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七年前。
言清予母亲去世后两周,他第一次见到了除母亲以外的亲人。一周後,他便被人送来这所寄宿学校。
学校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是恐惧大于期待的,将近六个小时的车程他从没有一分一秒在想关于学校的任何期待,他为自己刚被十三年未见的亲身父亲的抛弃伤感了十分钟,他也发现好像妈妈死了,他的生活也不会变好。
牌匾上静春学院四个大字被蒙了一层灰,在夕阳残光下更显阴淡。停车场在校内,司机在门口停下,言清予下车後他也要走了。
随着天色渐渐暗沉,言清予也摸索着走到教师办公室。
教室办公室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浓厚的烟味,言清予皱眉捂住口鼻,那些老师见到他都是满脸疑惑,得知他是新入学後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然後让他出去等着。
他抓住双肩包的肩带,小心地观察周围,底下两层每个班级都在大声朗读课文,操场的灯忽明忽暗,仔细看好像也有几个学生。
一阵脚步声从远而近,言清予顺着声音来源扭头看去,一个身形强壮且高大的男人,上身穿着黑色短袖,下身是迷彩裤,脚踏着一双皮靴向他走来。
“跟我来。”他简洁扔下一句话边往另一个方向大步流星走去,瘦小的言清予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的步伐,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下。
一间简陋的房子,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进去後才可见里面有一扇关着的房门,那个男人让他自己搬一张椅子坐下。
门被彻底关上的瞬间,外界的所有声音也一并被隔绝。莫名的,心脏像是被人高高吊起,每一次跳动都格外清晰。
“别紧张,我姓蒋,是负责你们班的教官,主要管理你们的纪律问题。”蒋风翻开一份文件夹,“了解我们学校吗?”
言清予摇了摇头。
“……”
蒋风抬起头,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言清予,“哑巴了?”
“不,不了解……”言清予被盯得很不安,低头回避他的目光。
“叫什么名字。”
“言”
“行了。”蒋风恰好翻到那一页,抬头看了眼确定他与照片上的人一致便打断了他,拿了本手册递给他。
“自己回宿舍看,看仔细点。”
然后他起身打开那扇关着的门,从里面找出一叠课本和一套校服放到桌上。
“你的宿舍在三层,等下我带你去。”随后又想起什么指了指言清予的背包,“这个要检查一下。”
蒋风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拿起每一件衣物,甚至是贴身的内裤也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确认没有危险物品和电子设备後才随便把东西塞回书包。
还好言清予已经学会隐藏情绪,脸上的神情和平日一样冷淡,行为举止都有着同龄人少见的谨慎和理智。
现在还没到下课时间,所以宿舍一个人也没有,这里都是十人一寝,言清予的宿舍加上他现在有六个人,他的床在上舖,因为来的太晚床垫被褥之类的还没有,他把那些课本放在床上,打算把刚刚教官碰过的衣服全拿去水房清洗。
清水哗哗地流向发霉的缝隙和暗沉发黄的瓷砖,言清予用指尖搓了搓才发现洗不掉,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之后强行让自己忽视,认真地搓洗衣服起来。
他忍不住回想起那个住了五天的家,虽然大家都不欢迎他的出现,但不得不承认那是他从出生为止过得最舒适的一段日子了。
他第一次有独立的房间,可以不用做任何事,大部分时间都能由自己支配。
在把衣服拧干的时候,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不是私生子,是不是也能像那对兄妹一样在父母的疼爱中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他不敢细想,害怕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嫉妒会重新将他吞噬。在无法逆转的角色里,他必须忍耐和无视那些负面情绪,才能让自己轻松一点。
“呼渴死我了,操,你谁啊?”
言清予刚把洗好的衣服晾在宿舍阳台上的细绳上,他扭头看去,是几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男生。
“应该是早上教官说新来的同学吧。”
“诶诶能不能快点进去,我真的也要渴死了。”
“快点快点等下还要跑操呢!”
