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肖恩死了。」
狼桃很平淡地说道。当全身黑衣的范閒攻出来救人时,他回首一弯刀已经戳入了肖恩的胸腹,他很自信,挟在刀尖上的劲气在那一瞬间就断绝了肖恩地生机。
沈重微笑说道:「如此就好,国师与太后一定会很满意,沈某在此处谢过二位大人。」
……
……
太阳又一次快要沉下上京西面城墙,就像上千年来的每一天一样,微有暑意的风儿绕着有些发蔫的树叶,往上京城里的各处宅院里衝撞着,打着旋从人们的身体上飘过,从那些沉默的树干旁掠过。
入夜后,风会渐渐地凉下来。
范閒披着件单衣,站在使团后院的一棵树旁,双眼微瞇,看着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在这个天时里,本不用再加单衣,但他身体过于疲乏,所以有些畏寒。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信纸折好,没有像往日一般用掌力震成碎雪一片。因为这封信并不是院里来的密信,只是一封有些普通的家书。
信是婉儿写的,虽然家中的消息一直源源不断地传到北方,但这是范閒第一次收到妻子的信。想来她在家中也等的有些心慌了,宰相岳父已经下台,大宝已经接到了范府,若若一如往常般清淡,似乎没有被婚事的传闻所扰,父亲忙于朝政,这都是家书里的内容。
信末没有写什么相思,没有催促某人的行程,只是写了几个散句:「夏夜风亦止,辗转梦偏伤。知君不日归,青丝復添长。小别才几时,念君如三日。何来意閒閒?埋首书中去。」
念君如三日,昨日今日明日。
范閒微微一笑,感受到信中的淡淡记挂,与那女子难得的疏朗心情,略感安慰。这些日子他忙于诸多阴谋事,不免有些淡了对家中女子的思念,偶尔想起,也会有些愧疚。
他与海棠约好了后日相见,不知为何,此时的他,对于这次相见有些期盼。
这绝对不是男女间的问题,只是一种很纯粹的期盼。范閒想找个人说说话,更准确地说,在经历了与肖恩的对话之后,他需要倾述……却无处倾述。
这种很古怪很奇妙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在庆国京都那个雨夜,在那个箱子被打开之后,范閒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上不会再寂寞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有那个女子无处不在的气息与痕迹。但是此时他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依然寂寞,因为那个女子毕竟已经沓然无踪。
「肖恩说的对,我确实是个无情的人。」范閒在心里想着,自己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摇了摇头,往厢房里走去。
……
……
室中只有范閒、言冰云、王启年三个人,这是监察院内部在上京的最后一次会议。言冰云静静望着范閒,说道:「范大人,问出来了吗?」
这是范閒早就已经想到的局面,自己利用了监察院与信阳方面的所有力量,才得到了那般绝巧的「死境」,身为庆国官员,众人自然十分迫切想知道肖恩嘴里的秘密是什么。
他皱了皱眉头:「我出手晚了,肖恩死了。」
言冰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马上回復了平常,摇头叹道:「谋划日久,却始终没有成果,实在可惜。」
范閒微讽笑道:「老跛子搞了二十年都没有问出来,你以为我是神仙?」
他时常在与言冰云的交谈中,刻意称呼陈萍萍为老跛子,这是一种很莽撞,甚至是手法很拙劣的威吓,但对付言冰云这种冰雪聪明的人物,往往这种很鲁莽的手法比较管用。
他回过头对王启年说道:「准备回程事宜。」
王启年沉声应道:「是。」略顿了顿后,皱眉问道:「大人,昨日留在房里的那个冒牌货怎么处理?」
范閒知道他这是杀人灭口的意思,心里有些不适,说道:「自然是带回去。」
言冰云不赞同地摇摇头:「万一被北齐人发现了怎么办?」
「被发现了怎么办?」范閒盯着言冰云的脸,嘲讽说道:「当然是凉拌。就算他们发现了又能怎么办?你被覆了一年,这胆子也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