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
天空将将破晓,受也早早醒了。
可能是早年的经历,他现在的睡眠很浅,大多时候醒后他都在思索。
或者说他在想。
陈青生朦胧的睁开眼,窗帘间一线破晓的明光落在薛总的半张侧颜,光与影交织描摹他俊美的轮廓,目光流转他冷漠的线条上。
受微阖着眼,注意到他的目光,他偏头:“你醒了。”
陈青生迷住了,他尝试的起身想搂住受
和他在醒后更进一步,门口不适时地传来声响,陈青生脸色变了变。
很不好。
是薛秘书。
他面容冷漠,身着笔挺的西装,扣子系得一丝不苟,表情严谨漠然。
他在看到受身上暧昧的痕迹时表情出现变动,受披上衬衫叫住他:“过来。”
他俯身细心地为受系上衣扣,表情有些严肃:“昨夜您并未接先生的电话。”
受挑了下眉,薛衡继续道:“所以他打到我那儿去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
“考虑到我工作的特殊性,请别再给我的工作加量了,薛总。”语气熟稔。
“你在怪我。”
“不敢。”
陈青生坐起身,他插不上也不能插话。但他会将赤裸的半身躁热的贴上受光滑的脊背,有劲的手臂将受搂着,在他的耳边低喃:“薛总……”
“松开。”
陈青生一愣,受直起身,由薛衡为自己穿戴整齐,直至戴上眼镜,他眼前的视景清晰起来,薛衡琥珀色眼眸映着他的面容,受隔着镜片与他对视。
“我以为那个点,他会叫你去陪他。”
薛衡恭敬的站在他身侧,神情有些异样:“即使我姓薛,可我并不符合他的味口,薛总。”
受不置可否的应了声,将摔坏的手机递给他。
事实上,他并不赞成薛衡的说法,毕竟对于一个人型的牲畜你没法从任何法典文献上找出有效条款令他违背下半身发情的欲/望,这对于他不亚于要他的命,即使是现在。
“走吧。”
受兀自离开,薛衡目送受离开,他并没有动身跟上。
房间里仅剩他和陈青生,对于陈青生,薛衡居皱了皱眉头,随即道:“陈先生,您不该自作主张。”
陈青生掀起大半被单,上半身暧昧的痕迹显露无遗,他撩起额前的碎发,语气挑衅道:“可他并没有怪我。”
他和薛衡不对付,准确的说,受身边几乎所有像他这样爬床成功的情人都和薛衡不对付。
或许是出于雄性对所属物的占有欲作祟,对于同为竞争对手间的嫌隙与偏见,可能还有针对受对薛衡独有的偏宠,他们不对付。
“薛秘书。”
薛衡冷冷道:“你逾矩了。”
【真是糟糕透了。】
薛衡居高临下道:
“究我本职,在不损害薛总及公司利益的情况下,我不会对您与薛总的包养关系存续期间您的任何活动进行干涉与置喙,但我希望您能清楚薛总买您回去是为了消遣而不是为了与您谈恋爱。”
“您需要认清身份。”
陈青生面色一沉:“如果我不想呢。”
薛衡定定地看着他,吐字清晰:“您可以试试。”
受上午的行程很满,连轴转般在开完和公司高层间的会议后,又开始参加同本公司和另外几家合作的公司负责人商定新产品相关事宜的会议等诸事宜。
直至中午方有点空隙,薛衡适时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在得到受的应许后端着一杯咖啡进去。
受穿着白色衬衫,低头忙着检查和报批今年和南城那边的合作计划,注意到是薛衡,他揉了揉眉心放下合同,后背往身后一倚,拿起了咖啡浅浅抿了一口。
薛衡取下戒指,耐心的上前为受按摩太阳穴。
他指法轻柔有度,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柑橘香,后调则是微苦的鼠尾草香,散发出清新的草本沁香。
“你换香水了。”
“我以为薛总您闻倦了。或许这款香水更讨您欢心,保证您的欢心,这一直是我的本职工作。”
受手碰上薛衡的手背,他仰起脸冷眼观了半刻,薛衡弯下腰,受蓦地上手抓住他的领带,露出白皙的锁骨,薛衡喉咙微动,西装色情的微微颤栗。
“陈青生又怎么了?”