几个人推搡着挤了进来,奇怪的是,他们这种年龄一般说话都是随心所欲,可他们全部都压低了声线。
其中一个看上去阳光、俊朗的男生向言清予走去,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最终停留在言清予的脸上。
“……”
“你长得真漂亮。”
很少有人用“漂亮”这个词形容男生,但在一众灰头土脸的男生面前,加上这个年纪许多人都还没长开,大多都看不出美丑,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会让人夸张。
“我们先去跑操了。”他温和地笑了笑,眼神却毫无笑意,“等我们回来再来找你玩。”
言清予没有理会他们,尤其是刚刚那个男生的眼神看得他很不舒服。
被无视的几个人也不怎么在意他的反应,匆匆忙忙喝了点水就走了。
手册上面写的规矩很详细,坐了一天车的言清予本来又饿又困,这会儿看了十多页就趴在书桌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窗户外的阳光刺眼,宿舍一个人都没有,他睡得手臂发麻,在屋内寻找着能看时间的物件。
十点了。
伸手一摸晾晒在阳台上的校服还没干,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布料粘着皮肤,阳光下好像会透出一点皮肤的颜色。他快速把课表上的书塞进书包後便循着记忆找教室,昨晚那个人带他走过一次,不过现在是白天,他大概找了十几分钟他才找到教室。
现在已经开学了几个月,言清予在妈妈参加他的小学毕业後还是没熬过去病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社区收容中心待了几个月才被人接走,再被送到这上学,他落了几个月的课程,估计还会在这待多一年。
老师黑着脸让他站去门外,直到中午,他看见了昨晚那些同学,正嘻嘻哈哈从教室门走出来,其中一个人正好和言清予四目相对。
“哈喽,衣服干了吗?”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是昨晚和自己说话的那个人。
“”言清予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更加冷了。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别生气嘛。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萧曙明。”
言清予不想理他,校服上扣着名牌,对方想知道可以自己用眼睛看。
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午饭加午休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大家都想快点吃完饭去休息。他还没问班主任拿饭卡,也饿到没有胃口,罚站了几个小时他已经累得只想快点坐下休息。
“昨晚回来可见你已经睡了,不是说好了等我们回来找你玩吗?”萧曙明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没关系,晚上还有很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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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两天?不可能啊不是昨晚就退烧了吗?”
“李医生,麻烦帮我按住他的头。”
“他他睁眼了!”
周围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言清予睁开眼时被一道强烈的光线直对着,许久才缓过来。同时也发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左右两侧站着穿着白大褂的人,但这里的环境和布置并不是医院!
“哎!别——”
那女生被他的举动吓得差点尖叫,可惜还是没能阻止他的举动。
言清予几乎没有犹豫将左手手背上的静脉留置导管拔掉,鲜血瞬时从针孔流出,在青白的手背上触目惊心。
“……”
“这是哪里?”言清予目光一转盯着那位看起来稍年长的男人,相比那位年轻女孩他的神情镇定许多。
“这是陆先生的家呀,您需要找他吗?”说着给了年轻女孩一个眼神让她出去叫人,自己则留在这里看着情绪看起来不太稳定的男人。
“先生您别激动,我先给处理一下您的手吧。”李医生出声安抚,夹了块棉花正欲下手,那人却躲开了。
“……你也出去。”
沉冷的目光看得李医生心里发毛,他下意识后退两步,正好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他才匆忙拉着年轻女孩往外走。
言清予的记忆慢慢一点一点地回忆过来,突然发觉自己身上的锁已不见,那种被束缚的感觉消失了……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陆归舟已经坐到床边,手掌抚上他的额头。
两秒後,言清予迅速推开他的手。
“你干什麽。”极冷的语气稍微颤抖着,一时间脑子里涌现了很多有答案的疑问,可一个他都问不出口。
