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知是否太久没有发泄的缘故,何毕非常敏感,他躺在地上,感觉阴茎正在逐渐疲软。他以为自己没射,其实已经射了,精液特有的味道逐渐充斥在房间里。
一条白毛巾体贴地盖在何毕身上掩去他的窘迫,他抬眼,看到季语声正沉默地看着他。
胸口随着喘息起伏,他眼神失焦地盯着前方某一个点,突然道:“……我的房子很难卖……我,我不知道怎么跟我爸妈交代,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我天天看冯青的微博……我知道不应该这样,但是我忍不住,我特别恨他,我想把手机扔了。”
脸埋在地毯里,说最后一个字时音调有些颤抖,当着季语声的面被调教到射精没有使何毕感到羞耻,这番破罐子破摔的抱怨却让何毕难堪。
他很难过,却又很轻松。
别的人听不懂,季语声却懂了。
干燥温暖的掌心贴着何毕的额头,仅仅这样就是季语声给予的安抚。
季语声蹲在他面前,手掌放上去就不动,如果是别的sub,他可能会把对方抱起来,或是亲吻一下对方的额头,可眼前的人是何毕,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何毕压根就不允许。
季语声的表情冷硬,但心软了。
这一点都不像他。
那些原本计划好要用在何毕身上的调教手段被季语声人为终止,他替何毕取下分腿器,收起鞭子,最终选择把这份沉默保持下去。
等何毕情绪稳定了些,季语声才道:“左手边有个小浴室,你的衣服等下我会放进去,你洗个澡,我带你出去吃饭。”
在何毕起身之前,季语声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点开微信界面晃了晃,笑着道:“何毕,你看,几个小时过去了,找你的人只有这么几个,还都是无关紧要的消息,其实你也不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紧迫。”
何毕没吭声,后知后觉地尴尬,拿毛巾挡住下半身的一片狼藉,进浴室去了。
乳头有些充血破皮,热水一淋就发痛,何毕回头望了眼被他放在洗漱台上的乳夹,将信将疑,自己拿手摸了摸,快感却没那样强烈。他的额头抵住凉凉的瓷砖企图降温,满脑子都是季语声脚踩着分腿器看他时的样子。
季语声站在客厅,手里拿着惩罚开始前何毕随手挑的气泡水。
拧了瓶盖仰头就喝,瓶身上的水珠顺着他手指流下来,沾得季语声满手湿,他不耐烦地拿手撸了把头发,摘掉眼镜揉着眉心。
一口气喝完一整瓶水也浇不灭心里的躁动与烦闷,季语声今天很不在状态,到最后干脆打开窗户,胳膊肘撑在上面吹风。
季语声头发乱了,心也乱了。
二十岁的灵魂难得物归原主,季语声凌厉又攻击性强的眉眼在此时此刻柔软下来。
他感到很烦躁。
“要不我就直接回家好了。”何毕洗完澡出来,想起发生的一切又有些别扭,可季语声却跟没事人一样,估计看过很多sub控制不住生理反应在他面前这样。
何毕以为季语声见怪不怪,却没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不用。”
季语声很快若无其事,不再给何毕拒绝的机会,带他去附近的餐厅吃饭。以往他很知道分寸,今天却有些强势,带着调教时的说一不二,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没从那种状态中脱出。
等餐时季语声说:“把你微博拿来给我看看。”
何毕把自己微博名字报给他。
季语声看他一眼,也不装了,拿过何毕的手机熟练解锁,直接点开微博看最近访问记录,从中准确的找出冯青,一条条翻看起来。
“感觉怎么样。”何毕假装喝水,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还不错,长得不错,穿衣服也挺好看。唔,还喜欢健身……有点加分。”季语声十分客观,看了眼何毕的脸色,识趣改口,“……但也就那样吧,谁知道是不是去健身房摆拍的,还很喜欢炫富,你看他微博照片里都是logo。老板,我这样说您还满意吗?要不要听点别的更过分的,我还能往下编。”
何毕好笑道:“你刚才还在夸他品味好。”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季语声给何毕递筷子,煞有其事道:“我这个人很有眼色的,反正我不喜欢他这样的。”
这句话无疑取悦到何毕,季语声又乖起来,往他面前一坐,用那种人畜无害的眼神看着自己,使人感到困惑和不可思议,丝毫无法联想到一个小时前这样一个人差点把自己搞到崩溃。
何毕一时间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突然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在想我喜欢什么样的?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喜欢野一点的,最好不要太听话,但某些时候一定要听话。”
“不是,我在想是不是所有的do都很会哄人,哄着sub相信自己,然后达到目的,一边哄你,还要一边虐你。”
季语声神色复杂:“听起来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他很快又笑起来,心情愉悦道:“但谁说不是这么回事呢。”
何毕胃口稍好了些,多吃了几口饭,期间季语声对他讲了不少参加民间救援队时遇到的事情。
这下何毕更加惊讶,完全想不到季语声的生活这样丰富多彩,甚至还有一丝惊心动魄,是他在季语声这个年纪时绝对不敢放手去做的东西。
“很惊讶吗?不然生活多无聊啊。”
“有点,而且我觉得你的业余爱好很危险,登山、野外救援、跳伞,都是一些极限运动,你才二十岁吧,你父母都不管你吗?”
