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太子站在旁边,注视他手里那片叶子,轻声道:“他不是他。”
国师伸手,任由叶子随风飘落,目光悠远绵长,眼里似是藏着一片星辰般深邃寥落:“不,他就是他。”
作者有话说:
舒朗:早说了国师是脚踩佛道两界的二五仔。
空手套狼
舒朗快快活活归家, 结果在府门口被荣伯爷派人拦住,顿觉好不晦气。
跳下马车的动作便带了几分不耐烦,全身上下散发着“有话快说, 别耽搁小爷玩乐”的气息。
荣伯爷瞧见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来气,至今都无法相信这蠢货竟是他荣桥的儿子,可事已至此, 他还得耐下性子跟这蠢货好声好气的商量:
“听闻你大哥今早进宫向陛下陈情,自愿退出五驸马候选人名单了, 你知道这事吗?”
舒朗点头:“知道啊!”
荣桥气道:“合着全家就我最后一个知道的?这么大事你们怎敢瞒着我擅作主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庆城伯,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了?”
舒朗很真诚的告诉他:
“肯定没有啊!你怎么会问出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问题?你瞒着大家把伯府送人的时候也没跟我们商量啊,眼里也没把我们当一家人啊, 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荣伯爷恼怒,要不是荣府门口站着好几个虎视眈眈的下人, 他真想动手敲开这蠢货的脑子, 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玩意儿, 叫他一天到晚竟跟他作对。十几年来,在这个小儿子身上他就没一刻感到舒心, 他哪里是生了个儿子, 生的简直是讨债鬼!
罢了, 眼下还用得着这蠢货, 荣桥只能强忍怒意道:“我跟你说的眼下,你别跟我扯以前那些有的没的!”
又见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小声质问:“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大哥娶五公主,我花了多少心思?他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擅作决定?”
舒朗对这人的厚脸皮程度叹为观止, 宽以待己严于律人也不是这么明目张胆搞的吧?尽管老东西一向厚脸皮, 他还是每次都能被刷新认知。
算了, 这都不是重点,听老东西的意思,好像大哥和五公主的婚事在他那儿是十拿九稳了一样,有内情?
舒朗满脸无辜道:
“我不知道啊,你又没告诉过我,我上哪儿知道去?再说你都被大哥关进若水院了,大哥干嘛还要事事跟你商量,自个儿做主不好吗?大哥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长辈,祖母,母亲,外祖父,舅舅,哪一个不比你对大哥真心?”
说起这个,舒朗仿若后知后觉,指着荣桥惊讶道:“对啊,你不是被大哥关进若水院了吗?怎么跑出来的?”一拍大腿嚷嚷道:“好啊,伯府里还有你的内奸,我一定要告诉大哥去!”
荣桥被这不长脑子的玩意儿气的头晕眼花,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这辈子都不想跟他再碰面。就算是死,他都不愿接受荣舒朗为他披麻戴孝送葬,他怕被硬生生气活过来,成为大景朝第一桩诈尸案当事尸!
闭眼深呼吸几次,荣伯爷总算恢复几许理智,语气僵硬道:
“我晓得你们都怨我太狠心,拿荣家去讨好宫里娘娘,不顾你们死活。可你们怎么不想想,我在庆城伯位置上几十年,难道真就这么没脑子的吗?”
舒朗连连点头:“可不就没脑子吗?有脑子也做不出这种事呀!”
荣伯爷假装没听见这话,磕巴都不打,接着道:
“你大哥如今对我怨念颇深,不愿见我,作为父亲,我能理解。原本我打算给他一段时间,事实自会证明我的良苦用心,可眼下所有计划都被他给打乱了。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事关伯府安危和他的前途,你务必一字不落全部转告他,明白吗?”
说着朝暗处点头,舒朗便瞧见几道人影从暗处散开,消失在四周。
只听荣桥小声且严肃道:
“当初我与宫里娘娘谈好了交易,伯府尽全力帮十一皇子渡过难关,娘娘便允诺五公主和你大哥的婚事。你晓得五公主的婚事被多少人惦记,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连你大哥都没告诉,生怕漏了马脚,届时不仅伯府会受牵连,宫里娘娘那头也不好交代,才是真的鸡飞蛋打。
眼下虽然事情败露,十一皇子被陛下责罚,可咱家送出去的真金白银不能打水漂,这桩婚事还有希望,娘娘那里自有我去说。
你转告你大哥,务必赶在明天之前,进宫请罪,收回他说过的话,别叫事情传开没有转圜的余地!切记切记!”
舒朗总算是明白这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了,就说那天被大哥一威胁,他便妥协,痛快写了和离书。按他的性子来说,和离书得来着实过于简单,原因竟在这里。
“所以二婶闹着和离,你便顺水推舟,因为你知道大哥将来会和五公主成婚,眼下别人的谩骂和白眼都只是暂时的,等将来大哥成了五驸马,伯府水涨船高,别人只会夸赞你眼光长远,以小博大,英明睿智。
至于为了这种小事跟你和离的二婶,则成了鼠目寸光,无法与丈夫孩子同甘共苦的卑劣小人,乃至柳家的名声都要为此蒙上阴影,这就是你对母亲,对柳家处处压你一头的报复,对吧?”
要不说荣桥不喜欢这个儿子呢?打小到大,说话直来直去,直戳人肺管子,把人的脸皮揭下来扔地上反复踩,从不顾忌他身为父亲,身为一家之主的颜面,只想着自个儿心里痛快。
他是他老子吗?他是他前世的杀父仇人还差不多!
既然在这个儿子面前早没脸了,他也不装了,干脆直接承认:
“对,我就是如此想的!我烦透了柳家人看我时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但凡我做的有一点不对,就对我口诛笔伐,不留情面。我堂堂庆城伯,在他们跟前被训的像条狗一样不敢反驳,凭什么?既然如此看不上我,那干脆不要将女儿嫁给我啊,既看中了我的身份和爵位,又瞧不起我这个人,和外头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有甚两样?
我报复他们不应该吗?待将来伯府门前车水马龙,柳家被人口诛笔伐之时,看他们后不后悔今日所为!届时我娇妻美妾在怀,她柳寄雨一个和离的老女人如何自处?柳家还会毫无芥蒂的收留她,待她如珠如宝吗?
这是他们应得的!”
舒朗无言,该说不说,“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让你高攀不起”的戏码,如论在何时何地,都是失败者不止一次幻想过的美丽场景啊,果然经典是有他存在的道理的。
但有一点,舒朗指着他们旁边马车,提醒笑的十分癫狂的荣伯爷:
“二婶还在车里呢!”
前几日听闻侯夫人身体微恙,柳氏今日在山上为对方求了平安符顺道儿送过来,她身份敏感,便没在荣府大门口下马车,熟料不过比小儿子动作慢了一步,便一口气听小儿子和前夫隔着马车上演了如此大戏。
听闻小儿子如此说,便缓缓揭开车帘,露出那张和离后越发白里透红,气色上佳的脸来。
简直跟马车下神色狰狞,胡子拉碴的荣桥是两个极端。
柳氏声音温和,居高临下,与对方打招呼: