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管教后他好像生气了
言栩生气了。
今天夜里,殷素因为言栩管他不能再吃油炸食品,但他又馋得慌,正好小黄喊他出来和朋友们聚聚,他便口去拿快递便偷偷溜出去偷吃烧烤。
还没等吃上几串热乎的,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就被一只戴着檀木珠串的手拿走。
殷素正要急眼,但抬头就看见一身长衣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好吃吗?”
殷素瞬间哑火了。
他挠挠头,又抓抓餐巾纸,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你,你不是在看电视吗。”
“想着帮你一起拿快递。”
殷素更心虚了,“哈哈,快递员发错消息了…"
“发到烧烤摊来了?”
旁边的吃串的朋友看这场面,打起了圆场,“哎,言哥也来了,一起吃呗,哥儿几个好不容易聚一聚!”
言栩一弯唇角,“不行,他最近发烧了,吃不了烟熏火燎的东西。”
“只是一点点…"殷素自知理亏,弱弱道。
“一点也不行。”
朋友愣了愣神,暗暗眼神示意小黄,这两人怎么和爸爸管儿子似的。
小黄努努嘴,眼神说道,他俩就这样。
他起身拍拍殷素,打趣道,“行了行了,别吵架,和你爹回家去吧。”
殷素也是喝了点小酒,他一瞅桌上喷香的串,一瞅言栩似笑非笑的脸,再一瞅一桌人打趣的眼神,不禁也是怒向胆边生。
他心想,老子这么大个人吃个串还要听你指挥?我又在莫名其妙心虚什么啊!
于是他掷地有声:“不回!”
“天天管这管那,你是我谁啊!管得着吗!嗓子疼又不会死!”
言栩嘴角的弧度绷紧了,一向温和的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阴沉沉的。
“回家。”
男人的大手一把抓住他整个手臂,架着人就拖出了烧烤摊。
殷素其实在讲完那话就已经清醒了,他自知不占理,言栩不说话,他也没敢吱声,这么一直到了家门口。
言栩输入密码,扔钥匙换鞋洗手一气呵成,没搭理殷素一下。
男人走远的宽阔脊背映入殷素眼里,他鼻子一酸眼一热,倒是把自己给气着了。
干什么啊!以前言栩都是先给他换上鞋的。他往往低头就只用看见言栩的肩膀,然后一切都被搞定了。
看了言栩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他凭什么生气啊,自己还没发火呢!
殷素没那个耐心解鞋带,左脚蹬右脚把鞋子一蹬,回头一看又把歪歪扭扭的鞋摆直了,一路小跑洗了个手,然后窝窝囊囊地站在客厅。
罚站。
毕竟言栩还是没理他。
言栩正靠在沙发上看没看完的电影,一部老片。
电影的声音带着久远年代的质感,殷素愣愣站着,不自觉回忆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上初中,殷素可是远近闻名的小霸王,成绩烂得一批,脾气也烂得一批。
仗着家里有钱,没少在学校里作事。
言栩就是那时候转学过来的。一身白衬衫一头黑发,俊俏又有淡淡的书卷气,在一群乱糟糟的学生里端正得要死,还一考就考了个全校第一,可谓是老师眼里的心头宝,同学口中的学霸校草。
其实俩人本来也不太认识,毕竟一个在班头一个在班尾,殷素也不喜欢找“好学生”的事儿。
不过那天教务主任正好巡视,看看言栩,再看看那殷素,乱七八糟的校服里面搭背心,一共就仨扣子也没扣上,站没站像地靠在栏杆上嚼泡泡糖,气不打一处来,“殷素,穿着不符合校规!抄校规三遍放学给我!真是的能不能多和人家言栩学学…”
殷素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这狗屎就砸到他身上了,指指自己再指指言栩,一脸不可置信,半晌嘴里爆出一句,“靠!”