一提到家庭,季语声果然避开这个话题,他托着下巴看着何毕,笑着道:“你不感觉征服自然很有趣吗,我的意思是,你永远都征服不了它,只能去探索,越是探索就越是感到自己的渺小,越是知道自己的渺小,就越停止不了一颗勇往直前,不甘停下的心。”
季语声说这些话的时候格外认真。
接着冲何毕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自大?”
何毕想也不想摇头否认,沉默一瞬,羡慕道:“你一定看过很多别人没看过的风景,很勇敢,很……好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听起来很像是一个do会有的爱好。”
季语声笑了笑,不置可否,买单结账。
回去的路上季语声开车,何毕又在发呆,他似乎总在发呆,不是因为和季语声在一起无聊,而是这个人带给他一丝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好像在季语声面前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可以被理解的,因为季语声本身就是一个做出很多令人大跌眼镜事情的人,足够怪异,足够另类,才能了解何毕的这些“难言之隐”。
“你会有反应吗?”何毕突然开口。
季语声没太在意,注意力全在周遭车况上。
他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十字路口变成红灯,停稳后才抽空看何毕一眼,问道:“什么意思,没太听明白。”
何毕轻咳一声,尴尬道:“就是你调教sub的时候,自己会有生理反应吗。”
季语声面色古怪,似乎也没想到何毕会这样直接。
“刚开始的时候会,毕竟我也真的在享受这个过程,但后来见多了就可以控制住生理反应了。而且do本来就要学会控制自己,不然把握不好那个度,sub很容易受伤。总不能说你抽人抽上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抽到爽为止,那sub早就被打死了好吧。”
“那你今天控制住了吗?”
季语声一开始还在笑,听到何毕这样问,他不笑了,沉默过后,他突然又看了何毕一眼。
“你不会想知道的。”
绿灯亮起,车流缓缓移动,何毕脸有些红,季语声降下车窗,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何毕小声道:“我们是不是需要换个关键词?”
季语声无语地纠正:“是安全词……”
“我不太想用陈狄的名字了。”
何毕没说为什么,但他总觉得在自己喊出陈狄名字的时候季语声的表情非常不对劲,在某一瞬间他感到了一种危险。
季语声没吭声,何毕以为他赞同这个提议,正冥思苦想,季语声却开口了。
用一种很轻快,却让人感到怪异的语气说:“为什么要换,我觉得这个关键……安全词很好啊,如果你顾忌这个名字不愿意轻易喊出来,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他的指尖轻轻一下又一下点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面,带着笑,轻声道:“不过我会更加注意,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越界,最好再也不给你喊出这个名字的机会。”
“对吗何毕?”
何毕觉得哪里奇怪,但又说不出口,特别是最后这声反问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季语声的神态语气似曾相识,他班上的女生每每谈论起自己犯错的男友时就是这样,说阴阳怪气又有理有据,说心平气和但实际就是在不爽。并且通常在这之后三天,这些男同学们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车载蓝牙响起,何毕的电话响了,是老周打来的。
何毕断开蓝牙,怕老周当着季语声的面说什么男狐狸精之类的话。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你怎么都不回?”
