出来。

“……你来真的?”

“是的。”

“你怎么在地板上上厕所啊?”

我嘴很硬:“啊不行吗,我就是这么没素质。”

燕澜很无奈地看着我:“那行吧,你说的都对。以后不要给我看这种东西了。”

“我们怎么来的,就要怎么回去,不能我一个人回家。”燕澜起身离开,说,“不然我真的会很伤心——我已经付过钱了。”

“好吧。”

我望着眼前高大的背影,想到了六年前的选拔战中的704。

妈的,704不很瘦弱一小子吗,当时瘦弱到我能一拳打死他,怎么现在变成双开门大冰箱了。

他这样的搞什么暗杀啊,走在人群里跟个自由女神像一样,想不看他都难。他不像搞暗杀的,比较像被暗杀的。

就我这样的才叫真正的杀手,他这种的,先天条件上就差我一头。没办法,天资上的事情,我也很无奈。我也不想的,哎呀,先天条件太好了,没办法。

我先仔细想想我跟704第一次见面干了啥。

想想。

我记得吧,那时候是个秋天,给忘了。我依稀记得那是三座海岛,一座岛是训练基地,一座岛是选拔战营,还有一座岛我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我第一天见704,是在训练基地。

我不知道这个举办选拔战的幕后组织者是谁,反正我觉得他应该很有钱,训练基地跟皇宫一样,那个墙壁我哐当一拳打过去,我残血。

我们被带到地下城,巨大的房间里有五十多个学员,全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小孩儿。六、七岁的,十四五六的,身上都带着伤。在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的介绍过程中,学员就死了几个。我看了下,都是还没我腿高的小孩儿,最严重的肠子都在外面。

他们从带到训练基地开始其实就已经开始了选拔,现在死了指不定能留个全尸,真正的选拔战会让他们东一块西一块。能活下来的有,但很少,精英中的精英,天才中的天才,往届活下来的人都会被来自各个国家的地下势力挑走。

更搞人心态的是,教官一共就二十五个,还一对一教学,也就是说没被挑中的人可以先给自己办葬礼了。当然有那种没教官带着也能获得进入选拔战资格的人,这种几率越等于北极熊推翻相对论。

我记得当时黑衣人第一个介绍的就是我,他说,这是杀手界的天才,thetearfthegrassnd——g,精通各种暗杀技术,出任务从未失误。

我说,鲨臂,少拍马屁。

他没听懂。

一群容貌种族各异的小孩儿里,没多少亚洲面孔,但704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因为他妈的一直在瞪我。

我们一群教官下去挑人的时候,我没忍住停在704面前,用中文问,哥们你瞪我干啥。

704说,我没瞪你。

我才知道704是中国人。

然后我立即拍板选了704做我的学员。

704特别疑惑,当时跟我一起当教官的老周走过来,给704秀了一手。

别疑惑了704,我给你表演个节目哈,老周说,g,来说出一个c开头的单词。

我说,哈哈,a香蕉,以后这么难我就生气咯。

704一下子就不疑惑了。

我跟704的孽缘就这么开始了。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唉不想多说,到现在训练基地门口还挂着一个“狗和g不得入内”的牌子。

我看着燕澜的大冰箱背影,在大街上给自己做了个心肺复苏。

总之,我跟704的事情很难一句话概括完。

可以那么说,704完全是我的意料之外,我没想过会在选拔战里遇见704这样的人。有时候我真觉得如果不是704,那么这场选拔战里我带的学员会成为我弄死仇人的牺牲品。

以前704问我,怎么在一群人里挑中他的。

我扯的是,我英语不好,你懂的,跟国人比较合得来。

实际上是因为他看起来太瘦弱了,眼神也很没有攻击性——光从外表上看,是一个很普通很懦弱的人。

我想,这种人成为我弄死仇人的牺牲品,我不会有什么愧疚感,因为就算没有我,这种人也不可能在选拔战里活下来。至少我能让他死得痛快一点。

我初见704的时候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完全没想过怎么去教他杀人、用计、筹谋。我应该是一个很不称职的老师。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慢慢对704改观了,他骨子里有股狠劲儿,把一切都置之度外的只想活命的劲头。