身旁柔和的声音传来,“同学,泡泡糖不能乱吐。还有学校里不能说脏话。”
“靠也叫脏话?!还有关你什么事!”殷素怒上眉梢,“这么爱保护环境你倒是去捡狗屎啊!”
言栩微笑颔首,“我是纪律委员。你要是这样的话就只能扣分了,到时候班主任要怎么说,我就不确定了。“
殷素看着这张脸越看越可气,但转念一想,上次已经闹大了,这次班主任要是再报告给自己爹,自己爹一扣自己零花钱…,最终还是把那块泡泡糖拿纸包起来,气道,“你给我等着!”
言栩眼睛都没眨一下,定定地看着他,“好啊。”
殷素气得转身就走。
从此,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强行换到了言栩的后桌,上课骚扰言栩,没事就戳他借东西,换作业,撕他卷子。
言栩一向是有求必应,卷子没了就复印一张,作业没了就再写,倒也没和他红过脸。
只是有次殷素实在骚扰得过分了,言栩看了他几秒,一把抓住他的手,没说话,只是一向挂着温和笑意的脸上写着三个字:你完了。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言栩之后总能以各种方式各种地点抓包殷素不守纪律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在天台上玩火,在小树林打扑克,逃早读偷吃早餐,在校外玩老虎机。
殷素简直不堪其扰,旁边跟着的小弟看出了这位财神爷不满,撺掇道,“殷哥,要不要我找人把这货收拾一下,他就知道厉害了,看他还敢不敢再来烦我们!”
殷素点头如捣蒜,光顾着打游戏也没问是怎么个收拾法。
周一后言栩没来上学,殷素也是过了两天清净日子。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他有点贱瘾犯了,没有言栩和他斗智斗勇还有点不习惯。
他心生疑惑,这孙子不是最爱读书吗?课也不上了?
正当他犯嘀咕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个人影。
这不言栩那b吗?
近了一看,只见人右脸盖了块创可贴,脖子上还吊着左手的固定带。
言栩难得的神色冷淡,径直路过了他。
殷素倒是来精神了,一把拉住他,幸灾乐祸道,“哟,这是上哪多管闲事终于被揍了啊?”
“明知故问。”
言栩甩开他的手,他倒又追上去,不依不饶,“什么啊!”
言栩终于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是你吗。敢做不敢当?”
说完便快步走了,只留下殷素在风中凌乱,什么啊!我做什么啊!
玩归玩闹归闹,打架打成这样他可没做过啊!
上课言栩不理他,小纸条全被无情地扔到地上,一下课言栩就往老师就往办公室跑,殷素是想解释也难。
放学铃声一响,小弟喊他去他游戏,他一摆手,“不去不去!今天有事!”说罢便匆匆拿起包,直奔那背影。
合着是尾随去了。
他跟了半路,越走越偏。
看着黑漆漆的巷子,他踌躇要不要继续跟。只听前方传来声音:“不敢跟了?”
言栩发现了。
他一向嚣张的脾气看着面前人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来,“呃…"
“跟我干什么?还想再打我一次?”
”我靠,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
殷素一看言栩这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急道,“我跟就是想解释啊!我可不背这黑锅!”
“好。那,以后少给我们老大整事,是什么意思?”
殷素语塞,殷素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我靠,原来丫收拾收拾是这么个收拾法啊!
“怎么了,没话说了?”
殷素低头,好像确实是自己搞出来的事哈。
“我是,是当时嫌你烦,随口一说,谁知道他们会这样……"
言栩冷淡地笑了一声,言语也锐利起来,“是啊,少爷随口一句话,我就得住院。”
殷素拧眉,被他一句话扎得一口气堵着又发不出来,在口袋里掏出钱夹整个塞给他,“算我对不住你!拿去补补总行了吧!”
