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痕迹
对方很快意识到了纪州的出现,手臂动了一下,厨房里随即响起了类似拉链拉上的细微声响。但纪州没把这不算大的声响放在心上,纪恒也就抓住了时机泰然自若地转过身来,与纪州打了个招呼。
“你醒了?”
纪州嗯了一声,见早餐已经摆好了,便收了想要给纪恒做饭的心思,顺势坐在了桌子前方。等他坐好,纪恒就从下方拿出了他的牛奶杯,将一旁放着的营养药与牛奶杯一同放在他的面前。
他接过,发现牛奶杯的边沿有一圈好似没有倒好,也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留下的白色液体挂杯痕迹。但他没有多想,很快将嘴贴在杯沿上,并在纪恒的注视下,伸出湿滑的舌尖舔着留有液体挂杯的地方,先将这杯牛奶喝了一半,然后打着哈欠,回房补觉。
等着精神不济的弟弟走了,站在厨房里的人习惯性地去收对方留下的餐具,将剩下的饭菜扔进垃圾桶里,牛奶倒进厨房的水槽中。
白色的液体就这样被糟践了一大半。
纪恒一边长睫低垂,凝视着白色的液体从玻璃杯中流出,缓缓消失在水槽中的画面,一边无所谓地想着纪州一向不喜欢喝牛奶,也许他该换个做法了……想到这时,杯子里的牛奶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道轻盈的水痕,浅浅地荡在杯口。
这时,纪恒抬起眼睑,盯着水槽中牛奶流失的痕迹,见液体流光后一根阴毛突兀出现在水槽中,嘴角先是往上扯了一下,随后又冷下脸,面无表情地打开水龙头,将这些痕迹全部冲掉。
早上八点,纪恒出去了。
纪恒走后没多久,纪州接到了一通电话。
这又是一个骂纪恒勾引霍先生的人打来的。
骂人的人不是昨晚的那位白先生,年纪应该不大,还有些莽撞。莽撞的人警告的话语也不是单纯的辱骂,而是辱骂加上一些生命威胁。
纪州的胃本就不舒服,如今再听对方口中的各种侮辱性词语,恶心的感觉更加强烈,便懊恼地想他与纪恒不同,他不算聪明,可即便他再不聪明,他也能从这两通电话里读出关键性的信息。
比如说。
纪恒和他的那位老板关系一定不简单,不然这些被分手的情人不会把电话打到这里,话里话外都是抱怨霍先生对纪恒比他们好。而一个男人关心自己手下的程度超过了自己的情人,那他对这个手下抱有的心思是什么不难猜。
打电话过来的疯狗偏要咬纪恒的原因也在这里。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让纪州如鲠在喉,完全没了等纪恒回家的好心情。其实纪州也懂得纪恒是他名义上的兄长,他不该对纪恒抱有什么不该有的念想,可在父母离世之后,当他的生活里只剩下漂亮得好似清荷的男人时,他不可避免的还是喜欢上了纪恒,喜欢上了对方面对自己时清雅温柔的一面。只是十六岁那年的他没有想起自己穿书的事情,也因为受了父母死的刺激拒绝与外界接触,致使有些情感他能感受到,却不知怎么分别、怎么定位,也从未想过与纪恒再进一步。
那一年,一心躲在家里的人只知道自己喜欢盯着纪恒看,也会在意自己在纪恒眼中是什么样子。除此之外,就是他很讨厌姓霍的那个男人。而这种不喜欢的情绪在霍家看到对方时升到了顶点。
就像是有些人出生起就站在了金字塔顶端,身上有着被富养的贵气一般。
霍隼是一个不看衣着只看气场与脸都能看出成功的上位者。
由于对方的存在过于耀眼,当纪恒整理好纪州的行李,带着纪州来到山中幽静的别墅里时,纪州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霍隼。
霍家那时正在聚会,坐在沙发上的人有很多,唯独霍隼与周围的人不同。
他坐在中间,气质出众,黑色的发丝顶部柔顺,发尾又显出了几分利落的锐气,贴着修长的脖颈,搭配着简单的黑色衬衫,总给人一种净瓶装玉兰的清雅静美。而他个子很高,五官俊美,身上有股子不沾七情的清冷贵气,一双漆黑的眸子如水墨勾画,配着他精致的眉眼,好看到不似真人,即便此刻坐在吵闹的客厅中,身上也有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冷意,看着既有涵养,又不好招惹,完全与纪州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不知怎的,纪州将自己与对方做了一个比较,忽然觉得自己哪哪都比不上对方……
纪恒在霍家大概有些地位,那些围在霍隼身边的俊男美女见到他来了,都客气地与他打了个招呼,不曾冷淡对待。
但与纪恒不同,纪州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个透明人。
霍家的人不想与他说话,只把他当作空气对待。
纪恒大概是有些不满对方的态度,但考虑到霍隼还在,便忍着气侧过头对纪州说:“叫人。”
低着头有些局促的纪州从不叫纪恒以外的人哥,于是就喊了一声霍先生。
霍隼听到他的声音,撩起了眼皮,长而低垂的睫毛一动,眸光犀利,先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接着又收回目光听身旁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