刚开始在基地我们都互相见不着人。我躲在个人休息室玩俄罗斯方块,老周没忍住问我怎么不去训练704,我才知道原来训练已经开始了。704明明是有老师的人,却不明不白地自己一个人训练了五天。我在老周的提醒下去找704,途中碰巧听见路过的小房间里有声音,我推门而入,发现是一群人围着揍704。

我对他们学员间的关系不感兴趣。但这些人明知道704是我带的,还敢去揍704,非常看不起我啊。

我朝他们喊了声,诶。

我连战术护目镜都戴上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认出来我。但胸口这么大个g总能认出来吧。

他们之中的领头人想解释。

我一边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一边掏出枪干掉了他们之中没有教官的学员。

这是我给704上的开学第一课,没靠山的人别跟着有靠山的人胡闹,不然会出人命。

红色的血飙到我的护目镜上,眼前多了一块黑色的阴影。

妈的,脏了,回头把老周的偷来用。

但是我知道这一刻我很帅。

剩下的人跑掉了。

我拉起704问,感觉怎么样。

704说,还好,我很抗揍。

我说,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感觉我帅不帅。

704说,哦,那我没什么多说的。

704的嫉妒已经被我看穿了,不想拆穿他。守护每一个处于青春期的未成年的自尊心,是我们每个成年人的社会责任。

不过谁来守护我的自尊心啊。晚上的时候这个b基地还广播通报了今天我干掉学员的事情,搁那儿警告我。

神经病!都敢办这种活动了还玩这一套!

我悲伤地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床板上刻了一句话:“小人守小义缺大德不得好死。”

这事也让我琢磨出704应该是被孤立欺负了。

那时候的704很阴郁,不爱说话。这种选拔模式,必然会存在抱团现象,704却像头独狼,哪个小团体都不去。

这小子臭毛病很多,难怪别人不喜欢他。

我离他太近了,他就搁那儿抖,让我别靠近他。教格斗技巧的时候没办法,我只能拿个树枝戳他,我简直像个小丑他妈的。

训练的时候我让他穿少点,我要看清楚他的动作,他非不,非要跟我裹得一样多。我跟他能一样吗,我是帅哥,他连活下去都难。

吃饭也跟没吃过一样,我记得有次晚餐有馒头,我刚咬第一口,这小子就已经吃完了。不过这个我能理解,他这么瘦,看起来就是没吃过饱饭的样子。我善意地提醒他,吃饭吃太快了容易胃胀气。他理都没理我。

不接受别人的善意,704这王八犊子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还是挺孤僻,除了跟我说话,几乎不会理其他人。

说实话真的很难跟现在的燕澜联系在一起。

我都不敢相信那个跟居委会大妈一起打乒乓球的双开门郁金香是孤僻犊子704。

在老周的调查报告出来之前,我真不敢就这么下结论,燕澜就是704。脸吧是有那么一点像。怕就怕是我仇人找来一个跟704长得像的人来博取我的信任,然后干掉我。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这是我等待老周调查报告的第三天。

早上五点晨跑回家,在途中的公共厕所洗手。

冰凉的水在手上冲,冲不掉我内心的创伤和烦躁。没用的水,判死刑。

想曹操曹操到,燕澜从后面走进来,他牵着他的比熊,正准备给比熊接水喝。

燕澜比我还惊讶。

燕澜说:“你……你也在呀?”

我摸着后脑勺:“啊,好巧。”

燕澜抱起比熊,盯着我看,说:“你来这儿干嘛呀?”