何毕一怔,他完全没注意到手机在响。
“我在外面,一直没看手机,就快回去了。”
老周不依不饶,问何毕同谁在一起,都不回他电话,何毕无奈,只好压低声音,咬着牙说出季语声的名字。
老周沉默一瞬,过了半晌,大着嗓门道:“……你在和男狐狸精谈恋爱吗?现在还有人不看手机吗?我只有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才想不起来看手机。”
何毕恼羞成怒:“别瞎说,到底找我什么事情。”
他的余光察觉到季语声在忍笑,老周的嗓门实在太大。
结果老周是来通风报信的,说陈狄在他家门口守何毕很久了,叮嘱何毕千万别回家,别给陈狄这个贱人逮住。
何毕有些头痛地揉眉毛,只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季语声问他:“还要回去吗?”
看来都听到了。
“嗯,有些事还没说清楚,房子得卖,东西得分,哎,麻烦。”
何毕简直想把手机顺着窗户缝扔出去。季语声赞同地点头,揶揄道:“怎么还给人起外号啊。”
何毕装作没听到。
离老周家还有一条街远的时候,季语声把车停在路边。“剩下的你自己开回去吧,我有点事,等个朋友,她马上就到。”
何毕没说什么,自己开车走了,果然见陈狄在楼下等着,看见何毕的车就迎过来。
他这一个礼拜过得不好,青黑的胡渣冒出来,同何毕一样瘦了一圈,整个人更显锋利干练,还有点落魄,像个英俊的浪子。何毕看见他这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爱情或许会随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而消逝,可他同陈狄还有更复杂的感情在,更是彼此陪伴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间。
何毕深吸口气,下车,对陈狄若无其事道:“我找了个律师,可以帮我们处理房子,已经在联系地产中介找买家了,你要有熟人想买可以便宜点,但我不想拖太久,我需要钱。”
陈狄一愣,拧眉道:“你需要钱?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何毕沉默一瞬,过了半晌,无奈道:“你知道这只是个借口,我不需要钱,我只是想快点把房子卖出去。”
陈狄没吭声,神情复杂地看着何毕,突然道:“我跟他真的断掉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何毕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找天过去收拾东西,我妈那里先不要告诉她,你妈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他们总是盼着这一天。”
陈狄还想再说,甚至想要过来抱何毕,何毕却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绕着陈狄走。
他怕陈狄一抱他就心软了。
天色渐暗,拐角处一辆宾利开过来,大灯毫无公德心地亮着直直对着何毕,刺得他眼睛生疼,不知道是被陈狄说得想要流泪,还是被这傻逼宾利车主给晃得。
这逼还挑衅地按了下喇叭,陈狄几乎要发飙骂人,想把在何毕这里碰壁碰出来的火都撒出去,大有一副把人家的宾利砸了再赔的架势。
宾利开过来,车窗降下,露出季语声的脸。
他好像压根就没看见陈狄,对着何毕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怎么还没好啊,你不是说回周哥家收拾一下东西就去我家吗?我等你都等急了,火上还炖着汤呢,还要不要喝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何毕:“……”
陈狄顾不上生气,他盯着这台车,突然想起先前在哪里见过季语声了。
陈狄满脸震惊错愕,不可置信地盯着季语声。
季语声下车,甩上车门,径直绕过陈狄,拉着何毕往楼里走,回头看了眼,陈狄想跟上来,却被保安拦住了,应该是老周提前打过招呼。
陈狄曾在某个会所的停车场里见过这样一辆车。
男人都爱车,特别是陈狄这样家里有钱自己又事业有成的,他当时看见这车还给何毕拍了张照问他能不能也换一辆,何毕把他数落一顿,说他浪费钱。
陈狄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季语声了。
是在那家bds爱好者聚集的会所里,季语声是那里的调教师,也许是服务生,陈狄记不清了,也不敢想。
可他到底为什么会和何毕扯上关系?何毕不是一直受不了这些吗?