“抱歉。那天是我擅自把你带过来……”陆归舟轻声安抚着,“你发烧了,只是让他们给你打针而已。”
他没说除了让医生打针之外,所有外伤的处理都是经由他手。不过清醒过来的言清予也大概能猜到和感受到。
一想到这个人的手碰过自己身体,言清予顿时感觉一阵恶心。
陆归舟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像是忘了刚才言清予反感的眼神和举动,抓起他仍在流血的手,钳子夹起一颗棉球抹掉血,再找来创可贴粘上。
被抓住手那一刻,全身肌肉都紧绷着,手上被传导的温度温暖,他抿着唇忍住抽回手的冲动。
“谢谢。”
深墨色的天空包裹着绚烂的烟火,彩色绽开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在深夜里撞击心脏。
今日气温依旧持续降低,冷空气没有因为这个日子放过轻视它的人,尤其是某个只穿着单薄病服就敢趁护士不在开窗户的人。
可能是没开窗户前实在太安静、太黑、太闷了,像反省室、书房、关灯的酒店房间被压抑住的东西,会出来把人的身体冻住,像个死人连话都说不出口,睁着眼睛让人当成笑话。
而此刻没有人盯着他,没有时间限制,那些让人讨厌恶心的人都不在,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他都有点不想离开这里了。
言清予站得有些累,回床休息前他给窗户留了一个缝,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也能听点声音,因为是新年,总会有很多人偷偷放烟花之类的东西。在陌生的环境还听不见声音的感觉,不太好。
他扶着东西一步一步慢慢挪回床上,床头柜上放着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和护士几个小时前给的两颗糖。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也不算太惨,被车撞了应该不用和陆坚行解释为什么几天没有回去,他只说让他好好休息,也没有说别的话,这样很好,因为他也不想和陆坚行说话。
这整晚言清予断断续续地醒来,到了后半夜才停止这种情况,所以已经早上九点了他也没醒,总是皱着眉看起来很难受。
护士替护工端着先前没送成的早饭,敲了几遍没人应答就直接开门了,走到他身边轻柔地喊他的名字,把他拍醒了。
“先起床吃早饭吧,吃完再吃药,我放在盘子里。”柔和的声线让人烦恼不起来,言清予听见了,闭着眼点了点头小声说知道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言清予才终于睁眼成功,坐了一会儿才扶着助行器去卫生间洗漱。
实在是太困了,洗了几次脸也困,洗漱好出来的时候发现粥的温度刚好,吃完後想起来手机没充电,想了想还是决定拿去充电。
毕竟他现在只有部手机,除了睡觉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他躺回床上再睡一会,然后电话就响了
他已经睡了,所以接不了电话是正常的。
“”
“言清予你凭什么不接我电话?”
“哪位。”
对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说了很多脏话,所以这种奇怪的电话直接挂掉也是正常的。
言清予没来得及熄屏,画面紧接着弹出一条微信交友申请。
【你凭什么挂我电话?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
看起来是同学,言清予觉得刚才那个电话应该就是许杰打的,最近也只有和他有交集。
太烦了。言清予想等会肯定不能好好睡觉了,可把电话重新关机後他已经睡不着了。他有预感,许杰会和他纠缠很久,不会轻易放过他。
……
如他所料,许杰比他想象中更加难缠和刻薄,逼他出院连轮椅都不肯租,非要看着他扶着腋杖一瘸一簸跟着。言清予疼得脸色发青,咬着牙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停车场。
“啧,走那么慢,爬都比你快。”
言清予停下转头望向和他距离一步左右的许杰,许杰原本嬉笑的脸顿时愣住了。
“那你爬一个给我看看。”言清予喘着气,眼神直直地盯着呆住的许杰。
原本看见他脸色白得那么吓人还担心会不会晕倒的许杰瞬间收起多余的同情心。
“我劝你对金主的态度好点,把我惹毛了你也不会好过的。”许杰冷笑着打开车门,“还不快滚上车,等着我请你上吗?”
金主用力关上车门,原本的好心情看起来已经不存在了,和言清予意料中的一样脾气烂,是一个随便一句话就能激怒的人。
可惜现在许杰已经不是可以随便讥讽的普通同学了,更何况他手里还存着自己的照片。
头又开始痛了言清予刚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因为走路的原因脚也隐隐痛了起来。
“操!你他妈把我当成司机了?闲得无聊就给我舔,腿断了嘴又没烂!”
刺耳的声音听得言清予直皱眉,他无奈地睁开眼,许杰已经开到大街上,过年期间特别堵车,一路上旁边基本车都挤着,看来许杰还有某种癖好。
“磨磨蹭蹭的,这不是你的专长吗?”许杰单手解开裤子,另一只手抓过言清予的头发就往下按,强硬地把性器塞进他嘴里,“好好含着,怎麽舔不用我教你吧?”