……什么jb脑残问题。

我看了一眼旁边男厕所的标志。

我说:“来这儿吃自助。”

“……”

“你不仅没素质,口味也很独特。”燕澜说,“我没什么想说的。”

……嘶,这话有点对味了。我终于找到了燕澜身上不和谐的地方,之前他说话一股子做作味,现在找回了一点704的感觉。以前704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至于你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完全不想评价你、我不想说话、你能不能s一会儿哑巴。

这么看来,704还是比较无情的。

燕澜说:“起这么早啊,没吃早饭吧?”

我说:“刚刚吃饱了。”

燕澜说:“没吃啊?那一会儿去我家吗?我做。”

太可笑了,他完全没理我,已经学会无视我的话了。

我就说当初704不应该合格出厂吧,都学会无视导师了。

人生啊。

当那只秃子博美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地中海博美给人的冲击力太大了,我年纪小,承受不住。

燕澜迫不得已把博美关进狗笼。

但它还是在一直冲我叫。

好无语啊,有那么恨我吗,是不是狗也搞歧视?

燕澜说:“它叫甜奶油,是女孩,比较爱美。你把它剪秃了那几天,我带它出去溜溜它都不去。这只比熊叫奶盖小猪,是男孩,可爱吧?”

“?”

行,宠物的取名风格贯彻了燕澜以往的作风,有一股诡异的美感。说实话我觉得真委屈他身上的麒麟了,他但凡把麒麟换成喜羊羊我都要夸他一句童心未泯。

他以前就这么喜欢小动物,我记得我给他绑架过一只流浪猫送给他,他挺开心,当天就给流浪猫取名为“小奶咖”,由此我一直认为他不仅是一个取名鬼才,还有一颗粉红色的脆弱水晶公主心。

我礼貌地说:“很可爱嘛。那你做绝育没?”

“我没做。但它们做了。”

……

“哦。”我应声,“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我……算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咋方便咋来吧,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躺在沙发上看了一圈燕澜的家,这人怎么这么爱干净啊,以前是,现在也是。

我记得有一次带他练枪,我就想着让他去杀人试试,别到时候真正进入选拔战的时候枪都不敢开。他那时确实胆小。我抓来几个没靠山的学员,逼着他们在空地上乱跑,然后让704瞄着打。704硬是不敢开枪,人家学员都快跑吐了。

最后是我从背后握着704的手,带着他杀了一个学员才了事。我带着704去看死亡的学员,704还是怕,身体在抖。有句古话以毒攻毒。我把704推到学员尸体边上去,他一个猝不及防,跪在尸体旁边,按了一手白花花的脑浆。

基地代表人说:“……最近有极个别教官不服从管理,滥杀学员。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要给予处分了。”我不知道他们要给我什么处分,神经病。

704就一个多星期没跟我说话,手也洗得脱皮了,所以我觉得这小子应该很爱干净。

燕澜端着两碗面从厨房走出来,很像人妻。

我跟他都没说话。

我一边吃面一边想以前的事,搞得我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呀?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在想人脑浆。”

“……”

燕澜背过身跟狗玩去了。

不是,我这么招人嫌吗。

凭什么,年纪轻轻被人嫌弃,这不合适吧。

过了半天,燕澜才很别扭地说:“你怎么这样呀,我在好好跟你说话。”

……

不是我哪样了。

必须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我说:“对不起。”

燕澜说:“没关系,我已经原谅你了。”他安静一会儿,瞄着我,扭扭捏捏地说:“……我之前是想在微信上跟你说的,现在你在我就直接问了……你想去看电影吗?噢,我不是说一定要答应,当然答应也很好,我只是想说你拒绝也没关系——”

“?”

这小子耍什么花招,这是他一个纹麒麟的一米九军火贩子该问的问题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以前看过泰国的一个恐怖片《厉鬼将映》,里面讲的就是看过这片子的都死了。他如果出此招,我必立马打飞的回意大利躲避风头。

我说:“看什么?恐怖片的话就不去。”

燕澜说:“不是恐怖片,《山东大战木乃伊之关公在世》。”

我:“……???”