陈狄不敢再细想下去,倒宁愿何毕真的是移情别恋自己的学生,如今已经到这个地步,他接受不了一丝一毫何毕和一个调教师有接触的可能性。
脑子嗡嗡响,出了一身冷汗,陈狄根本意识不到胸口在剧烈起伏着喘息,周围路过的大爷想骂他两句车挡路了,一看他的表情,又当做没事人一样绕过去。
最终他把季语声的车牌拍了下来。
电梯内,何毕无语地看着季语声,问他车哪里来的。
季语声说:“丁小雨在附近,我借丁小雨的,她是个拆二代小富婆,家里好几套房。”
何毕盯着他,季语声受不了地叫起来:“怎么了嘛,这样看我,我帮你一把,我的出现没给你解围吗?你以为把丁小雨喊来很容易吗,她可是在相亲啊!我欠了她一个大人情,估计要帮她遛一个月的狗。”
他眼中狡黠又得意。
何毕既想骂他两句,又想笑,最后只得默认季语声出现的很及时。
季语声笑得直不起腰:“他现在估计在猜我是不是哪家富二代,都要气死了。前男友踹了他立马找了个比他年轻还跟他一样有钱的,是人都要气死吧。”
“……你当他傻啊,他知道我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的。”
“就算知道我故意的,但至少能给他添堵,”季语声正色道,“能让伤害自己的人不痛快,也是一种快乐。”
听着这通歪理邪说,何毕哭笑不得,却也不可否认季语声这种随性的人生态度让他很是向往。
电梯门开,老周迎上来,看样子已经站在阳台上看戏许久,朝何毕挤眉弄眼,悄悄指了指季语声。何毕满脸尴尬,生怕季语声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来一句你好我就是男狐狸精。
谁知季语声很是识趣,又拿出他变脸的功夫,乖巧地对着老周喊了句周哥,听得老周这个空旷已久的骚0心花怒放。
老周悄声问何毕怎么还把季语声给带上来了。
何毕不知该怎么回答,那一瞬间脑中闪过许多念头,他突然回头问季语声:“丁小雨那还有空房吗?”
季语声一怔,明白了什么,微笑道:“我帮你问问,前不久是听她说有个一室一厅空出来了。”
何毕这才回答老周:“他来帮我搬家。”
老周看看何毕,又看看季语声,有点懵了,憋了半天,憋出句:“……我做了饭,你们要不要吃点。”
“不了,他家里炖着汤,他有饭吃,你说是吧季语声。”何毕揶揄地笑。
季语声一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被何毕领进去帮忙收拾东西。
老周跟在他们后面,一脸“还骗我说这不是在谈恋爱”的见鬼表情。
临走的时候,季语声手里提着个旅行包,那是何毕从他和陈狄的家里带出来的全部家当,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不过何毕也不想要了。陈狄还在楼下等着,他看向何毕的目光很愤怒。
何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和陈狄的目光对上不出两秒,就被季语声揽住肩膀。
季语声笑着,以气音提醒道:“别回头,但可以看着我,这样才能气死他。”
他身上有股味道,是春日里踩在青草地上的清新,也是车驶在高速上开窗时迎面而来的风,何毕有点晃神,问季语声喷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季语声说:“这你都能闻出来?我的香水牌子是蓝月亮洗衣液。”
何毕一下就笑了。
二人的亲密使陈狄更加气急败坏,似乎想要过来抓何毕的胳膊说上几句话,他想问何毕到底和季语声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在那个会所里认识的,他想问何毕是不是在故意报复他。
不过季语声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把何毕往副驾驶一塞,宾利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显出陈狄追着车跑几步又放弃的身影,一如何毕对这段感情的态度,他想过报复陈狄,但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真的不想再继续牵扯下去了。
三天后,何毕成为了丁小雨的租客,位置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房租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和季语声的调教行为又进行了几次,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什么奇怪的要求,季语声对何毕唯一的要求就是“关注他”。
卖房子的事情上陈狄很不配合,估计是知道房子一卖就真的再没有借口见面。何毕有点烦躁,只好暂时搁置房子的事情,现在他要还房子的贷款,付丁小雨的房租,还要付季语声的“工资”。
一时间手头十分紧张,琢磨着干点副业,做这个打算的时候何毕脑中闪过季语声的建议,季语声曾对他说过:“在周末听到学生打来的电话很烦,不想接就不接,再比如,换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
不得不说季语声对他非常了解,几次调教下来已有显着成效。
最有效果的就是何毕看冯青的微博时,已不会再有那种奇怪的比较以及自我贬低的心态。
主要是季语声太操蛋,每次见面都会先同何毕点评一番冯青最近发的微博,俩人追星似的,研究冯青新染的头发、新买的衣服,最后搞得何毕再也没有心情自怨自艾,甚至求着季语声别再说了。
搬家那天季语声没来,听说是进山去了。