说罢,也没等言栩回话,一溜烟跑了。
言栩低头,看着钱夹里一沓百元大钞,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少爷脾气,不过倒也不坏。
殷素搬回了后面,两人从此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变故很快来临。
似乎是一夜之间,殷素的父亲就被警察带走,母亲车祸,连房产都被法院查封。
殷素从任性妄为的少爷,变成了父亲锒铛入狱母亲去世亲戚避之不及的孽种。
亲戚避之不及,生怕和贪污扯上关系,更别提接济。
好在当时还是交了住宿费,他还能在学校有个地儿歇息。
床太小人太吵被子也硬得膈人,他哪里受过这个,整夜辗转反侧引来同宿舍人的不爽,差点第一天就和人家打起架来。
小弟很快作鸟兽散,同学也因为他声名在外不和他接触。
他身边不再簇拥着人,反倒是一地议论声。
一开始,他很暴躁,有人说些有的没的他就要和人家打架。打赢了,骂声是没有了,但大家的眼神还是时不时将他刺伤。
言栩反倒是为数不多帮他的人,听说在课间大家讨论他的时候,还出声制止过。或许这个人也只是碍于自己的人设和纪律委员、班长的身份而已。
他才不会感谢他。
伪君子!
他在学校里倒也算得上是相安无事,只是很快要放假,他也不能再继续住在学校里。
殷素咬咬牙,暗骂一声操蛋。
娘的,自己竟然有一天也要为这种事发愁!
可生活不得不继续,于是他打起了打工的主意,开始浏览网上的招聘信息,试图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
娇生惯养的少爷哪看过这个,一水儿禁止未成年人应聘。
…靠,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什么黄色网站。
他两眼一闭,靠在花坛边,心中哀嚎怎么如此苦逼。
缺少了保姆阿姨的照料,他饱满的唇都蔫巴巴的,像一朵快枯萎的花,显得整个人憔悴极了。
言栩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的衣服永远都一尘不染整整齐齐,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殷素,道,“我听说你家的事了。”
“要你听。堂堂纪律委员还搞落井下石啊。”
“…你想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大好人你要干什么?好玩吗?”
言栩垂下眼,伸手把他拉起来,顺手还掸了掸他身上的杂草叶子,道,“你没地方去可以住在我家。”
两人离得极近。
鼻畔还传来少年身上淡淡的肥皂味,他不知为何感到一阵脸红,说话也结巴起来。
“谁…谁要去啊!!!”
话是这么说,殷素还是跟人回家了。
又到那条黑漆漆的巷子,殷素犹豫了一会儿,皮鞋在地上摩挲了几下,咽咽口水,“真的要走这里吗。”
言栩偏头看他,“你怕黑?”
“我没有!”殷素下意识说道,一看言栩似乎要往前走,他又急忙拉住,“一点点,就一点点。”
言栩心下了然,反手握住人的手腕,笑道,“没关系。走吧。”
“。。。你笑什么笑!我看到了!”
打打闹闹的,终于来到了言栩家门口。
很普通,甚至还有点破旧的房子。没有电梯,坑坑洼洼的水泥楼梯还嵌了污垢,铁栏杆泛起一层光亮的铁锈。
殷素忧愁地看向楼梯,“你不会要把我拉进去拐卖吧,我们之间没这么大仇吧。”
“……”
言栩拉着他,一层层爬上了三楼。
这层倒是干净很多。
是很老式的铁门。绿色的钢铁花纹内是棕色的木门,贴着对联,和殷素原本冷冰冰的家不一样地透露出些许温馨。
言栩推开门,不大的客厅就完全尽收眼底。
看得出来都是便宜的塑料货色,但是在主人有序的整理下,显出一种舒适的生活气息。
厨房使用的痕迹很明显,厨具也擦得锃亮,看得出主人很喜欢做饭。
言栩见他打量,道,“这是我母亲的房子。”
“阿姨人呢?”
“她去世了。”
殷素哑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憋出一句,“那你家还有别人吗?”
“我是孤儿。”
殷素简直想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言栩无奈地叹了口气,“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