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再闯府
范闲提留着水师提督常昆的尸体,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了茅房,反正有霸道真气在身,天一道心法加持,他的力气比金刚也差不到哪儿去,自然也不会嫌累。
茅房外面的清净地上,躺着几个死人,正是常昆先前想唤来救命的亲随,想必这些死人的武功也是极高的,只是这时候躺在地上,死的也是很透彻的。
看着那个正在打呵欠的影子,范闲将手中的尸体扔了过去,骂道︰“提督府裏杀提督,你还是得小心一点。”
“寿宴之上立冥寿。”影子极有才的回了一句,冷冷说道︰“你也知道这件事儿玩大了。”
虽然他嘴裏说的是玩大了,但那张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担忧,身为监察院六处的真正头目,天下第一刺客,暗杀一位水师提督,或者真的不能让影子太过担心,而且以影子和范闲的身手,就算这时候有人发现了常昆死于非命,他们也有能耐在合围形成之前轻身远去。
毕竟范闲也是一位专业的刺客。
影子攥着常昆的后颈,象提木偶似的提着,低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回头问道︰“按计划处理?”
范闲嗯了一声,笑着说道︰“没辄……反正你家早已习惯了,我动作会快点,不过你小心点,别让人看着了。”
茅房地处偏僻,外有丛树遮掩,提督府裏的下人们很少会注意到这裏。尤其是此时夜已经渐渐深了,没有烛火的照明,漆黑一片,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茅房总是有人会上地,范闲也知道影子不可能能掩住行迹太久,所以说完这番话后,他脚尖一点,整个人已如一道轻烟掠起。飘向院墙之畔,手指往墙上一点,整个人的身体便如一只大鸟般翻出院去,消失在黑夜之中,不知去了哪里。
提督府后园裏一片安静,前方隐隐传来饮酒作乐的声音,寿宴正在热闹时,想必那些舞女的衣裳也落了几件在地上,没有任何人发现提督大人出恭时间过长,也没有人会想到,提督大人这时候已经死了。
提督府与侯季常家隔着约有两条街的距离。以这条直线中间往北方去,转两个弯,便有一家很不起眼的布庄。范闲从提督府悄然离开后,便在夜色之中狂奔至此。一转身掠入门内,手指一并,比了个手势,同时将腰间系着的提司牌子拿出来亮了一下。
房内灯光并不明亮,很明显是不想引动外面那些巡守兵士的注意。布庄老闆见到范闲,先是一惊,待确认了对方身份后,马上便恢復了平静。低头请示道︰“马上?”
“马上。”范闲点点头,一面开始脱衣服,一面拿着杯上的茶灌了下去,一路疾行,纵使他修为极高,在这个大热天裏,依然是感到渴了,等除掉外衣之后,他问道︰“几个人?”
布庄老板正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忙着取出衣物与相关的物事,听着他发问,沉声回答道︰“七个人。”
范闲将手伸进他递过来的袍子裏,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这家布庄,就像是北齐上京城裏那个油铺一样,都是监察院的暗桩。当然,这裏并不是监察院驻胶州分理处,分理处的宅子早已亮明瞭,范闲要打提督府裏众将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选择了这裏。
很忙碌的装扮,很忙碌的除掉易容,范闲不用动手,任由布庄老闆和另几个下属用心且忙乱的在自己身上整理着,这让他的感觉有些异样,就像是男模在后台换衣服似的。
不过一会儿功夫,范闲就已经摇身一变,变回监察院的提司大人,身上那件黑色的官服透着份冷然的杀意,将这大热天的暑气都灭了不少。
布庄老闆乃是监察院驻胶州的真正主办,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摇了摇头,在心裏涌起极大的疑惑,他清楚提司大人今天晚上的工作流程,所以愈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提司大人先前要冒险进入提督府,事后又要忙着换装光明正大上府问案。
其实就连此时在提督府裏候命的影子也不瞭解范闲的想法,如果是要暗杀常昆,影子就够了,何至于让范闲如此忙碌,甚至有些狼狈。
其实这一切,只是因为范闲在杀死常昆之前,仍然存着一丝希望,他始终觉得有些古怪,在他的心裏,对于常昆背后的那只手……有着很深的忌惮,一个不知姓名不知实力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推开布庄的门,范闲昂首挺胸走了出去,夏风拂着他的黑色官服衣角,呼呼作响。
他的身后,布庄的几人也干净俐落的除帽去衫,露出裏面哑然无光的黑色监察院常服,头上戴着官帽,手上分别捧着几样重要东西。
布庄老闆手裏捧着的是明黄色的一个卷轴,他的徒弟怀中抱着一柄长剑。
一行八人,就这样在胶州的夜裏,亮堂堂,热闹闹的出了门,沿着戒备森严的长街,或许是勇猛或许是莽撞的往不远处的提督府走去。
除了青楼还在热闹着,除了提督府之外的胶州城显得有些安静,象范闲一行人这样奇怪的队伍,骤然出现在安静的长街上,马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尤其是这裏离提督府不远,所以马上就有隐在暗处的官兵走了出来,将这一队人拦住,准备问话。
维持胶州治安的本应是州军,但由于庞大的水师在侧,所以水师官兵在这城中也等若是半个主人,渐渐抢了州军的位置,这些官兵一向骄横惯了,今日要负责提督府的防卫,只能干听着裏面的歌妓娇吟,嗅着酒肉之香,自己却要在大热夜裏熬着,心情本就不怎么好,这时出来查验,自然语气也不怎么温柔。
“给我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这大半夜的怎么还在街上……”
水师官兵的问话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长街上那个奇怪队伍头前的那位年青人向着他笑了笑,这位年青人面相俊美,笑意温柔,偏生就是这温柔的笑容裏却似乎挟着股不容正视的威严与压力。
领头的是一个小校官,看着这行人愈发觉着奇怪,夜晚裏穿着一身黑衣服……他下意识裏握紧了刀柄。
谁知道那奇怪的一行人竟是看也不看他,更是将这十来名官兵手中的武器都当作夏夜裏的树枝一般对待,面色不变,面容未褪,悠哉游哉,就这般直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