老周给他买了个新床垫当暖房礼物,二人已有一月未见,老周有点惊讶,把何毕从头看到尾,最后肯定道:“变化真大。”
“什么?”何毕在厨房做饭,系着个围裙。
老周好奇道:“你俩平时那个的时候……就是那个,那个的时候,都干什么啊。”
何毕一脸黑线,想假装听不懂,然而又躲不过,只好吞吐道:“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其实我觉得就和心理治疗差不多。我不是老爱想事儿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让我关注他,我分不出心想别的,因为如果他不满意的话,他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惩罚你。”
老周不高兴了:“他把你当丫鬟使啊。”
“那倒不是,毕竟do不是真的以使唤你替他做事为目的。”何毕一脸正色,不知该怎么跟老周这种没有接触过bds的人来解释sub从对do的依赖服从中活得满足感和被需要感。
何毕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下意识里把自己纳入了其中的一员。
“老实说还挺放松的,我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听季语声的就好了,他会安排好一切,让人很有安全感……至少让我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得到了喘息。”
说到最后脸烧起来,何毕想到那些惩罚的场面,控制不住地呼出口气想降下脸上的温度,明明季语声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那次当着他的面射出来就已经是最过分了。
“你的表情好像在看黄片……”老周嘴上开黄腔,眼中却是满满的担忧,最后半开玩笑半是试探道:“看起来你对他是相当信任啊,你这会不会是什么雏鸟情节?不能因为他在你努力爬出火坑的时候垫了块砖你就任人摆布吧,唔,不过他开宾利,应该只会骗你感情,至少不会骗你的钱。”
何毕忍笑:“那辆宾利是他借来撑场面的。”
老周拍着脑门,一脸万念俱灰,喃喃道:“完蛋,连自己的车都没有。”
“完什么蛋,那辆宾利要真是他自己的,我倒还有点犹豫,反正我是不想再和陈狄那个阶层的人有什么牵扯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卖套房子都要求爷爷告奶奶,我倒真愿意找个没上过学的穷光蛋,最好已经跟父母断绝关系那种,省心。”
老周直勾勾地看着他,何毕意识到什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最后锅铲一扔。
他描述的人不就是季语声吗。
这顿饭眼见是做不下去,何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只觉得骨子里那点摇摆不定的犹豫又占据上风。
季语声身上大概有什么神秘磁场,何毕一旦脱离覆盖范围又会变回原来那副百般顾忌,死要面子的状态。
何毕想着不知道钻进哪个山沟里的季语声,深吸口气,对老周坦白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现在算什么情况……我没有想要和季语声谈恋爱的冲动,说实在的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要谈恋爱。主要是我们两个认识的契机太奇怪了,我分不清是他这个人本来就吸引我,还是我被那套do和sub之间的规定所影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周点点头,看出何毕的烦躁,苦恼道:“再说你本来就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你说一时半会尝尝鲜还行,要一个正常人陪他一辈子都保持这样的状态,总之我不行,这个1条件再好也不行。”
“反正你本来就是想要试一下报复陈狄,现在你和陈狄也拉倒了,不行就算了,别把自己玩进去。精神控制比肉体控制可怕多了。”
想起这几次的调教经历,何毕不置可否,季语声确实用自己的手段改变了他很多,但他又觉得季语声没有在精神控制他。
最后老周问他:“你说在这种前提下,你会不会像冯青那个贱人一样爱上陈狄那个贱人……哦,我不是说你跟他俩一样是个贱人,是我提到这两个贱人我就来气,贱人贱人贱人!”
何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老周贱人长贱人短,把这对狗男男翻来覆去地骂。
再次见到季语声已经是四天之后的周末,季语声从山里出来就直接联系了何毕。他每次从山里出来都是灰头土脸,像个逃难的灾民,浑身上下都是泥,却难掩骨子里的意气风发。
季语声说:“正好明天晚上会所里有活动,我必须得参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就当长见识了,实在不行当看了场黄片也可以。”
何毕面色古怪,一提黄片就想到老周,一提老周就想到那个被“贱人”二字充斥着的问题。
季语声提着兜笋,神情复杂道:“我知道我身上脏了点,但也没变成个野人吧,你为什么这样看我,这笋是我亲手挖的,上次我们去吃饭的时候点的那盘笋都给你一个人吃完了。你要不要,不要我拿去给丁小雨了啊。”
何毕接过那兜子沉甸甸,发着泥腥味的笋,心想他跟陈狄在一起这么久,陈狄都不知道他喜欢吃笋。
他会因为当过sub,就爱上身为do的季语声吗?如果这个人不是季语声,而是任何一个do,那么这个假设还成立吗?