啊?

我吃面的动作停了,这他妈什么东西,这什么啊,具有本土风格的中西结合风俗大片吗。到时候看了这片子我是会被抓去当埃及法老还是埃及艳后。

燕澜的解释是,这片子评分很高,98以上,全是好评。

根据我淘宝好评师的副业,我断定这是刷的。

“我也不看惊悚片。”

“标签说是战争片。”

我尼玛。。。

大战木乃伊怎么不算战争片呢。

燕澜把碗放在茶几上,自己抱着腿缩到沙发角落,看起来很委屈,但是我知道他站着能把我当热水壶提起来。

“没关系,你不想去也没事。”燕澜抹了下不存在的眼泪。

我无语了。

“去去去去,去还不行吗,你再这样我就揍你了啊。”

704,你好狠的心。

我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实话不瞒,704以前很喜欢跟我一起看电影。我们第一次看电影是在基地里,他那时候刚进行完第一场资格选拔,他自己包扎完后很抑郁,因为他唯一一个好朋友在这场选拔里死了。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哭得天花乱坠眼泪狂飙七零八落春夏秋冬五颜六色。

然后我拿出手机怼着他的脸拍了一张他的丑照。

704开口了:“?你哪儿来的手机?删了。”

他夺过我的手机,开始删照片。

哈哈这鲨臂,我的手机有恢复功能。

我说:“我藏鞋底里带进来的。”

他立马把手机扔回给我。

我说:“什么意思?我脚上又没菜花。”

他说:“你闭嘴行不行,我现在很难过。”

然后我又拍了他一张丑照,说:“以后有的是你难过的时候,现在就这么难过了你以后怎么办?我不在了没人逗你开心了。”

704“蹭”地一下站起来,面无表情:“那你看我现在开心吗?”

我从裤裆里掏出一个平板:“我看你挺开心的啊。”

704:“……??”

我说:“我看你那么难过,那我们来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大电影《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牛气冲天》吧!”

我们两个坐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内室里开始看电影。地面是钢铁,墙壁也是钢铁,好冷,就像我的心一样。

“你看电影也戴战术护目镜?”

“我搞暗杀这一行你懂的,一般不暴露长相,暴露长相容易死。”

“那为什么我们学员没有战术护目镜。”

“哦,那你以后搞暗杀必死无疑了。”

“??”

我笑起来:“开个玩笑,万一你活不到选拔胜利的时候呢。”

704深吸一口气:“这样,咱们都先不说话。”

我知道他很累了,没打扰他,准备做一个安静的帅哥。

电影没播到半个小时,704已经靠在我怀里睡着了。哈哈妈的,他这么瘦靠在我怀里像只猴子。这小子还挺信任我,还知道换个睡姿,抱着我的腰睡。

我的腰是他能抱的吗。

我立马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脑浆摇匀。

“哥是安眠药吗你就抱着哥睡,还睡得跟猪一样,给我把肩膀都压麻了。起来,别他吊的睡了。”

我想起这段美好的回忆不由得感动得泪流满面,704曾经也是可以钻我怀里睡觉的身材,现在能一头把我撞飞。

不过说实话我真想看看《山东大战木乃伊之关公在世》是个什么东西,我觉得正常人应该拍不出来。

哈哈去看咯。

我穿着燕澜脱下来的外套捧着一杯热奶茶,现在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柔弱的病美人。别问我为什么杀手也喝奶茶,因为杀手也是人。

燕澜在前台排队买爆米花,一眼就能看到他。

他这体格不去插队可惜了。他往别人前面一挤,别人挤不动他,看他这个体格也不敢骂回去,更不敢打他,只能愤怒打字发qq空间。这么一想,燕澜真的很有插队的天赋。

我对他做口型:装什么素质哥,去插队。

燕澜没看懂,向我比了个心。

我缓缓对他竖起中指。

燕澜立马转过去无视我。

行吧,又被嫌弃了。

我闲得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凌晨。

不是,怎么凌晨还这么多人看电影啊。

这电影不会真的很好看吧,看这名字也不像啊。

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意识到我做出了一个巨他妈错误的决定,我他妈居然还对这电影心怀期待。

