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引走的人估摸着也快回来了,若是发现他这个时辰在这儿,即使纪黎有意放他一马,他怕是也说不清。
催促道:“你让让啊?!”说着便要绕开走。
不料下一瞬手腕就传来一阵刺痛。
——是席澈扭的。
程度控制得刚刚好,让人很有些疼痛却也不致命。
甚至于,随便找一个乡野郎中都能把错位的手腕给掰回来。
迷离夜色里,他的唇角缓缓扯出一抹冷笑来。
那是一种很阴郁地,带着讽刺的笑,“以后少倒茶。”
手下刺痛,元柯也顾不上什么命不命的,直冲他嚷嚷:“你神经病啊?!”
反正,他也是贱命一条。
“你还敢说你不喜欢她?”恶狠狠盯着不远处的人,一字一句。
“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任何别的心思?!你敢吗?”
心意
席澈没出声。
行至池塘边,凭栏望水,厚重的夜色下,粼粼水光仿佛倒影着他此刻的神情。
周边蓦地拂过一阵凉风,水面荡起涟漪,将他的目光一并拉回。
这人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就代表纪黎放过了他。
正是因为他知道这点所代表的意味,心间才更如一团乱麻。
她也会发现这人与自己有那么几分相像吗?
席澈不敢往下深想。
“你走吧。”他侧过身子,示意对方快走。
元柯面上赶忙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快步离开。
心里却骂骂咧咧了好一通,打定主意再也不来招惹这两人。
窗外的新月映着少年的轮廓,照在地上的影子也显出几分不纯粹的欣喜。
自送走那人后,席澈心底的窃喜就没有停过。
小姐将他带回将军府,对他如此之好。
自己却存着这般阴暗的心思,合该受人唾弃的。
可少年人的心意就如同荒草。
处于最贫瘠的土地也能唰唰地一通疯长。
此刻,想到那贼人的质问声,他敛去了神色。
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摩挲着心口靠左的位置——
那里,一颗心脏正在猛烈跳动。
声音震耳欲聋。
不知不觉又走到南园附近,临到了纪黎的院子这里,他却没勇气进去。
甚至于,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又走到了这儿。
少女指导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以及那股混合着橙香与花香的气息。
席澈忍不住走到无人角落里深吸一口气。
他身为北狄皇室一族,幼时母亲也给他找过许多宫廷师傅。
他们教给他许多技艺,对他要求颇为严格。
可皇位上的人昏庸无能,只是个自大且爱玩弄权术的蠢货罢了。
自他长大,北狄一路式微,也是可以预想的。
不过短短十年光景,便已是这副模样了。
胸腔内的浊气被徐徐吐出。
眼下,小姐有意栽培他。
他必须得不负所望才是。
想到往后能身在同一处屋檐下,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少年心底的这颗芽,已然破土而出了。
回到房间休息,入目,室内满是柔和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