“没有,薛总。”
薛衡仍姿态谦逊道:“只是薛总,您应该去见见曲先生,比起事务繁忙的陈先生,这段时间或许曲先生更适合你。”
受松开手,薛衡站直身体,他理了理着装,西装革履的他对受恭敬地鞠了一躬。
“薛总,我的本职是一切为您考虑,而陈先生最近确实逾矩了。”
阳光透过大落地窗,受挺直脊背,手指修长交叉,无名指上的戒指折射出异样的光彩,他微垂眼眸:“你安排吧。”
“另外,今晚我不想回去。”
“找个合适的理由吧。”
正值放学,天色暧昧,黄昏朦胧,随着微风奔跑着的大男孩在篮球场内挥洒汗水,转身,奔跑,跳跃,上篮,球翻滚着投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呐喊声中投进筐里,欢呼喝彩响彻全场。
那个浑身洋溢着荷尔蒙的大男孩唇角勾起野野的笑,眉眼张扬不驯,对着对面的前锋挑衅道:“来啊,手下败将。”
前锋差点被气得对着那张帅脸砸下去,咬咬牙硬是忍下来揍他的冲动。
曲朔正打算再激他两句,不想此时却听见熟悉的车鸣,他循声望去,正巧看见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曲朔神色一变,二话不说,抛下篮球:“你们玩吧。”
“别啊,曲朔,刚不是打得挺好的吗?”
“跑什么跑,别以为挑衅完了我们就是吃素的了!”
曲朔偏过身,眉宇间隐含怒意:“老子说不打了就是不打了。”
他灵巧的躲过拿着饮料将他团团围住的男女,捡起地上的校服躲过接二连三的障碍物,向那辆心上车狂奔而去。
车门打开,受银丝眼镜后浅色眼眸愉悦的眯起,双腿交叠,对曲朔招了招手。
曲朔眼睛一亮,直接一个冲刺,整个人翻进车里热乎乎的气息径直栽进受的怀里,“薛先生!!”
受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曲朔埋头在他的颈间轻咬,眼尾凌厉的弧度顷刻间软和成汪汪的水波。
“你不看着点路?”
汗淋淋的怀抱将受包围,受倒也不嫌弃,关怀道:“小心摔倒。”
“摔倒了薛先生会捡起小朔吗?小朔需要薛先生抱抱才肯被捡走。”
曲朔闷声问道,受哑然失笑,“小朔不会摔倒的。”
曲朔将受搂得更紧了,语气沮丧:“可是小朔不摔倒,薛先生根本就不会想起小朔。”
“小朔真是好惨啊,薛先生不疼薛先生不爱,摔倒了也没有抱抱和亲亲,果然小朔是垃圾桶里爬出来的,薛先生根本不喜欢小朔……”
听曲朔越说越过,受耐心哄道:“薛先生怎么可能不喜欢小朔呢?小朔这么乖……”
曲朔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狗狗眼,委委屈屈的挨着受的手臂,身后好像有一条小尾巴甩来甩去:“可是薛先生连和小朔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唉,小朔果然只是一个买来却没用的小废物,薛先生不喜欢赔钱小朔是应该的,薛先生不知道赔钱小朔想和薛先生吃饭也是应该的。”
曲朔身后的小尾巴耷拉下来,语气哀怨,假装不经意地观察受的神色。
受失笑:“薛先生这么委屈小朔,薛先生都不知道呢。我马上就去教训薛先生,怎么可以这么不疼我们小朔。”
曲朔耳尖通红,眼里放出希翼的光,嘴上却支支吾吾:“怎么可以教训薛先生,小朔还……”
铃声尖锐的响声打断了曲朔的话,前座传来薛衡沉闷的声音。
“薛总,先生来电话了。”
“薛总,先生来电话了。”
后座曲朔脸上的红晕未褪,受眼底笑意仍在,似乎这铃声可不过是几十秒的错觉。
他继续捋着小狗的毛,抚上他亮晶晶的狗狗眼:“你接。”
薛衡接通了电话,静静的看着他怀里那个毛茸茸在受胸前拱来拱去,甚至还可以拱开了受领口的扣子,活像一只很久没有见过主人的欢快小狗,最后享受的侧窝到受怀里。
他面色不变,耐心的听着对面说着什么,完毕后他挂掉电话,转头对受说:“薛总,先生晕倒了。”
曲朔“呜哇”一下咬住受袖扣,执拗地不松口,声音含糊的宣誓主权:“小朔好想薛先生的,薛先生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