这部电影简直他妈的莫名其妙。

我跟燕澜一起在放映厅就坐时发现人还挺多,心怀期待。开场十分钟后只剩下一半的人,开场半小时后只剩下四分之一的人,开场一半后只剩下我和燕澜了。燕澜这王八蛋还睡着了,睡得跟猪一样,脑袋靠在我肩膀上,导致我的肩膀像被铅球砸了一样痛。

也就是说,只有我一个大冤种完整地看完了这部一个小时三十二分钟四十二秒的垃圾电影。

我简单讲一下剧情。

电影里大背景是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的军队准备进攻山东。日本军队来到一个小镇,镇上人很信关公,尤其是戏班子里经常演关公的台柱子更是把角色活成了自己。这位台柱子就是本剧男主角。

开场十分钟内,这男主角就关公上身干掉了日军,暂缓了日军的进攻行程。

我看一眼电影里欢呼得很僵硬的群演,再看一眼票根上一点半结束的时间,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这位男主角引起日军的愤怒,但他是关公的化身,根本没人能干掉他。

然后。

这他妈的开始宅斗了。

也不是宅斗,戏班子开始班斗。斗了n半天,男主的关公魂被弄没了。

。。。。。然后男主角开始卖豆腐为生,还要被戏班子里的人羞辱。我真无语了我。

这时一个小时已经过去,燕澜怎么就这么像个猪啊,男主角在雨夜里疯狂奔跑大哭都没哭醒他。我只好再次摇匀燕澜的脑浆,“别睡了,起来看木乃伊大战山东人。”

剩下半个小时更加炸裂。在这半个小时里日本人召唤木乃伊对付关公。他们先派出一个埃及艳后勾引男主角,男主角没上勾。哪个正常人会喜欢上干尸。

埃及艳后跟在男主角身边卖豆腐,因为男主角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爱上他了,最后决定跟日本人斩断召唤术的联系。日本人发现埃及艳后叛变了,立马召唤了带着木乃伊大军的埃及法老进攻山东。

我:?

那场面叫一个震撼,一堆劣质特效制作的木乃伊,还有全身缠满了厕纸s木乃伊的群演,埃及法老站在大佐旁边一口一个“太君”,踏进了山东的边界线。

我:?

更离谱的是埃及艳后看了这一幕十分不忍,站出来说“我要当你们的求和使者”。法老心痛不已,捂住心脏开始唱rap。男主角忽然受了刺激神勇大发,一刀一个木乃伊,关公成了他背后魂,握住他的手斩杀木乃伊。埃及法老看变成逆风局了立马带着剩余的木乃伊金光一闪回到金字塔,留下太君跪在地上仰天长啸“不!!!”随之被男主角一刀干掉。

男主角震撼了,我也震撼了。

男主角找了半天埃及艳后去哪里了,到电影结束那一秒他喃喃道“她……离开了吗”。

看完这部电影我大受震撼,看着结局还有拍第二部的架势。除非这个导演是为了洗钱,不然我很难理解正常人会拍出这种电影。

我与燕澜缓缓走出放映厅。

我们都没说话,因为我们两个都无语了。

沉默了很久,我说:“不是听说买了票的可以在小程序上评分吗?你去给个好评,这种好东西大家都要看。”

我总算知道那些好评是怎么来得了。

但我还是想不通啊,我对燕澜发出灵魂质问:“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

燕澜装死。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我乘胜追击:“你觉得你正确吗?带我来看垃圾电影,你自己睡了一个小时。你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你觉得你人道吗?”

“……”

“不要装哑巴,否则你这辈子跟木乃伊复婚三次。”

“?”

燕澜指着我的手。

“不要转移话题,我要上联合国状告你虐待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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