何毕心中没有答案。
周六晚上,流浪汉季语声摇身一变,脱下冲锋衣,穿上西装,叫何毕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带着何毕走员工通道入场。
与此同时,陈狄的车停在会所外,他下车,熟门熟路地向门童展示会员邀请函,戴上面具进入地下二层。
陈狄上一次来还是半年前,和冯青也是在这里认识的。
他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看看季语声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入场之前,陈狄专门找了李经理,直接了当地提出要求,他要见这个名叫季语声的调教师。
李经理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他已经不接新的客人了,以后在会所内的活动也仅限于友情演出。”
接着一顿,又补充道:“——如果他的伴侣同意的话。”
陈狄抿着嘴不吭声,他是圈子里的人,知道这句“伴侣”的重量与意义,如果季语声有固定sub,为什么还要招惹何毕?何毕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哪怕真的移情别恋,也不会去挖墙脚。
他心中突然浮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你见过他的伴侣吗?是这个人吗?”陈狄从手机里找出何毕的照片拿给对方看。他喉头发紧,紧紧盯着李经理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可惜在这个地方上班的都是人精,李经理连头都没低一下,他对陈狄摆出让人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毕竟陈狄不可能真的按着李经理的头让他去看,只好作罢,又问他季语声今天会不会来,依然没有得到李经理肯定的答复。陈狄忍住焦躁,转头步入会场。
与此同时,季语声看了眼手机上李经理发来的信息,划过去没管。何毕拿鞋尖踢了下季语声,问他这样一月一次的聚会是干什么用的。
“相亲喽,do找sub,sub找do,拜师学艺,找炮友的,尝新鲜的,不过最近半年会员质量参差不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季语声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何毕还以为他在骂自己。
季语声想到什么,看了何毕一眼,认真交代:“等下可能会有别的do过来跟我说话,我有不少朋友在这边,如果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表现得太另类。”
“什么?”何毕低头看了眼,他没穿奇装异服,往沙发一坐也是中规中矩的坐姿,都没有像隔壁桌的sub一样直接坐到do腿上。
还有人直接在这种场合进行k9训练。
sub跪在do腿边,时不时被do喂口水果挠挠下巴,他们刻意忘记人类的身份,何毕路过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对方的衣摆,正要道歉,季语声却把他往身后一拦,像是看不见跪着的sub般,对他前方的do说了句不好意思。
那do往旁边一让,sub爬了两下跟在他身后,给二人把路给让开了。
何毕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地方,“正常”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另类”。
季语声盯着何毕看了半晌,何毕越是茫然,他就越是哭笑不得,最后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有我在,也不会有人拿你怎么样。”
说罢,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微博。何毕已经对他这个动作有了警惕之心,受不了地捂住脸,求饶道:“你真的把我的毛病给治好了,我不想看冯青的微博整天研究他在干什么了,你拿走吧。”
何毕想起什么,突然道:“冯青这种sub很讨do的喜欢吗?”
季语声头也不抬,完成任务一般浏览冯青的微博:“或许吧,有可能,而且他显然把自己是个0写在脸上了,do喜不喜欢另说,但一些1肯定喜欢。他不是在机关单位工作的吗?怎么这么高调。”
“你怎么知道?”
“他微博上有啊,你看他这张自拍,单位的章都露出来了,真敢啊,我有点想给他点赞。”
“季语声。”何毕突然喊他名字。
“嗯?”季语声抬头,在面具下朝何毕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瞥,发现何毕正用非常不满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会是对他感兴趣吧?”
季语声一怔,接着小声骂了句脏话,当着何毕的面把冯青的微博给拉黑。何毕这才脸色好看了些,他似是有些过意不去,认真地解释道:“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欣赏我讨厌的人,我会不舒服。”
季语声看着他。
那目光让何毕无所遁形。
“就只是朋友?”季语声笑着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