许杰的声音被车外的鸣笛声遮盖住一半,他抬头踩下油门,言清予含着半根阴茎,舌头熟练地舔舐龟头,口水顺着舌头往下滴,弄得根茎都黏黏糊糊的,言清予闭着眼忍着恶心,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看见阴茎就觉得恶心,那种味道和周围的毛发看着就让他反胃,他开始不停地吞咽,牙齿轻轻压在茎身,想把呕吐的慾望压下,可反复吞咽反而加重了这种慾望,许杰不知情爽得呼吸都加重了。
又碰上了红灯,许杰也控制不住抓起言清予後脑的头发上下晃动,就像一根棍子在言清予嘴里搅动,龟头分泌越来越多的粘液,粘在舌头上的味蕾,又酸又咸。黄灯前许杰抓着头发狠狠往下一按,龟头用力地撞到喉咙,随後又松开手继续开车。
言清予舔得舌头都酸了,幸好许杰下一个路口停下,那只手又按着他的头。
“正好放一下水,给我含紧了,一滴都不准漏!”
“别唔……”
许杰很用力地压着他的头还扯着他的头发,一大股温热的水流快速冲击他整个口腔,来不及反应就吞了好几口,许杰就这样在他嘴里放尿,到了後面快结束的时候速度变慢了,言清予几乎是不停地在吞咽生怕尿液的酸涩味在嘴里停留,却被许杰理解成别的东西。
“那麽喜欢吗?看你吞得那麽急,那就别摆出一副被人强迫的可怜样,这里没有人会同情你这种贱货。”许杰大笑着拍了拍言清予的脸,那双凶狠瞪着自己,发红的眼睛也变得诱人起来。
刚才在言清予嘴里尿之前顺便射了一发,这会儿又硬了,许杰憋着一口气继续开车,这里停车场的距离很短,他停好车後急促地让言清予转去车门的方向,拿着车里常备的润滑剂稍作润滑就抬起他没断那条腿就操了进去。
“滚!滚开!”巨大的痛楚袭来,视线变得模糊前,他认出了这里,虽然是停车场,可还是有可能会碰见他
“啧,我不吃这套。”许杰一字一顿地说着,下身又是一次狠撞,眼睛死盯着言清予苍白可怜的脸,要是哭出来,哭出来就更美了,长着这张脸就该被男人操。
许杰另一只手直接抓住言清予乱动的双手,他的力气不像那晚有劲,现在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将他的双手固定住,感觉还是差了点东西
“再他妈乱动,信不信折断你另一条腿?”
“去你家我不乱动,流血了”他极力控制着表情和语气,额头一滴接着一滴汗水滑落,交合处紧紧贴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双腿间滑滑的,好像又出血了,难怪那么痛。
“少他妈放屁装可怜,你下面松着呢哪那么容易裂开!”许杰也不怕他的手乱动了,伸手往他下面摸了一把,然后把湿漉漉的手指伸到他面前,“这是血吗?少他妈幻想了,你自己闻闻,就一股骚味,闻啊!”
言清予睁着眼睛别过头,许杰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狰狞,他抓住言清予的下颚,“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呢”
周围阴凉的空气让言清予止不住地发抖,他感觉许杰要疯了,下颚被他捏得快碎了,喉咙突然一阵强烈收缩,被掐住的下颚往下一沉——
在喉咙发出一些不雅声音的同一刻,许杰也发出了近日最激烈的谩骂声。
“你他妈再这么干一次,我真的会把你掐死!”
浴室里许杰对着外面大吼,已经被洗干净的言清予已经缩在被子里了。吐完之后也没有舒服很多,不过他被许杰拖上来的时候稍微观察了一下这里,不仅比陆坚行的房子小了十分之九,他甚至感觉这里的家私都积着一层灰,好像很久没人住,是最近才搬来随便清洁了一下……
难怪陆坚行没有因为他的失联生气,是因为早就把他“转让”了。连自己的私人物品都让人打包好了,安静地放在房间角落。
浴室的水声还在持续,直到现在他的心跳还是无法恢复正常,悬吊着不能平静。
可是过了很久,水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言清予已经累到睡着,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门被人关上。暖气也被关上了,他慢慢地摸着黑走下床,好不容易摸到门,才发现原来门也被锁上了,这就是他说要算的帐吗
凭着记忆言清予一瘸一拐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这才稍微看清房间的布局,还有角落坐着一个人。
窗外的风突然发狂地吹打玻璃,眼前的黑影似乎又靠近了,窸窸窣窣地发出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嗬……”
黑影沙哑的音丝诡异地在空气里交织蔓延,声音更清楚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